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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一名兵卒被射中手腕后,再也没人敢乱动一下,领头的老卒只好眼睁睁地望着下面的百来名士兵搭成人梯往城上爬过来,口里不断默念:“这些不是黄巾,这些不是黄巾……”
当城门打开,城中民众多有被喧闹声吸引过来的,站在街头巷尾低声议论着。秋明本想大发一顿官威,看见围观者众多,马上改变主意,宽言安慰老卒道:“你能忠于职守,不放可疑人等进城,很好。不过,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关闭城门?”
老卒这时已知眼前并非洗城的黄巾贼寇,只怕还真如对方所说是新到的县丞,连忙跪在地上道:“禀老爷,最近邓州一带道路不靖,多有黄巾残匪流落到此,和县令和崔县尉都带人出去追剿了,城里只留下我们几个老弱残兵,所以需要早早关门,不敢有丝毫松懈。”
秋明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不过我既然来了这里,黄巾残匪必然不敢再来……”正说着,城楼上的一名护兵叫了起来:“黄巾来了,黄巾来了。”
秋明往城门外一看,果然有一小队头裹黄巾的汉子正往县城而来,居然还是和自己走的同一条路。他再一回头,看热闹的民众全部跑得无影无踪,那个老卒抖抖索索地道:“老爷,大人,黄巾来了,我们快把城门关上吧。”
秋明这个气啊,刚刚还得意地说黄巾不敢来,马上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呢。他大声叫道:“文长,出城杀敌,勿要放走一个。”
在守城兵卒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魏延兴奋地单枪匹马抢先出城,城楼上的护兵也争先恐后地列队跟出城去,好象来的不是穷凶极恶的黄巾贼而是成堆可口的软柿子。
秋明左右望了望,笑道:“汉升怎么不跟着出去过过手瘾呢?”
黄忠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区区几个黄巾贼,文长自己就能应付得了,完全用不到我。而且,我现在除了还能开几次弓箭以外,连刀都抡不起来,上阵对敌基本就是送死吧。”
第77章 闹鬼的县署()
秋明尽可能地展示自己真诚的眼神:“不要对自己灰心泄气,相信我,你一定会重新奋战沙场,名标青史的。”
黄忠苦笑:“我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自从吾儿亡故,我已经心灰若死,恨不得自己也随他而去,如今只是活一天算一天,不知道哪天就醉死在酒缸里了,还说什么名标青史?”
秋明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功力不够啊,那个刘磐是怎么把黄忠搞定的呢,有机会一定要请教一二了。
就在秋明纠结的时候,魏延已经把来犯的黄巾打了个落花流水,再加上护兵们一拥而上,居然把黄巾一网打尽,没有逃走一个。魏延兴冲冲地询问怎么处置这些黄巾,秋明不假思索地道:“黄巾贼祸国殃民,全部砍了吧。”
那些黄巾开始还硬项着叫嚣:“识相的快些放了爷爷,不然等我们大队人马过来,定然血洗邓州鸡犬不留。”等到魏延砍了两个脑袋,却又全都哭叫起来:“爷爷、祖宗、亲爹啊,我们不是黄巾,我们不是黄巾,我们是城外高洼镇彭家的家丁。”
老卒吓了一跳,跑过去问了几句,向秋明道:“秋县丞,这些真是彭家的人,他们奉了彭家家主的命令,假扮黄巾劫掠地方,并不是真的黄巾贼寇。”
秋明板着脸道:“什么真黄巾假黄巾,我不管,只有死掉的黄巾才是好黄巾。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杀干净了我们进城休息。”
刚又砍了几个,城外有人高叫道:“刀下留人”,接下来就看见从这伙假黄巾来的方向急速奔来几骑。来到近处,为首一人鲜衣怒马气急败坏地道:“谁敢杀我彭家的人”,他身边一个家奴模样的大汉扬起马鞭高高劈下,当路的护兵身上立刻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
秋明大怒道:“斩了”,魏延没有拔枪,只以短刀欺上前去,才一合,家奴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尸身栽落马下。
老卒大惊:“杀,杀不得,他们是彭家的人,那位是彭家家主的大公子。”
彭家公子本是气势汹汹地前来兴师问罪,却蓦然被淋了一身血雨,脸色大变道:“你,你敢杀我的人?”
秋明缓缓走到那一排跪着的假黄巾面前,接过魏延手里的短刀,一刀砍下个首级提在手中,大声道:“彭家?没听说过?你比宛城杜家如何?大军过处鸡犬不留,杀你几个家丁算得了什么?你要再多说半个字,连你一起砍了。”
彭家公子看见秋明手中眉眼宛然血肉模糊,禁不住下马大吐特吐,却终究不敢再发一言。不一会,城们附近又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看着那些假冒的黄巾一个个被剁下头颅,鲜血染红了半条护城河,秋风瑟瑟,竟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安排守城兵卒掩埋尸体打扫城门,秋明理也没理抖如筛糠的彭家公子,直接领军入了城,城中民众纷纷走避躲闪,竟仿佛列出长队欢迎他一样。
陈震压低声音问带路的老卒:“这个彭家是什么来路,怎么敢如此嚣张?”
老卒叹道:“邓州三大害,彭龙王虎卢大姑,第一害就是这彭家的家主彭龙。他族中颇有人在朝为官,一个弟弟还做到了外郡都尉,所以彭家在地方上私并土地广蓄家奴,多有横行不法之事,却也无人敢管。”
邓州县城极小,不一会就来到县署,只见门房凋蔽屋舍破败不堪。老卒道:“和县令和崔县尉都在城中另有居所,不知秋县丞可要另寻住处?”
秋明笑道:“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不知道县丞是什么个住法。”
陈震道:“朝廷有例,郡县之丞须居于官署之内,代本处正官处理日常事务。”
秋明点头:“那我就照例住在这里吧,奉孝文长你们自去找地方安顿。”
老卒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道:“秋县丞有所不知,这县署有些古怪,前几任县丞大多都是不住在这里的。”
魏延笑道:“怎么个古怪法?说来听听。”
老卒道:“前任县令贪财,很是办过几桩冤案,从那以后就一直传说县署里半夜有喊冤的声音。如今的和县令也听到过几次,后来就渐渐不来县署里办公了,只在家中饮酒吟诗。前两年倒是有几个不信邪的县丞搬进去住过,基本都是一夜之间就死于非命,两个上吊自尽的,还有一个活活被吓死的。”
秋明生在新中国,长在新时代,混在新世纪,可说是被无产阶级思想武装起来的坚定的无神论者。不过,他虽然不信神,可是怕鬼啊,听这老卒说的这么恐怖,他的心里顿时打起鼓来:“要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到外面找房子吧。”
郭嘉正色道:“君子秉浩然之气而无惧鬼神,秋明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若是连本职官署都不敢进,徒然惹人笑话,况且若是朝廷追究下来,也是麻烦。”
秋明哭丧着脸道:“可是里面要是真的闹鬼的话,我即刻小命不保,还说什么将来。”
魏延笑着在秋明肩膀上拍了两下:“放心,我们就在这附近找房子住,你有什么事就大事叫我,我会保护你的。”
秋明还在胆战心惊,黄忠道:“你身为县丞,身边自应有随身照顾之人,我且陪你一起住进官署吧。若是真有鬼神出没,我也要托他为亡子带几句话。”
有老卒帮着说和,郭嘉他们果然在县署后堂外不远处租到一间大院子。等所有人全部安顿下来,已是华灯初上,秋明胡乱吃了些东西,斜躺在木榻上直直地望着堂上的木梁。
黄忠倒了洗脚水进来,看见秋明这副模样,笑道:“怎么?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了?”
秋明努着嘴道:“你说,那根又粗又长的木梁,是不是哪个死鬼上吊时用过的呢?”
黄忠道:“别胡思乱想了,早些睡吧,明天邓州县令就要回来了,这是本部正官,可不能一见面就让他留下什么坏印象。”
第78章 缅匿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明昏昏沉沉地从梦中醒来,却感觉到自己全身乏力,似乎是被人狠狠地压在榻上,不能挣动分毫。秋明心中警醒,想要振臂而起,却连一个小指头都动弹不得,他大惊之下,用尽全身力气张开双眼。
还是一样的黑夜,隐隐间似乎有光线在晃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后堂的木梁,许多蛛网似的白绫从梁上直垂下来,飘拂到秋明脸上,让他又痒又是害怕。虽然隔着薄被,但是秋明还是能感到胸腹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爬动,随着爬动的痕迹,他身上也大块大块沁起了鸡皮疙瘩。
秋明挣扎许久,却始终只有张开眼皮的力气,全身上下仿佛被千斤重物压住,一动也不能动。他曾经看过一些科普节目,知道鬼压床是一种睡眠障碍的体现,于无可奈何之间只好自己打趣自己,好吧,我居然也有被女鬼压身的时候,这一切到底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正在自得其乐,秋明忽然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开始似乎是几只老鼠跑过,接着是狗吠猫叫,牛哞驴笑,然后隐隐传来流水淙淙声。流水缓缓淌过渠塘,几名老农欢快地讨论着收成,俄而又是新妇出嫁,鼓乐齐鸣。忽然马蹄声起,刀剑砍杀之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惨呼求救,哀号一片。
声音渐趋渐细,几至不可闻,骤然响起一阵女子嘤嘤的哭声,如长丝绕悬梁刀锋割石板,让人寒毛直竖,接着杂乱传来哭叫声、责骂声、推打声、讨饶声,一个尖细的嗓门拉长了声音叫道:“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
秋明听着听着,眼前似乎出现了许多扭曲的画面,在这些不停变化的画面中显出一个旋转中的黑洞,黑洞里仿佛有很亲切的声音在叫着自己。秋明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朝着黑洞走去。
越走越近,黑洞中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隐约可以看见霓虹幻灭彩旗招展,敬爱的苍老师嘟着嘴唇在大屏幕上教人写毛笔字,窈窕的志玲姐姐嗲着声音叫道:“才不会忘记你呢,加油!”
秋明大为兴奋:“志玲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加油的。”忽然,他一下幡然醒悟,自己不是已经穿越到三国了吗?三国时期哪来什么志玲姐姐?他心念才动,眼前画面忽然如玻璃般片片碎裂,全身力气一下又恢复正常,秋明大呼着坐了起来。
他刚刚坐起,堂前卧在草席上的黄忠已经推门闯了进来,借着月光问道:“什么事?”秋明喘着粗气道:“有人,有人暗算我。”
黄忠神目如电,一眼看到榻前似有所动,连忙挥刀斩下,却把一段草绳斩成两段。秋明和黄忠一齐低头看,见那断成两截的草绳如小蛇般蜿蜒游走,竟似要寻隙逃走。黄忠连加数刀,把那草绳剁成粉碎,草绳渐渐停止了抽搐,淌出一大滩鲜血。
秋明吃惊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邪门?”黄忠没有答话,却抄弓一箭射出,门外黑暗中传出夜枭的惨呼,接着就是扑棱翅膀飞远的声音。
与此同时,城中一处民宅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旁两名少年急忙扶住她道:“母亲,怎么样了?”
美妇人脸上犹有惊容:“好重的杀气,好快的刀,新来的这个县丞绝不是普通人”,她对年纪稍大的那名少年道:“鲁儿,即刻修书发往巴郡张修,就说南阳已非寻常可图,我们是走是留待其定夺。”
少年面带怒色道:“母亲,你既已离开巴郡,还要管那淫贼做甚,他和刘焉一样,都只是图你的美色而已,你还以为他们真的把放在心上么。”
美妇人又气又羞,一巴掌拍在少年脸上:“张鲁,你父早死,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为娘的若不是为了你们兄弟几个的性命和祖宗基业,焉能如此委身于人?你当我范阳卢家会出那不知羞耻的女人吗?”说到气愤处,美妇人卢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大声咳嗽起来。
张鲁张卫兄弟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谢罪,过了好一会,卢氏才调理好呼吸,叹气道:“正一道乃是你们祖父所创,只因你父死得早,竟被那张修僭位。如今我们暂且忍气吞声为上,等你们兄弟长大成人,再同心协力讨贼报仇。”张鲁兄弟哭着答应了。
等到张鲁兄弟退出去,卢氏回想起刚才作法时,这位秋县丞梦中所见尽是稀奇古怪的各种物事,还有许多衣着暴露或者衣不蔽体的妖艳尤物。卢氏想着想着,脸上又红了,啐了一口道:“原来这个小县丞也是个外表道貌岸然,内心男盗女娼的家伙,倒是可以从这方面着手来对付他。”
县署后堂里灯火通明,郭嘉和陈震认真地研究了一会草绳的碎片,讶然道:“这似乎是骆矅的缅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