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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阿拉拉赫郊外的旷野,美少女遥望夕阳正垂的天边红霞,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喃喃相问:“大姑姑你看,这是多美的风景啊,身为一国公主,我却总是无缘去领略这片天地,甚至都没有机会去看清她的模样,那你说,这个公主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大姐清晰看出孩子的失落,柔声笑劝:“会有机会的,你还这么年轻,今后有的是时间,却尽情领略这片土地的壮阔和美丽。”
美莎更加失落,今后!又是今后!岂不知生命就是在‘今后’这种字眼中慢慢消逝。任凭怎样不甘心,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余地再走下去了。拨转马头,从此踏上回程路,然而就在美莎情绪低落,黯然回转时,身边母狮骤然爆发冲天怒吼,吼声夹杂十足的敌意与戒备,眼看狮子露凶相,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向着狮子咆哮的方向望过去,当看清来人时,美莎才变了脸色,那是
NO。4-006 重逢()
战后谈判,出使赫梯,担当埃及使节的领队者就是塞提。八一中 文网?。?8?1z由父亲一手交重任,出之前,父子间的彻夜长谈清晰回荡在耳边。拉美西斯一再叮嘱年轻后辈:“埃及蒙受大难,面对仇敌,我知道你的心中会有多少恨。但是记住,愤怒除了会让你丧失冷静,根本无助于真正复仇。这一趟出使,我对你最重要的要求,就是收起你的怒火和仇恨,务必要用最冷静的心态去面对赫梯王,只有这样,你才能看清真相!”
父亲警告他:“真想复仇,就必须先认识你的敌人!借这个机会,让你去,就是要你好好的认识凯瑟穆尔西利,还有认识他的国家。曾经生过的历史,就是照耀今天最好的镜子。想当年,他们经历全地大乱,如今的赫梯王,在他接手这个国家时,面对的又何尝不是一个烂摊子?一场空前大乱掏空国力,放眼所及,又何尝不是处处凋敝、满地凄凉?他是怎么走出来的,他都做了什么,你不好奇么?所以,懂了吗,这就是我们正在面对的现实:这十几年来,凯瑟穆尔西利所做的一切,就是在未来我们同样要做的事!只要做到了,谁敢保证再过十几年,历史不会重新轮回?不会轮到是我们!要反过头再把赫梯逼入死局!”
塞提听懂了,在那一刻,眼神里因燃烧起的熊熊火焰而放射光芒:“父王放心吧,为了那一天早点到来,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好好的看清楚!”
使团队伍从底比斯出,为了谨防年轻人冲动坏事,拉美西斯又特意再多加一重保障:由已故宰相法伊兹之子艾蒙担当副使与塞提同行,法伊兹在世时,这个儿子就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稳重作风与父亲一脉相承,有他作陪,拉美西斯才敢放心。
然而,要赴哈图萨斯谈判,塞提一行却没有被允许再踏入他们刚刚沦丧的土地。有王明令,埃及使节不能通过美吉多要塞,不能从6路穿行这条西亚走廊。显然,这是在防备着埃及一方,不能让他们借此再窥探到赫梯在此的驻军布署。因此,塞提等人只能从海路出,至乌加利特登岸才进入赫梯疆界。
自登岸伊始,一等听说这个使节是谁,在此坐镇驻军的图里,同样不敢掉以轻心,又专门派出引路使,一道与其共赴哈图萨斯。清一色由军人组成的引路使,与其说是引路,倒不如说是监视更恰当,显然就是不能允许其自行穿越赫梯疆土,一路走来,对于埃及使团的人众,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被押解的犯人一样,耻辱、愤怒,恐怕换了谁落入这种境地,都难免要怒火丛生了。
或许也正因昔日至交,副使艾蒙实在了解塞提的脾气,因而总在反复叮嘱:“殿下千万要时刻牢记此行的目的,万不能再因冲动,做出不明智的事情来。”
塞提目光如刀,对此只是淡淡回应:“你放心,我不会生气的,只会用一生铭记:看吧,这就是战败者的下场!尊严,永远是要靠力量来维护的,打不赢,气死又与敌手何干?恐怕,也只能是更让人看笑话而已。所以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要干让敌人痛快过瘾哈哈笑的事呢?”
艾蒙略感放心:“殿下能这样明白就好。”
一路走来,塞提的确在用心好好的看着,他亲耳听说免税一年的王令,亲眼看到各地城邦的百姓,都在为来年不用交税而欢呼。塞提的心中为此泛出冷笑,也终于明白父亲的一再叮嘱目的何在了。是啊,想要放下怒火和仇恨该有多难,看看吧,这都是什么?分明是抢空了埃及,用埃及百姓的饥饿哀号,才换来赫梯人的全地欢呼。那都是本属于埃及的财富,却成了赫梯王换取威望的筹码——如果遵从本心,这就是他最直观的第一感触。可是,当抛开怒与恨,或许才真能看清某种真相。因为,只有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才能听到一颗心向他提出的疑问:赫梯王为什么要这样做?自来战争获利,从来就与百姓无干,最简单的事实,要让百姓受益,就必然是让权贵受损。如今他是完胜凯旋,无论劫掠的战果有多少,应该,都不会有人会嫌多吧?那么,他又何苦要推出这种政令,让自己蒙受损失呢?如此热衷买好平民,赫梯王目的何在?此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是怎么实现的?对于赫梯人的国家建制,在父亲的多年熏陶下,塞提也实在要算很了解,所以才迅察觉了这其中的问题。免税一年,不仅意味着国库要减收,原本还有属于各领地所得的一部分,也是被一并免去了,他是怎么能让这些领主都痛快点头,毫无异议呢?这其中的诀窍又是在哪里?
一路想下去,塞提的眼睛就是越来越亮了,第一次踏足这个危险邻邦,行走于赫梯的见闻,是让他无可避免的要对穆尔西利斯二世掀起浓厚的兴趣。
赫梯人的传统,王凯旋归来要庆祝劳恩塔吏亚什哈什节——这原本是仅限于王城的庆典,如今眼见,却是在多少远离哈图萨斯的边疆城市,甚至部落村庄,都在一同欢庆。一问之下,这居然根本不是谁的授意,甚至也不是多少城主的刻意组织,就这么自然而然,由百姓自而生,就成了各地热闹的庆典。
塞提掀动好奇心,因此更要有意去打听,是因为免税的王令才有此庆贺吗?而夸张的居然不是!分明是免税王令还没有传到,热闹庆贺就已经开始了,而至于这个免税惠政,无非是把庆典的气氛又推向了**而已
看得越多,塞提心中的滋味就越要翻涌,他因此想起了父亲专门向他透露的昔年秘闻。多少年来,先代法老海伦布,当然也是在不遗余力的对付这个危险邻居。赫梯王,他同样会有很多敌人!内敌!那些曾被他打击、被他毁灭的异己失败者,显然就是埃及合作密谋最理想的对象。在这其中,达鲁赛恩斯的遗族,当其冲。
在流放的土地上被剥夺人生,密谋者早已知道,他的长子鲁贝尔,就是心怀怨忿和不甘的代表之一。即便是有迦罗当日求情所换来的恩待,但那也仅是相对而言。作为失败者的遗族,即使没有沦入奴隶一般的苛待艰苦,却也意味着是要永远忍受在屈辱中抬不起头的生活。而他们是谁呢?明明也是王族之后,却落得一生惨淡无望难翻身,凭什么?!至少享受了13年王族生活的孩子,在他成年之后,随着年龄增长,心中的怨愤分明在与日俱增。
要给赫梯王背后插刀,这就是最理想的目标。然而,当鲁贝尔试图要把母亲萨珊王妃拉进来,所有的计划,却都被同样忍受惨淡下场的女人一票否决!萨珊王妃的态度,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要坚决阻止儿子干蠢事。
“你好糊涂,一旦真的按照这种计划去行动,那你就是在受人利用!到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肯定是你!当年,在你父亲和兄弟之间那些孰是孰非,到今天探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要你看清一件事:要除掉一个人,先是要除掉他的威望!衡量穆尔西利斯二世今日的威望,你动摇得了么?如果不能先做到这一点,你对他起杀心,那就是要步入你父亲的后尘!即便你真有本事杀了他,也休想取代他!真到那时,非但不会有人认你做王,更要被激起复仇的怒火,是所有人都要向你举刀,要不遗余力的反抗你,要为旧主复仇!”
萨珊王妃毫不留情要极力骂醒儿子:“知道么,你们现在这种所谓的计划,纯粹就是不着边际的痴心妄想!你想重新夺回王室尊荣,怎么夺?就凭这些会用毒药用匕的暗杀者?他们力挺你做王,你就真能做得了吗?告诉我,你拥有什么?拥有能听命于你的军队吗?拥有能全力辅佐你的幕僚吗?还是指望今天的赫梯,会有哪一方的权贵领主能买你的账?!如果什么都没有,那你又凭什么去做这种白日梦?!”
那个时候,王妃训斥的言词,借由窥听的密探之口,都清晰传进了底比斯,当听清之后,竟是连拉美西斯都毫不讳言,是要对这个王妃奉上敬意了。他甚至还曾半开玩笑的调侃,真想不通凭达鲁赛恩斯那样的蠢货,怎么竟能娶到如此有头脑的妻子。
昔日秘闻,再到今日眼见,塞提实不知该作何感触,赫梯王凯瑟穆尔西利,难道他的威望,真的已经是到了无可动摇的地步?那么,这份无可动摇的威望,又是怎么铸成的?
埃及使团入赫梯,这日刚刚经过阿拉拉赫,远方一道风景引起塞提的注意,那是
蓦然一声狮吼震天地,当双方距离拉近,狮子的敌意已然是到了爆边缘,若非是被马背上的少女大声喝止,恐怕早已暴起伤人。
“美赛,安静,没事的。”
努力安抚狮子姐姐,当美莎清晰意识到狮子的敌意是针对谁,也不免要微微变色了,只不过,美少女并没有表露出来,某种异样的表情,只在那双莹绿大眼中一闪而过,就迅恢复了公主应有的淡定从容。
陪同埃及一方、这一路上横眉冷对的引路使,乍见公主都纷纷下马叩拜。等到听清原委,美莎方才恍然:“哦,原来都是图里哥哥的部下,起来吧。”
她随即将注意力转向了掀动敌意的核心,歪头打量塞提:“拉美西斯之子?埃及王子?啊,我想起来了,狼先生!你是他的儿子,难怪这样眼熟。”
这一边,塞提同样为这种偶遇倍感意外,是更加有兴趣的要打量这个赫梯王的女儿了。狮子公主美莎?他立刻想起当年在埃勃拉邂逅的小女孩,看一看,还真是她啊!几年没见,简直要判若两人,上下细端详,他是真没想到,再等重逢,当年那个精灵狡猾的小孩子,居然已经出落成标致少女,是不折不扣明艳夺目的小美人一枚了。
靓丽美人当前,塞提越看越上瘾,不知不觉露出家传招牌式的坏笑:“赫梯王的女儿,就是你?能与狮子为伴,果然够奇葩啊。”
美少女昂然更正:“我的名字叫美莎马尔蒂纳特穆尔西利斯,你可以叫我美莎。”
塞提目光闪动,更加来了兴趣:“哦?听起来,‘赫梯王的女儿’这种称呼,莫非竟是辱没了你?你不喜欢被人这样说吗?”
美莎痛快回敬:“那么你呢?是喜欢人们称你‘拉美西斯的儿子’,还是更喜欢被称作塞提。要知道,名字才是一个人的本色,父辈的光环,本就与你无关。”
塞提一愣,随即真要笑出来,摸着鼻子痛快点头:“嗯,这种说法倒是蛮有意思的。是,我承认,我以我的父亲为荣,但的确,更愿意被称作塞提。”
路途偶遇,对于埃及人,王后卫队都要戒备起来,大姐连忙上前拉扯美莎:“快和我回去,看看,连美赛都知道这些家伙不是善类,不要与他们纠缠。”
谁知美莎却充耳不闻,她对这群异邦来客,分明充满了兴趣,竟忽然开口说:“既然来到这片土地,当然就是我的客人。看一看,马上就要天黑了,这里已经过了阿拉拉赫城,而前面再有城镇的地方也是好几天以后了,你们是准备在哪里落宿呢?不如,就由我来一尽地主之谊,邀请你们,来我的大帐做客怎么样?”
大姐立刻瞪眼:“美莎,你胡说什么呢?陛下不会乐见你和埃及人生接触”
一句话没说完,不想美莎竟立刻放脸,是少见的拿出公主威仪,冷颜相问:“风神殿的成年礼,莫非在大姑姑眼中是没有意义的么?我知道什么是成年,知道什么叫做为自己的行动负责!”
大姐竟被噎住了,眨眨眼,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要说美莎,绝对是父母的混合体,在她的身上,既有来自母亲的纯净天真,同时更兼具来自父亲的威仪,一朝拿出公主气势,那就是绝对的王室作风,权威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