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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哀家做不了主,你若是真的想要参与,便去寻皇帝请旨去吧!”
偏殿当中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王皇后刚想上前劝解,便被李太后一阵凌厉的眼神逼退。
倒是朱常洛屹然无惧,沉吟片刻道。
“太后娘娘莫急,且听常洛说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嘴炮的力量()
对于李太后这个人,朱常洛从一开始就看的很清楚,多年的后宫斗争和秉政经验,早已经磨灭了她作为寻常妇人应有的善良和慈悲,尽管她信佛,但是朱常洛从没有将她当成一个心怀慈悲的老太太。
她和朱翊钧一样,不,或许她在这方面还不如朱翊钧,无论如何,朱翊钧对于郑氏总是有一份真心的,而李太后却是一个精明无情的算计者。
她恪守规矩与身份地位,并不偏向于任何人,冷漠的可怕!
这一点朱常洛从当年在慈宁宫的时候就清楚了,尽管外界看来她无比宠爱自己这个孙儿,但是当时她却并不关心自己的生死,甚至不关心自己为何会突然落水,只想着如何维护皇室威严。
一如今天一般,同样是为了所谓的皇家威严,她甚至可以轻描淡写的忽视掉朱常洛被当众袭击的事实,并且毫不在意的将自己的嫡孙女荣昌公主嫁给一个庶子,而这个庶子,是她原来无论如何也不会看得上的。
但是作为安抚朱常洛的手段,她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所以从一开始,朱常洛就没想过在她的面前打感情牌,因为没用!
要说服她,只有用利益,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提议会让她获得更大的利益,她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
不过虽则如此,但是李太后也并非没用弱点可言。
她出身婢女,所以更加注重规矩,对于僭越身份地位的事情无法容忍,这是其一。
还有就是她贪功,确切的说她贪名,作为皇太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李太后不缺,只要她的儿子还是皇帝,那么她的地位便稳如泰山,但是她依旧如此严于律己,说到底还是逃不出名声的桎梏!
或者说,就像李太后一直所说的,她是为了对得起穆宗皇帝的嘱托,让大明稳定繁荣,国祚绵长。
无论是当初放权给张居正,还是毫不犹豫的还政于幼帝,到如今的协同外朝支持朱常洛正位东宫,她的目光始终着眼在所谓的“大局”之上。
这种大局观念,早已经凝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所以当初郑氏的阴谋败露之后,她雷霆大怒,但是却选择将事情息事宁人。
所以如今即便是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她还是顾忌这皇室威严,不愿让事态扩张。
而朱常洛要做的,便是在这一点上着手,让李太后改变主意!
沉吟片刻,朱常洛缓缓开口道。
“太后娘娘容禀,方才常洛大致听母亲说了事情的经过,方知当时诸命妇皆在大殿之中,消息想要封锁已经不可能。”
“常洛虽愚笨不堪,却也不敢妄自菲薄,皇族长子于内宫遇刺,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大事,太后娘娘请想,外朝的那些大人们都不是傻子,自然知晓此事背后并不简单,就算常洛不愿追究,可他们会愿意善罢甘休吗?”
李太后脸色不变,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但是却微不可查的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点她自然清楚,事实上,要不是因为当时有那么多人看见这件事情的话,压根不会像现在这般难以处理。
她秉政数年,虽说大多数政务都是由当时的首辅张居正来打理,但是坐在那个位子上,有些事情总是躲不过去的。
所以她自然知道,外朝的文臣,尤其是那帮号称清流的御史科道有多么难缠。
这帮人没事儿都会找事儿,更何况如今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定会揪着不放,一查到底!
这也是她今天过来寻朱常洛的原因,他是苦主,只要他愿意既往不咎的话,虽然仍旧棘手,但是却总归好办多了……
眼见李太后默不作声,朱常洛却是继续开口道。
“正是因此,常洛才会自请听审,如此一来,可安群臣之心,也可昭示我皇家绝不姑息之意!”
这回李太后却是冷笑一声,道。
“寿王这是将哀家当深宫中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婆子了吗?”
这些话说得好听,但是李太后这些年虽潜心向佛,但是却也清楚朱常洛这些年显露的手段,他若是愿意配合的话,想要妥善解决此事自然是容易的很,但是问题是,李太后并不相信,他会有如此胸襟。
朱常洛出宫以来,虽然行动看似毫无章法,处处受制,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自他出宫之后,郑氏无论是在后宫的地位,还是在外朝的影响力,都降到了最低点。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细究下来,这些事情都和朱常洛脱不开关系,何况这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郑氏,李太后可不相信他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常洛不敢!”
朱常洛摇摇头,继续说道。
“常洛想要听审此案,的确是想要求一个真相,并非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偏殿内的温度瞬间骤降,李太后的脸色难看的很,但是却没有说话。
朱常洛却行了个礼道。
“太后娘娘息怒,常洛只是想要求一个真相而已,不是想要处置某个人,或者挑起朝廷动荡。”
“常洛能够理解太后娘娘为维护朝局稳定,皇室威严所作出的努力,但是也请太后娘娘三思,如今储位空悬,朝臣本就惶惶不安,常洛却在此刻遭到袭击,若不彻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这是其一。”
“两年前常洛在宫中之时,受人诬陷,落水险些身亡,所幸赖太后娘娘公允,方才保得常洛一条命,而如今不过两年,孙儿竟再遭袭击,可见压下此事并非明智之选,只会助长其气焰,若放任下去的话,恐怕会引起更大的乱子……”
这一番话总算是让李太后的面色缓和了不少,顿时想起了前些日子宫里的那场动荡,心中微微有些意动,但是片刻之后却仍是摇了摇头道。
“哀家知道你委屈,但是你要清楚,即便是哀家豁出去皇家颜面彻查此案,也未必就能有个好结果,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父皇的性子,若是逼迫的太紧,只会有更大的乱子!”
还是那句话,有皇帝在,就没人动的了郑氏,即便是李太后亲自出马,搬出孝道的名头也只能削去郑氏的贵妃金印,过不了多久她就又拿了回来,所以郑氏可以打压,但是皇帝在一日,就没法子彻底将她扳倒,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李太后才不愿将事情闹大。
朱常洛却是同样摇摇头道。
“太后娘娘错了,正是因为心里在意,所以才会去妥协,再大的乱子都有平息的手段,而陛下的手中,一直握着一张最大的底牌,只要陛下愿意,可以用它平息任何朝堂纷争!”
李太后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这个孙子,她没有想到,朱常洛的目标竟然不是郑氏,而是……
“储位?”
低声将两个字慢慢咀嚼,李太后的脸上缓缓浮起释然之色。
“如此也好,这多年的纷争也该了结了,陈矩,传旨给皇帝,就说此次寿王遇袭虽有三法司审理,然事涉重大,哀家的意思,由寿王亲自监审更加妥当!”
“谢太后娘娘恩典!”
朱常洛深深鞠了一躬,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闪过一丝凌厉,这多年的纷争,也该有个结局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回府()
慈宁宫。
对于皇帝再次去而复返,李太后并不惊讶,坐在暖阁当中,伸手驱散了身旁的宫娥内侍,方才淡淡的开口道。
“皇帝可是对哀家的处置有何不满?
“儿子不敢,不过儿子的确不解,母亲为何要让那个小子监审!他觊觎太子之位良久,此次定会借机要挟儿子!”
朱翊钧行了个礼,闷声说道。
这下倒是让李太后惊诧不已,果真不愧是亲父子俩,就连她先前都没有直接瞧出来朱常洛的目的,没想到朱翊钧此刻竟是一口道破。
不过如此也好,倒省了她解释的工夫!
叹了口气,李太后脸上却是浮起淡淡的不悦,道。
“你与那郑氏呆久了,果真沾染了这些习性,他是你的儿子,最不济的你也要唤他一声名字,如此称呼被外朝听见了,成何体统!况且太子之位本就是他的,何来觊觎之说……”
提起郑贵妃,朱翊钧的脸色顿时多了几分心虚,低声道。
“这和贵妃有何关系……”
李太后瞥了他一眼,却是继续开口说道。
“哀家自然知道,寿王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准这次的案子,背后也有他的影子,但是正因如此,哀家才叫他过去监审!”
“这……”
朱翊钧原本以为李太后是被蒙蔽所以才有此决定,没想到她竟是看的清楚。
回毓德宫之后,他仔细的将事情的经过回想了一遍,从今日冬至大祀上朱常洛看似鲁莽的进谏,到大朝上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有局面的逆转,再到如今的梃击案子,虽然看似没什么联系,但是他却总觉得这当中有些奇怪的地方。
而这些事情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朱常洛的获利最大!
大朝之上交好了武将,又稳住了文臣,宫里的案子又处处指向郑氏,若是这些消息传到外朝的话,可想而知的是,那帮刚刚被憋屈的无处发泄的文臣定然会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件案子上,而最后渔翁得利的只会是朱常洛。
想通了这一点,朱翊钧心中顿时有了猜测,当即便与李太后商量,将此事低调处理。
可谁料当时李太后答应的好好的,他才刚走没多久,就听陈矩传来旨意,要让朱常洛监审此案!
李太后似是看出了朱翊钧心中的不满,叹了口气说道。
“皇帝啊,哀家没记错的话,你十岁登基,如今已经有二十五载了吧!”
“是,再过几个月,儿子就三十五岁了,当时父皇于病榻之上将江山交给儿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料如今竟已经而十余载了!”
虽然不知道李太后为何突然如此感慨,但是朱翊钧还是恭敬的答道。
当初他年方十岁,他的父皇隆庆皇帝就缠绵病榻,命不久矣,那一日将他召到榻前,仔仔细细的嘱咐了一番,便撒手人寰,而他在懵懵懂懂当中,便成了这个国家的皇帝……
“你可知道,当初先帝走的时候,哀家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了,恨不得随他而去!但是哀家不能,那时候你才十岁,主少国疑,撑不起大局,先帝费尽苦心才让大明天下方才有些起色,他将你和大明都托付到了哀家的手里,所以哀家必须把你培养起来,所以那时候哀家狠下心,对于无比严厉,就是为了有一日,你能继承先帝的遗愿,令大明中兴!”
李太后的眼中泛起一丝朦胧的泪光,似是想起了当年的情形。
朱翊钧连忙上前安慰道。
“儿子知道,所以儿子从未怨恨过母亲,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唯恐有负父皇重托!”
“你的确做的不错,哀家生平最骄傲的就是教出了你,这些年来哀家看着你一步步实现了先帝的遗愿,心中着实欣慰的很,所以哪怕你偶尔有所任性,哪怕你专宠郑氏,哀家也并不怪你!”
李太后叹了口气,神色却是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可是!”
“无论你在后宫当中如何胡闹哀家都不管你,但是你为了那个郑氏,竟置祖训于不顾,执意要立常洵为太子,这一点哀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
神色转缓,李太后似是有些落寞。
“说到底你大了,哀家不似从前一样能够随意训诫于你,高先生,张先生先后故去,冯大伴后来也被你驱逐出宫,所以你愿意闹,也无人能够管得了你,哀家这个老婆子也没那个心力去管你,可是你扪心自问,自万历十四年起,你上过几次朝?”
“当初武宗皇帝建豹房,宠幸八虎,荒唐之极,被朝堂上下诟病无数,但是即便是他也不曾废朝,世宗皇帝晚年迷信道术,终日炼丹,但是他也不曾废朝,可如今你,你年纪轻轻竟已有近十年不曾上朝,你可知废朝乃是亡国之兆啊!”
李太后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连眼泪都抹出来了。
平心而论,她对自己这个儿子处处都满意,即便是他一直宠幸郑氏,为她做了不少荒唐事,李太后都不甚在意,帝王哪有不多情的。
但是朱翊钧罢朝这件事情,却一直是李太后心里的一根刺,她本是深宫妇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