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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远慢慢转过身来,神色平静的开口道:“本官知道了,流贼势大,城破乃意料之中,董守备辛苦了,本官本应向朝廷上折为你请功,可惜,呵呵,城破之际,便是我等丧命之时!”
王仁元和赵与之闻言,神色顿时惨然,董奇高神色郑重的回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卑职已抱必死之心,只是我等家眷也要与城俱亡,心下着实不忍!不如趁现在还有余力,卑职派人把诸位大人的亲眷护送去往南京,也好留下点骨肉血脉!”
王、赵二人闻言具是精神一振,王仁元起身拱手道:“知府大人,董守备言之有理,我等身为大明臣子,守土有责,失土无颜苟活于世,可家中亲眷确是无辜,大人的小公子灵巧懂事,七岁已能成文,九岁便会赋诗,将来肯定是个大才:如若就此丧命,岂不使人痛惜!”
赵与之亦是点头赞同,三人期待的眼神望向许知远。
许知远怔了一怔,脑海里浮现出儿子许文可爱的脸庞,他的夫人为他生了四个孩子,前面三个都是女儿,直到十年前,许夫人以近四旬的年纪才产下了这个儿子,对于普遍短寿的古人来讲,四十岁即可自称老夫了,老来得子自是令许知远欢喜不已,自小便对儿子疼爱有加,偏偏儿子聪明过人,五岁便已启蒙,许知远公务之余亲自教导,许文在进士老爹的教育下,学问远超同龄之辈,众口皆夸其为神童。
眼看着自己唯一的血脉传承,马上就要随同自己命赴黄泉了,许知远自是万般不愿,他叹道:“自闯贼等众贼起事至今,攻破府县无数,无数同仁皆是合家殉难,我等要是打破惯例,恐怕为朝廷所不容啊!”
赵与之双眼含泪道:“大人与下官等自是已抱必死之心,可一想到至亲之人也要遭此不幸,真真心如刀绞般,大人,朝廷并无不允家眷逃难之章程啊,还请大人三思!”
王仁元接着道:“大人,不如咱们只送子女出城,其余人等皆随我等殉国好了,大人意下如何?”
董奇高赞同道:“王大人所言有理,我等赴难理所应当,可总要留下点骨血才好,大人快快决断吧!贼人很快就要再次攻城了!”
仿佛要验证他的话语一样,本已暂时平静的流贼喧嚣又起,几人连忙来到箭窗观瞧,流贼已经聚拢人马,呐喊着向城墙涌来。
董奇高急道:“贼人来势凶猛,恐难抵挡了,请大人速速决断吧!”
许知远长叹一声道:“就依几位方才之言吧,董守备,我等之骨血就托付与你了!”
王、赵二人喜动颜色,董奇高拱手道:“卑职定会安排妥当人手,护佑几位大人亲眷出城!”说罢,匆匆离开箭楼而去。
许知远举步往外走去,扬声道:“身后事即已妥当,我等上阵杀贼便是!”
王仁元和赵与之急忙跟随其后,几人出了箭楼来到城墙宽阔的甬道之上,几名守在门口守的士兵手持长刀护卫在侧,许知远站定身形,看向城头上一众官兵民壮,高声喊道:“本官乃滁州知府!今日与尔等并肩杀敌!本官誓与滁州共存亡!”
言罢从身边一个官兵手里夺过一把刀来,昂首阔步走向城垛处。
王仁元、赵与之一言不发,也依样拿刀在手,向许知远靠拢,既然心事已去,那今日便战死与此,以报朝廷之恩吧!
看到知府大人亲自上阵守城,本已士气全无的守城军民顿时精神大振,各自就位之后躲在城垛后准备死战,流贼已经如潮水般涌来,前排的贼兵肩扛十余座简陋的长梯冲了过来,准备将梯子搭上城墙,然后蚁附攻城。
第52章 攻城()
率先冲到城下的贼人将梯子搭在了墙上,流贼们争先恐后的爬上梯子开始进攻,数百名弓手集结城下,开始对城头仰射,守城的官军青壮早有防备,随着几名把总的大声号令,数面大盾遮蔽住那片城头和城垛,但还是有不少箭只穿过盾牌间隙落入人群,惨叫声中,数人中箭倒地,但都不是伤在要害部位,一旁的民壮迅速上前把伤者拖开。
许知远防守的那片区域由一名官军把总指挥,眼看贼人密密麻麻猬集城下,那名把总大声喝道:“投!”,一声令下,民壮搬起堆积城上的灰瓶、石头往下砸去,十余斤重的圆石从上砸下,一名贼人声都没发出,脑袋被砸的稀烂,红白相间鲜血脑浆迸射而出,几名民壮合力抬起一根短粗的滚木,高举过顶,然后对准一架梯子直直的砸下,一名距离城头还有几步的贼人首当其冲,被滚木砸中后身子往后翻到,连带着身后数名贼人一并掉落下去,足有五六十斤的滚木带着巨大的惯性落下,下面挤在一起的贼人不及躲闪,顿时一片哀嚎响起,数名贼人骨断筋折,流贼们显是见惯了此等场面,伤亡的贼人被迅速拖着送到后面,更多的贼人涌过来开始登梯。
那名把总再次喝道:“倒!”,数名手臂上套着厚厚棉布的民壮,迅速抬起几口冒着青烟的大锅来到垛口,然后从垛口将尚在沸腾热油倾泻而下,城下的贼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声,数十名贼人被滚烫的热油沾上,瞬间皮开肉绽,有的贼人直接被热油洒在面部,脸上的皮肤立刻开始溃烂,痛的这名贼人倒在地上开始打滚,这一大片区域的贼人四散逃开,城上的民壮哈哈大笑起来。
数名官军把总指挥各自防守一片城头,民壮负责扔石块灰瓶倾倒热油,官军则手持长枪往梯子上的贼人身上乱捅,几十名官军弓手分散开来施放冷箭,有的贼人从城垛上刚一露头,便被长枪与冷箭同时命中,翻身掉下城去。
但流贼人数太多了,虽然守城的军民给予流贼造成不小的伤亡,还是有贼人登上了城墙,这名身材粗壮的贼兵身穿铁甲,手持一根狼牙棒,他在城垛口露出身形,单手舞动狼牙棒,荡开几根长枪的攒刺,腰腿发力跳上垛口,双手握住狼牙棒猛地一挥,垛口附近的一名官军胸口被扫中,顿时后退几步坐倒在地,口中鲜血涌出。
这名贼人跳下城垛,狼牙棒猛力一砸,一名官军不及躲闪,骨头碎裂声中,肩部已被砸塌,巨大的疼痛让他瞬间倒地昏迷,几名官军迅速围了过来,数杆长枪攒刺,贼人用狼牙棒荡开几杆长枪,但还是有一杆长枪直直的刺中他的大腿,锋利的枪头破开铁甲直入肉中,贼人受痛之下大吼一声,铁棒砸下,正中这名官军的头部,直接将他的脑袋砸的稀烂,其余几名官军趁机挺枪直刺,一杆长枪刺入贼人的眼部,穿透头部而出,一杆刺中腹部,鲜血蹦出,这名凶悍的贼人生命瞬间消散,几名官军将长枪抽回,贼人仰面而倒。
这名贼人虽然身亡,但在城头打开了一个缺口,后面的贼人顺着垛口不断涌上城头,附近的一名把总一边狂吼,一边举刀冲了过来,几十名官军挺枪持刀将登城的十余名贼寇围在当中,这名把总举刀猛地劈下,一名贼人闪避不及,惨叫一声,一条臂膀被劈了下来,几杆长枪先后刺中他的胸部腹部,贼人随即软倒在地。
把总手中长刀横着一挥,刀锋划开一名贼人的棉甲,刀刃将他的胸口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渗出,皮肉翻卷,贼人痛叫声中,把总长刀斜斜劈下,贼人脖颈处的动脉被划开,一股鲜血飙出,贼人倒地身亡。
在这名勇悍的把总的带领下,登上城头的贼人被绞杀一空,十余名官军民壮或伤或亡。
但是随着几处垛口相继被突破,登城的贼人越来越多,城墙上到处是一堆堆厮杀的人群,惨叫声此起彼伏,情况岌岌可危。
许知远手中长刀上也沾了鲜血,刚才他趁着一名正在和官军拼杀的贼人不注意,一刀捅在贼人的大腿上,贼人吃痛之下动作一缓,被一名官军一刀枭首。
许知远看到大股的贼人从城垛口蜂拥而上,情知城破在即,绝望之下便要横刀自刎,免得被俘受辱,危急时刻,董奇高带着百余名预备队赶了回来。
董奇高手持一双铁锏,大吼一声杀入贼人群中,铁锏横撩竖砸,如入无人之境,眨眼间击毙数名贼人,许多本已转身要跑的官军民壮精神大振,转身拼命向前,一鼓作气把城头上的贼人赶杀殆尽,剩余的几名登城的贼人慌不择路,踏上城垛从城墙上跳了下来,几丈高的城墙,跳下来自是非死即残,手持长枪的官军纷纷冲到垛口,拼命朝尚在登城的贼人刺击,梯子上的贼人眼见自己人从城上跳下,顿时士气大跌,聚集到城垛处的民壮们搬起未用完的礌石往下猛砸,攻城的贼人终于支撑不住,纷纷从梯子上跳下后翻身而逃。
守城的官军民壮看到贼人开始逃散,顿时雀跃欢呼起来,董奇高大声下令清理战场,收拢兵器箭只,以及守城用的滚木擂石灰瓶;贼人不管死的活的,全部从城上扔下去,己方伤亡者全部抬到城下,城里各个药铺的郎中、活计都等候在那里,伤者将会得到医治,阵亡军民的遗体则会集中放置,遗体全部用白布遮盖。
王仁元和赵与之适才一直躲在后面,手中虽握着长刀,但始终无胆上前拼杀,直到贼人全部被赶下城去,二人才小跑着聚拢到许知远身边,董奇高手持铁锏大步来到三人近前,许知远扔掉长刀,郑重的向他一揖道:“幸亏董守备及时赶到,不然城已破亦!请受本官一礼!”
王、赵二人平时虽瞧不起身为武官的董奇高,但事易时移,这个时候还要仰仗他的武力,于是二人也是撇掉手中刀,向董奇高施礼致谢。
董奇高慌忙把铁锏并到一直手中,拱手还礼,不光是王、赵两名文官瞧不起他,长久以来文贵武贱的观念已经深入到他的骨髓里,平时他在这几位大人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内心也是深深的自卑,此时见到素来骄傲的几位文官向他行礼,董奇高深感担待不起的同时,也有一种被认可和尊重的感觉,心里感到异常的欣慰。
董奇高道:“几位大人不必担心,卑职都已安排妥当,每家的公子小姐都有三名亲兵护卫,现已出城往南京方向而去,金银细软也携带足够,卑职吩咐下去,待到南京后,即刻与几位大人的亲戚联络,联系到后,再分头护送前往各处!”
许知远几人再次拱手致谢,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没想到这位看上去甚是粗豪的武将,竟是心细如发之人,不仅知道安排人护卫出城,连以后生活之资也能带上,甚至能想到去了南京之后与各人的亲戚联络,这件事可谓非常的圆满了。
许知远心怀愧疚,道:“此次不论与公与私,我等几人皆感董守备之恩德,董守备有勇有谋,可谓大将之才,如若此次能守住滁州,我等几人自会联名上书,向朝廷举荐董守备,这并非客套,实是出自本官肺腑之言,可惜的是,你我今日将要命丧于此了,能与董守备并肩杀敌,实乃本官之幸!”
董奇高笑道:“能得知府大人赞赏,董某不负此生,某一生最敬有学问之人,不瞒几位大人,某私下也是看过几本兵书,虽然许多处不解其意,但还是自觉受益无穷,大人乃是进士出身,今日某能得进士一句夸赞,某家脸上有光了,哈哈!”
正在此时,董奇高的一名亲兵匆匆跑了过来,单膝跪地禀道:“诸位大人,贼人已在聚集,马上又要攻城了!”
第53章 援军()
正在后阵督战的滚地龙眼见得部下再次败退回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翻身上马,抽出腰间的长刀,一磕马腹,战马向前窜出,他纵马奔到最先退回来的一名贼人近前,一刀劈下去,那名贼人的首级滚落一边,脖腔里的鲜血向上喷出一尺多高,身子直挺挺的倒下。
附近的贼人们吓得个个面无人色,顿时止住了脚步,滚地龙勒住战马,举刀指向一众贼人,大声喝骂道:“入你x的!再敢逃,老子把你们一个个杀光!”
皮里针也带着几个亲兵赶了过来,他大声喝道:“你们头领是谁?”
一名三十余岁的流贼赶忙从人堆里跑了出来,陪着笑脸道:“皮当家的,是俺带的队,俺这就再打一回,保准打下来!”
皮里针挥起马鞭冲他没头没脸的抽去,边抽边骂道:“日你x的王四,要不是看你跟着俺好些年,俺今天就活剐了你!赶紧整队再打,再打不下来剁了你的狗头!”
王四不敢躲闪,咬着牙听任马鞭落在身上,他知道皮里针要不用马鞭抽他,滚地龙早把他脑袋砍下来了。
滚地龙在旁边冷着脸看着,他自是知道皮里针和王四是一个村里出来的,现在手下有两千多人,也算一个人物了。眼见得皮里针抽累了,王四的脸上已经皮开肉绽了,滚地龙冷冷的开口道:“王四,限你半个时辰内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