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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永在下首,似是听到了朱常洛的一声低喃,不过只是片刻,朱常洛的神色便恢复如常,朝着一旁的王安道。
“王安,本王吩咐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王安上前两步,恭声道。
“殿下放心,那几位大人倒是如约,并没掺和到这些事情当中,不过按着您的吩咐,他们的奏疏如今大概也该递到御前了!”
朱常洛点了点头,眼中浮起一丝凌厉,道。
“那就好,你回头去刑部催一下,让他们尽快将慈宁宫一案的情况公布!”
“殿下,您是想?”
王安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小心翼翼的问道。
“火烧的还不够烈,本王须得再加把柴!”
朱常洛悠悠道。
延禧宫。
昨夜的一场大火,将后宫三殿都焚尽了,故而皇帝便将处理政务的地方,安在了延禧宫当中,只是如今的皇帝看着这满桌的奏疏,却是脸色难看的很。
“哼,个个都是势利小人!”
再度翻开一本奏疏,才看了几行,朱翊钧便冷着脸丢在桌上,道。
“陛下,御医交代了,您病情初愈,不能再动肝火!来尝尝臣妾刚熬好的银耳羹!”
一阵问安之声传来,王皇后身着便服,端着一碗羹汤,袅袅婷婷的走到朱翊钧身边坐下,道。
朱翊钧脸色微微好看了几分,望着御案上的奏疏,仍是有些不忿的道。
“都是些墙头草,往日里奉承的紧,不敢说一句坏话,如今见郑氏一进冷宫,便像闻到味的苍蝇一样全扑了上来!”
王皇后放下手中的羹汤,随手拿起一本奏疏翻看了片刻,却是放下道。
“陛下何苦为这些人生气,左右不过是些邀名买直之辈,郑妃妹妹确实有错,可她身居后宫,又哪能有这些人说的这般祸及朝政,这些人不外乎是看着陛下罚了郑妃妹妹,便妄加揣测圣意,自以为得计罢了!”
“这些人也便是这阵子而已,过些时候,他们见陛下不为所动,自会收手的,陛下如今这么生气,却也无端
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在这整个后宫当中,也唯有她和李太后能如此堂而皇之的翻看奏疏,评价朝事了,无他,这便是正宫皇后的权力,虽然不能决断朝政,但是参与朝事却是可以的,便是传到外朝去,也是堂堂正正,不敢有人置喙的。
只不过往日王皇后并不受宠,也自安守本分,不胡乱插手朝事罢了,如今朱翊钧在她面前提起,也便劝慰着说了几句。
朱翊钧叹了口气,端起王皇后送来的银耳汤喝了两口,愤愤的说道。
“朕也知道,这次郑氏所做的事儿,瞒不过朝野上下,她险些伤了你的性命,朕也是痛心疾首,可朕已经将她打入了冷宫之中,他们还要如何?难不成真的要朕手刃这个和朕同床共枕多年的女子吗?”
“陛下言重了!”
王皇后亦是一惊,抚着朱翊钧的背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郑妃妹妹罪不至此啊!”
皱了皱眉头,王皇后想了想却是道。
“陛下可放心将此事交给臣妾?”
“你有法子?”
朱翊钧眼前一亮,开口问道。
他对于这帮文臣可算是烦透了,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辩又辩不过,偏生他们天天在耳边聒噪,烦人的紧。
“臣妾不过是想着,大约这些大臣,也未必就是成心给陛下添堵,只是觉得陛下罚了郑妃妹妹,便想上来迎合,只是却不料猜错了圣意,反惹得陛下心烦,若是能够将陛下的意思传递给他们,想是也不会太过分的!”
王皇后微微一笑道。
朱翊钧沉吟片刻,隐约猜到了几分,顿时面色一喜,道。
“皇后的意思是……”
“云娘,赶明儿遣人去下旨,就说年节将至,本宫想热闹热闹,请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夫人们进宫陪本宫赏梅!”
王皇后却是神秘一笑,对着侍立一旁的云娘说道。
说罢,转头对着朱翊钧道。
“陛下,有些事情您在外朝不好明说,便让臣妾来说,反正宫中妇人闲聊,也总不会落人话柄,想来这些诰命夫人们也自会管好自家的夫君!”
“好法子!”
朱翊钧顿时明白过来,拍手叫好,不顾旁边还有人看着,一把便抱住了王皇后亲了一口,惹得后者顿时脸色一红,不过朱翊钧却没有在意这些。
有些事情,他的确不方便直接说出来,但是若是用王皇后的法子,就好办多了,一来如王皇后所说,妇人后院闲聊,总拿不到台面上来话柄,二来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出去,省的有些人乱蹦跶,三来嘛……这大明朝高级官员大多都有一个毛病,惧内!若是由他们自家的夫人来说,怕是比他这个皇帝说话还管用。
再望着王皇后的目光当中,已然多了几分感叹,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枕边竟是个如此伶俐的女子……
“陛下……”
王皇后推了推朱翊钧,却是嗔道。
朱翊钧冷静下来,也发现自己失态了,嘿嘿笑了两声,却猛不防扫到了御案上的另一份奏疏,脸色也缓缓平静下来。
“陛下怎么了?”
王皇后察觉有异,顿时一愣,关切的问道。
朱翊钧沉吟片刻,口气有些复杂的说道。
“皇后,你说,朕是不是该立太子了……”
王皇后一愣,旋即便挤出一丝笑容道。
“陛下,这般大事自然由陛下一心定夺,臣妾岂敢妄言……”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朱翊钧拉进了怀中,语气微微有些责怪。
“这般客套作甚,朕既问你,自然是相信你心中不会存私,你又作何怀疑朕?”
王皇后缩在后者怀中,闷声道。
“倒不是怀疑陛下,只是陛下知道,臣妾无子,常年和洛儿最为亲近,可洛儿他素来不讨陛下喜欢,若是叫臣妾说假话,臣妾也心中有愧,倒不如不说,免得惹陛下不悦……”
这次朱翊钧倒是沉默着没有说话,半晌才心情有些低落喃喃道。
“你也觉得,朕现在该立寿王为太子吗?”
口气中竟罕见的带着一丝迷惘……
第三百六十章:嘴炮力量大()
延禧宫中。
望着皇帝惆怅的脸色,王皇后幽幽叹息一声,直起身子道。
“陛下,太子之事乃是朝事,臣妾本不想多言,可常洛和陛下的关系,臣妾却不得不多说两句……”
“那孩子是在臣妾身边长大了,性子如何臣妾最是清楚,倔的很,也犟得很!可打心底里却是孝顺陛下的!”
“他孝顺朕?”
提起朱常洛,朱翊钧顿时便想起他往日的所作所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倒是王皇后一笑,道。
“陛下莫非不信?也是,您和洛儿几乎是见面就吵,这么想也是该的,若是臣妾有个和自己总是吵架的孩儿,怕也是不觉得他孝顺!”
顿了顿,脸色却是变得微微有些郑重。
“不过陛下可曾想过,这宫中的皇子皇女们,见到陛下无不是变着法的讨好,为何偏生他就如此特殊,敢屡屡见怒于陛下?”
“还不是因为他觉得朕薄待了他,满腹怨气!”
朱翊钧脸色一黑,闷声道。
“陛下错了!”
王皇后摇摇头,笃定的说道。
“臣妾知道,这些年来常洛多惹得陛下不高兴,可臣妾问一句,他十二岁之前的事情,陛下记得多少?”
“这……”
朱翊钧顿时语塞,仔细想想,自己对这个皇长子产生注意,还是在那一次落水大病之后,而在那之前,他总共见过这个孩子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便是那寥寥几次,这孩子见了他也是连头都不敢抬,怯懦的样子让人见了就烦。
现在仔细想来,这孩子十二岁之前,他对朱常洛的印象竟是有九成都来自宫中人的只言片语,包括那淡淡的厌恶感……
王皇后这般一问,他方才反应过来,这孩子十二岁之前,竟没有在他的记忆当中留下丝毫值得注意的地方。
“陛下想明白了?”
王皇后幽幽一叹,盯着朱翊钧的眼睛道。
“这孩子本是个纯孝的性子,无论是对恭妃妹妹,还是对臣妾,都孝顺的很,礼节也一时一刻不曾废过,若是可能的话,他定是也想如此侍奉陛下……”
“若是可能的话?”
朱翊钧皱起眉头,有些搞不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洛儿十二岁之前,不正是如此侍奉陛下的吗?”
王皇后反问。
“礼节恭谨,处处周到,生怕有一丝一毫惹怒皇父,可陛下又何曾给过他孝顺的机会?”
朱翊钧一怔,心中顿时有些愧疚。
仔细想来,的确是如此,在自己为数不多召见他的几次当中,他的确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一毫差错,尽心侍奉,可自己却觉得他毫无皇子的样子,懦弱胆小,不当大任……
“所以他才变成了如今陛下瞧见的这副样子啊!”
王皇后再叹,神色之间颇为复杂。
“他故意挑起陛下的怒火,和陛下处处作对,如此一来,陛下无论是斥骂还是责罚,总归好过对他不理不睬!”
“说穿了,不过是这孩子不想让您一直对他视而不见,所以故意闹些事情出来,想让您瞧见他罢了,少年心性,想事情总是简单了些,却不知如此一来,更令陛下对他厌烦,可到底他的心是好的呀……”
“若是臣妾没记错的话,这两年多下来,陛下见他的次数,比那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的多……”
听完这番话,朱翊钧亦是神色复杂,他的确是未曾想过,这其中竟还有如此繁复的关节,只觉得这孩子本就出身低贱,还不知上进,屡屡冒犯于他,着实可恨。
如今想来,若是他继续如以前那般战战兢兢侍奉于自己,自己便会满意吗?怕是不会的,自己只会觉得,他连见自己一面都怕,如何负的起太子大任!
“纵然如此,他也不该如此屡屡冒犯朕……”
朱翊钧心中虽已有缓和之意,但是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在他身上吃的闷亏,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闷声说道,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口气已经不知不觉的缓和下来。
“陛下,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纵使是寻常百姓之家,父子之间也总是磕磕绊绊,但岂能因此断定儿子便不孝顺吗?”
“那日宫中大火,臣妾虽昏倒,可却也听得宫人们说了,洛儿出了乾清宫之后再度冲入火海,只为救皇父,那日的紧急情形下,哪有时间思虑什么利益得失,无非是出于一片赤诚孝心,下意识而为罢了,如此难道还不能证明他一片孝心吗?”
“何况陛下能因臣妾冒死报信而感动至深,为何骨肉至亲,却不能释怀这些区区小事呢?”
王皇后盯着朱翊钧的眼睛,诚恳的说道。
后者顿时沉默下来,闭上眼睛,神色复杂的很,心中缓缓浮现起当日大火的情景,那奋不顾身冲进来的身影,和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齐齐涌上心头,终是令得他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是否都做错了……
闭上眼睛,这些年来的一幕幕在心头划过,最终皆变成一声低低的叹息,半晌,朱翊钧睁开眼睛道。
“明日……去寿王府将恭妃接回来吧!洛儿大了,该有自己的府邸,她住在那里,总不大妥当,这宫里,现如今也没有再能害他们母子之人了……”
王皇后顿时一喜,道。
“臣妾遵旨!”
恰逢此时,一个小内侍进来禀道。
“陛下,内阁大学士王锡爵求见!”
“宣!”
朱翊钧收起脸上的复杂神色,整了整衣衫,道。
王皇后则是福了一福,带着人转回了后殿当中。
片刻之后,内阁首辅王锡爵大步走进殿中,他背后还跟着两个内侍,怀中皆抱着一摞奏疏。
“陛下,这是今日朝臣晋呈的奏疏,大多是议论郑氏之事,也有不少是请立国本之疏,请陛下御览!”
“元辅坐吧!”
朱翊钧挥了挥手,两个小内侍将手中的奏疏恭敬的放在案上,也替王锡爵赐了座。
“谢陛下!”
王锡爵依言坐下,心中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总觉得今日皇帝的情绪不大对,可具体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不过只是片刻,他就将这种怪异之感逐出脑中,他今天来可是有正事要办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弹冠相庆()
要说送奏疏这种小事,本不必王锡爵亲自前来,可近日里外朝的压力的确是大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