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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战后士卒的抚恤,由倭国来出?”
朱翊钧顿觉眼前一亮,拍着大腿道。
虽然说朱常洛这番话有些强词夺理,比方说战争既起,大明死人,难道对方就不死人吗?所以说朱常洛的这番话压根经不起仔细推敲。
但是朱翊钧却清楚,朱常洛的话,压根不需要仔细推敲,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名正言顺朝倭国要钱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只需要说服朝中那些顽固的大臣就可以,至于倭国的意见?
胜利者什么时候在意过失败者的意见!
至于如何说服那些大臣,容易的很,上面的那个理由,倭国可以拿来说,但是朝臣却不可能拿出来说,不然的话,你身为大明臣子,却总是为他国军士子民考虑,而不思体恤死伤的大明子民,是何居心?
他们会反对的理由只会是,大明乃是衣冠之国,如何能恃强凌弱,索要军资?
而这一点,压根不用担心,这些大臣最是重视名声,到时候阵亡将士的抚恤发不下来,孤儿寡母到他们的府邸一哭,朱翊钧倒想看看,这帮大臣还敢不敢说索要军资不对!
只要解决了战后抚恤这个问题,那朝廷的压力至少能小一半,不过这件事情却不能提早了,只能在战后提出,而且要选好时机……
一时之间,朱翊钧心念电转,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实施这个方案了。
不过朱常洛却是一笑,继续道。
“不但要他们负责抚恤,而且要五倍!我大明将士的性命,岂是用区区银两可以衡量的?”
朱翊钧点了点头,发现自己对这个儿子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五倍抚恤,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如此一来更好,有了这么多银子的诱惑,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才会更加卖力,他在朝堂上受到的压力才会更小,何况小民百姓可不会看到他们的银子是倭国送来的,他们只会觉得大明的皇帝陛下仁慈爱民,抚恤优厚,只会更加忠君爱国!
眼见朱翊钧已经意动,朱常洛深吸了口气,拱手道。
“何况儿臣以为,若非倭国寻衅,此战本不该起,除却军士抚恤之外,我大明因此战的所有支出,包括后勤军需,路上损耗,甚至是战后赏赐,都应折算银两,由倭国赔付!”
“好……”
朱翊钧激动之下,差点就直接开口答应了,幸好多年的帝王威严让他及时刹住了嘴,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头道。
“若说抚恤的话,还可用你方才的理由,但是这各种军资包括战后赏赐,未免过分了吧,你可考虑过群臣朝议?”
战后抚恤的话,将银两加倍,再暗中叫那些家属出去闹一闹,总归那些朝臣只能默默吃了闷亏,毕竟士大夫都讲求颜面,一堆孤儿寡母在门前哭号,他们是如何都不能放任不理的。
但是要求倭国赔付所有军资和战后赏赐就不同了,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敲诈了,群臣不是傻子,这种令大国颜面尽失的事情,他们肯定会群起而攻的。
朱常洛却是早已料到有此场景,神神秘秘的一笑,道。
“父皇若是放心的话,请将此事交给儿臣负责,开战之前,儿臣定当将此事圆满解决!”
朱翊钧沉吟片刻,终是抵不过这般诱惑,道。
“好吧,你既有信心,便去办吧……”
第三百六十九章:再访费府()
走出延禧宫的那一刻,朱常洛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知道,经历过这一次奏对,他才算是真的通过的朱翊钧的考验,成了大明的储位人选。
即便是郑氏仍在,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无他,朱翊钧毕竟是大明的皇帝,他所虑者,不仅眼前,更有以后,或许从前的时候,在他眼中,朱常洛和朱常洵并无什么区别,在治国一道上,皆是需要好好教导,故而因为郑氏的原因,更加偏向朱常洵。
但是经此一事,朱常洛相信,朱翊钧能够分得清楚轻重缓急,也就是说,他最大的后顾之忧,随着他踏出延禧宫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
不过尽管如此,朱常洛心中的紧张感却并未卸下,反倒是更增强了几分。
他此番在朱翊钧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若是事情办得好,自然会令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但是若是办的不好的话,便成了个大大的笑话。
何况此番和往常不同,往常他小打小闹,不过波及一家一姓,至多不过几个官员而已,而这一次他要做的,却是关乎国家利益之事,一旦办砸了,承担后果的,却是那前线作战的将士和大明的子民百姓们。
一时之间,朱常洛反而苦笑一声,这储位人选,可着实是不好当啊。
权力愈大,地位愈高,身负之责便也愈重!古人诚不欺我!
回府之后,已是正午时分,换下繁重的朝服,用了午膳之后,朱常洛便带着王安轻车简从的到了一个老地方……
崇信伯府!
说起来,这崇信伯府朱常洛倒是许久未来了,自从上次冬至大朝之后,他和军方的关系便微妙的很。
按理来说,那次大朝是他帮军方粉碎了文臣集团的阴谋,甚至到最后还搭上了自己,这才让兵部这次考功轻拿轻放,罢免了几个无关痛痒的人便偃旗息鼓了,而军方的主要力量却是没有受到波及。
若非是因为后面一连串的梃击,宫中大火等事情,恐怕现在朱常洛还在府中禁足,但是他付出了这般代价,军方的所作所为却是有些令人齿冷。
这次的梃击一案当中,这帮军方大佬除了费甲金一脉之外,尽皆沉默,生怕再得罪了皇帝,唯有费甲金带着他的亲信,坚定的站在朱常洛这一方。
当然,朱常洛这些日子为了对付郑氏,也将全部心思都扑了上去,没工夫管这档子事儿,但是如今他既然打算在辽东之战上打主意,也便不得不来这崇信伯府走一遭了!
“见过寿王殿下!”
在府门前等了片刻,费甲金便急匆匆的带着人赶了出来,拱了拱手道。
“殿下要来,怎么也不派人提前打个招呼,恕老夫未能提前迎候,失礼失礼!”
说起来,费甲金这些日子一直在躲着朱常洛,无他,着实是出了那档子事儿以后,他是无颜再面对朱常洛了。
冬至的那场朝会,他自是清楚有多么凶险,但是事后他那帮同僚的做法却着实让他脸上挂不住,他们竟然说,军方和寿王过从甚密,恐会引来皇帝的不满,所以应该保持距离,气的费甲金当场摔门而去。
从那以后,就连他见了朱常洛,也尽量绕着走,着实是感到羞愧啊……
不过谁料今日朱常洛竟是登门拜访,着实让他没有料到。
“前几日本王还收到了费都督的拜帖,今日亲自来了,莫不成费都督还不欢迎不成?”
朱常洛倒是面色如常,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临近年节,在京城中却是各大官员走动的好时机,素日里互相走动,会被人说是结党营私,但是过年相互走动,却是谁也指摘不出什么的。
但是如此一来,官位越高者,求见的人自然越多,大佬们也没空见人,所以大部分都是投个拜帖,意思意思,倒是颇似后世群发的拜年短信。
作为未来的储君人选,朱常洛如今可是炙手可热,虽然闭门谢客,但是拜帖却是收了一箩筐,其中便有这崇信伯府的拜帖……
“殿下说笑了,岂敢岂敢,殿下请!”
费甲金一笑,顿时明白朱常洛并不计较以前的事,心中一松,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费府的正堂还是朱常洛熟悉的模样,不过却是多了几分过节的喜庆劲儿,双方落座之后,自有小婢奉上香茗,朱常洛也不客套,沉吟了片刻便说道。
“不瞒费都督,此次本王前来,是为了辽东之战!”
“辽东?”
费甲金眉头一皱,神色缓缓变得郑重起来。
他虽知朱常洛不会无缘无故的登门,但是却没想到朱常洛竟是为了辽东而来,毕竟这辽东虽然即将开战,而且开战的原因也和朱常洛脱不开关系,但是大军远征,无论如何都是和朱常洛扯不上什么关系的吧……
“不错,辽东!”
朱常洛轻轻点了点头,道。
“本王知道,如今朝廷已经定下方案,打算以兵部尚书石星总督蓟、辽、保定军务,经略御倭,并令兵部侍郎邢玠总督朝鲜军务,以中军都督府都督李如松将军为备倭总兵官,率军奔赴前线,如今已经在紧急调兵,只待年节一过,便令大军开战!”
费甲金目露疑惑,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从各地调集大军的具体事务,便是由他亲自负责的,但是他还是不明白,此事和朱常洛有什么关系。
不料朱常洛却是话锋一转,道。
“当然,这些调兵遣将的大事,本王是插不上手的,也信任朝堂诸公能够处理好!本王今天登门,是想问问费都督,此次大军出征的后勤辎重,可有着落?”
费甲金亦是没有想到,朱常洛会突然问起此事,面色微微有些尴尬,道。
“回殿下,此次大军预计出征十二万人,军费支出甚重,初步计算在二百七十万两左右,臣和户部尚书杨大人,兵部尚书石大人商议过,仅凭国库存银难以负担,何况国库存银尚要拨出部分重修三殿,故而老夫等已经上奏陛下,请陛下拨付太仓银,充裕军费……”
第三百七十章:计将安出?()
说起这件事情,的确是尴尬的很,要知道,太仓银就是皇家内库的银两,朝臣们一边批判着皇帝贪好财货,屡征矿税,但是另一边却又不得不靠皇帝的内库拨银,才能维持起打仗需要的军费。
但是这其实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当初太祖皇帝自微末而起,逐鹿天下,定鼎之后体恤百姓不易,税率本就低于过去历朝历代,后来又为了省下银两,令各地自留部分税银供应衙门开销,如此一来的后果便是,朝廷国库当中储备的银两捉襟见肘,堪堪能够维持朝廷的日常运转。
抗压能力极差,一场大战便能将整个国库耗空,要知道,这么一场大战,便要花费两百多万两白银,几乎相当于朝廷整整一年的岁入,无奈之下,也只能打上了皇帝内库的主意,谁让这些年皇帝征收矿税,着实积攒了一大笔太仓银……
不过武人终究是武人,论脸皮厚度,费甲金还比不上朝野那帮文臣,自是做不到一边花着皇帝的钱一边批判皇帝银子来路不正这种事儿!
故而听得朱常洛问起军资一事,倒是老脸一红。
倒是朱常洛了然一笑。
“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次他跟朱翊钧一提银子,他便如此高兴,原来是因为这次出征全花的他自己的存银,心疼自是应当的。
不过他也没心情打趣费甲金,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恕本王直言,此次大战就算是打的快,也要半年左右,十二万人,军费却只有二百七十万两,也就是说,平均下来,每个将士这半年的总花费在二十五两左右,这二十五两,包括军士所用棉衣,兵器,食物,军饷,甚至还要计算进路途当中的损耗,若是再加上征发的徭役的话,怕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吧……”
二百七十万两,供应十二万人,看起来绰绰有余。
但是实际上算下来,却是远远不足,兵法有云,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朱常洛所说的这些,还只是人要花费的地方,还不包括马匹草料等其他东西,若是统统计算上去的话,怕是二百七十万两是远远不够的!
费甲金苦笑一声,道。
“殿下有所不知,若是按照殿下的算法,二百七十万两着实是不够的,但是此次大战,本就是自太仓银而出,陛下内库虽有存银,可亦要供应内宫及赏赐消耗,能拿出这些已经十分不易,而户部更是拿不出银两,故而这次出征,军士的军饷暂时只拨付了两个月,兵器更是自各地兵器库携带,少了这两项,若是速战速决的话,二百七十万两应该是勉强够了!”
说句实话,若是有法子,费甲金也不想这样,但是问题是打仗历来就是烧钱的事儿,没有银子,就算是再擅长统兵的将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事实上,能够争取到这么多银子,已经是费甲金十分努力的结果了,原本户部议定的银两,只有区区的两百万两,恐怕连人吃马嚼都不够……
不料朱常洛却是脸色一板,道。
“费都督亦是军伍之人,难道不知拖欠饷银的后果吗?何况我堂堂天子之师,将士们在前线搏杀,若是连军饷兵器都难以保证,还有何颜面位列公卿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