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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望这样就压制住敌人,未免有些异想天开。然而战场的地点可不由你自主选择,而是很多种偶然因素共同决定的。双方已经遭遇在此处,就容不得随意转进了。
如此僵持。
平手汎秀家大业大,粮饷无忧,倒是拖得起。
筱原长房在家门口作战,更是不着急了。
一直从午时对峙到入夜,就这么隔着河流对望,相互射击,空喊了半天口号,始终没进入白刃战,只得各自收兵休息,饮水进食,治疗伤员。
统计过后,木下秀长汇总了各方数据,上报说:“今日全军一共发射了箭矢八万二千支,弹丸一万九千余枚。士卒负伤者二百六十,阵亡者三十七人。敌方的损失暂不清楚,想必也与我们相当。”
一支正规的箭矢,视制作质量和用料,最高可达三十文的价格,最低也要五六文钱。铁炮的弹丸则是接近二十文一枚,估算一下,一天下来,光是隔着河互射,就是一千好几百贯的支出。不过这笔钱并不用全额报销,按照常例,各家的征召兵应该自行担负全部武具。
“过两天如果不正式接战的话,有些国人众们可能就不会积极响应射击的命令了。”本多正信以小人之心推测到,“弓足轻出阵只会带百余箭矢,铁炮兵的弹药更少,像今天这么浪费的话,用不到十天功夫。”
“今日运来的辎重补给里面,除了口粮和造浮桥的木板外,含有箭矢七万五千,弹丸两万,火药三百二十斤,足以令旗本众使用旬日有余。”伊奈忠次出于自己的职责,主动发声了:“倘若有必要的话,也可以匀一些给各国新参众,明天起船队就有余力了,可以再从和泉淡路运一批过来……”
“哪家确有困难的话,匀一些也是可以的。小一郎(木下)赶紧分配人手去询问一下。”平手汎秀同意了这个提议,而后向着对岸的方向瞟了一眼,“顺便要传话让大家安心。须知三好家的多年积蓄都被三好长逸给挥霍掉了,料想敌方的补给应该更成问题。”
“莫非您的目的是消耗战吗?”本多正信感到有些奇怪,“确实,从情报上看,敌人在军资上是有些捉襟见肘的,然而此处毕竟是对方的家乡,到后面肯定会掏出压箱底的库存,要拖垮他们至少需要两个月吧。而且,就算以这种方式取胜,战后也未必能达到目的……”
平手汎秀捋须笑而不语。
此时军帐的帘子一抖,一身短袍劲装的服部秀安身手敏捷地窜了进来,低声道:“长宗我部宫内(元亲)送来消息,一千五百精兵,悄悄尾随在三好大军身后,明日早晨即可到场!他派了人向您询问该怎么安排。”
原来还有一路奇袭队——在场的伊奈忠次和木下秀长都面露喜色,本多正信却皱了皱眉。
平手汎秀毫不动摇地向服部秀安吩咐到:“让长宗我部军明日巳时初刻(上午九点)堂堂正正大张旗鼓的从三好军背后出现!阿波是敌方经营多年的根基所在,耳目何其繁多,一千五百人的行踪,瞒得过的可能性实在不高,大概早已被发现了。无法奢望奇袭,不如吸引他一些正面部队才是正经。”
话音落地,服部秀安未加思索,只把这番话记在心里,伏身领命而去。
甚少涉及军务伊奈忠次却惊诧地“啊”了一声,木下秀长也是颇为意外地睁大眼睛,只有本多正信作恍然大悟状,慢条斯理道:“若是我军没有一同进击,长宗我部宫内便会处于极危险的境地。看来殿下是打算考验他一番。”
“呵呵。”平手汎秀乜斜瞟了一眼,笑声不知是何意思。
伊奈和木下才明白过来,同时也暗暗称奇:这本多正信真是才智过人,顷刻便猜出主公之意,也真是胆大包天,当场便径直说了出来。如此锋芒毕露,令人望而生畏,恐怕没有谁会与之亲交。
这时平手汎秀开始正式发号施令了:“弥九郎,起草书状!令左右两翼的军势明日寅时用饭,卯时动身,向侧面移动四十町(约4。4公里),搭建浮桥,呈左右包抄之势!令平手秀益、拜乡家嘉、本多正重辰时二刻前在河边待命,等待强渡的命令!其余的一门和旗本辰时四刻前列阵其后!另外请织田长益殿所部提前向右移动,随时准备支援!”
长宗我部的一千五百从后面绕过来,正面平手军一万九千人几乎是一字排开,平均分配战力。此战布置中规中矩,只见正合,未见奇胜,大违尾州智将平手刑部平素用兵之道。
账内数家臣稍有不解,唯有本多正信又一次猜到了主君心思,但这次他却没抢着开口出风头了。
最终还是平手汎秀啜饮了小半杯茶水,自己开口说了:“此战我军以众凌寡,恃强击弱,不仅要杀敌,更要立威!威势一立,今后在四国便可安居了。”
第五十六章 走狗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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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没睡上安稳觉的长宗我部元亲,依旧是面容俊美,皮肤白皙,不愧“姬若子”之称。但布满血丝的眼眶和久未打理的胡渣破坏了这个意境。
此刻这位外表瘦弱内心却无比坚硬的土佐武将,正在聚精会神地阅读平手汎秀给出来的回复信函,不敢错过任何一笔一划——尽管整张纸上的正文并不长,只有两百多个字。
良久之后,元亲发出一声五味陈杂的长叹,对左右亲近家臣开口说:“平手刑部命我明日巳时初刻,大张旗鼓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三好军背后,发起进攻。”
“什么?这可不行!”担任副将的久武亲信尚未至而立,闻言立即面色大变,连连摇头,“战场上无法隔空联络,万一长宗我部军杀进重围,友军却因故耽搁,没有同时发起进攻,那我们就等于是送死了啊!”
“久武殿说得甚是!”稍长几岁的家老桑名重定表示支持这个看法,“我们在冈丰城被围困一个月时间,平手刑部的军队迟迟不到。现在刚刚一到四国,就对我们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难道把我们当成是走狗了吗?”
“就是!我们长宗我部家,可不是他呼来唤去的走狗!”久武亲信得到回应,越发激动不已,义愤填膺了。
姬若子本人十分尴尬地捏着信函,不知该怎么说好,悄悄向左侧更远一点的地方送去一个眼神。
那个方向上,已过知天命之年,但依然十分健硕的老臣吉田贞重心领神会,摸了摸胡子,缓缓开口道:“二位不必说得这么难听!年轻人火气太旺,容易伤肝。到老夫这般年纪就能看透,这乱世之中,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罢了。你们想一想,上一代老主公厮杀半生,立下多少武勋?但毫无名位在身,见了一条家的人便底气不足。直到有了‘土佐守护’一职,才终于翻了身。想那平手刑部在中枢极有面子,于公方大人面前说一句话,顶的上旁人说一百句。两年前他能给我们这个职役,日后也未必不能再收回去……仅凭这个,咱们就得好好伺候着。”
年纪大的人说话,容易啰嗦,但这一番絮絮叨叨下来,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吉田一族从五十年前开始就效力于长宗我部家,世代为将,功勋卓越,亦有姻亲关系。这么一个老者,虽然已经退居二线,离开了核心岗位,却依然是值得所有人尊重的,就算内心不尊重也不敢表现出来。
两个年轻人只能低头。
不过久武亲信还额外小声嘀咕了一句:“难道就一直要受他节制了么?”
吉田贞重人老了耳朵倒还灵活,听了这话也不做怒,只微微一笑,道:“看看我们西面的大友,北面的毛利,还有十年前的三好。若是到了这个程度,也就不在乎什么守护不守护的了,反倒是朝廷和幕府要主动给你送官来做,求得支持。长宗我部家要想壮大到那个地步,就看你们这一辈人了。”
话说到这里,久武、桑名两人一齐说了声是,接着对视一眼,都觉得责任重大,斗志昂扬,负面情绪已经是消失一空了。
“其实做走狗也没什么。依照平手刑部的器量,说不定十年后做他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你想做人家还不收呢。”长宗我部元亲先开了个自嘲的玩笑,而后肃然道:“况且就算是走狗,猎手与看门犬也是有所区别的。内藏!你熟知军阵学问,且说说,若你是主帅,我这千五百人的队伍该如何运用?”
内藏即久武亲信在土佐的官途名。他自幼喜好耍弄刀枪研习军学,二者皆颇有心得,昔日与安艺、本山等强敌对阵时,协助总大将排兵布阵,立过不少功劳,在土佐国内甚有名望。
他被点了将,一时有些慌张,思考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作答说:“若我是主帅……这支千五百人的部队与大军无法及时联系,用于夹击怕是不易成功,不如令其引而不发作为威慑,或者袭扰敌方辎重补给吧!”
“这便是纯粹从军阵上考虑了。”长宗我部元亲笑着摇摇头,如此评价到:“你想一想,如果我不出战,平手刑部对上筱原长房,胜负几何?”
“唔……平手军数量更大,勇将更多,武具亦更精良,主将的声望也远远超出,筱原长房只有一个地利而已,我看是七三开吧。”久武亲信推算到。
“这就对了。”长宗我部元亲点点头,“我可以断定,今日我就算是推说敌方势大,拒绝主动进攻,平手刑部也绝不会因此报复。他一个外人到了四国总是需要本地人支持的。但是……倘若平手刑部独自击败了筱原长房的大军,而我寸功未立的话,又有何面目对四国领土提出要求?包括土佐东部被安艺余党占据的那几座小城都未必会归我。反之,只要我在击败三好的合战中立下头等大功的话,日后瓜分四国,至少要给我半个阿波,或者半个伊予,才可服众!”
说到这里众人都听明白主君的决心了。
而担任家老的桑名重定还听出了些许别的含义:“听主公话中的意思……莫非平手刑部故意提了这个不切实际的要求,是有意考验我们长宗我部家吗?”
尽管本州岛上的人总会倨傲地认为四国上没什么人才——尤其是贫瘠狭小的土佐,不过长宗我部家是个充满活力的新兴组织,三十五岁就成为家老的桑名重定固然是靠了出身关系,但自身的智术也是相当出色的。一旦摆脱了负面情绪的冲击,就立即跟上了元亲的思路。
土佐这地方的文化实在是比较粗犷直率,也无怪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像姬若子这样深思熟虑善于隐忍的性格反倒很少见。
对于桑名重定这个问题,长宗我部元亲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长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叹曰:“这两年我充分收集了近畿的情报,才知道织田弹正遇刺之前,他们究竟有多么可怕。柴田、泷川皆是虎臣,村井是王佐之才,丹羽可以凭借两三千兵加上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分就牢牢守住生野银山,而平手或许比这些人都更厉害……倘若没有平手刑部这个人,我大可先平定土佐,休养生息,积攒锐气,趁三好内纷,大友毛利相互牵扯之际,占据四国以观天下形势……现在这些都不用想了,平手征讨四国之势,难以阻止。我们打好这一仗,才能成为吃上肉糜的猎犬,否则便有沦为看门狗的风险。”
话说得有点长,而且绕了好几个弯子,但桑名重定还是听明白了并且做出了积极的回应:“主公果然已经深谋远虑了!但也不必如此消沉,织田弹正气势如虹仍不免为宵小所趁,焉知平手家日后一定会武运昌隆呢?不妨姑且乘上他们的东风,倘若日后又变,我家未必就没有挥师上洛的机会。”
“正是如此。”长宗我部亲切而又严肃地点了点头。
亲切而又严肃的表情,也只有出现在少数人的脸上,才不会显得违和。这是一种十分稀有的禀赋。
平手汎秀在这方面有些不足,虽然曾对百姓施有仁政,也未曾少了将士们的恩赏,但始终总觉得与芸芸众生有些距离感,令人畏惧大于爱戴。平手家也没有足够有人望的主母或一门长辈来弥补。
将家臣从微末行伍中拔擢出来,给予百石知行,录入武家门墙,秉持奖惩的公正,善待战死者的遗孤,做到这几点,就足以让大部分郎党们服从军令,不畏牺牲了。但长宗我部元亲别具一格,他在政治资源和物质条件都相当匮乏的情况下,仅凭个人魅力,既能让部下在战场上效死,又能跟部下像家人一样聊天。
所以,长宗我部元亲时常会坦诚地与心腹们聊一些真心话,来拉近彼此的距离,保持了“亲切”就很难维持“神秘”了。平手刑部的命令不管理解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