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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哪还不知此君的小心思,自是婉言谢绝。
待到整束妥当,她便借罗仁俊的身份,以协助维持饥民秩序,出关张贴告示为由,一路纵马驰行,虽然期间救了个人,却也如期而至。
过得许久,惠莲停止了哭泣,缓缓抬起头,愣怔地看着李曜,一言不发。
而李曜也在端详着惠莲这张与自己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绝美容颜,不由暗叹这才是真正长得像平阳公主的女子,相貌竟已有了八分相似,只需稍作装扮,就几可以假乱真。
李曜想到这里,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觉得惠莲过去的身份可能有些特别,于是明知故问地开口道:“惠莲,我们长得很像。”
惠莲紧紧握住李曜的手,身子微微有些发抖,似乎生怕她一放手,李曜就会消失不见,眼角又淌出泪花,点头道:“当然像了,惠莲可是早年陛下特意给阿姊安排的替身啊。”
李曜不由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
要说“替身”,中国可谓是历史悠久,纪信义救刘邦,韩成代朱元璋赴死,除了预防刺杀,许多替身还兼职为正主祈福,比如元、明、清三朝皇帝们的“替身僧”等等。
李渊原本笃信佛教,为女儿找来这样一个吃斋念佛的替身,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李曜正想问平阳公主和惠莲如何结拜为义姊妹的,忽见风炉上的茶釜中的水飞溅起来,不假思索地倾过身去,伸手揭开釜盖,就觉指尖一烫,却强作毫无知觉,一手依旧搂着惠莲,先是放下釜盖,单手执勺,在茶釜搅拌了几个,随后将茶水分入自己的茶盏里,说道:“茶已煮好……”
一言未毕,李曜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被惠莲含在口中吸吮,登时大惊失色,忙不迭地抽出手,紧张道:“惠莲,你这是作甚!”
惠莲瞧见李曜一副窘态,破涕为笑道:“不瞒你说,惠莲从小到大都被阿姊这般欺负,还是头一次见阿姊有如此羞涩的样儿。”
“欺负……”
李曜想起古代女子生活封闭,平常接触得最多的人,就是女眷和婢女,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些明清小说剧本里的“姊妹”间耳鬓厮磨的情节,脸色登时一红,脱口而出道:“我不会欺负你。”
惠莲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其实这只是李曜身为女子的经验太少,还不太了解女人间的嬉闹游戏,自古就比男子更显暧昧,但实际上进一步发展成百合恋人的可能性,远远低于成为闺蜜和结拜姊妹的关系。
惠莲起身找来一个药盒,一边给李曜指尖抹药,一边开口嗔怪道:“阿姊如今都失忆了,竟然还是这般喜欢逞强,当初阿姊在苇泽关中箭,若肯听劝及时接受医治,也不会使伤情变得那么严重,结果那敌将也没追到,自己还险些丧命,何苦来哉!惠莲真恨自己未能替阿姊挡住那一箭,至少人家不会硬撑。”
“不瞒惠莲,我身上没有疤痕,却不知当初是何处中箭?”
因为平阳公主的墓志并未写明其中箭的详情,李曜对此事一直好奇不已,现在目击者近在眼前,她岂会不问个清楚。
“看来阿姊不仅死而复生,连伤病都消失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惠莲说着,合十念了两句佛号,然后收起药膏,这才指了指李曜的右肋:“喏,就这儿,那一箭穿透铁铠,直入两寸,为两石强弓在八十步到百步内所伤,阿姊称这是流矢,可惠莲觉得,这分明就是有人放的暗箭嘛。”说着坐回案几对面,迅速恢复了初见时的端庄模样,将一半的茶汤倒进瓷壶里,然后就朝茶釜里投入青盐、姜、葱的碎末,甚至还加了几粒花椒,口中又唠叨道:“这蜀椒比秦椒还妙不可言,阿姊想不想尝一尝?”
李曜当即摇头婉拒:“谢谢惠莲的好意,不用了。”
她曾经喝过这种加了各种佐料的茶,觉得味道实在接受不能。
惠莲兀自笑了起来:“如今阿姊这般年幼的模样,倒显得惠莲更像阿姊了。”
待到惠莲自己的茶也煮好喝上了,两人开始互相叙说近数月来各自经历的事情。
除了恪守《时空守则》和参考《生存方略》没透露自己乃是穿越人士,以及诸如倒卖皇家陪葬品、为杜伏威解毒、暗杀贺若怀廓等等不可告人的事情之外,李曜从棺椁中醒来开始讲起,说自己先在山中重新学习说话,后来拜师入道,然后下山如何找到何潘仁,如何西行敦煌,如何在长安声名大振,还有如何没被柴绍、李渊戳破身份,乃至期间经历的许多起伏波澜,俱都通过平白的语言,有所选择地告诉了惠莲。
侃谈间,惠莲也说起自己的经历,原来她的俗名叫做兰韶英,其父本为隋将,后参与杨玄感起事,兵败战死,她和唯一的嫡亲姐姐兰韶华被隋炀帝没入掖庭。数年后唐高祖李渊即位,大赦天下,她因相貌身形酷似平阳公主,且熟知礼仪,又出身武将世家,通晓武艺,于是被李渊钦定为平阳公主的“影卫”,除了保护平阳公主的人身安全,偶尔还会代替平阳公主出席某些只需露脸的非重要活动。
平阳公主年长兰韶英几岁,待她极为亲厚,非但从未因她出身低微而有所轻视,还与她义结金兰。
再后来,兰韶英跟随平阳公主出战河东、驰援辽州、苇泽关,一直并肩作战,宿则同帐,寝则同榻,可谓是一对真正同甘共苦的好姐妹。
在平阳公主养伤期间,兰韶英曾表示要与平阳公主相偕终老,而唯一的方法,便是让驸马柴绍纳兰韶英为妾室,这样两姊妹才可永远在一起,结果柴绍正要礼聘兰韶英入府,平阳公主突然去世,兰韶英认为柴绍未对平阳公主尽到夫责,便愤然做了乐善寺的女众。
正当李曜为柴大将军没有纳到惠莲而幸灾乐祸的时候,却听惠莲犹豫了一下,才道:“阿姊还为惠莲的韶华姊做媒,让她嫁了个好夫君,只是没想到两天前姊夫突然被朝廷以罪下狱,韶华姊自然也未能幸免。”
李曜一怔,忍不住连声问道:“你亲姊夫的名字叫甚么?他又犯了何罪?”
惠莲轻咬朱唇,一字字道:“刘世让,罪名‘谋叛’。”
第169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刘世让?
那位被一个拙劣的离间计害死的唐初名将?
听到这个名字,李曜心中不由有些动容。
她突然想起史书记载突厥人曾和刘世让有过两次交锋,都吃了不小的亏。
第一次是武德三年,突厥伦特勒大掠并州,时任并州总管的刘世让用计将其活捉,后来刘世让出关监视和防范突厥,处罗可汗到死都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次是武德四年,突厥颉利可汗趁唐朝集重兵决战窦建德和王世充之际,与高开道、苑君璋联军十数万攻入雁门关,刘世让率本部一万人马在武州城御敌,整整一月有余,突厥大军也未有所寸进,颉利可汗便派出被扣留的唐朝鸿胪卿郑元璹去劝降,刘世让怒斥郑元璹“丈夫奈何为夷狄作说客邪”,最后颉利可汗久攻不下,又获知唐军击败窦建德、王世充的消息,只得悻悻而归。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连别人为突厥做说客都感到愤慨的铮铮铁汉,最后却因李渊听信突厥使臣曹般陁所谓“世让与可汗为乱”的一面之辞而遭冤杀,当真教人扼腕叹息。
李曜正垂眸沉思,兰韶英见她默然不语,忽然起身后退两步,跪席伏首重重一磕:“大姊夫常言自己生平最恨突厥人,惠莲绝不相信大姊夫会勾结外寇欲反叛朝廷,阿姊救救他和韶华姊吧。”
李曜连忙收敛心神,上前把兰韶英扶起来,说道:“我近日来身在华阴,远离京师,消息较为闭塞,若我能够得知此事,必然会出言相救,可你既然已早早知晓我的身份和所在,为何不曾直接来找我?”
兰韶英面色羞窘地解释道:“我当时还不敢完全确认阿姊的身份,而且我原定明日便要正式剃度出家的,得知姊夫出事之时,我欲前往华阴寻你,可毕竟是涉及谋反的案子,官府前日刚抄了姊夫在这弘农城中的府邸,闹得沸沸扬扬,住持怕我因救姊心切而受到牵连,所以坚决不允我出行,是以只好委托一位奉师命外出访问的师姊带信给你,我认为你如果真的是阿姊,看到那封短信必然会来,如果不是的话……我也没办法可想了。”
一听此言,李曜心头腾地冒起一股无名火,她自然明白自己之所以会如此生气,正是受到李兆月的意识影响所致,可她的脸色还是不可控地沉了下来,口中恨铁不成钢地道:“救人如救火,你这般磨磨蹭蹭,像个甚!”随即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兰韶英的一只皓腕:“既如此,你还做甚么蠢尼姑,跟我走!”
要知道这个时代,“尼姑”是一种对比丘尼有待商榷的称呼,若再加个“蠢”字作为前缀,便可堪称骂人的言辞下限了,李曜现在被怒气所支配,脑子一片空白,飙出这般粗鄙之语,亦是浑不自知,直把兰韶英骂得羞惭不已。
李曜强行拉着兰韶英出了房门,又拽开偏屋,唤上宋意如,然后快步走出院门,迅速解开坐骑的缰绳,旋即拉住兰韶英的手腕,往马背上一扔,待到兰韶英反应过来,人已趴在了鞍鞯上。
“阿兰,坐到后面搂紧了。”
李曜说着抱起宋意如,扳鞍上马,扬手一鞭,便在寺院中策马而行。
这时,正有几位女尼有说有笑地走向寺院门口,忽听马蹄急响,抬眼一看,就见内院里奔出一马三人,全都大吃一惊。
头前一位身穿福田衣的老尼,毫无畏惧地挡住李曜的去路,高喝一声:“停!”
李曜猛然勒缰,立住了身子,沉声道:“某有急事,请莫要挡道。”
俗话说“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老尼本来瞧见李曜一副少年模样,又听得这般不敬言语,当即忍不住怒声道:“你是何人?身为男子,非但闯入尼寺,还敢在院中纵马横行,难道不知此处乃佛门重地么?”
未等李曜开口,兰韶英从她背后探出头来,怯怯地道:“普慧住持,她是我的……”
“闭嘴!”
普慧气得双目圆瞪,痛心疾首道:“惠莲,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李曜一见对方明显有所误会,改用女声说道:“我是阿兰的姊妹,你们佛家不是常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我们要去救人,若是晚了,后果将不堪设想,还祈师太速速让开道路。”
“阿弥陀佛。”
普慧脸上登时现出了然之色,双手合十,唱了一句佛号,对兰韶英说道:“惠莲,万法相互缘起,看来你俗缘无断,贫道自是不会强求,只希望你要量力而行。”说着便让到一边,并对不远处值守寺门的小尼素文说道:“开门放行!”
李曜欠身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师太体谅,此番我来得匆忙,事后必会携重金为贵寺添置香油钱帛以表谢意,告辞!”
李曜说罢,一提马缰,便奔出了大门,随后在市里取了装有宋父尸身的棺材,又雇了一辆驴车,交待车把式将棺材运送至华阴“慈航法师”的暂居之所,然后就朝着弘农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弘农西城门,几个正犯困的门卒,乍见街上一骑快马飞驰而来,下意识地举枪挡在门洞口,接着定睛一看,便识出那纵马者正是那个早间入城的纨绔子弟“罗仁俊”,于是又纷纷闪开,李曜见他们自觉性这般高,通过城门时,还很礼貌地道了一声“多谢”,但却没有换来门卒们丝毫的好感,就听得一人对她的身影望而兴叹道:“一个女童还不够,连个遁入尼寺的女众也不放过,真是造孽喔。”顿时引发众门卒一阵痛惜哀叹……
李曜一路驰行,青海骢载着三个人,速度竟丝毫不慢,惹得沿途行人纷纷注目。
实际上,骏马所载三人的体重都很轻,加起来远未及三百斤,只相当于一名铁铠骑兵的重量,从弘农到华阴一百八十里,李曜并没有比来时多费时辰,午正后离开弘农,亥时便抵达了华阴城外的暂居地——平阳公主已故部将向善志长子向崇德的别业。
第170章 十万火急()
李曜走的是向宅的偏门,扣门声一响,门缝处便现出一线亮光,随后门内便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何人深夜至此?”
李曜沉声答道:“法师。”
门扉“咣”的一声开了,开门之人乃是李曜部曲刘安远,李曜与他低语几句,刘安远只微微点头,便快步离去。
不多时,就见安红玉和罗仁俊迎了出来,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正是此宅的主人向崇德,三人只穿了中衣,外面乱裹着一件衣袍,俱是一副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