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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庸手中一颤,假意惶恐,道:“国公万万不可如此戏言,燕王对皇上一片忠心,临行前特意嘱咐……”
李景隆扬眉笑道:“一个疯子的嘱咐?”
邓庸一怔,正色道:“此正说明燕王忠心,虽然其心智迷失,但忠君之念已然深至骨髓,所以犯癫时亦有所表现……”
李景隆长叹一声,轻声笑道:“如此看来,要你说实话却是有些难。所以,你可以死了。”
邓庸霍地起身,道:“我乃燕王使者,你无权私自拿我……”身体忽地一僵,腹上已多出一把匕首。
一道白影闪过,易十三将邓庸平平放在地上。
李景隆看着尚自抽搐的邓庸,道:“十三,你可知我为何要你刺中他的小腹?”
易十三微微一笑,道:“但凡自尽身亡的人,除了抹脖子,便是捅肚子。”
李景隆哈哈大笑,道:“我就喜欢与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十三,那你又可知我为何不允你伤了他的手指?”
易十三微微迟疑,道:“十三不知。”
李景隆缓缓起身,道:“摁着人犯手印的罪供,才算是真正的罪供。”
易十三恍然道:“国公高明。”又道:“但十三不明白,以国公未卜先知之能,似乎完全没必要养着燕府的卢振、葛诚二人。”
李景隆虚起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说道:“现在确实没有必要,当初却还是有必要的。另外,当初我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为了证实一些事情。”略略一顿,笑道:“这个你不用明白,也不会明白。”
易十三微微思忖,问道:“接下来应当做什么?”
李景隆语气幽幽,道:“进宫。”
…………
皇宫,奉天殿。
朱允炆暗自激动,暗自兴奋,是以面色微微发红,心道:“终于到了这一天!不削朱棣,我实在寝食难安啊。”回身看着李景隆、黄子澄、齐泰、徐辉祖四人,说道:“燕王朱棣谋反,证据确凿,众卿说说,该怎么办?”
众人闻言不语,不约而同地露出沉思苦想的神色。
李景隆面色虽苦,心下却是暗自松口气,忖道:“果然还是和历史一样,他一听说有了朱棣造反的证据便忍不住,想要直接动手了,哈哈,真特么顺心!”
朱允炆环视众人,见齐泰紧皱眉头、张口欲言,于是笑道:“齐尚书似乎有良策?”
齐泰迟疑道:“陛下,虽然燕府百户邓庸供述燕王造反,但毕竟他死了。现在朝中仍有大臣不相信燕王会反,若没有证人当庭对质,恐怕难以说服他们。现在向燕王问罪,是否有些冒然?”
朱允炆微微一笑,看向黄子澄。
黄子澄笑道:“齐尚书多虑了,邓庸亲口供述燕王要反,不但自己摁了手印,事后又畏罪自杀,这便是铁证!所以现在问罪燕王,正是时机。”
李景隆笑道:“齐尚书,依高巍、卓敬等人的意思,却是要等到燕王率兵打到京师来才会相信?”
徐辉祖正色道:“若是打到京师,那便是我们这些臣子的失职,倒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齐泰心中一凛,道:“两位国公说笑了。我的意思是若要问罪,则必须先行擒下燕王。谢贵指挥使三人忠心可鉴,但毕竟上任不久,北平城中的卫所军卒多为燕王旧部,未必会听其号令……”
李景隆暗道:“真特么磨叽!要不是需要维护我未卜先知的形象,哪需要紧到给你们说,直接给我家允炆说秘密抓捕朱棣就行了嘛。”口中含笑不语,眼睛已瞟向黄子澄。
黄子澄年底便要成为李景隆的岳父,而李景隆在私下里亦早以女婿身份相待黄子澄,彼此都认定已然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则凡是遇着大事自然要事先沟通一下。此时瞟着李景隆似笑非笑的样子,黄子澄马上会意,道:“齐尚书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所以我认为不仅要擒下燕王,还要秘密擒下。届时只要控制住其本人,再当场宣读圣旨,其余人等谁敢不从?”
齐泰道:“密擒恐有不妥……”
朱允炆忽地哈哈大笑,道:“齐尚书,当初商议削藩时,你可是力主先削燕王,此次真的要擒下燕王,你为何又如此多虑?”
黄子澄只是替李景隆说出此话,但他并不知道李景隆要他说出此话的原因,原来是这些话本就是朱允炆想说的话。
只是,但凡涉及秘密行动的事情,皇上说出来终究不妥,须得有人率先提出来。
齐泰更不知道朱允炆的心思,只是想着应该将事情做得周详一些。此时听得朱允炆如此一说,唬得一身冷汗,道:“禀陛下,臣是担心……”
朱允炆不待齐泰说完又道:“齐尚书,我知道你的意思。毕竟人言可畏啊,我本是为天下百姓苍生计,不得不狠心问罪燕王。可难保有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只道是我不念及叔侄情谊,故意针对燕王。是不是这样?”
齐泰连连点头道:“陛下明鉴!”
朱允炆轻叹一声,道:“可朕毕竟是一国之君,岂能怕别人误会便置国之安危于不顾?黄先生所言有理,可以将燕王秘密擒下,待将其罪名落实以后再公诸天下。若是确然无罪,如此行事也能让他名声少些损伤。是不是这样?”
齐泰赶紧说道:“陛下英明!
朱允炆如此耐心地搏得众口一词,实则是想讨个彩头,因为他心中亦有些没底。李景隆早已与他提及,在仙梦中朱棣必然是要起兵的。
但相信归相信,朱允炆到底想要试一试,看自己能不能出仙梦左右,最终胜天半子,将朱棣擒于起兵之前。
见众人再无异议,朱允炆说道:“此番擒燕,一则要秘密行事,切不可泄露风声;二则兵贵神速,立即下诏与谢贵、张昺、张信。”
众人领旨而辞。
待出得皇宫,李景隆拉住徐辉祖,低声说道:“魏国公,皇上擒燕计谋当然好,但世事难免会有不测。所以,我以为北平城外的兵力要适时调动,防着燕王真的起兵乱了北平城。”
徐辉祖听得此言,心中升起一股感激,是除却上次李景隆主动承担放过朱高燧的责任后再度升起的感激。
李景隆说这些话显然是出自公心,但再公心也是说的皇上的不是。此时不避嫌的说与自己听,自然是将自己当作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念及此,徐辉祖觉得与李景隆的距离近了许多,说道:“景隆放心,皇上已授我调动北平外围兵力之权,我立即令宋忠等部作出调整。就算北平乱了,我也会将乱子死死压在北平城内。”
…………
第七十三章 谁不羡猛人()
兵过居庸关,宋忠意气风发。
当日燕王世子朱高炽等人夺城而逃后,宋忠一度以为自己会失去了怀来领兵的机会,但没想到徐辉祖仍然遣其领兵,只不过不是去怀来,而是去了开平。
这些都是皇上的旨意,但宋忠知道这更是徐辉祖的力荐。所幸自己未负国公厚爱,将开平三万原燕王府护卫精兵尽数带回。
根据太祖皇帝军制,地方卫所受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节制。兵部有出兵之令,而无统兵之权;五军都督府有统兵之权,却无出兵之令。
遇战事调兵,则由兵部奏请皇上,从前、后、中、左、右五军都督府中某一府委派都督,再从其他都督府下面的卫所调兵统领。
所以,宋忠虽然得到委任,却不是自己率兵北来,而是到开平接手当地的卫所军卒。换句话说,他是空降到开平军营。
能够空降成功,还能够将开北卫三万精兵开进到怀来,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看着身后绵绵不绝的大军,宋忠很是感触,心道:“到底还是到了怀来,看来怀来才是我的福地啊。”
抛却福地不说,宋忠明白此次突然调兵怀来,必然是事有变化。而无论如何变化,他相信有自己三万精兵镇守,必定会让怀来固若金汤。
至于这个事是不是战事,或者事情会有什么变化,宋忠此时尚不能完全肯定,能够肯定的是必然与北平有关。
宋忠有些惋惜,仿佛看到了一串一串的军功就摆在眼前,但这些军功似乎轮不到自己去捡。
没办法,这是由北平目前面临的局势而决定的。
北平西面就是自己镇守的怀来,此不用多说。其余周边分别有临清徐凯部、山海关耿瓛部、通州房胜部、蓟州马宣部、遵化蒋玉部、密云郑亨部,而居庸关外便是宁王领地……
等着捡军功的人实在太多啊!
最重要的是,北平城中七卫已然被控于谢贵、张信手中。而且,听闻张信极擅领兵,曾在海门卫杀得倭贼海盗无数,是个猛人。
军功,或许就该猛人捡得。
…………
张信相貌其实还算斯文,但郑关西知道他真是个猛人。
一想到那日为卢余出头的事情,郑关西便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不是因为自己擅调军卒离营,而是因为次日张信的整军。
整军,毫不意外地从自己开始。
被张信喝令出阵,郑关西以为自己死定了。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行为犯了军法。但是,没想到的是张信并没有直接治罪,而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要么被张信砍下自己的脑袋,要么和前日参与斗殴的军卒一起砍他张信。
用了两个眨眼的时间,郑关西作出了决定。
砍张信!
能够从普通军卒做到百户,郑关西其实不缺血性。只是北平城有些例外,或者说北平城在这大半年以来,发生了些意外。而这些例外和意外,让他的血性泯灭。
任何一个军卒,从骨子里都是崇拜猛人的。郑关西是百户,但他比普通军卒更崇拜猛人。
而北平城中谁最猛?
当然是燕王!
能够将残元各部杀得哭爹喊娘的燕王,能够每次出征都能全师而回的燕王,一直是郑关西心中的猛人,甚至是神。
郑关西不是燕王府的人,但他和所有北平城的人一样,都认为燕王是自己的神,保护自己、保护北平的神。
而这样的神,竟然病了,竟然疯了。
郑关西身体中的血性,似乎随着神一起消失。没有血性,他才会将卢余那样的纨绔视为上宾,才会无所顾忌地对得罪上宾的人挥拳相向。
直至那一日,那个身着蔚蓝长衫的年轻人带来的震憾和张信喝出的威严,让郑关西隐隐有些自醒,觉得整日酗酒、斗殴,甚至败坏军纪,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只是,他仍然没有想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面临死亡选择,郑关西终于明白,自己想要血性。这个念头一起,他便感觉到体内真的充满了血性。
血性和理性并不冲突,郑关西知道普通军卒是无辜的,他不会牵连他们。所以,他和手下两名总旗、五名小旗一起,站在了张信对面。
拔刀,凝神。
那时郑关西已经知道张信不是指挥使,而是指挥佥事。但不管是佥事还是指挥使,只要站在自己对面,就是自己的敌人。
这便是血性!
对敌人,郑关西不会手软,并且相信手下的总旗、小旗亦不会手软,毕竟他们跟随自己至少三年以上。
不仅不会手软,而且彼此间十分有默契。
在郑关西飞身而出的时候,他的眼睛余光便能瞟着手下的身影。当即发出一声厉喝声,手中长刀向对面的敌人头颈砍去。
刀风一片。
郑关西对自己的手下极有信心,更对自己有信心。他知道自己这全力一刀,足够将一头三百斤重的肥猪砍成两截。
而此时,刀有八柄,待砍的人头却只有一枚。事情似乎没有什么悬念,眨眼之后,郑关西便应该能够看到那个人头被一腔鲜血冲起,然后咕噜落地。
就在那时,他看到了一条枪。
迎面而来的一条枪。
枪身像蛇一样蜿蜒而来,疾速的抖动,枪头却平静得像是放在眼前的一把匕首。随着枪来的还有一阵寒风,像北平冬天最冷的北风,将那片刀声吹得无影无踪。
事后第三日,郑关西和两名总旗、五名小旗碰头下决心时曾回忆过,那一刻,他们每个人都看到自己面前有这样一条枪。
寒冷得让人感觉血腥的枪。
但当时郑关西并不知道手下面临的情形,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被这枪刺中,所以长刀急转向下,向那条枪砍去。
然后,能砍断三百斤肥猪的长刀飞走了,它挣脱郑关西的手飞走了。
再然后,郑关西脑子里跳出两个字:猛人!
他知道前一日那个穿蓝色长衫的年轻人是高人,但他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