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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初……如果六百年后,自己多看些书就好了,那样就知道是谁向朱棣告的密,而朱棣又是怎么应对的。
只有知道这些事情,才能推测到李景隆有可能怎么样去做。
就像一个处在黑夜里的人,知道前方会有危险,但看不到是什么危险,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危险。
这是一种煎熬。
历史上朱棣自然会起兵成功——不成功又怎么能够靖难?但李景隆会不会让朱棣成功起兵?他会不会将历史上那个向朱棣告密的人提前给灭了?他会不会采取其他方式来对付朱棣?
这些都不是靠现在的瞎想所能解决的问题。
第五安回过神来,见静女怔怔地看着自己,叹道:“夜已深,明日再思考吧。”
静女脸上露出一丝委屈,道:“怎么每次都赶我走?给你说了,徐姑娘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炼功,我回去会打扰别人。”又瞪上一眼,道:“你倒是脸皮厚,也不怕打扰别人。”
这话里含着两个别人,而且静女说得不是很清楚。但经过二十余日的相处,第五安已经习惯了什么也不想的静女,习惯了她思维和语言的跳跃,所以知道她说的最后一个别人不是指徐姑娘。
而是指张信。
第五安笑了笑,有些无奈。
在不知道怎么做的情况下,自己只有将并不能确定是告密者的张信当作重点。对自己这种做法,第五安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但不这样做则会感觉更加煎熬。
聊胜于无而已。
这个聊字有两点略微的意义,一是通过自己不断的话语引导,争取让张信对朱棣的印象略微好一些。而事实上,他感觉张信对朱棣的印象确实越来越好。
二是张信毕竟是都指挥使司的佥事,如果李景隆真的使什么手段让朱棣遇到不测,那么到时就算张信不能主动给予朱棣帮助,至少也有做回华容道关云长的可能。
第五安记不得靖难之役开始的准确时间,但知道快了,因为眼下已是七月初三。在后世记忆中,朱棣起兵应该距离这个日子不算太远。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第五安忽地起身,说道:“我出去一趟。”
这句话很突然,而且是在夜深人静的亥时,但静女并不吃惊,只是有些迟疑:“其实,我刚才真的一直在思考,而思考的收获就是……燕王对你好像没有以前热情了。”
第五安怔了怔,道:“你想说什么?”
静女坐直了身体,认真说道:“既然主人都不喜欢,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住在这里,这样……。。有些没脸没皮的样子。”
第五安沉默了一会,道:“他对我怎么样不重要,我既然决定要做这件事情,就应该尽全力去把它做好。”
静女想了想没有想明白,然后不去想,笑道:“好吧,不过我提醒你一声,现在夜已深,你可能又要白跑一趟。”
第五安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迟疑,转身走了出去,走得很坚定。
…………
张信焦虑不安,好不容易见门人出来,赶紧问道:“如何?”
门人摇头道:“我已向……世子通报了,世子说燕王犯癫不能见客,又说此时夜深,燕王早已睡下,万不可打扰他歇息。张佥事,请回吧。”
张信怔了怔,暗道:“虽然燕王对外宣称犯癫,可远至京师、近在北平,朝廷中人谁都知道他是佯装的。现在不愿见我,看来还是不信任我啊,倒不如……”说道:“请再通报一下,我要找第五公子。”
门人有些为难,道:“张佥事,我都说了此时夜深,第五公子应当歇息了,怎么好去打扰?”
值此,张信看到门人身后人影一闪,竟然是第五安走了出来,不禁大喜:“第五兄弟,我正要找你。”
第五安听着张信声音,顿时又惊又喜。
喜则简单,自己不但没有白跑一趟,反是跑都不用跑便见着张信。惊则是既然张信深夜前来,必有紧急事情。
莫非他真是告密者?
或许在潜意识里太愿意、太希望张信就是告密者,所以第五安竟然直接想到了这一点。
一念至此,他赶紧跨上前去,与张信走到燕府大门旁侧,轻声道:“张佥事深夜见燕王,必是有要紧事,是否与燕王有关?”
今夜之事,不足以让张信完全确定王气真是在燕,但他也不能否定这个可能性。他见识过第五安的身手,确定仅凭着自己与谢贵等人,想要入燕府擒拿燕王必然有着极大的风险,至少密擒会有失败的风险。
密擒失败则是强擒。
燕府护卫甲士只有八百人,北平七卫军卒三万有余。单从数量上看,似乎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张信通过二十余日的了解,以及郑关西完全无心的透露,他知道不仅都指挥使司辖下卫所的军卒,就连整个北平城的人,对燕王都有着一种敬仰,甚至崇拜。
张信有理由相信,如果秘密擒燕失败而导致事态发展,最终绝对不会出现八百人对三万人的局面。
如果王气不在燕,自己只不过是履行职责,或许擒燕之后朝廷会给自己记上一功,仅此而已。
如果王气果真在燕,则必然意味着自己以及谢贵、张昺都会失败,不仅城中母亲有危,甚至整个家族都会受牵连。
两相比较,似乎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最重要的是,张信自己很愿意重返燕王麾下,愿意跟随他继续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所以在母亲说出童谣的时候,他便已拿定了主意。
此时见第五安相问,张信便不相隐瞒,将朝廷下密旨之事悄然道出。
第五安再惊再喜,暗叹一声终于所想事成,张信果然是告密者,而燕王到底没有被李景隆使用其他手段给压制下去。又觉事不宜迟,便拉着张信再次来到燕府大门,对门人说自己要见燕王。
门人仍然很为难,但一想到第五安是燕王的客人,再想到他是道衍太师的大师兄,只好硬着头皮又去通报。
朱棣正准备歇息,闻得门人报来,心中迟疑,问道:“是第五公子一人?”
门人不敢隐瞒,道:“第五公子与张佥事一道。”
朱棣皱眉暗道:“此人真是糊涂!就算他不知张信的身份,也该知道我对外宣称犯癫,怎么能轻易见人?此人……鸡肋啊!”口中说道:“不见!”
…………
第七十六章 南北共夜色(下)()
李景隆与易十三回到曹国公府,兴致未尽,又唤人呈上酒食。想着即将发生的靖难之役,不禁心思悠悠:“小心翼翼这么几年,终于要打起来了。穿越一回不容易,不搞点名堂出来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可惜苏安……唉,连个分享心情的人都没有。”
易十三见李景隆面色复杂,问道:“国公可是有什么难解之事……”
李景隆略略思量,微笑道:“十三,以后不用这样称呼我,你自己也不要一口一个十三,搞那么见外干什么?”
易十三道:“十……我知道在船上应当称国公为公子,但回到府中却仍然称国公,此乃礼数。”
李景隆笑道:“屁的礼数!十三,我可是将你当作自家兄弟啊。”
易十三心中一动,暗叹:“不枉我每次都比你快,总算有些收获。”口中连道:“如此不妥,万万不敢。”
李景隆乜斜着眼睛,笑道:“什么敢不敢的,我年长,你以后叫我隆哥便好。”
易十三心中微喜,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半晌才勉强但十分响亮地叫了一声:“隆哥好!”
李景隆哈哈大笑,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十三,你可知道什么是兄弟?”
易十三心念微转,道:“同生共死、两肋岔道,是为兄弟。”
李景隆摇头道:“同生共死太悲凉,不是我的追求。两肋岔道那是愚蠢,亦为我所不耻。”
易十三道:“请隆哥明示。”
李景隆双眉微挑,道:“一起嫖过娼,一起扛过枪,这才是兄弟。”
易十三微怔,道:“隆哥此言,甚为精辟!”
李景隆直直看着易十三,道:“十三,如果有人对我不利,你有没有胆量与我一起扛着枪,狠狠捅进他的胸口,而不论他是什么人?”
易十三有些疑虑长枪为什么需要两个人去扛,以及两人扛着又怎么方便捅进别人胸口,但口中毫不迟疑,道:“谁敢对隆哥不利,我便杀了谁!”
李景隆哈哈一笑,道:“你有这个心便好。”忽地话题一转,道:“上回你说与第五安打斗,他跌进了一间屋子,现在可记得那间屋子周围的情形?”
易十三略略回想,道:“右侧有池溏,左侧有假山,前面是花圃,后面是院墙。”
李景隆面色不改,心中却咯噔一下,暗道:“那不正是黄林檎的闺房?我日,你苏安竟然大晚上跑到我女人的房间?”瞬时觉得心中憋胀。
易十三后来也知道当日与第五安打斗的地方是黄子澄宅院,更知道那是李景隆的未来岳父。此时回想着那道饱满挺拔的身段,心中很是犹豫。
半晌,李景隆长吁一口气,暗道:“当时情势紧急,他在房间没有呆过多长时间,应该无事。再说,黄子澄和林檎事后也说了没事……”见易十三面色有异,问道:“你还有话说?”
那夜的情形易十三自然记得清楚,虽说当时注意力都在第五安身上,但像他这样身手的人,眼睛瞟过便不会忘记。后来知道那是黄子澄宅,易十三便猜着那个裸着的女子应该是谁。
易十三之前本是下定决心要将此事永远藏在心头,毕竟那是有损国公颜面的事情。但先前国公的话却让他的想法有些改变,纠结着说还是不说。
见李景隆相问,易十三暗道:“我的女人跟着第五安不清不楚,他的女人被第五安看个彻底,这或许也算是自家兄弟?”心中一狠,便将那夜情况说出。
当然,易十三深知兄弟妻不可戏的道理,便将自己看见黄林檎裸身一节抹去,只说当时听得惊呼、水声等等,应该是有人正在洗浴。
李景隆眼睛瞪得溜圆,他当然知道半夜在横林檎闺房内洗浴的不可能是她的丫鬟,而只能是她本人。
于是,他狠狠骂出一句仙语:“苏安,我曰你先人板板!”
…………
门人的回话委婉而谦逊,第五安却感觉像是被人劈头盖脸一通臭骂,一腔惊喜顿时化为乌有。但这个乌有并没有让他沮丧,而是让他突然觉得平静。他一丝不苟地向门人行礼致谢,然后与张信并肩走进夜色。
张信看不清第五安的表情,但知道自己急迫的心情,皱眉道:“瞄着他的箭已经上了弦,可他却不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五安停下来,轻声道:“你明日巳时初刻便去递拜贴,我现在出城。”
张信有些迟疑:“现在的情势一触及发,实不宜闹出什么动静。此时城门已关,你若出城……”
第五安盯着张信,微笑道:“放心。”
张信怔了怔,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当初在海门卫那个第五安隐隐有些不同。说不清楚哪里不同,只觉得他身上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但更奇怪的是,张信觉得自己听到他说放心后,心中果然平静下来。
心中平静,眼前的情势就似乎变得不再那么急迫。张信与第五安互辞,直接去了都指挥使司。
心中平静,张信便知道不能闹出动静,所以悄然找到郑关西,在其给了自己肯定的答复后,便回宅歇息。
…………
半夜子时练功,这是道衍辅佐朱棣以后养成的习惯,也是谢绝朱棣留住府中的盛情而坚持每天回庆寿寺的原因。
今夜也不例外,他熄掉油灯,盘坐于榻,开始修行易道功法。就在这时,他看到窗纸上面像是凭空出现一道笔挺的身影。
道衍本能地一惊,紧接着释然,因为他知道那是谁。于是赶紧起身,准备点灯将那人迎进来。可刚刚站起身来,便发现那人已经径直走到面前。
原来他已经在室内。
道衍这次没有吃惊,毕竟他了解他的身手。但有些诧异,因为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来,于是问道:“大师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大师兄自然第五安。
“北平都指挥使司张信佥事亲口告诉我,他与谢贵、张昺三人收到朝廷密诏,准备秘密擒下燕王。张信准备将消息告诉燕王,但燕王不见他……包括我。”
第五安直接说道:“斯道,你将此消息告诉燕王,并且务必让他相信这个消息。明日巳时初刻张信会到燕王府送拜贴,我与你辰时末刻进府,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