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不过,现在的麴文泰,可是半点都不像一个自己作死自己的“二世祖”,便听得何潘义奇怪道:“我记得当今高昌王已传八世,为何道长称麴世子为‘二世祖’呢?”
李曜顿时省起这时似乎还没有“二世祖”的说法,解释道:“秦亡于二世胡亥,蜀亡于二世刘禅,隋亡于二世杨广,贫道想起这些,忽然有感而发,便用这‘二世祖’来代指亡国之君。”
何潘义颔首同意道:“这倒是贴切得很,姑且不论这位麴世子未来会不会是亡国之君,若以我们昭武商人的观念来看,他的钱确实好赚过头了,潘义一看他就是自小被人呵护关照大的,说得好听些,叫做豪爽阔绰,说难听的,就是一个败家郎。”
李曜笑道:“好啦,咱们莫再提这个麴世子,贫道有一件正事需得你帮忙。”
何潘义神色一肃,忙问道:“什么事?”
李曜认真地道:“贫道听闻比试者参加梵音会,需得有一定名望的人推荐,反正你现在是个六品的官身,也该发挥点用处了,就去替贫道报个名吧。”
第123章 信任()
何潘义愕然地看了看李曜,随即回过神来,扯出一丝干笑,纳罕道:“请恕潘义冒昧一问,道长何时学会了玩耍乐器?潘义亲见道长连当下最盛行的胡琵琶……似乎都弹不好啊。”
在枯燥而漫长的旅途中,李曜也曾拿起拨子把玩过胡琵琶,只是那水平当真教人贻笑大方,最后干脆用手直接去弹,却因其音色与自己的期望差异太大,就不由自主地改了力道,结果却把那一根根细弦给生生拨断了,着实令那些琵琶的主人们心疼不已。
李曜扯了扯唇角,解释道:“贫道会吹笛,诸如长笛、横留、竖笛之类,自信技艺应该上得了大雅之堂。”
在唐初,乐器的名称及名类与后世有着很大的差异,单管的笛箫皆以“笛”为名,“箫”只是排箫的专有称谓。
而“长笛”,即为后来的“尺八”,“横留”则是横吹笛的雅称,至于“竖笛”,亦非后世的竖笛,其实是一种形制与后世洞箫非常相似的六孔单管箫。
何潘义若有所思地搓了搓手,这才说道:“喔,原来道长善‘竹’,这倒符合梵音会的要求,听闻会上须得独奏一曲,再与人合奏一曲,却不知明真道长报甚么曲目?”
李曜近日对那“梵音会”也是做了一番深入的了解。
其比赛只允许独奏琴、筝、琵琶等‘丝’类指弦乐器,或笛、箫、篴等‘竹’类气鸣乐器。
但对声乐类型却没有做任何限制,只不过选择与佛教“梵音”相关的乐曲,自然最容易获得那些评审之人的青睐。
李曜略一沉吟,便道:“贫道的独奏曲名为《飞天》,合奏曲便用《刹那》吧。”
李曜所说的《飞天》,其原型是一首流行后世的国风乐曲。
为了避免曲风太过于超前,李曜便在通晓音律的安红玉指点下,花了一些心思,把曲谱里面的后世元素去掉一些,改成了迎合当前人们接受能力的曲调。
而所谓合奏曲《刹那》,其实就是后世被收藏于欧洲某国的《敦煌曲谱》中的《急曲子》,也是李曜较为喜爱的唐代曲目。
若非近日里听得有人演奏,李曜还不知此曲竟在唐初便已流传开来,自然不难与人合奏,倒给她省去了不少练曲的工夫。
何潘义点了点头:“潘义都记下了。”
随即,他又憨笑了两声,忸怩地问道:“嘿嘿,如果道长方便的话,可否在闲暇时,让潘义听赏一番呢?”
李曜莞尔笑道:“当然可以。”
“好,潘义这就去办,也好早些回来先听为快!”
何潘义登时兴高采烈,不想刚要动身,却听得李曜忽又开口叮嘱道:“且慢,还有一点须说与你听,贫道所报之名为‘李月’,明月之‘月’,二郎可莫要再自作主张啊。”
何潘义似乎明白了李曜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他就携带告身钿轴、鱼符,跨上青海骢出了家门,迅速朝着敦煌城外大云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
……
李曜回到花园小院,先照例唤来住在一墙之隔的安红玉,然后把何家婢女全都打发了出去,便又领着安红玉、鱼巧巧、茴儿、萱儿四女开始热火朝天地捣鼓她在敦煌街市里买来的东西,一时间噼噼砰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李曜给每个人都安排了简单明确的分工,茴儿负责将药材和矿料捣碾成粉,萱儿负责筛药和滤药,安红玉负责切削和打磨铁线,而鱼巧巧身为道僮,自然担当本职工作,给李曜打起了下手。
花草环绕间,一座小铜炉的丹灶被点燃了,李曜并非在炼甚么长生不老药,丹灶是敦煌本土的产物,小铜炉却是她在铜器铺买的正宗波斯货,做工很精细,尺寸正好与丹灶契合,可谓是中西合璧。
炼丹炼药这种事情,李曜当然是轻车熟路,但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再加上所炼之物较为危险,李曜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花费近两日时辰做了些炼制程序相似的疗伤止血之药来练了练手。
现如今才算正式开始炼制,不过安红玉、鱼巧巧等四女对此却是毫不知情,只道是李曜勤习炼丹术,她们甚至还有些感动,并且表现得格外积极。
在她们看来,炼药便是道家的神仙术,岂能轻易为外人所见?而且李曜每次炼药都把那些胡婢赶出去,却把她们四人留下来,这是何等的信任啊!
自从前日下过一场暴雨之后,敦煌城里的天气就变得更热了。
安红玉、鱼巧巧、萱儿、茴儿都只穿了小衣,唯有李曜换穿一身粗布衣裳,手上戴着一双白叠布套,并以纱巾遮住口鼻,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早在南北朝时代,炼丹家便发明了“干馏法”,就是采用名为“石榴罐”与“甘埚子”的两种器具从丹砂中提取水银,或者从胆矾中提炼出硫酸。
而李曜现在所炼之物正是后者,待到“甘埚子”中生成名为“绿矾油”的稀硫酸冷却之后,李曜便强忍着酷热,专心致志地将其倒入一只只瓷瓶中。
鱼巧巧瞧见李曜表现得异常小心,不免有些好奇,本想问几句,却刚欲张口,就立刻被李曜以眼神制止了,只能抓起一块手帕,不时为李曜拭去额角淌下的汗水。
待到“绿矾油”全部装入瓷瓶,李曜便使唤鱼巧巧把昨日制好的盐溶液从房内取了两瓶出来,然后按照比例将其与“绿矾油”混合,并倒入“甘埚子”中加热,随着水分的蒸发,混合液很快变了一种黄绿液体,并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向四周散溢开来。
受到警告的鱼巧巧自然不敢作声,但本来正埋头苦干的安红玉,乍然间嗅到这种生平未闻的气息,不由丢下了手上的活计,凑过来细瞧究竟。
安红玉倒是个不怕事的,观察了半晌,也没看出个名堂,竟趁着李曜去熄灭丹灶的那一片刻时间,忍不住将食指伸进“甘埚子”蘸了一点,随即便放入口中尝了一下。
李曜察觉到动静,扭头一看,顿时有了种想吐血的冲动……
第124章 好曲,好看!()
“啊噗噗噗!”
安红玉的俏脸登时扭曲起来,对着地上连吐了一通口水,差点连舌头都吐了出来。
李曜一把抢过身旁鱼巧巧手中已被汗水润湿的手帕,抓起安红玉那只不晓得轻重的手,便是一顿猛擦,同时不好气地问道:“没咽下去吧?”
虽然这生成的盐酸浓度较低,对食道和胃部造成不了伤害,但其中杂质的毒性却不可小觑。
安红玉点了点头,大着舌头道:“么油……这么酸……这么辣……怎呲得下……”
“呼,那就好。”
李曜轻舒了一口气,随即见到安红玉的指甲只是表皮稍稍有点变灰,便放下对方的手,然后倒了杯青盐水,教安红玉漱了几遍口,又道:“红玉,张嘴。”
安红玉顺从地伸长了粉红色的小舌头,李曜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并无大碍,不由哭笑不得地道:“红玉,我炼制的药水,不是全都能碰能吃的,你可莫要再乱尝呀!”
安红玉的舌尖仍在发颤,猛点头道:“知道鸟……”
发生了这样一段小插曲,不仅当事人安红玉变得老老实实,连鱼巧巧、茴儿、萱儿手上的动作都不觉小心了许多。
不知不觉,日渐西沉,忙忙碌碌的一天总算结束了。
李曜把安红玉等四女做出来的事物给一一检查了之后,就连带着器具俱都收拾了起来,随后她目光微微一闪,故作语重心长地道:“自明日起,我会闭关修炼,想来你们也累了,就趁此好生休息两日吧。”
安红玉等四女连连称诺,旋即忽听守在门外的胡婢传话道:“五位娘子,阿郎说今晚设了乐筵,还请各位稍稍做些准备。”
李曜带头应了一声,随后回房换了衣衫,又取了三支不同类型的“笛子”,便领着各自拿了件乐器的四女赶着何家日常的晚膳时间,一齐来到了主宅就餐。
平日里何潘义的妻妾子女都是在各自的小院里就食,今日非年非节的,家中突然举办乐筵,大多数人都是喜出望外,何家主宅的宴厅很大,足以同时容纳数百人,何潘义年纪只三旬出头,却拥有十五房妻妾,二十八个子女,除了吃奶的娃儿以外,其他家庭成员俱都济济一堂,气氛可谓热闹非凡。
此刻宴厅内,摆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粟特传统食物,铧锣、大馕、胡饼、搭纳等各色米面食品摆放成堆,烤羊、烤猪、烤驼峰、烤鱼、烤鸡、烤鸭等烧烤荤食盛满一个个大陶盘,俱都是事先烤熟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气,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孜然粉、辣椒等调味料,不然会更加美味。
何潘义偕同主妻曹氏与自家两兄弟分坐左右下首席位,主动把李曜邀请到首席正位坐下,而安红玉、鱼巧巧、茴儿、萱儿四个娇俏的美人儿,则众星捧月般聚坐在李曜身边,直教观者无不生出“花团锦簇,秀色可餐”之感。
当然了,莫看何潘义如此大张旗鼓,其实他办这场家宴不过是顺带,只是想郑重其事地欣赏一下大唐开国公主的吹奏表演而已。
然而,等待却是漫长的,李曜面对众多陌生的面孔,为保持“尊贵”的形象,自觉选择了细嚼慢咽的进食方式,何潘义见她吃得斯文至极,似乎还打算把所有吃食都尝个遍,便让家中豢养的乐伎与胡姬们不间断地歌舞助兴,先打发打发一下时间。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李曜总算酒足饭饱,抹了抹嘴,又漱了漱口,这才对何潘义说道:“二郎,今日之事办得如何?”
何潘义早已等得百无聊赖,忽听李曜开口问话,不由精神抖擞,志得意满地道:“不瞒道长,起初那些翟家人还不大待见我,以为我还如过去一般只是个商人,说甚么名额已满来搪塞我,可当我出示鱼符和锦轴之后,他们一见我的官阶比他们族长还高时,那待人态度竟比天气还变得快,自是办得妥妥当当。”
虽说何潘义并非职事官,只是一个武散官,可他这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放在沙州也就只有州别驾窦伏明一人的官阶在他之上,比这本地二把手从七品下的录事参军张护都高了整整七级,说是敦煌城里的一等人物也不为过,翟家当然不敢轻慢他了。
李曜呵呵一笑,道:“今日二郎抖了一把威风,难怪会这般开心设起了乐筵,你做得很好,贫道这就来助个兴,也好教你知晓自己没白忙活。”
何潘义点了点头,起身示意众人安静,随即朗声道:“我来宣布一件事情,明真道长已报名参加了大云寺的‘梵音会’,她现在兴致正浓,决定为我等演奏些曲子,大家一起来欣赏一下吧!”
众人一听女道士参加佛寺里举行的乐会,顿时来了兴趣,无不拍手叫好,一些孩童受到气氛的感染,更是兴奋得跳起来满屋子乱窜。
李曜微笑着说道:“贫道在此献丑了,还请多多包涵。”
随后,李曜拿起了一支横笛,如行云流水般吹响了一首改编自十数个世纪之后的国风乐曲,笛声时而悠扬婉转,时而豪放回旋,舒缓处似有清风徐徐吹来,激越处犹如登高以手抚天,宴厅内除了安红玉、鱼巧巧、茴儿、萱儿之外,其他人何曾听过这般吸纳了后世千年元素的华丽旋律,只觉此刻仿佛有一群身姿曼妙、衣带飘飘的美丽少女正在夜空当中围绕着一轮明月翩翩飞舞,一时间几乎满堂人都听得入神了。
可李曜只吹到一半就忽然停了下来,硬生生把听众们从无限的遐想中拉回了现实世界,随即她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