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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疑惑在李阁老心头冒出来,但是却不影响他的判断,既然次辅大人愿意来给他助拳,李阁老自然毫不客气的接下了,紧跟着衷贞吉道。
“次辅大人所言有理,等到两位娘娘诞下皇嗣之后,再行定论不迟,何况以老夫所见,二位阁老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如今的状况和先皇之时并不相同,先皇之时,之所以心存废立之心,是因为恭妃娘娘不受宠爱,而郑氏荣宠之极,加之今上当时年幼,被郑氏诸般陷害,以至于先皇十分厌恶今上,故有国本之争,然则如今太子妃娘娘和今上伉俪情深,举案齐眉,陛下纵宠爱李娘娘,也必不会再起郑氏之事,朱阁老欲挑动此事,怕是心存不轨吧?”
衷贞吉的突然表态,显然也是朱赓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不过愣了片刻,便被李廷机见缝插针,怼出了这么一大段话,顿时心头气闷,但是却发作不得。
不过此时,沈鲤却是面露犹豫,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最后开口道。
“李阁老所言倒是不无道理,不过既然说起此事,老夫这里却是有个消息,恐怕会令李阁老改变想法……”
沈鲤的话说的犹犹豫豫,但是脸上的一丝狡黠却躲不过李廷机的眼睛,当下心头暗笑不已,面色上却不露分毫,皱眉道。
“沈阁老有话请讲,不必遮遮掩掩!”
“此事老夫乃是从礼部尚书冯琦冯尚书处听得的,说是今上至今为止,迟迟不立太后皇后,其实并非因为李阁老所言之事,而是另有隐情……”
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沈鲤轻轻吸了口气,低声开口道。
只这一句话,就令所有人的目光都凝重了起来,如果说方才李廷机所说的话,不过是从一个宦官口中得到的流言而已,并无实证的话,那么沈鲤所说的这个消息,很显然就是可信度极高的了。
礼部尚书乃是六部七卿之一,既然话是从冯琦的口中说出来的,那恐怕就不会有假了。
“说来,其实那日冯琦入宫请册封皇后之期之时,一并拟好了两宫太后的册封之礼,尊先皇王皇后为懿慈皇太后,居慈宁宫,尊今上生母恭妃王氏为皇太后,居慈庆宫,不料今上看过之后,甚为不满,以生母恭妃王氏于今上有生身抚育之恩,大功于社稷,欲仿先皇旧事,并上两宫尊号,以恭妃娘娘居慈宁宫,王皇后居慈宁宫!”
沈鲤的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开口道。
“这怎么能行?先皇之时,主少国疑,先仁圣皇太后性慈不临朝政,须得太皇太后震慑朝局,秉政处事,故破例同上两宫徽号,当今陛下早已成人,自当遵循祖制,尊生母为皇太后,为嫡母上徽号,岂可与先皇旧事等同?”
沈鲤话音刚落,王锡爵就开口道。
当年的时候,他已经是六部堂官,自然对于此事的关节清楚的很,当初的两宫皇太后并尊,其实是违背了祖制的,大明嫡庶有别,正侧分明,按照规矩李太后只能尊为太后,并不能上徽号,上尊号是皇后被尊为太后之时才有的权力。
但是当时情况特殊,一时王锡爵所说的,主少国疑,需要李太后出面秉政,不得不加重李太后的地位,还有一点就是,当时的次辅张居正竭力支持此事,最终才力排众议,并尊两宫,但是如今的情况和当初大不相同,岂能循例而为?
第七百四十六章:后宫懿旨()
大明上承宋制,仍旧是以周礼为根,其核心就是嫡长子继承制,嫡庶之分,尤其是皇家的嫡庶之分,是万万不可混淆的。
先帝之时种种特殊原因,加之李太后的确是受穆宗皇帝遗命摄政,于国有功,算得上是一个特例,也还说的过去。
但是如今的天子生母不过内宫当中一介普通妃嫔,纵然有抚育天子之功,却如何能够凌越于正宫**之上?
若是事情为真的话,那么真让天子做成了这件事情,那么接连两朝都是两宫皇太后并行而尊,恐怕才会真的循为成例。
如此才是真的乱了礼法,既然侧妃可以僭越正宫,那么如何保证庶子不会僭越嫡子,臣子不会僭越君上?
这件事情往小了说,不过是天子心系生母,往大了说,却是事关礼法名分的大事,丝毫不比国本储位的严重性小多少。
诸位内阁大臣都是知道礼法的重要性的,故而纷纷收起了原本松散下来的心思,脸色也越发的凝重起来。
这件事情和李廷机刚刚所说的所谓流言不同,沈鲤刚刚说了,他是从礼部尚书冯琦口中得知此事,冯琦身为礼部尚书,在这种事情上轻易不会胡言。
何况即便是从逻辑的角度来讲,这件事情也并非不可理解。
今上为人素来侍母至孝,当初封王出宫之时,今上向先皇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带着生母王氏一同出宫静养,可见今上侍奉母亲之孝,如此想来,今上对于恭妃娘娘仅仅得到一个普通的太后之位心存不满也是正常之事!
“的确不妥,礼法有序,乃是朝廷根本,两宫皇太后并上徽号,乃是先皇特例,局势所迫,并非正道,岂可殷鉴!”
紧跟着王锡爵的步伐,次辅衷贞吉也皱眉开口道。
沈鲤悄然松了口气,趁机继续道。
“当时冯琦乃是面奏陛下,陛下提议两宫并尊之后,便被冯琦力谏不可,于是陛下就此偃旗息鼓,只言此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只是不想竟拖到了现在,若是老夫所猜不错的话,正是因为此事,导致今上和先皇王皇后之间生了隔阂,加之宫中李娘娘名分之事,以至于陛下心生不满,故而才将后宫之事拖到了现在悬而不决……”
“既然如此,吾等便不能再等了,后宫名分早一日邸定,才能早一日绝了陛下的心思,此乃礼法大事,决不可有一丝懈怠!”
朱赓也似是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坚定的开口道。
一旁的李廷机闭口不言,不过内心中的纠结却是已经显露在了脸上。
王锡爵叹了口气,道。
“既然如此,稍后陛下驾到,我等议了叶侍郎的奏疏之后,便向今上进谏此事……”
不过老首辅的话音刚落,就见得偏殿的门被人推开,王安公公带着人走了进来,拱了拱手,脸色却是有些怪异的开口道。
“众位先生,请跟咱家出来吧!”
“王公公,可是陛下回来了?”
李廷机最先察觉到不对,上前两步,开口问道。
王安脚步一顿,却是摇了摇头道。
“陛下怕还是要稍待片刻,来的人是陈公公,诸位跟咱家来就知道了!”
陈公公……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
等了半天没把天子等来,怎么反倒等来了这位,一众阁臣满头雾水,但是王安却也不愿多说,只引着一众阁臣便出了偏殿,再度来到乾清宫门前。
而此刻陈矩已然等候在前,见了他们,也不多言,拱手为礼,紧接着就从袖中拿出一份诏谕,高举头顶道。
“太皇太后懿旨,诸位先生接旨吧!”
太皇太后?
众臣顿时有些面面相觑,方才他们还在讨论后宫之事,转眼之间就来了一道太后娘娘的懿旨,这是什么节奏?
不过无论如何,旨意总是要接的,众臣也不多犹豫,下拜接旨。
“贞寿端献慈圣太皇太后谕,内阁先生们好教哀家知道,皇帝初嗣帝位,囿于政务,疏忽后宫,不明礼制,尔等身负先皇托付,却不知提醒,不敢上谏,可对得起先皇重托?哀家垂垂老矣,却见后宫不宁,后位不定,储嗣动荡,内阁庸碌,不事君上,着实痛心疾首,遥想先穆宗皇帝病榻之前,将这大明江山托付哀家手中,如今却连后宫都难以宁定,哀家有何颜面去见历代先帝?内阁诸臣,尔等身负辅弼君上之责,岂可由着皇帝的性子来?太后徽号名分须得早日定下,也好行皇后册封之礼,总领六宫,母仪天下,此谕!”
陈矩面无表情,读完了整道懿旨,末了郑重的将懿旨交付到王锡爵的手上,脸上才露出了几分惯常的笑意。
“陈公公,这……”
懿旨当中的言辞严厉,炸的一干内阁朝臣七荤八素的,也唯有如今的这位太皇太后,有过秉政的资历,才能这般严厉的训斥这帮大臣。
不过要是现在太皇太后在他们面前,保准要立刻跪下喊冤,天可怜见儿的,他们哪知道皇帝后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算是到了现在,接到了这份懿旨,他们心里还是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只知道太皇太后很生气,并且把气都撒在了内阁的身上,而且貌似生气的原因,是和后宫的名分有关。
唯有王锡爵还算得上清醒,恭敬的接过懿旨,方才缓缓起身朝着陈矩问道。
“诸位先生还是小心些吧,今儿陛下去给恭妃娘娘请安,走到半道就被太皇太后叫了去训斥了一顿,到现在还没回来,所为何事想必诸位先生心里也有底儿了,咱家就不多说,得赶紧回仁寿宫复旨去了,不过陛下刚刚受了训斥,怕是心里不大舒坦,诸位注意着点!”
说罢,匆匆忙忙的就离去了,留下仍旧一脸懵的内阁朝臣们不知所措。
刚刚他们还在说要不要向皇帝进谏后宫之事,结果一转眼,太皇太后就插手了这件事情,那他们到底是继续进谏呢?
还是等等再看呢?
要知道,陈矩素来是个谨慎的人,他都提醒了,说明天子现在必然在处于恼火状态,这撞枪口的事情,可不好干啊……
第七百四十七章:养心殿中()
乾清宫门前,一干大臣望着陈矩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面面相觑。
众人虽然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具体如何,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也大致能够猜的七七八八,天子欲并尊两宫,结果惹得王皇后不悦,于是在后宫名分上故意和今上为难,而今上年轻气盛之下,也不肯妥协,所以这事情便拖到了现在。
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大约是王皇后也知道这样拖下去对她没什么好处,所以索性去仁寿宫搬出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要知道,当初先皇还在世之时,王皇后就一直颇受太皇太后喜爱,如今她受了委屈,自然要去找太皇太后诉苦。
太皇太后如今虽然年迈,垂垂老矣又遭丧子之痛,但是终究是曾为秉政太后,性子里带着一股雷厉风行,得知此事之后便将天子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顿,连带着他们也遭了无妄之灾……
不过这倒也不算是坏事,自己等人虽然遭了一番训斥,但想来有太皇太后出面,天子也不敢不从,后宫之事总算是应该能够解决了。
让众人有些纠结的是,自己等人还要不要继续进谏呢?
照理来说,这种时候,天子明显火气正盛,躲得远点才是正理,但是太皇太后懿旨已下,若是他们再没有点行动,岂不是真的尸位素餐?
所以一帮老大人顿时陷入了苦恼当中。
“以老夫之见,我等稍后入殿,可以试探一下陛下的态度,若是陛下已有改弦更张之意,我等便顺势而为,若是陛下仍在气头上,还是稍避锋芒,且待几日再言,诸位以为如何?”
片刻之后,衷贞吉捻着胡须,缓缓开口道。
众人对视了一眼,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过片刻,众人见得殿门大开,王安从殿门中出来,拱了拱手。
“陛下宣诸位先生养心殿见驾!”
众人随着王安走入殿中,却见皇帝一身绯色燕居服,头戴翼善冠,斜卧在榻上闭目小憩,王安走到皇帝身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皇帝方才睁开眼睛,坐正身子,阴郁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
“诸位先生来了,赐座!”
“谢陛下!”
众人暗自抬头瞧了一眼,却见天子的脸色的确不佳,顿时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谨慎。
“方才朕在太皇太后宫中请安,不料诸位先生临时进宫,慢待诸位先生了,可是内阁当中出了什么急事?”
朱常洛却是故作不知,稍稍寒暄之后,便开口道。
“回陛下,今晨内阁接到一份奏疏,乃是吏部侍郎叶向高所上,同联名者吏部尚书孙丕扬,东阁大学士李廷机,奏以官场贪腐之风盛行,科道风宪不作为,请以吏部大计之,罢黜贪腐官员,肃清官场,臣等讨论良久,难下票拟,故此进宫提请圣裁!”
提起正事,一干大臣总算是提起了几分心气儿,老首辅从袖中拿出奏疏,交给一旁匆匆赶下来的王安,道。
“哦?”
朱常洛接过奏疏,却是细细的看了起来,过了盏茶工夫,将奏疏轻轻放在身旁的案上,轻声开口道。
“如今的官场风气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