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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宋帆影-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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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来得及收到胡隶的信,尚不知忠胜军已经到了上陌镇。

    启程前夕,正是小年夜,徐奎带人去岱山集镇上买来了猪羊酒菜,戎马倥偬,也没忘了年节的传统,张镝带兵宽严相济,在这种时候总忘不了与兵同乐。不过想着第二天还要舟船赶路,不便多饮,张镝便推给徐奎照应着,自己早些回去。

    回到寝处,张镝却没什么睡意,每逢佳节倍思亲,独自一人的时候,不免想念起父母双亲,还有怀着四五个月身孕的妻子。家人们现在都安顿在流求自新城中,生活当然无虞的,只不过自己对他们的关照太少了一些,在南下料理中兴社的这些日子里,不是忙于各部改制,就是起大兵征伐吕宋去了,虽说在流求停留了一些时日,但却没跟家人好好说过几句话,着实没有尽到作为儿子、作为丈夫、以及作为一个准父亲的职责,张镝的心中是有愧疚的。

    “我这么做,值得吗?”

    有时也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想着自己的追求何时能够实现,自己的一片苦心到底值不值得。

    当然是值得的,为了更多百姓的安康,为了中华文明的存亡,为了驱除鞑虏还天下一份净土,自己的目标必须实现,这一场奋斗必须坚持到底。

    夜色已深,在深冬的清寒里,无心睡眠。

    ……

    “总理睡了,有事明日再来!”

    “你算什么东西,让开!我要进去,我要和总理说话!”

    张镝闭目养神,却忽然听见室外喧哗,似乎是有人想深夜见他,被卫兵拦住了。

    既然也无睡意,不如便看看是怎么回事。张镝披衣而起,对外道:“我还没睡,让人进来吧!”

    打开门就闻见一股子酒气,随即一个人撞了进来,张镝皱眉扶住,让进椅子坐下,却见是决死营甲营营正祝英枝,这女人喝的有点多,走路跌跌撞撞,双颊绯红,头发有些蓬乱,大冷天的额头上却有一层细汗。

    “祝营正夤夜来此,有何要事?”

    “呵呵呵……哈哈哈……总理……”这疯婆娘对着张镝呵呵傻笑,让人不明所以。带兵之人喝成这个样子,让张镝颇有些不悦,要不是今日开了酒禁,非得责罚不可。

    “总理……军中无以为乐,奴家来为总理……谈谈心,解解……闷!”

    “祝营正醉了,该回去醒醒酒!”

    “哪里,总理不知……不知奴家是越喝越清醒!”

    祝英枝说着醉话,手舞足蹈,摇晃着起身,一手就把身侧的灯烛带到了地上,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在这黑暗中,张镝只觉得一个温热的身体缠了上来,起床时外衣是披着的,此时隔着薄薄的单衣,顿时清晰的感到了肌肤的温暖柔软和弹性。猝不及防中,张镝没有站稳,绊到了一侧的椅子,便一屁股斜坐下去。

    缠在身上的这家伙,不仅柔软而且柔韧,紧紧环绕周身,随之便也一起倒下,一双修长紧致的腿便跨坐了上来。

    “祝……唔……”张镝刚要说话,一张湿滑绵软的嘴唇就封住了他的口,粗重的呼吸中能够闻到的,除了一股子酒味,更有一股成熟女性特有的气息。

    张镝被这狂野的女人突然袭击,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上涌,几乎血脉喷张。只是固有的定力和理智让他清醒,便用力要将身上这缠人的东西推开去。

    室内忽然又亮了,原来是门外的亲卫听见动静举了灯笼进来,却只见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少儿不宜。

    “呃……总理,没事的话俺就出去了!”这小卫兵很“懂事”的就要掩门出去。

    “有事,回来!”张镝总算解放了自己的嘴,气喘吁吁的命令那小卫兵把这娘们拉开。

    尴尬了。

    “祝营正喝醉了酒,来几个人把她扶回去!”张镝整整衣衫,颇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让亲卫们进来帮忙把人搀回去。

    “总理……奴家……也是女人,奴家心里苦……”

    祝英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是真的醉了……

    常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十五年前的这一天,祝英芝遭受了家中剧变,亲人同日亡故,孤身流落外岛。又在十年前的这个时候,她那土匪丈夫死于内讧,至此她便彻底无依无靠。为了在严酷的环境中得以生存,她不得不变得狠辣、无情,终日戴上沉重而冰冷的面具。这让她看起来比男人还要狠、还要彪悍,但归根结底她也还是个女人,也就借着酒意除去了面具,露出柔软的一面。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张镝房中。谁也说不清,这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

    祝英枝最终没有“得逞”,不过在场之人都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张镝也懒得解释,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

    张镝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过往,只知她是个做了十几年匪首的“贼婆娘”,但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应该就是这个世道吧,这个残酷的世道。张镝竭尽全力,就是为了改变它!

第124章 存亡之际 困临安坐以待毙() 
前一日的“桃色风波”是一场意外,张镝并未受此影响,祝英枝已经酒醒,又恢复了常态,倒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清晨,徐奎贱兮兮的过来求见,第一句话就是:“总理,昨夜……休息好了吗?”

    “少废话,有事说事!”

    “是,船只安排好了,是否上午就出发?还有祝……营正需要随行吗?”

    “就你歪心思多!有这精神,多想想怎么打胜仗!就按原计划,选十位弟兄同行就是。”小道消息从来都是传的最快的,看来昨夜祝英枝烂醉如泥的从自己寝处抬回去的事儿已经传遍,勾搭女下属的这个锅是背定了。虽然这无关名节,算不上什么作风上的大问题,不过这些小兔崽子敢于编排上官,实在没规没距。张镝又好气又好笑,只是当前正事要紧,不然真要好好教训一番。

    安顿好士卒留驻昌国,张镝只带了十名亲卫,身着便装,安排了一只民船渡往钱塘江口。

    按照计划,一行人将取道临安去往独松关与胡隶会合,再商量下一步行止。

    从岱山出发,颠簸了一整日,到澉浦停船过夜,第二日一早沿着钱塘江回溯,傍晚时分通过贴沙河入临安候潮门。一到此地就觉得气氛异常,往年接近年关时各出城门内外都已经热闹非凡了。就如这候潮门,因水门便于运输坛坛罐罐,素来都是绍兴等地方的老酒进临安的主要通道,有“候潮门外酒坛儿“的说法,寻常时节,每每有酒船划过候潮门外,阵阵酒香扑鼻,经水门过中河,一直飘向杭城各处酒家、集市。但这次张镝到此,水门照样拥挤,只是见到的不是向城内运酒的船队,却多是从城内运着各样家当出来的船只,很明显是官员和富户们都在抢着出城。

    进了城内向人一询问,却是不好,人人都在说独松关丢了,鞑子已经前驱到五十里外。

    张镝心下一紧,担忧师父等人的安危,便谴亲卫们四处去打探。

    不到半日,众人都回来了,报告说是数日前独松关上守关兵马与鞑子打了一仗,结果大败,守关将领已经弃关逃了回来,现败军都在城北余杭门外屯驻着呢。

    独松关陷落的很快,大约是在十来天前,也即是张镝刚从流求启程的时候。当时元军四万户总管奥鲁赤以步卒佯攻关城,同时又以抓来的乡民为向导,谴精兵从小路前后夹击。独松关中兵马不足,士气低落,一击之下大败亏输,宋军从副将以下被俘斩两千余人,而主将张濡则领残兵拔足狂奔数十里。

    由于败的太快,赵孟传不及反应,被一口气逃到上陌镇的败兵冲击,营伍自相扰乱,很快元兵紧追而来,乘胜攻击,周进的中军还没开打就逃了,被元军掩杀一阵,损失惨重。胡隶的前军训练有素,倒很快稳住了阵脚,袁镛的后军也互相配合组织了抵抗。元军前锋人数不多,本待一鼓作气,遇到了抵抗后也就不再深入,驻足下来等待后续的兵马。

    关口已失,主将已逃,胡隶和袁镛也没法在上陌镇久持,便也后撤回去。胡隶的前军马匹众多,几乎人人都是骑马的步兵,虽则后勤上的压力巨大,但在关键时候有了行动上的优势。在前军掩护下,袁镛的后军也抛弃了所有辎重,故而大部分人都得以安全撤退。

    匆匆赶至余杭门外,找到忠胜军驻地,终于见到了阔别数月的胡隶、袁镛等人,见众人无恙,张镝心下稍宽。何、储、李、刘等部将也都欣喜万分前来相见。

    赵孟传竟也闻讯而亲自折节而来,满脸亲热,笑呵呵的说道:“砺锋回来,老夫便吃了定心丸了!”

    张镝虽礼节不失,但已是看透了此人,只没有将心中的厌恶表现出来而已,淡淡答道:“相公别来无恙!”

    当然无恙,这老滑头丢了独松关竟然啥事没有,只是褫夺尚书衔,降级留用,一点不痛不痒的惩戒而已。因为大宋打败仗已经打习惯了,如果打败一场就要重惩一次,那么军中就没人可用了。更何况朝廷人心惶惶,顾不上来追究谁的责任。

    独松关守关主将张濡却比较惨,倒不是因为要问丢关之罪。而是他杀元使的事发了,当初他杀死元庭使节工部侍郎严忠范,因彼时形势还没那么危急,杀使之事并未受过,陈宜中为鼓舞士气甚至还升了他的官。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元军大兵压境,大宋朝危在旦夕,便旧事重提,借了张濡的脑袋去讨好元军,希图让蒙古人看在自己态度端正的份上暂缓进兵,也是病急了乱投医,成了笑话而已。元军岂会领情,白白寒了将士们的心而已。

    张濡的死没什么意义,但却无意间给赵孟传带来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将黑锅使劲往死人头上扣去,独松关战败之责更可以撇的干干净净了。

    忠胜军败回之时,文天祥也早已撤回临安,而张世杰回援平江不成,也只得回兵退守。当此之时,赵孟传的忠胜军所部七八千人,仍号称两万。文天祥部实有三万人,张世杰部有五万人。三部主力近十万人,加上各小股勤王兵马,及临时征召的壮丁民勇,临安城聚众达到数十万人。

    文天祥与张世杰会商,分析形势以为:“而今淮东仍在大宋手里,闽、广等地都还保全,而元军三路进兵,尚未合力,不如聚集全军与敌血战。敌人远来不过是靠着长驱获胜的锐气,一旦受挫,后劲不足。再以两淮兵力切断其退路,则大宋犹有反转形势的机会。”

    文、张二人将所议之事写成表文,请求出兵,却被陈宜中一举否定,所谓:“王师务宜持重,不得浪战!”并以谢太后的名义下令,一兵一卒都不准出战,以“大局”为重。

    “持重,持重,大好河山都被持重没了!”张镝在军中听了朝廷动议,愤懑难平,与其坐以待毙,何如奋死一搏呢!

    所谓大局,不就是委曲求全,不就是被动挨打吗?谁曾想到了此时,陈宜中还一味想着求和呢,与虎谋皮,可笑!可笑!

第125章 大宋药丸 得小儿失也小儿() 
陈宜中既然不肯决战,临安城中的百万军民都成了摆设,大宋朝最后的命运都被寄托于和谈上。

    第一波使者以工部侍郎柳岳为首,赶往无锡的元军行营觐见伯颜,柳岳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实人,唯有哀求乞怜而已,敌我形势如此,除了哀求也实在没有他法。

    元军大帐众将云集,正好炫耀一下武力。柳岳进内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边哭边请求:“今我大宋太皇太后年老,而嗣君幼冲,尚在衰绖。自古礼不伐丧,贵国何为兴师?况此前背盟之事皆出于奸臣贾似道之手,如今似道已经伏诛,恳请贵国恕罪退兵……”意思是我大宋上有老下有小,真的很可怜,过去有不对的地方全是那死去的贾似道干的,请求元军行行好,放咱一马。

    太逗了,当打仗是春游,心情好了想回去就回去了吗?

    伯颜当然不会同意,怫然作色道:“汝国杀我使者,所以兴师问罪。想要我退兵,只有纳土归降而已。三百年前,钱氏纳土、李氏出降,不都是汝国成例吗?从前赵家就是从小儿手中夺天下,如今也要失之于小儿,这是天意,何必多言!”

    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三百多年前,太祖赵匡胤从柴家孤儿寡母手中取了天下,而今这天下看样子就要在老妇幼儿手中失去了,岂非莫大的讽刺。

    这一幕多么的熟悉,那时候,大宋王师围金陵,南唐后主李煜遣大臣徐铉入朝,也是这样向太祖跪泣哀求:“南国无罪,何故大兵压境?”

    太祖多么霸气:“不须多言,江南也没什么罪过,但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可许他人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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