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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了空子!”
法老塞提断然否决:“万万不可!严查审讯亚述、埃兰两家,但对其他来使,务必照旧以礼相待,任何人都断不准随便冒犯!”
不容臣下争辩,他直接说:“的确,不能再容人钻了空子,而先第一个,就是不能让赫梯公主钻了空子!”
将其中道理娓娓道来,在座朝臣才再度变色哗然,年轻的提亚特实在难以置信:“陛下,这会吗?看那公主小小年纪,她难道竟能有这么深沉的心思?”
塞提淡淡的说:“走一步想十步,因势利导,连锁出招,是对一切可以利用的契机,都要适时充分的加以利用,以化不利为有利。这岂非正是赫梯王穆尔西利斯二世的作风?最好的例子,不就在当年的埃勃拉?刺杀叙利亚藩王纳扎比,搞乱他们的前沿阵地桥头堡,变乱一起,这原本对他们是多么不利的局面?可是等穆尔西利斯二世一来,事情就变成了怎样呢?他非但没有因此吃亏,蒙受任何实质损失,反而是更加巩固了埃勃拉的控制权,更从此冒出一个最强守将鲁纳斯!你们说,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能不仔细多留心么?”
他摇头感叹:“公主虽小,却是由乃父一手熏陶。否则你们觉得,亚述、埃兰这些原本锁定公主为猎物的猎手,又是怎么莫名其妙就让猎手与猎物互换了位置呢?埃兰的使节到埃及来,他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这个问题,实在连我都没有仔细衡量过呀,在此之前,你们又有谁想到了吗?或者,无非都是一样无可避免深植于骨子里的自大优越,要依循着自古相承的观念,就一厢情愿的总认为高贵的埃及,理应万邦俯,来朝拜、来恭祝新王继位,一切本就是理所当然?”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静心自问,事实可不就是这样?在埃及人眼中,外邦无非都是一群野蛮人,他们只会艳羡于尼罗河厚赐的富足繁盛,纷纷热切来访,能有什么不正常?
塞提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惊呆状的王后图雅,难得的带着一抹宽慰的语气说:“其实要我看嘛,倒也未必就真是这位小公主比所有人都聪明得多,而只能说,这或许就是自幼浸润于王室洗练的结果吧?王权居高临下看待世界的眼光,从来就和旁人不一样。遇事见人,无不多思,已经完全成了一种本能。”
图雅听得心头震动,细细品味,是这样吗?王室洗练竟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至此,从亚述和埃兰远道而来的使节,是再没有谁还能回家了,而所有人更是从此刻骨铭心的记住了这位赫梯公主。狮子公主美莎,在王的臂弯里长大的孩子,这一趟远行所带来的震撼,的确不亚于王者亲临!
美莎带队回归府邸,雅莱则是到现在才开始有点犯嘀咕,自己是不是手比脑子快,有点太急了?他实在有些心虚的问:“如果真凶是那些埃兰人,那个亚述大胡子使节是不是有点死冤了?”
美莎眨眨眼睛看过来:“你觉得他冤?”
雅莱挠挠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反正凭他那口不靠谱的神判提议也足够该死了,只是吧”
笑看少年的困惑,鲁邦尼直接代劳作答:“放心,他死得一点都不冤。你是不是只是有点想不明白,多少证据已经证明,那两个刺客明明是一伙的,连用的眼线膏都出自一盒,为什么到头来竟也成了各怀心思,出现一伙人却有两家主的情况呢?”
雅莱立刻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实在太奇怪了。亚述人和埃兰人是死敌,这个还有谁比我更清楚啊,光是派到哈尔帕的安善城使节,希望能让阿爸出手帮着对付亚述的,这些年就不知来了多少拨。这埃兰和亚述,怎么可能捏到一堆去?”
鲁邦尼笑嘻嘻解释:“所以,这其中恐怕就需要有一个关键环节,也是一个关键人物,能够让埃兰利用到亚述头上去。譬如说,为这场刺杀提供情报引路铺路的细作,是亚述派过来隐藏于埃及的,但极可能在此之前,他先是埃兰派驻到亚述的奸细,当同时具备了这双重身份,出现这种局面还奇怪么?”
双重间谍?!
雅莱瞠目瞪眼,但同时也恍然大悟,拍手惊呼:“我明白了,难怪你之前说,死盯那些埃兰人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什么可疑马脚都没抓到。如果真是有这种人能够从中串线,那么埃兰人就完全不必再自己动手去安排什么了。只要亚述方面的刺杀意图付之行动,他们就完全可以直接顺势加以利用。哈,没错,那个大胡子果然死得一点都不冤,如果他肯安分些,没有先起恶念下黑手,那么这些埃兰人也就根本没机会这么痛快的把这份罪名扣在他头上,是这样吧?”
说到最后一句,他亮着眼睛看向美莎,小表姐笑嘻嘻示意:“坐下!”
啊?雅莱一愣,不明白啥意思,下意识茫然照做。随便坐在庭院里的石台,海拔陡然降了高度,能够顺利的把脑袋送到视线以下了,坏丫头笑眯眯胡撸上头顶,就像个标准的家长居高临下笑口赞扬:“哎呀,这是谁家小孩,还不算太笨。”
“喂——!”
“哈——!”
坏表姐占完了便宜拔腿就跑,一路还在格外嚣张的哈哈笑。
惨遭戏弄的少年立刻瞪眼:“你给我站住!你说谁是小孩?!”
刚要起身追,却忽然又被一只手狠狠摁上头顶,直接摁坐下来。
亚伦满脸幸灾乐祸:“呦,这是谁家小孩,嗓门倒不小,可惜实在还少了点男人气。问一下,你这变声期结束了吗?要是彻底变完了就是这么个嗓音哎呀我的妈,这辈子是不是就有点”
雅莱气急瞪眼,一把狠狠打开他的手,可恶,以为他的脑袋是谁都可以随便乱摸,便宜是谁都敢乱占的?
“你小子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你自己才是一副最可笑的破锣公鸭嗓呢!没错,大家都听听,这他妈才是最标准的鸭子叫!”
于是,两只鸭子就这样对阵叫开了,由动口迅演变为动手,鲁邦尼头顶冒青烟,指挥着一群哈哈乱笑嗓音足够男人气的猛汉赶紧去拉架。满心哀叹这个最欠揍的是谁啊?不需谦让,百分百绝对是那个没事挑事的坏丫头。
坏丫头挑完事溜之大吉,对外面的热闹假装听不见,伊莲跟在身边小声嘀咕:“美莎,我敢保证,肯定没有人比你更坏了。”
坏孩子立刻不爱听:“谁坏呀,这叫聪明。谁让他们自己脑筋太笨了,哼,只有聪明人才能占到便宜懂不啦!”
伊莲好奇追问:“那你觉得那个塞提算笨还是聪明啊?他会中招吗?”
美莎的笑容立刻不见了,难掩神色间的纠结复杂:“我怎么知道?反正该挖的坑都挖了,要不要往里跳也不是我决定的。要论狡猾,他可从来不会比谁差,这个实在很难说吧。”
伊莲皱着眉头:“那你是希望他跳呢,还是不跳?如果真不上当,你会失望吗?”
这实在是一个她不想去面对的问题,美莎扳起一张脸:“我饿了,午餐在哪?”
伊莲知道她不愿再谈,立刻识趣的乖乖闭嘴。
另一边,等回至王宫,塞提就必要问起今日内廷游园待客的一切细节。图雅仔细回忆,至此才终于品出了某种味道。
“没错,一上来寒暄的时候,因那晚宴会的不愉快,我诚心和好道歉,她还一点不在意的赞我风度好,说要是换了她绝对没有这么宽广的心胸,有谁若敢这样刺到她眼前,不痛快要了小命绝对没完。然后就好似开玩笑的问我,说王后陛下你不会想要我的命吧?我当时就吓了一跳,不明白她怎会突然说出这种没轻重的话来,如今再看这显然是意有所指!”
一路听下去,塞提不知不觉就眯起了眼睛:“是么,婢女随身的头簪,居然都是匕?流连户外游园,居然三催四请都不肯回到屋里去?还有公主身边的第一卫队,也就是王后卫队的头领明明是布赫,可今日领队的却是表弟雅莱?变乱一起,第一时间往里冲,甚至比我们的卫队动作还要快”
听清一切,塞提满心感叹:“这果然是有备而来呀。婢女齐带武器,那分明就是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行刺,明明知道却偏要流连户外户外视线开阔,最有机会下手,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引诱刺客现身啊!所以,才必要是雅莱带队么?血亲表弟,那同样是出身王室的王族成员,身份特殊,即便硬闯,谁又敢对他不知轻重的去动刀阻拦?万一真被伤到,那只会一样是麻烦。准备下这种便利,动作如此之快,就是为了抢在我们前面扣住刺客么?谁扣住了,谁才能占据主动权”
图雅越听越惊讶,品味这其中一步一步的缜密计算,越品越心惊。她忽然觉得今日这场游园,她这个主人简直像变成了傻瓜一样,是完全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的在被人利用啊!
塞提皱眉看过来,眼神中并没有责备,而只是深沉的忧虑:“你提出游园招待赫梯公主,以缓和关系,抹平嫌隙,我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而只会觉得欣慰,毕竟,这才是王后应有的态度。可是现在我却必须要问,这到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还是有人向你这样提议,而纯粹是被你采纳的?”
至此,图雅若还没意识到这其中隐藏的险恶居心也就真成了傻子,这分明是背后黑手要把她推出来充当冤大头啊。想到这里,她的眼中饱含愤怒,锋利目光直射身边的席女官。
女官一张脸瞬即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自辩:“王后陛下明鉴,打死奴婢也绝不敢有这种祸心啊,这这提议虽是奴婢建言的,可也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是是”
王后图雅怒声喝问:“是谁?!还不给我老实交待!”
女官再不敢隐瞒,哭着说:“是是法老陛下身边的亲兵卫队里泰赫普是他对我说的。”
塞提眼神一色,泰赫普?那不过是亲兵卫队里的一介小队长,他平日实在没有注意过,所以这会儿都是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一个人。如果这件事的背后,竟是和他自己的亲兵卫队都有关联,那对他意味着什么?
塞提面色阴沉,厉声催问:“他和你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准隐瞒!”
是,到这时女官哪敢隐瞒,声泪俱下的说:“陛下明鉴,泰赫普,他他与奴婢是同乡,都是来自希拉康坡里的人,所以一直私交不错。那日私下里闲聊起来,他就提点奴婢说说那日晚宴,王后陛下的做法实在太蠢了,这不是当面得罪丈夫给自己自断前程么?真闹翻了谁吃亏?王后再怎样尊贵她也是女人,而男人若想让女人转瞬失宠失势,还不都是轻而易举?法老陛下贵为神子,**想要宠幸多少新欢,别人能说什么?若王后以为生了儿子,并且得到先王非同一般的祝福就真能成依仗,那就未免太天真了。毕竟,不管再怎样祝福,王子殿下都还只是一个吃奶的小婴儿呢,能不能顺利长大谁敢保证?万一不幸夭折,那王后不就是从此什么都没了?这个样子如果不聪明点赶紧挽回,那她还想要未来吗?”
女官哭着说:“奴婢奴婢也只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一心为王后陛下的前景担忧,所以才会接受了他的建言,转而向王后陛下提议,我我愿对阿蒙拉神用生命起誓,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塞提立刻传叫亲随:“泰赫普在哪?立刻把他给我找来!”
一圈查找,等到舍普特赶来回报,事情益透出诡异:“陛下,没找到泰赫普,我把卫队里的头头脑脑,还有与之同队的人全都查问了一遍,却居然谁都没在今天见到他。隶属于他手下的小队卫兵说,今日一大早就没见泰赫普到岗,以致内廷闹出刺客乱起来的时候,他们这队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听谁的该干什么,后来还是被第四小队长亚里替岗收编,才跟着一同去搜缴刺客。”
听到这里,无论塞提还是王后图雅的脸色都彻底黑到家。
“去他的住处搜宅!不管怎样,必须把这家伙给我找出来!”
舍普特连忙说:“陛下别着急,塞尼德已经带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过不多时,果见塞尼德带人回来复命,而他抬进来的,赫然已是一具死尸。
“陛下,找到泰赫普了,被现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了距离住处不远的一道臭水沟里,是被人割喉而死!而且,恐怕凶器上还有剧毒,从伤口到脸色都已漆黑,七窍流血。”
是,死尸抬到面前,塞提一眼就看见了,从眼睛、鼻孔、嘴巴还有耳朵里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磨牙切齿之际,他心头直觉浮现的就是一个字眼:灭口!如此一来就是痛快切断了可以追查的线索!
“立刻验尸!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