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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巴兹拿出一副十足的地痞气与身边同僚笑嘻嘻调侃:“真是开眼了,头一回见到这么不知道自己斤两的东西。公主殿下何等尊贵,他又算老几?居然还妄想让一介肮脏刺客也来与公主等列起誓的,这不是找死么?亏他想得出来。”
达干心知和这些人说不通,干脆转向真正的主人,怒声陈告:“法老陛下,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在你眼前生吗?此刻刺杀案情未决,我家大人就尚没有任何罪责,身为尊贵来使,是我王都有姻亲关联的贵族,居然横死在出使地,不知法老陛下是否该给亚述一个交代!”
此刻,人们不由都觉得赫梯公主的突然难实在不妥,宰相艾蒙站起来说:“公主殿下,不管怎么说,哈尼忒都是出使埃及的来客,就算有罪,也理应是由法老陛下来处置,公主这样擅自行事,恐怕不妥。”
美莎重新露出一派天真的甜笑,还是那句好:“真不好意思,我自幼所受的教育就是如此:自己能做的事,不要麻烦别人。对吧大姑姑。”
大姐微笑应和:“对极了,这可是阿丽娜言传身教,打下的好基础。”
嘴上这样说,但事实上,大姐纳岚也同样被惊到了,她也真没想到美莎竟会突然难这么凶狠,瞬间要了一条人命,真真是连眼睛都不眨。至此,她才终于现这孩子与阿丽娜的区别:她不仅承袭了母亲的基因,更有父亲的,所以很多事情处理起来,绝对要比母亲手狠!就譬如今天的事端吧,若是迦罗复生,换她坐在这里,大姐敢肯定不管怎样,她都绝不可能起杀心。
美莎笑看神情悲愤激动到极点的达干老头,悠然笑问:“真不明白,你是想要什么交待呢?是想先交代一下西区那条最热闹的买卖街上,就是你们去买过猫咪标本当礼物的那条街,街口那栋民宅的二楼窗口的问题呢?还是想交代一下,这个能在内廷放冷箭的家伙,是怎么混进王宫去的?又是从哪里准备的短弓短簇,竟至能顺利带进去都没有被任何人现?还有,听说你们曾经入内廷拜会过王太后、拜会过王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真正拜会的到底是谁呀?看,就譬如内廷最高之主,王太后虽在病中不宜露面,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到现在连派个人过问一下都没有,这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是她不想过问呢?还是有人在阻拦她不让过问?谁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竟能让堂堂王太后都听她的话呀?”
一口气的连问下来,达干一张脸瞬间没了血色,尤其是说到最后,美莎口中的她,用的赫然是女性字眼的她,任谁都能立刻听出,指的根本就不是塞提这个儿子。
这下,塞提的脸色都真要变了,思及背后可能存在的隐情,只要想一想就不免从脚底冒冷气。他立刻向舍普特使了个眼色,心腹当即退身而去。显然一方面是要直扑西区买卖街的有问题地点,另一方面更要即刻管制内廷,不准一人走漏。再等塞提转过头来看在座少女,心情就真是被搅成了一锅粥。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她是谁?这里又是哪里?她明明是来做客的外邦客人啊,怎么居然知道的事情,竟是连他这个当家主人都不知道。由此观之,赫梯人的情报功力,难道真能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制住了达干,让他再不敢吭一声。现在,美莎的注意力就全都转向了那个街头刺客。审视良久开口问:“我现在很想知道,你身背弓弩,埋伏街头,究竟是准备行刺谁呢?真的是冲我而来?还是冲他而来?”
她伸手指向那个内廷刺客,笑问:“是授命来灭口的吗?”
什么?!
审案大厅再度震惊,所有人都齐刷刷向着那个街头刺客看过来,包括已经证明是同伙的内廷刺客。
街头刺客这次真被惊到了,脱口惊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美莎充耳不闻,接着说:“也或者,是二者兼有?若内廷里刺杀成功,赫梯一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则肯定要赶快带走本公主的小尸体,二则更不会放过凶手。以这些随行重臣之强势,届时无论死活,抓到了恐怕都不会交给埃及来处置,即便撕破脸一争到底,都必须是要带回去自行审案处置的。必经路嘛,带人回去怎么都要经过,所以你提前守好了,届时你的手中箭,便是要留给他——用以杀人灭口;而若刺杀没有成功,本公主还活着,当出了这种乱子,为策安全也肯定要赶快走,不会继续在王宫停留。回程必经路,所以你更要等着,届时你的手中箭,就是要留给我——用以二次补刀?总之呢,反正到时不管是哪种情形,那枚重箭无论射在谁的身上,一旦射出去就是证据确凿了。从绑筋方式到箭杆用材那样标志性的证据,只要有心探查都不可能查不出来,那么亚述的这份嫌疑,也就真是无法洗脱了,你说对么?”
这下,老头达干一下子激动起来:“公主殿下,你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根本就知道我家主人是冤枉的?却故意冤杀?”
美莎一脸茫然:“咦,这叫什么话?他刚刚是因为被认定为凶手才会死吗?好像和这个没关系吧?而且,我有说过幕后真凶就是他,或者是亚述王吗?我不记得有说过这种话吧?我只是说,听出了他们的口音,现他们能听懂亚述语,由此认定他们是亚述人,可是,这并不等于能代表他们是在为谁效命呀。亚述人,可以为亚述效命、可以为埃及效命,也可以为赫梯效命,有错吗?”
达干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她低头看看死不瞑目的主人,他真心有了一种欲哭无泪,如果刚才他们能想到这番话,还有什么事情愁撇不干净?这这死得真他妈冤啊!
这一边,雅莱这些坏小子,个个忍不住的乐出来,妈蛋,这才真叫气死人不赔命,死了都必须再被气死一回。
事情进行到这里,连塞提都被搞糊涂了,皱眉问:“美莎,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女笑而不答,只是继续问那街头刺客:“刚刚被押进来时,你始终一言不,是直到我听出了这份口音,认出了你们是亚述人,你才开始开口说话,没错吧?那么,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放心了吗?还是说,是现这家伙一下子被揍到口齿不清,生怕人们因此听不清楚了,才急于代劳?”
这下,旁边的那个内廷刺客都满脸震惊的看过来:“你你”
美莎笑看两人的反应,欣然点头:“没错,刚才他突然开口质问哈尼忒,是不是要弃他于不顾时,你也是感觉这样震惊对不对?其实你也不用奇怪,你们俩虽是同伙,却未必就真是在效命同一个主人,否则的话,同样执行刺杀,却为什么你们两人的武器,会出现那种差别呢?”
内廷刺客听得愣住了,美公主极有耐心的为他解释:“你看,如果你们是授命亚述,要刺杀我,还要栽赃给埃及,那么使用埃及标志性的武器是合理的。所以你用的是埃及短弓,可是他,用的却是亚述的长箭,如果他也是授命亚述,刺杀后要把这份罪名栽给埃及,那么他选择的武器还合理么?一箭射出去,岂非不打自招?所以我才要好奇,才要问,他埋伏在街头必经路上,到底是准备杀我呢,还是准备来灭你这张口?只要这支亚述长箭射在你的身上——行刺失败,杀人灭口,亚述王的这份嫌疑,岂非也一样是逃不掉了。”
内廷刺客越听越震惊,怒目瞪向原本的同伙:“你你到底是谁?”
那街头刺客越听越惊慌:“我不知道你们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
美莎眨眨眼睛,歪头笑问:“那你知不知道,埃兰的使节千里迢迢,呃不对,是万里迢迢跑到埃及来出使,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如果,就是因为新王继位,之前那么多位法老更迭时,埃兰来过人吗?而如果,就是为了一睹本公主的芳容,他为什么不去哈图萨斯呢?那说不定在街头就能碰个正着,想怎么看都能看个够,他为什么也没去?难不成就是因为本公主在这里?看,让赫梯公主死在埃及,凶手是亚述,那么阿爸自然是即不能饶了亚述,也同样不会放过埃及,就算不恨别的,也总要恼恨这份疏忽大意、护卫不周之嫌吧?啧啧啧,我都真是想不出来,阿爸要是因此彻底了疯会是个什么样子呀,恐怕到时候,什么国力能不能承受的,全都统统去他的了,反正两线作战对两强的事情从前又不是没干过。这叫什么?只因本公主这只小肥羊,当世三大国都要被一股脑的卷进去,从此打成一锅粥,那是三败俱伤啊!强国衰落,弱国才有机会崛起,这是多么划算的买卖,而投入的本钱,无非就是你手里的这支箭,你说,你这位主人,该是有多精明呀?”
这下,那街头刺客的震惊恐慌再也藏不住,看着笑容灿烂的美艳少女,宛如看着洪荒猛兽。呼吸紊乱,胸膛剧烈起伏,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脸色灰败,忽然张开大嘴,竟意图咬舌自尽。可惜,精明少女早有防备,在方才问话时便已用眼神示意,早有赫梯军士一步跨到他背后,在骤起激烈反应时,套出麻绳就正正勒进了刺客嘴里,竟是再想咬舌也不能够了。
“唔”
被洞穿的家伙激烈挣扎,却哪里挣得开钳制,至此,他的反应已足够说明一切。
NO。4-090 审讯(下)()
法稽院审讯大厅里,随着美少女的笑语问话,埃及在场朝臣全都哗然变了颜色,仔细品味这其中的险恶用心,换了谁能不心寒?最惊心的莫过法老塞提。?八一 ??中文 网? ? w?w?81z亚述、埃兰、还有王宫里这一个个被点到的所在,当串联在一起,再往深处想下去,怎是用可怕足够形容?各怀鬼胎,这很显然是不止一拨人在背后搞鬼呀,却是齐刷刷全要把埃及当作冤大头!
欣赏在场所有人的表情,美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就宛如玩了一个很过瘾的游戏,转过头来对塞提笑说:“法老陛下,我想问的都已经问完了,这两个人就留给你来处置吧。唉,闹了这么久,午饭都没吃,我要回去休息啦,再见。”
少女说完,带领手下扬长而去,法老塞提端坐王座却是面色铁青,阴沉开口喝令:“即刻拘押埃兰使节,还有其所有随从部下,同样包括这群亚述人的随从,一个都不准走脱!搜查居所,即时严审,务必给我从这群混账的嘴里问出实话!”
原本,他还想说其余各国来使也要全部控制起来,至少要排查一遍嫌疑,以断定还有没有更多人同样怀着尚没有见光的不轨用心,也是同样在背后各有不安分。可是话到嘴边,塞提却生生收住了。脑筋里电光火石,他似乎迅领悟到什么。等等,看美莎今日的表现态度,只怕对亚述、埃兰两家的居心叵测是早有察觉的,对于这场行刺,只怕也早有防备。那么,既然如此,她大可以暗地解决麻烦,完全不必真等行刺来到眼前。可她为什么还是要任由这一切生呢?等到事情闹出来,在双方齐聚的公开审讯中公开挑明一切,又能比暗地行事好在哪?
莫非这才是目的?这种险恶用心一挑出来,恐怕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这个法老,那么他的反应也就可想而知了。如果是因此要牵连上所有来使,因为不放心而开始实施严防管控,甚至就要开始大兴审讯,那么即便最终其他人没有查出什么,这也足够堪称是最无礼的冒犯,百分百是要把所有使节都得罪光了!换言之,这是一下子就要全体得罪列国,那岂非埃及从此后都要被孤立?是根本不需要赫梯王再花费更多力气,已足够打造出比之前更可怕的封锁圈?!不管怎么说,他至少需要巴比伦的远海贸易吧、至少需要基提岛的青铜吧,一旦真被孤立,那对他、对埃及,会意味着什么?
一路想下去,塞提越想越心惊。他怎么都没法相信,赫梯长公主美莎,一旦抛开个人私交的好恶之情,当纯粹站在国与国的立场,难道竟会有如此可怕?她是谁?一个才不过16岁的小姑娘,这该怎么解释?难道说,这就是一份最好的见证,是一份最鲜明的影子,足以用来诠释其父穆尔西利斯二世平日行事的作风与手段是怎样?!
再度思及父亲所说做王的学问,一再叮嘱他要先把这个强敌当作老师,理由何在?若以此衡量现在的他,比起那位赫梯王,是不是还真的太生嫩?!
法稽院大厅中,能顺势联想到其他使节的并非只有塞提一人,宰相艾蒙就第一个提醒说:“陛下,除了亚述、埃兰这两家,关于其他邦国的使节,是不是也应该仔细排查一遍才好?万一还有谁是怀揣不轨目的而来,只是一时还没有露相,总不能再让更多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