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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点了点头,说道:“此人先定下了,说说那三位。”
“好的,娘子!”人口贩子登时眉开眼笑,愈发殷勤地介绍起剩下的人。
剩下的三个壮汉,一个是急需用钱自卖为奴的,一个是犯罪籍没为奴的,一个本来就是家奴出身的,他们的共同点除了身高体壮,样貌不差以外,还都是人口贩子从达官显贵们的家中收购而来,并会些武艺的人。
人口贩子刚把帐中的壮奴介绍完毕,李曜便决定买下其中的六人。
她本来只是打算不要那个自诩器大活好的混蛋,但想到自己西行的路上可能会遭遇吐谷浑人和突厥人的打劫,若是带上他们的同胞,完全是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风险,而她没有要那个奚人,则是因为此奴比那混蛋更加肆无忌惮,居然毫不掩饰地对着李曜自渎起来,简直是天雷滚滚,教人无法直视。
在长安西市,乃至大唐的任何一个“口马行”,奴隶的买卖与牛马买卖完全相等,皆属于大件货品,因此官府的管理还是极为规范的。
李曜定下的六个壮奴,全部都有平准署定下的“市估价”,并且还有着非常严密的交易手续。
同样的,如果买卖双方违反了交易规则,官府的惩罚也是相当严厉:“买奴婢、马牛驼骡驴者,依令并立市券。两和市卖,已过价讫。若不立券,过三日,买者笞三十,卖者减一等。”
有鉴于此,再加上何潘礼这个人口买卖的行家为李曜保驾护航,人口贩子自是不敢漫天要价,买卖双方谈好价钱后,便一起到西市署办理市券,然后就是找来牙人,立下契约文书,最后钱人两讫,交易完毕。
……
……
布政坊,何府。
六个只穿着犊鼻裤,赤着上身的壮汉,顶着初夏的阳光,在何府后院里整齐地站成一排,俱都是身板坚实,肩宽腰窄,臂膀粗壮,腰背健硕,腹肌块状分明,犹如一尊尊古罗马的人体塑像。
此时六尊塑像的眼睛正看着同样站在阳光下的李曜和何潘礼二人。
李曜从何潘礼的手中接过一把横刀,随着“呛啷”一声,长刃已然出鞘,在火热的阳光照耀之下,刀锋却依旧泛着让人感到森寒清冷的光芒。
曾与唐军多次交手的刘安远,自是最为识货的人,当场就忍不住叫出了声:“百炼钢!”
李曜对刘安远颔首道:“你说的不错,此刀乃是覆土烧刃,千锤百炼打造而成,虽仿自朝廷形制,却绝非普通士卒的佩刀所能相比,其刀锋能轻易砍穿突厥人的皮胸甲,一柄价值十二贯!”
李曜放下横刀,又从何潘礼手中接过了一张弓,继续道:“这种角弓,想来你们大多数人都非常熟悉,无需我多作介绍。”说着手臂一扬,便扔给了名为咄地满的契丹人。
咄地满接住弓,想也不想就拉了个满弦,片刻之后,方才撒放弓弦,一边抚摸弓身,一边用汉话对李曜诚恳地道:“主人,这的确是一把好弓,结实!”
随后何潘礼给六名壮奴每人发了一张纸条,便听李曜肃然道:“从现在开始算起,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只要你们认真做完这上面所写之事,宝刀,强弓,都少不了你们的!”
第61章 西市酒肆会游侠()
起初的时候,刘安远等人来到这个胡人的府邸,并见到摘下幂篱现出一身道袍的女主人,全都是一脸茫然。
自从他们被人送到了西市的“口马行”,每天都要洗澡,每天都能吃到肉,每天都要接受特殊教育,而且每天总会有一些全身罩在幂篱黑纱之下的女人,肆无忌惮地对着光溜溜的他们评头论足,他们便无人不明白自己将来不再会是普通的健奴,而是极有可能成为贵女们的“面首”。
对于此,他们都是不甘心的。
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因时运不济,沦为贱奴已然够惨了,将来还要被女人当作宠物般亵玩,这种人格尊严尽失的日子能有甚么盼头?
只是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主人竟会是一位女冠,而且还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
因犯事而籍没为奴的肖元朗,曾经作过几年的游侠儿,交友广泛,可谓是他们之中最有见识的人。
肖元朗立刻想到了一种自以为合乎情理的可能:便是这位女冠不受俗世羁绊,欲行道家的“阴阳双修”之术,把他们当做修炼的“炉鼎”,以求“得道成仙”。
当时刘安远等人听得肖元朗说的头头是道,每个人的腹下都不由变得滚烫起来,正准备把男儿气节什么的,扔到天边……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错的非常离谱。
他们的女主人要的不是面首,也不是所谓的双修炉鼎,而是有能力跟随她一起踏上危险征程的勇士。
……
……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胡姬酒肆,对于长安城里的大多数男人来说,端的是个美妙的好去处。
顾名思义,胡姬酒肆不仅有来自异域的美酒,还有热辣奔放的胡女,她们可不是简单的酒肆女仆,不但会服侍客人饮酒,而且还个个都会轻歌曼舞,相比汉家的酒肆,多了许多香艳与浪漫的情调。
由于唐初严格实行“坊”与“市”分离的管理制度,禁止酒肆设在坊内,是以长安城中的胡姬酒肆都在东西两市里面。
而何家老四何潘智开设的“阿何酒肆”,便是西市酒肆中的头一号,虽说其消费水平之高,亦是当仁不让地堪称西市头一名,但依旧挡不住许多豪放不羁的阔少游侠儿在里面饮酒作乐。
跟何府交待完那六位属于自己名下的壮奴的安排事项,李曜乘坐何家的轻车迅速来到了“阿何酒肆”,刚一下车,酒肆主人何潘智就急急地迎了过来,对李曜悄声道:“今天来的游侠儿可不少,就是时辰得抓紧了。”
朝廷严禁酒肆夜间卖酒,而此时申时已然过半,距离西市闭门只有一个半的时辰,是以何潘信才会作此提醒。
李曜点了点头,便跟着何潘智走进酒肆内,尽管酒肆中央的表演舞台上正有两名胡姬在翩翩起舞,然而一个戴着汉式幂篱的女人,还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试想一下,衣着鲜艳暴露的胡姬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忽然间,出现了一名头戴幂篱的汉家女子,她那藏在轻纱之中若隐若现的风流身段儿,很容易让人产生出一种欲擒故纵之感。
李曜眸光飞快地一扫,便将酒肆内的情形看了个大概,就见有一席上的几个年轻男子,俱都一边自得其乐地喝着酒,一边眼都不眨地看着她。
李曜注意到他们穿着庶民的素色衣服,却都随身携带着各式各样的兵刃,脑海中登时就浮现出了“游侠儿”三个字。
这时,何潘智当先朝他们走过去,笑着说道:“各位郎君,本店这新到的波斯‘龙膏酒’可还满意?”
一名额头有道刀疤的少年站起身来,抬手轻轻拨开何潘智,向站在何潘智身后的李曜拱手一礼,微笑着道:“某姓罗,名仁俊,行十五,亦不知这位小娘子,该当如何称呼?”
李曜笑着回礼道:“贫道法号明真。”
罗仁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就大笑起来:“道长还真是个超凡脱俗之人,某在这胡人酒肆玩耍了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见到我们汉家女子敢走进这酒肆里来。”
“哦?”李曜故作奇怪道:“如此说来,贫道乃开创先河之人喽?”
“这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罗仁俊端起酒杯,晃了晃,说道:“道长正如这酒肆中新到的美酒,着实教人耳目一新。”说着,他呷了一口酒,又转向何潘智继续道:“说起来,你这酒黑如纯漆,很难看得透彻,罗某饮之却顿觉神爽啊!”
何潘智笑着说道:“能得罗郎君的赞誉,何某荣幸之至,今日各位的酒食一律免费,随便吃喝,不用客气。”
话音一落,一名长得眉清目秀的游侠儿,眯起眼睛看着何潘智,玩味地说道:“何四郎,你突然这般大方,该不会又有甚么麻烦事儿,叫我们兄弟几个去解决吧!”
何潘智呵呵一笑,道:“赵三郎猜错了,大错特错!这一回,可不是我来找你们帮忙的。”
李曜一面取下了幂篱,一面接口说道:“这一回,是由贫道来给各位指明一条出路。”
游侠儿们见得李曜的庐山真面目,眼睛不由相继亮了起来,唯有罗仁俊似乎不为所动,用略带自嘲的口气问道:“出路?我等不务生产,又受不得官府的管束,除了干些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儿,你一个出家人能给我们何等的出路?”
他们这样的游侠儿,都是社会地位处于底层的庶民,在这个重视门第忽略个人的时代,他们只能通过挑战社会秩序,蔑视高门贵胄,获得极其有限的社会名声,无论他们被人传扬得多么神通广大,都无法掩盖他们身份卑微的事实。
李曜莞尔一笑,缓声问道:“罗郎君可知长安西去沙州多少里?”
罗仁俊摇了摇头,诚恳地道:“罗某惭愧,自幼未曾出过关中。”说着跟自家几个兄弟碰了个眼神,就见他们全都摇头,竟是无人知晓。
见此情形,何潘智抑扬顿挫地说出了答案:“西出长安金光门,沿渭水过大震关、邽州、至兰州,渡黄河,溯乌逆水,翻越乌鞘岭,至姑臧城,再由甘州经肃州、瓜州至敦煌县,全程四千八百里。”
李曜扫了眼罗仁俊等游侠,忽然叹了口气,故作不解地道:“请你们告诉贫道,从未游走天下河山的游侠儿,何以称为游侠呢?”
第62章 领先半步不为癫()
身为唐朝人,罗仁俊、赵三郎等游侠儿都知道“任侠”二字,可他们也很清楚自己并非是那种附带意气,以侠义自任,喜欢匡扶弱小,敢于见义勇为,能够潇洒游走四方的“侠”。
大多数的游侠儿,其实只是藏匿于坊市之中,游走于大唐律法边缘的市井之徒。
所谓快意恩仇,无拘无束的生活,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常言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但凡自认为有些武艺的人,谁不想建功立业一番,以期身居庙堂,留名青史呢?
恐怕也就只有后世的武侠小说和影视剧里的武林高手们才会志在笑傲江湖。
只是如罗仁俊这般的游侠儿,虽说身手不差,但他们所恃的武艺,却并不适合战阵之法,而且他们不喜管束,加入法纪严明的军队亦未必是件好事。
除了个别时运极佳之辈,绝大多数庶民出身的游侠儿最好的去处,不过是给那些名门望族子弟和朝廷高官们充当打手和护卫而已。
罗仁俊自然听得出李曜的弦外之音,不由无奈地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我等该如何做好一个游侠,还望道长指点一二。”
未等李曜有所动作,何潘智便已心领神会,立即叫酒肆伙计们搬来可折叠的座屏,将李曜和这一桌的游侠儿全部围在里面,便是摆成了一个临时雅间。
一见四面封闭起来,李曜便适时地从袖中拿出一卷羊皮地图,并铺在酒桌上,随后指着长安一带,开口说道:“如今关中愈发欣荣,京畿亦是太平安宁,你们的本事不是用来解决市坊间乱七八糟的恩恩怨怨,就是用来替人解决一些琐碎的利益纠葛,充其量不过是廉价的打手而已……”
一个长得颇为高大的游侠儿突然拍桌而起,怒道:“你这女子胡说个甚!谁是廉价打手!”
罗仁俊狠狠地瞪了那高大游侠儿一眼,厉声道:“葛十郎,你激动甚么,听道长把话说完!”
那葛十郎涨红着脸,额上青筋条条绽出,却也只得悻悻地坐下。
李曜对此完全不以为意,一边用手指沿着地图上的渭水向西缓缓地划过,一边说道:“西出长安过大震关,亦或者出弹筝峡,便不再是太平安宁之地,黄河与乌逆水有水盗,乌鞘岭与焉支山有山贼,甘州到敦煌的大漠有沙匪,这些人当中有汉人,也有突厥人、吐谷浑人等胡人,少则数人,多则上百,专以劫掠过往商队为生,虽说商队一般都有自己的护卫队伍,但多为各商家的奴仆临时拼凑而成,遭遇盗匪时,常常各自为战,反抗的结果可想而知。”
李曜所说的这些信息,自然都是从何氏兄弟口中得来的。
事实上,随着丝绸之路渐渐恢复往昔的繁荣景象,河西走廊上的盗匪们也变得愈发活跃起来,在某些必经之地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在西市的胡商当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罗仁俊看着地图,沉思半晌,忽然眼睛一亮,认真地道:“道长拿出此舆图的目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