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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然而,在权力争斗之中,太看重感情往往会成为一个皇帝最致命的弱点。
所以,她也有些明白,李渊为何没能阻止玄武门惨剧的发生,纯粹是其性格使然。
此番入宫之行,李曜为了应付试图与她认亲的李渊,耗费了很大的心神,待到压力一消,便觉倦乏极了。
于是回到明园之后,李曜先叮嘱门僮莫要通知任何人,随即直扑自己的房间,然后合衣往床榻上一躺,只消片刻工夫,便沉沉睡了过去。
李曜这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时已是过了次日正午,安红玉、鱼玄微、张玄妙、茴儿、萱儿一见她终于出了房门,便有如几只麻雀一般,兴奋地围上来问这问那,叽叽喳喳个没完。
大概是精力充足的缘故,李曜兴致还算不错,简单地吃了些糕点垫肚,然后有所隐瞒地讲述她在皇宫中的经历,先是如实说她被万贵妃召入延嘉殿内参加小型宴会,期间又见到了庐陵公主,而且还毫无意外地拜见了当今天子,并声称她昨日只是与宫中修行的九江公主谈论了一天道学。
安红玉等人其实很想知道皇宫是个什么模样,却不想李曜竟没有在宫中怎么游玩,各个听得兴趣缺缺,而李曜当然也只是想打发打发她们,一时说罢,便摆出打赌胜利者的姿态和师父的架势,委任安红玉为临时教习,替她去教两个好徒儿习武修文,然后领着两个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的贴身丫鬟,去找大掌事马周了解一下近日来的情况,结果她们刚走到北院门口,就与正前来求见的马周、高烈、罗仁俊三人不期而遇。
此时的马周和高烈已经焕然一新,只见前者头戴白巾,身穿一袭宽袍大袖的燕居常服,此前那位形容落魄的流浪青年,现已俨如复古魏晋的风流名士,而后者则头戴黑纱幞头,穿着素白葛麻圆领袍,手戴镶钉护腕,脚蹬短颈乌靴,尽管只是寻常的武人打扮,可那种历经无数生死考验而产生的强悍气息,却已从他的身上毫无掩饰地散溢开来。
李曜在北院花苑的石亭中让婢子们摆放了食案饮具,然后端坐席上,一边赏花就食,一边听取三人的汇报。
马周将李曜入宫以后明园内外所发生的事情细细讲述了一番,原来明园白玉楼中秋夜宴独特的美酒佳肴和精彩纷呈的乐舞,以及明园女主醉酒后的惊人表现,此时已经在整个长安城迅速传扬开来。
当初参加夜宴的来客其实都还算品性不错的人,他们面对别人问起相关之事时,基本都是如实而说,并没有夸大其辞。
要知道在当前这个时代,天下的文人士子无一不会吟诗作赋,可以说诗歌已然成为衡量个人才学水平的一项重要指标。
如果他们只说那明园主人是个貌美如仙的女道士,兴许不会有太大的反响,毕竟在长安名妓荟萃的平康坊,即使是绝色美人,也算不得稀罕。
可是,别人一听他们口中唱诵出来的那些回味无穷的残句,以及李曜醉酒狂歌的那一曲超然浩气的《明月几时有》,皆不由自主地认为明园女主肯定是一位率真疏狂,超逸绝尘的大才女。
尤其是后来万贵妃传召李曜入宫觐见的消息也已在坊间不胫而走,更是引得许多达官显贵对明园女主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不,李曜等几人正在谈及此事,一个婢女就突然进来禀报道:“主人,门僮说园门外有个贵妇人求见,自称姓杨,说是兵部武郎中的夫人。”
李曜却没有马上作出答复,而是先问向马周:“若是我不在的时候,对于这样的访客,宾王会如何应对?”
马周拱手答道:“自然是因人、因事、因时而定。”
他说着,忽然又笑了笑,道:“园主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想必是园主得到了陛下赏识,担心自己将来会成为宫中的常客吧。”
“没错。”李曜点了点头,忍不住叹道:“贵妃是个崇佛之人,她只是为陛下代劳而已,若是陛下直接召我入宫,恐怕看在任何人的眼里,都不是甚么赏识,而是我被陛下临幸了。”
此言一出,罗仁俊口中酒水当场就喷了出来,而马周和高烈则相视一眼,同时开怀大笑起来。
马周笑道:“只怕这世间的女子,罕有园主这般任性率真的,马某为此当浮一大白。”说罢,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曜自知言语过于直白,不由俏脸一红,忙不迭地回归正题,对前来通报的婢女吩咐道:“你快去把那位杨夫人领进来吧。”接着又吩咐茴儿、萱儿在亭内添置席案用具。
趁着杨夫人一时未到之机,高烈向李曜递交了一份文卷,并说道:“这是高某的训练安排,还请堂主过目。”
李曜展开纸张,只粗略地扫了一眼,便递还对方,微笑道:“高总镖头不愧是练兵行家,以后的训练事宜,你只管自行安排便是。”
罗仁俊接口说道:“昨日我在城中走动了一下,找到了一些有意加入咱们东风堂的人,却不知我这选才方案是否有疏漏,还望明真指正。”
李曜省起自己确实没有在前日会上说明招人的具体条件,遂点头道:“请十五郎说来一听。”
罗仁俊道:“依罗某之见,入选者首先要德行好,有担当,且从未有过偷盗劫财之举,其次是脑子必须灵活,知道轻重缓急,最后一条是必须会骑射,而刀盾枪剑棍矛,至少亦要有一样手艺过得去,当然了,罗某会优先招选有战阵经验的人,明真以为如何?”
李曜眉头微微一蹙,道:“十五郎考虑得还不错,只是咱们须得讲究宁缺毋滥,我最多给你三十个招人名额,是以武艺那一项,你还要再把门槛抬高一些,起码不能比我那六名部曲中最弱的人差了,明白吗?”
罗仁俊苦笑道:“按照这个标准,罗某只怕是明年都用不完这名额,亦不知明真是何等运道,你那六名部曲,随便哪一位,其武艺都足以在长安坊间横行,真不敢相信他们是你在西市里一举买来的。”
“嘁,这哪里是甚么运道,这是因为贫道慧眼识珠。”
李曜正自鸣得意,忽听亭外传来一个充满和善笑意的女子声音:“恕妾冒昧请教,敢问这位慧眼识珠的道长可是此间主人?”
第155章 将来若没有你,又有何趣可言?()
李曜转眸看去,只见石亭近前的花间小径上,身姿端庄地站立着一位贵妇。
这贵妇云髻高耸,身穿六幅锦绣襦裙,臂挽五晕银泥披帛,生得容颜饱满,五官秀美,身段丰腴,尤其是此刻正弯成一双弦月般的丹凤眼,以及嘴角勾勒出的一抹微笑,使她整个人犹如初唐仕女版的蒙拉丽莎。
李曜打量完毕,忙起身领着马周等人一齐迎出亭外,随即唱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作揖道:“杨夫人驾临寒舍,李明真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杨氏笑着回道:“道长抬举了,妾身夫君品秩不过从五品,实不敢当夫人之名,妾身行二,道长称妾为二娘即可。”
李曜顿时省起“夫人”这个词,在唐代是不能随便称呼的,唯有郡公、国公的正妻才能称作“夫人”,她这里的奴婢大多是从何潘礼那里买来的胡人,培训时日尚短,想来是自家的引路婢女对唐人的称谓还不大熟悉,一听对方身份为朝廷兵部官员的正室,便以为就是“夫人”了。
李曜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忙伸手一引,改口道:“二娘,请坐。”
众人复又各自落座,李曜恭敬地向杨氏问道:“却不知二娘到敝舍来,有何贵干呢?”
杨二娘微微欠身道:“实不相瞒,妾身早年前曾来过贵舍,至今对这花苑中的百花盛景,依旧难以忘怀,近日得知此间新主是位女冠,又因坊间盛传道长惊才绝艳,世间罕闻,妾身为此心生仰慕,便厚颜前来重游故地,还望道长莫要见怪才好。”
杨二娘一个马屁风轻云淡般地拍来,李曜心中一动,这个妇人气度不俗,举止雍容华贵,却又没有世家大族的架子,极其平易近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个自来熟。
而且,对方声称自己的丈夫姓武,又在兵部任职郎中,当朝符合这等条件的武姓男子,除了武则天的老爹武士彟,还能有谁?
按照史书记载,武士彟娶的那位杨氏,现在年龄应该已有四十四岁了,若是如此,眼前这位极品美妇看着至多只有三十来岁,显然不止是保养得宜那般简单,说不定还自带着抗衰老的天赋呢……
思及至此,李曜试探着问道:“恕明真冒昧一问,娘子可是前朝世祖明皇帝的族妹,始安侯杨士达的次女?”
杨二娘一听李曜按照她们隋朝宗室的习惯称呼隋炀帝杨广,脸上的微笑登时变得更加可亲了些:“道长当真聪慧,初次见面,便可一言两语道出妾身的身世。”
杨二娘说着,拍了两个响亮的巴掌,花苑门口顿时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两个健奴抬着一口大箱子走了过来,先放在地上,随即打开箱盖,就见里面整齐码放的绸缎,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彩,明显都不是凡品。
李曜见此情形,心中顿时了然,淡淡一笑,说道:“这礼物似乎有些贵重了,想必二娘前来拜访明园,绝不止为了过来见明真一面与故地一游吧?”
杨二娘点了点头,诚恳地道:“实不相瞒,妾身听别人说起过明园主人的本事,说道长不但文采卓绝,而且擅长卜筮,通晓阴阳,道法高深,否则也不敢入住这所闻名京城的……凶宅。”
“哦?”李曜娥眉轻轻一挑,奇道:“你家出事了?”
杨二娘面有难色地道:“这倒没有,道长既然晓得妾身来历,自然也是知晓妾身夫君乃是太原元谋功臣之一,然夫君担任兵部库部司郎中一职,迄今已长达六载,夙兴夜寐,从未有过懈怠,今上多次表彰,赏赐亦是不断,唯独得不到升迁,此外,前几年有一位游僧说夫君福禄难全,如今看来,的确灵验,夫君这福是够了,禄却是真真难涨,而近来又有一方士说妾身会损其寿元,克其功业,夫君虽一笑了之,但继子们却对此深以为然,并因而不待见妾身,还祈道长为妾身指点迷津啊。”
李曜暗自好笑,原来这杨二娘竟把她当成了李淳风、袁天罡那一类人。
先不说这个时代的僧人会兼职看相,也不提“福禄难全”这种似乎对普通人十试九灵的神棍语录,单只那位方士所说的,就与后来的历史事实完全相反。
她记得只需再过三年,武士彟就会离京外任,先是担任利州都督平定李孝常的残余势力,随后在荆州都督任上,打击豪强,发展生产,期间还因政绩斐然,得授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爵封太原郡公,没多久又升任工部尚书,晋爵应国公,而且这还不算完,他逝世五十多年以后,次女武则天称帝,追册他为高皇帝,即使后来被唐玄宗李隆基削去帝号,却也保留了郡王称号,可以说,武士彟不仅生前福禄双全,得享殊恩,逝后更是抵达荣誉巅峰。
有鉴于此,李曜决定扮演一回神棍,遂离席而起,坐到杨二娘的案前,温言道:“请二娘将左手置于案上。”
杨二娘讶然地看了李曜一眼,忙摆手笑道:“原来道长还是个医术高深的,只是不需劳烦道长诊查,妾身早已晓得自己有孕呐。”
李曜轻轻摇了摇头,认真地道:“杨二娘误会贫道了,号脉未必就是诊断身体。”
杨二娘虽一时未能听得明白,不过她还是顺从地捞起袖口,现出了雪腻的皓腕,随即李曜纤指轻轻搭于其上,便为对方把起脉来。
过得半晌,李曜让杨二娘换了右手,不大工夫,诊脉完毕,李曜对杨二娘高深莫测地说道:“你半生荣华,已全系于腹中。”
杨二娘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哑然失笑道:“生子弄璋,生女弄瓦,道长此言说了无异于白说呀。”
李曜气定神闲,笃定道:“你腹中所怀,恰是女儿。”
杨二娘忍不住扫了四周一眼,见马周、高烈、罗仁俊三人闻言也是一脸莫名,不由狐疑地看向李曜,问道:“依道长此言……难道妾身会生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成?”
李曜没有回答,有如迦叶拈花,只微微一笑,然后站起身来,折下探入亭中的一枝桂花,悠然吟道:“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
李曜反复吟诵了两遍,旋即目光缓缓落在手中的花枝上,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将来若没有你,又有何趣可言?”
第156章 待诏()
“扑朔迷离,不文亦武……道长方才可是说的谶语?”
杨二娘自幼聪敏好学,博涉群书,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