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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放心,小子是外地来的生意人,有急事要拜访县尊大人,不会胡乱说话的!只是怕这种情况,会耽误时间,所以多问几句!”
朱常洛便开口道。
茶博士望了望桌子上的银锞子,一伸手把它揣进怀里,道。
“不瞒公子,其实这闹事的人,是城外大黄村的人,据说今年他们村要出三百个徭役,可前两年大旱,村里饿死了不少人,剩下的壮丁也就七八百人,可还要种地,要是一下子出这么多徭役,怕是明年村里人一半都会没饭吃了……”
“这怎么可能?朝廷不是有诏令,凡大旱三年之内者,不征徭役吗?”
这次说话的不是朱常洛,而是他身旁的刘元霖。
老大人一身正气,不怒自威,话语之间虽没有责怪之意,但是却一下子吓得茶博士不敢再说话。
倒是朱常洛摇了摇头,道。
“老伯,无妨,有话尽管说,出了这个茶棚,也没人知道是你说的!”
老者这才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道。
“公子,刚刚这位老爷说的什么诏令,小老儿不知道,可小老儿在这呆了七八年了,这徭役,却是年年都要征的,就是大黄村受灾的当年,也不例外!按理说,大黄村一共三百多户人家,出几十个徭役算是顶天了,可……”
茶博士猛地住口,却是摇了摇头道。
“小老儿劝贵人一句,还是莫要掺和这些事儿了,衙门里……可不是什么好地界!”
说罢,自顾自的转身回去操持茶水去了。
只是待得老者转过身,朱常洛原本含笑的面上,却是闪过一阵浓浓的冷光……
第五百一十八章:出手()
远处,对峙的局势越发的激烈起来,耽搁了这么久,除了衙役外,没有见到其他的主事之人,村民们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虎视眈眈的想要往衙门里面闯进去,不过慑于衙门口十几个衙役手上的大刀,故而一直迟迟不敢动手。
“公子,要不要去阻止他们……”
孙平迟疑了片刻,低声开口问道。
要知道,强闯县衙可是大罪,对于这些村民来说,真要是闯进了县衙里,可就是有理变没理了。
朱常洛却是抬手一压。
“不急,看看再说!”
“公子您瞧,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孙平便猛地一转头,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一群四五十人的队伍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为首者身着天青色官袍,窄袖乌纱,胸前海马补子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看样子是巡检司的人!”
但凡大县,均设有巡检司,正印官巡检正九品,佐贰官副巡检从九品,职责所在便是辅助当地县衙缉捕盗贼,盘诘奸伪,也是地方上除了县衙以外最强大的武装力量。
不过这巡检司来的倒是不慢,单看那为首之人的服色,应当是巡检司的副巡检。
“看看他们如何处置!”
朱常洛依旧坐在原地,眼眸微眯,盯着远处有些混乱的局面。
由于离得甚远,倒是听不清楚远处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些百姓看见巡检司的队伍朝这边赶来,明显有些骚动起来。
那名副巡检年纪不大,面上倒是有些气急败坏,带着人来到衙门口,喊了几句话,紧接着他身后的那些巡检司兵丁就上前将那些百姓围堵了起来。
“把这些刁民全都抓起来!”
这句话喊的声音极大,朱常洛离得挺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哼,孙平,去拦下他们!”
眼瞧着那帮凶神恶煞的兵丁开始对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武,朱常洛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
一旁的孙平早已经准备停当,只等朱常洛一声令下,立刻带着人窜了出去。
朱常洛亦是起身,紧随其后,大步来到了衙门口,高声喝道。
“都给我住手!”
那名年轻的副巡检愣了一愣,转过头来看见一名锦衣公子脸色铁青,站在一队护卫中间,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脑子中将素日自己接触到的各家公子过了一遍,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和面前之人对的上的,便断定这是外地来的公子哥,又想着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事。
当下不屑的摆了摆手。
“哪来的毛头小子,官爷办事,轮得到你说话,再敢多管闲事,官爷连你一块抓了!”
“放肆!”
声未落,人先至,副巡检还没反应过来,孙平手中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敢……我可是朝廷命官……”
那个副巡检被剑架在脖子上,感受着冰凉的剑刃,心中一阵胆寒,话都说不囫囵了。
“放肆,浙江巡抚刘大人当面,还不快去叫泰兴知县娄敬晔出来!”
这一次说话的是王安,对付这么区区一个县衙,还用不着抬出朱常洛的身份,一个浙江巡抚就够他们受的了,若是说出朱常洛的身份,怕是他们反而不信。
刘老大人便在一干侍卫的簇拥下走上前去,老大人虽然身着便服,但是一身气势不怒自威。
顿时让一干衙役兵丁都停下手来。
“巡……巡抚?”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衙役吞了吞唾沫,立马转过身跑进县衙通报去了。
不多时,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人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来人身着浅绯色圆领宽袍,头戴乌纱,胸前鹭鸶补子。
明制,各县分为上县,中县,下县,上县知县从六品,中县知县正七品,下县知县从七品。
泰兴县地处扬州府,地大繁华,知府自然是可以身着六品绯色官袍。
“下官娄敬晔拜见巡抚大人!”
中年人出了衙门口,便直奔刘元霖而来,待得看清楚他的面容之后,更是大惊失色,纳头便拜。
“娄知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日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刘元霖面沉如水,指着一片混乱的衙门口,冷冷的说道。
“这……这……大人,可否进衙,容下官慢慢禀报!”
娄知县头上冷汗津津,结结巴巴的说道。
“那这些百姓,你打算如何处置?”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娄知县抬起头,却见在巡抚大人的身旁,一名少年,剑眉星目,面色冷然,居高临下的问道。
“这些刁民……啊,不,这些百姓本官会遣人送他们回去!”
娄知县摸不清楚朱常洛的身份,但是说话却不敢怠慢,想想能够跟在巡抚大人左右的,哪个是他能惹得起的,只是这一着急之下,又差点说错了话。
“我们不回去,狗官,今天我们跟你拼了!”
许是娄敬晔口中的一句刁民,再度激怒了底下的百姓,一个虎彪彪的汉子,双眼通红就要冲上来,只是还未上前两步,便有两个侍卫窜到他的背后,一左一右将他牢牢的架在原地。
“这位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话好说,巡抚大人在此,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朱常洛眉头一皱,上前两步,走到那名汉子的面前,开口说道。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懂得什么,这些人官官相护,可怜俺们大黄村三百二十户人家,怕是连今年冬天都熬不到了……”
那名汉子身材壮士,脸色黝黑,一双大手上布满了茧子,明显是常年劳作之人。
但是此刻却是两眼含泪,一副悲戚的样子。
“是不是官官相护,你总要把事情说清楚,若是你说的出是这个知县的错,巡抚大人现在就能将他免职!”
虽然挨了骂,但是面对着这么一个农家汉子,朱常洛却生不起气来,叹了口气,道。
“你……你们当真能撵走这个狗官?”
那名汉子眼中浮起一阵希望,盯着朱常洛看了又看,不确定的问道。
朱常洛重重的点头。
“巡抚大人身负皇命,奉皇上旨意而来,只要你能拿得出证据,立刻就能摘了这些人的乌纱!”
“好,小哥,俺信你!”
第五百一十九章:亮明身份()
泰兴县衙门大堂。
正堂前的桌案之后,坐着一名脸色威严的老者,老者并未身穿官袍,却大大方方的坐在县尊的位置上。
在他的身旁,有一个稍小的椅子,上面坐着一名锦衣少年。
至于衙门正堂的四周,原本应该是众衙役所站的地方,现在却站着一众身着便装的壮汉,而那些衙役和其他的杂役,都被打发到了大堂外,和一众百姓站在一起。
正堂的中间,跪着人,一人身着青布麻衣,面色黝黑,身材壮实,另一个身着浅绯色官袍,头上乌纱歪歪扭扭,脸上更是忍不住冷汗直冒,正是这泰兴县的县尊大人娄敬晔。
在两人之外,旁边还有一位耄耋老者,头发全白,手里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站在原地。
青布麻衣的汉子,名叫王四,而他身旁的老者名为王祁,是黄三的爷爷,也是大黄村的里长,听说村里的人闹上了衙门,老人家不顾八十多岁的高龄,乘着牛车急匆匆的赶到了衙门,却正巧遇见朱常洛劝告王四的一幕。
“王四,有什么冤屈,尽可说吧!”
正堂之上,刘元霖轻轻一拍惊堂木,道。
“大老爷,俺们冤啊,俺们真的是活不下去了,才来官府讨个说法,您得给俺们做主啊!这七八月的时候,正是农忙的时候,可这官府非要征徭役,而且一下子就要抽走村里几十个壮劳力,粮食都在田里没人收,这秋粮就交不上,交不上官府还要抓人,您评评这个理,这官府还叫不叫我们这些老百姓活了啊!”
王四倒是个利落人,说起话来还算条理分明。
只是他这番话却是顿时让刘元霖眉头拧了起来,望着底下的娄敬晔目光越发不善了起来。
朝廷征发徭役,各有定制,但是大多是在冬季,绝没有农忙之时征发徭役的道理,耽误农时,可是大大的失职之罪。
“娄敬晔,王四说的可否属实?”
“回大人,下官的确派人去征了徭役……”
经过这么一番时间,娄敬晔的脸色反倒缓了下来,不似方才一般紧张,面对刘元霖的质问,竟是老老实实的承认了下来。
“巡抚大人明鉴,下官不过是遵旨行事,去岁朝廷征伐倭国,泰兴县负责粮草转运,之责,下官便照例征发了部分徭役,其中并没有大黄村,如今府城又要征发徭役,下官自然照例要从大黄村征发,此一切皆是有例可循,请大人明察!”
“可如今是农忙之时,你难道不知?”
刘元霖的脸色缓了缓,依旧十分难看。
“是下官考虑不妥,未曾顾虑农时,失职之罪,请大人责罚!”
娄敬晔心下大安,得意的望了一眼一旁着急的王四,拜了拜说道。
这帮刁民,真以为这样就能告倒自己吗?
“大人,小老儿有话说!”
不料此时,一旁颤颤巍巍的老人却是放下拐杖,拜倒在地道。
“老人家有话起来说,不必如此!”
朱常洛最先开口,随即便有两个随从上前,小心的将老人家搀扶起来、
大明风气崇尚尊老,凡年过六十者,上廷不跪,换在太祖年间,似黄。先生这样的老人,甚至可以凭着一根拐杖走上金殿和皇帝说话,绝对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贵人,小老儿只有一句话问,这兵役算不算徭役?”
老人家年纪大了,一番动作有些气喘,但是还是执拗的走上前,目光灼灼的问道。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见多识广,他看得出来,这个堂上能够做主的人,不是那个巡抚大人,而是这个锦衣少年。
单看这少年说话之时,没有一个人敢插嘴便能看得出来。
所以老人家抛开了所有人,径直走到了朱常洛的面前。
“算,自然算!”
朱常洛断然说道。
大明的兵制,实际上是世兵制,募兵制和征兵制混合的制度,明初以世兵制为主,但是到了万历年间,军户的大量改籍以及战斗力的下降,导致大明开始以募兵制和征兵制为主。
所谓兵役,就是征兵制的延伸,算在徭役的一种,大明有明文规定,凡家中有服兵役者,可免徭役。
老人家点了点头,颤巍巍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份皱巴巴的册子,道。
“好,那请贵人告诉小老儿,我大黄村一村三百二十七户人家,有九十二人跟着大军出去打仗,可这徭役,为何年年还要服?而且一年比一年多,村头大丫头家,男人出去当兵死了,官府说有银两抚恤,可大丫头连一文钱都没见着,反倒是见了上门催讨杂税的衙役,大丫头家的小子,今年刚满十四岁,邻村的刘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