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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张亮事件结束后,李渊为了缓和一下三个嫡子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便将他们兄弟召入宫中谆谆教诲了一番。
李建成当即邀请李世民到东宫参加聚宴,而李世民虽然心生警惕,但顾及到父亲的颜面,却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结果,在李建成的故意安排之下,宴会上的菜式没有一样不是李世民所禁忌的食物。
李元吉看到李世民犹犹豫豫的模样,一面大快朵颐,一面揶揄道:“二哥怎地不吃呢?莫非二哥以为这是鸿门宴,害怕吃食里会有毒不成?”
李元吉把“害怕”二字咬得极重,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李建成端出大哥的架势,对李元吉说道:“三胡怎能这样对兄长说话呢?快去给你二哥陪个不是。”
李元吉自是笑着应了,抱起一瓮酒给李世民的食案前:“元吉刚才的话并无恶意,还请二哥莫要放到心里去。”
李建成适时地举起酒樽:“来来来,我们不醉不休!”
李元吉给李世民斟满一大盏酒,李世民见此酒色泽鲜红,正是曾经诱使他“心疾”发作的葡萄酒,被人处处针对如斯,终于忍无可忍,满面愤然地望向李建成,咬牙切齿地道:“好,今晚我李世民就遂了大哥你的心愿!”
李世民端起酒盏,与对面的李元吉碰了碰杯,然后一仰而尽。
“好酒!”
李世民大叫了一声,旋即便直接举起酒瓮,咕咚咕咚地朝口中猛灌,酒液淋湿了他身上素色的燕居常服,染出一片醒目的绯红。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李建成和李元吉,都被李世民近乎自残的饮酒方式惊呆了,一时间满堂鸦雀无声。
李世民一气喝完,将空空如也的酒瓮倒扣过来,打着酒嗝,惨然笑道:“怎么样……我没有喝死吧……大哥、元吉快喝啊,该轮到你们了!”
“嗝!”
众人还未回过神,李世民突然剧烈呕吐起来,混合胃液的酒水散发出来的气味令李元吉唯恐避之不及。
李建成抬手朝鼻前轻轻扇了两下,淡淡地道:“二弟诚意可嘉,但是酒量欠佳啊。”
这时,随同李世民一道前来赴宴的淮安郡王李神通开口道:“殿下,老夫正感身子微恙,想要早点歇息,不如由老夫顺便送秦王回去好了。”
李世民被李神通送回宏义宫之后,心头依然余怒未消,一时气不过,决定装作中毒的样子,无论秦王妃如何呼唤,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真的不省人事一般。
于是,吓得手足无措的秦王妃亲自跑到皇宫找值守的御医前来诊治,御医们一听症状非常严重,赶紧向太医令巢元方汇报,巢元方也不敢多想,迅速组织人手对李世民进行急诊。
李世民“病危”的消息,很快就惊动了整个皇宫,李渊顾不得头发未梳,衣冠不整,便摆驾宏义宫探望李世民。
因为巢元方常为李世民治病,是以两人的关系一直比较密切。
虽然巢元方发现李世民在装病,却没有当面揭穿,甚至还为此加以掩饰,一度出言阻止李曜对李世民进行诊脉。
李曜觉得李世民并不是一个爱演戏的人,听他滔滔不绝地讲完,便低声问道:“你使出这种苦肉计,到底是为了甚么?”
李世民恨恨地道:“我现在一刻也不愿呆在这里,希望父亲能放我去洛阳!”
第286章 金星凌日()
房门刷地一声开了,李曜从房里走出来,李渊立刻上前问道:“二郎救过来了么?”
李曜擦了擦额角,故作一脸疲惫地说道:“启禀父亲,二哥已经没事了。”
“好!”
李渊激动地大叫了一声,便一个箭步扑到榻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刚坐起身子的李世民。
“二郎,你现在感觉如何?”
“父亲放心,儿已不觉得难受了……”
李曜站在门口,看着这对父子似乎还存有几分真情的相拥场景,不禁暗暗地叹了口气,朝他们遥遥一揖:“父亲,二哥,明昭有些乏了,若无其他事情,请容明昭先行告退。”
李渊闻言,这才省起自己一时心急,竟忽略了救人者,赶紧放开李世民,转过身和蔼地道:“为父听说咒禁最耗心力,要不你留在二郎这里歇息好了再走,可否?”
这时,秦王妃、孙孺人、韦珪、阴月娥等秦王府女眷闻讯赶来探望,李世民一瞧见她们,便接口道:“为夫想和父亲单独叙话,你们就不用过来了,快些带明昭下去好好洗漱休息。”
秦王妃等人听得李世民这中气十足的嗓音,再看到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精气神,无不感到如释负重,不约而同地齐齐一福:“是,大王,妾等告退。”
秦王妃亲切地挽着李曜的胳膊出了翠华殿,还没走下台阶,就见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并肩行来,两兄弟朝李曜和秦王妃等女子点头示意了一下,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迈入了大殿里。
李曜突然感觉臂弯传来的力道似乎加重了不少,扭头一瞥,发现秦王妃正看着殿门口发呆,双唇紧紧抿着,脸上好似凝起了一层冰霜。
李曜忍不住轻轻唤她:“王妃?”
秦王妃拉回视线,艰难地挂起一抹笑容:“妾身刚才失态,让明昭见笑了。”
“无妨……”
李曜刚表示不介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突然惊呼一声:“哎呀!今日我还有急事要办,那就不打扰王妃,先告辞了。”
一听这话,秦王妃亦不好多留,自是放开李曜的胳膊,点头道:“既然如此,妾身也不耽搁明昭的时间。”随即转身朝附近一名青衣窄袖的女子吩咐道:“菁娘,速去给贵主准备幂篱和快马。”
不一会儿的工夫,李曜便带上幂篱,扬鞭策马,从宏义宫的大门飞驰而出……
……
……
“咚咚咚咚……”
随着一阵激越的鼓声响起,长安的西市再次向人们准时地敞开了大门。
道路两侧的铺面陆续开始营业,穿着翻领窄袖、手牵骆驼的粟特行商,褐衣短打、肩挑扁担箩筐的贩菜农夫,宽袍大袖、被奴仆簇拥而行的士人,搔首弄姿、当垆卖酒的胡姬等形形色色的人迅速挤满了整个西市。
鱼玄微在人群中快步穿行着,对四周热闹繁华的景象完全熟视无睹,只是一门心思地赶路。
如今鱼玄微已年满十六,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虽有纬帽遮面,但一袭朴素道袍都无法掩盖的妖娆身段儿,却总能给她吸引来无数人的眼球。
所以,常来西市这种人口密集之地的她,倒也练出了一番敏捷的行走工夫,无论是企图占便宜的登徒子,还是主动凑上来推销胭脂水粉的女郎,几乎没有人能挨到她的衣角。
鱼玄微在聚仙居门前停下脚步,袁飞立刻迎了出来,满面堆笑地拱手道:“鱼道长来得可真早,快请进。”
鱼玄微点了点头,跟着袁飞来到聚仙居“天”字区的一间雅室,待关上房门,袁飞从墙角木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卷轴,双手递向鱼玄微道:“共计四十八人,还请道长过目。”
鱼玄微接过卷轴,逐一查对检验,确认名单无误之后,收入袖袋中,这才开口道:“你做得很好,师父有话托我告诉你。”
袁飞忙道:“道长请讲。”
鱼玄微沉声道:“从这个月开始,你们暂停一切情报收集活动,直至收到吾师亲笔通知为止,切忌轻举妄动。”
袁飞闻言,登时心中一紧,虽然他感到有些疑惑,却也很明白,某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沉吟片刻,点头应道:“多谢道长传话,袁某记住了。”
正事办完,袁飞为鱼玄微送行,刚走出门口,忽然有一个声音清朗的年轻男子朝鱼玄微招呼道:“鱼道长,可是又来替令师尊结算酒钱啦!”
在整个西市,只有“阿何酒肆”和“聚仙居”贩卖明玉宫的酒,而鱼玄微的主要工作,便是定期收账,以及情报的交接事宜。
鱼玄微认出此人是待诏博士吕才,忙上前行了一礼,莞尔笑道:“是啊,贫道每次来这里都能遇到吕郎君,还真是幸会呢。”
鱼玄微生得娇俏可爱,吕才见她展颜一笑,只觉骨头都酥了几分,毕竟寻常女子都是靠着脂粉来为自己增添颜色,如鱼玄微这般素面朝天,依然靓丽非常的美人儿,确属难得一遇。
鱼玄微与吕才寒暄几句,便匆匆作别,吕才伸长脖子望着她的背影,竟一时发起了呆。
袁飞看不下去了,在他旁边重重地咳了一声。
吕才赶紧收回目光,却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叹息道:“端的可惜了。”
袁飞奇道:“不知郎君这一声‘可惜’所为何来?”
吕才感慨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此俊俏的小娘子,为何会做了出家人呢?”
袁飞想了想,也轻轻叹了口气:“大概是造化弄人,人各有命吧!”
……
……
李曜骑马返回明玉宫的时候,正好碰见从西市归来的鱼玄微,把马缰绳交给出迎的门僮,疾步走到刚下车的鱼玄微身边,低声问道:“玄微,拿到了么?”
鱼玄微答道:“按照师父提供的名册,无一人遗漏。”
李曜轻轻点头道:“很好,那我们进去再说。”
径直来到明玉宫中的书房,李曜从鱼玄微手中接过卷轴,展开仔细地阅览起来。
这张卷轴详细记载了长安外郭十二门所有城门郎的资料,包括每人轮值的顺序和日程,以及年龄体貌、家世背景、喜好习惯、优缺点等信息。
李曜把长长的书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让鱼玄微取来朱砂和笔墨纸砚,提起朱笔在其中“春明门”、“金光门”各一人的名字上画了一个红圈,随即放下笔,对鱼玄微说道:“你去东风堂通知罗仁俊、赵文彦、葛志高、黎尚道、潘量、付子勋六人过来一趟,就说为师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鱼玄微躬身应诺而去,李曜趁着这会儿间隙,来到隔壁寝居,自行简单洗漱了一番,迅速脱去薄衣,换了一身常服,这才返回书房。
又过得片刻,罗仁俊等人终于赶来,待众人坐定,李曜把卷轴递给罗仁俊:“十五郎,你们久居长安,可识得此二人?”
罗仁俊展开卷轴,很快找到上面标注的两个名字,看了几眼,对李曜认真地答道:“金光门的谢英礼与我等常打交道,关系倒还不错,但这个春明门的卞绍元,却从未有过接触。”
黎尚道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卞绍元……我认识。”
“哦?”李曜目光微微一亮,感兴趣地问道:“九郎与他关系如何?”
黎尚道忸怩地道:“某是他的债主……他现在还欠某两贯钱未还。”
罗仁俊不由再看向卞绍元的个人信息:卞绍元,隋仁寿元年生,排行第六,身长六尺二寸,阔口方脸,络腮胡,肤微黑,河北易州人,父母双亡,无兄弟姊妹,早年效力伪王高开道,武德七年,高开道灭亡之后,跟随张金树降唐,被朝廷授校尉衔,任城门郎把守京师春明门至今,性孤冷,未婚,不近酒色,好赌,输多赢少,喜独来独往。
罗仁俊沉吟许久,忽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李曜,问道:“贵主想要我们做甚么?”
李曜泰然道:“让谢英礼和卞绍元为我做同样的一件事。”
罗仁俊好奇道:“什么事?”
李曜道:“按时开门放行。”
罗仁俊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又问道:“何时开门?”
李曜一字字道:“六月初四,卯时,闻令而动。”
罗仁俊与在座其他五位好友对视一眼,片刻的茫然之后,彼此眼里都现出了坚定之色,齐齐朝李曜拱手道:“我等听凭贵主差遣!”
……
……
武德九年,六月初一。
时值正午,阳光灿烂,金星却依旧闪耀苍穹。
白玉楼台上,李曜抬首仰望,双瞳似在渐渐收缩。
鱼玄微兴奋地问道:“师父,这就是太白经天之象么?”
李曜敛回目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点头道:“没错。”
太白,即为金星,经天,就是金星出现在午时的正上空。
金星凌日,主乱纪,谋权,改政易王。
一场历史的巨大风暴即将席卷而来,李曜的内心却古井无波。
因为,她早已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第287章 我们来了()
下午申时,随着退朝的奏乐声响起,持续了大半天的朔日朝会终于结束了。
烈日高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