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余两条倒还罢了,可他第一条所言之‘分封太侈以致乱礼’明眼人一看便知乃是针对我们这些皇子来的。而且。。。。。。”朱棣不禁咬着牙,脸色有些狰狞:“而且更以本王为例证,说什么‘以当今看,已有乱礼勾斗陷害之事。以将来看,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哼哼,真真气煞本王”。
道衍不禁皱了皱眉:“以殿下为例证?殿下有做过什么失礼勾斗陷害之事?”
“哼,本王岂会做那等下九流的勾当?只。。。。。。”朱棣咬了咬牙,恨恨道:“只因我大婚之礼有违制之嫌。可这古礼全是依着李善长、宋濂拟定的,本王岂会懂那许多繁文缛节?哼”,言罢已是气得来回踱起了步子。
道衍听罢却是一笑:“燕王大婚所用不是皇子之礼,乃是储君之礼,是也不是?哈哈哈,殿下莫要惊慌,这事在应天府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的,可都说是皇帝要换太子了呢。”
“什么?”朱棣大吃一惊,惊恐得说不出话来:“这。。。。。。这。。。。。。应天府都传遍了?” 说话间朱棣已是气急,一脚将一块手腕大小的花岗碎石踹了出去,“噗通”一声掉进玄武湖,激起一阵水花来:“这。。。。。。。哎,这李善长真是老迈昏聩,此番可是把本王害苦了。。。。。。难怪父皇会怀疑于我,哎。。。。。。这回我是有口难辨了。”
第三十六章 【劈破旁门】()
道衍见这个年轻的燕王被那叶伯巨一本奏折搅闹得又是急又是气,摆了摆手正色道:“燕王殿下何必着急呢?作此凡俗态可与殿下气量不合呀!”
朱棣正自生气,听道衍这不凉不热的话不禁一愣,也觉自己失态,呆了良久,怅然道:“哎,一个宵小之辈凭借三言两语便让父皇见疑,本王只是觉得灰心罢了。”
道衍这才眯着三角眼盯着朱棣,黑不见底的瞳仁中却闪着精光,嘿然一笑,肃然道:“不需灰心。。。。。。英雄命数只在于己。项羽一介莽夫尚且要英雄造时势。殿下智勇兼备,怎的一副听天由命、任人宰割的度量?哼哼,唯有宵小之辈方才患得患失,任由他人、任由形势来摆布。此圣人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尔。燕王现今只是遭遇小厄,万不该作此宵小态才是。”
朱棣听他教训,回想今日自己魂不守舍的神情不禁也觉羞愧,脸上红了红,定了定心神,脸色悠然沉稳静闲起来。
道衍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我们则可谈叶伯巨之事了”,说着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狞笑,闪着眼看着问道:“燕王殿下,您就不觉得此事透着蹊跷吗?”
“哦?蹊跷?哪里蹊跷了?”朱棣看着有些莫测高深的道衍吃惊道。
道衍踱着步子来到堤边,瞧着前方的玄武湖出了一会神,这才掰着手指沉吟道:“其一,以李善长和宋濂的博学,岂会在礼仪这等琐碎小事上出差错?更何况是将储君大婚之礼用于亲王身上这等荒诞无稽之事?这。。。。。。嘿嘿,可是不应该的啊。”
朱棣邹了邹眉,心头一动,正要说话,道衍却自顾自地往下说道:“其二,历朝历代皇帝都怕功臣掌权,当今圣上也不例外。这李善长致休已久,皇帝怎么会忽然想起他来?并且委以重任?这泼出去的水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难道真就是要他千里迢迢赶回来来给燕王殿下主持一下大婚而已吗?”
道衍似乎也正思索,在长堤上漫步踱着:“嗯。。。。。。这叶伯巨是何许人?怎的忽然就冒了出来?还说了这么多别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难道他真的就只是一个直臣?只是为了天下、为了忠于万岁,便不顾个人生死荣辱出来仗义执言?难道这里面就真没有什么见不得的其他原因?”
说着道衍忽然驻了步子,盯着朱棣迟疑地问道:“而且。。。。。。殿下您大婚用的储君之礼,这六礼之法中储君和亲王的区别甚是微小,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京师?搅闹得现在人人都在说皇帝有意废掉太子,另立燕王为储君,嘿嘿,这样的说法是那些小民百姓可以臆测出来的?或者。。。。。。还是有人背后故意造谣呢?燕王不记得陈胜吴广起义时也曾将黄纸藏于鱼腹,暗示天命?燕王不记得武则天称帝前也曾遣人凿石于地下,刻字其上,引为奇观,示人以祥瑞?哼哼,流言可以助人,也是可以害人的!”
朱棣看着道衍鬼火一样的眼神,心中猛的一激灵,头皮悠然发麻,皱着眉道:“这。。。。。。难道有人在背后故意陷害于我?可本王并没有什么仇家啊,怎至于就对我下此辣手呢?”
道衍凝眉沉思了片刻却摇了摇头:“燕王历来谨小慎微。空印案后有人生嫉是有可能的,可还不至于此。”
“不是害我?那是为何?”
道衍扶着额头想了想,忽然眼中精光一闪,抬头看着朱棣悄然道:“兴许背后的人。。。。。。不是要害燕王。而是要自保。或者。。。。。。是为了要保住谁?!”
见朱棣皱着眉一头雾水的神情,道衍上前一步解说道:“殿下且想想,叶伯巨上了这个奏章,谁可从中获益?或者说叶伯巨是在替谁说话?”
“为江山社稷?”朱棣诧异道。
道衍一笑,摇了摇头:“那只是面上的忠君爱国罢了。若这叶伯巨若真是直臣,若真是不顾身家性命要忠君爱国,那万岁爷杀中都七十二工匠时、空印案发要严惩百官时,怎么不见他上奏呢?嘿嘿,可见这人本就不是什么直臣。他此番的犯颜直谏,我想。。。。。。只不过是在替别人说话罢了。可他是在替谁说话呢?”
说着道衍故意闪着眼睛看着朱棣,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朱棣诧异地看着这个怪合适,忽然想到了什么,却迟疑着不敢说出来。
道衍却毫无顾忌,点着头嘿然一笑道:“没错,是太子!叶伯巨上这个奏折只是在维护太子,维护太子的储君之位罢了。”
朱棣沉吟许久,悠然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我早该料到的。这叶伯巨是翰林学士宋濂的学生,宋濂对他有知遇之恩。宋濂又身为太子之师,历来最受太子信任,是太子身边不可或缺的智囊。所以。。。。。。这叶伯巨也可算是太子身边的一个近臣了。他上这么个惊天动地的奏折怎么会不事前跟宋濂商量呢?这是万万不可能的。而且。。。。。。这事,兴许太子也是知情的也未为可知啊。”
“着啊”,道衍一拍手,笑了起来:“那殿下且再想想,若是叶伯巨毫无把柄,只空谈‘分封太侈以致乱礼’,皇帝有岂会信他一个信口雌黄的小子?他又哪里来的胆子在毫无依据的情况下就上这么一个奏折呢?”
朱棣一愣,吃惊地看着道衍。
“当然不会”,道衍咬着细牙,一对三角眼闪着精光,悠然笑道:“所以他需有一个例证。而这个例证。。。。。。就是燕王您啊!”
“等等”,朱棣越发摸不着头脑:“你是说。。。。。。若是本王大婚没有违制,那他叶伯巨便不会上这个奏本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啊”,道衍不禁大笑:“如此一篇入木三分的奏本没有十天是写不出来的。十天前殿下还没大婚呢。”
“你是说。。。。。。”朱棣吃了一惊。
道衍冷冷一笑,点了点头:“没错,这本来就是一个局。殿下大婚违制也是他们早就设计好了的。”
“什么?你是说宋濂?还是李善长?他们故意犯错?为的就是要叶伯巨上这个奏折找一个例证?”朱棣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不仅是宋濂,贫僧料定韩国公李善长也必然牵涉其中。否则。。。。。。他可是婚礼的总司仪官,这些东西怎么可能绕得开他呢?”道衍望着远处清风拂柳,淡淡道。
“宋濂身为太子座师,本就是太子的智囊,他会如此作为不足为奇。可李善长乃是已经致休的开国老臣,他怎么会愿意卷进来呢?”朱棣有些不解。
“宋濂又何尝不是开国旧臣呢?”道衍撇嘴一笑:“而且。。。。。。殿下难道忘了,皇帝开国功臣中以何方势力居首?嘿嘿,不错,正是淮西旧臣。这韩国公李善长和宋濂可一直都是淮西文臣势力的掌舵人,二人的交情不言而喻。有了这份交情,李善长为此故意犯个错又有何妨?况且,以他的功劳,他早料定皇帝不会为此责罚于他。嘿嘿,往深里说,他李善长压根就不愿出山,若是皇帝因他这个小错将他重新开缺,不是正好投其所好吗?他巴望着还来不及呢?哼哼,就这点子用心,还想瞒得了世人?也真是太小瞧天下英雄了”。
至此朱棣终于洞悉玄机,冷峻的脸上犹如打上了一层冰霜,呆立许久,不禁冷笑:“哼,他们如此待我。。。。。。我堂堂燕王便是那么好欺的么?”
道衍沉吟了片刻,摆了摆手道:“殿下莫急,殿下莫急,且再看看再说。”
“看看再说?看什么?”
道衍目光深邃,望着远方,似乎要看透世间欺诈,慢悠悠地沉吟着道:“哼哼,且看看皇帝如何处置叶伯巨再说吧。”
见朱棣疑惑,道衍继续解释道:“若是皇上严惩叶伯巨,那还便了,说明皇上并不为此生疑。可若是皇帝只是把叶伯巨关一关就放了,那。。。。。。皇上便是要铁了心保太子的,所以才并并不真的要责罚这个为太子说话的叶伯巨。若如此。。。。。。可就不妙了。”
见道衍说得险恶,朱棣面色铁青,只望着远方呆呆出神。
第三十七章 【天降灵儿】()
正当洪武皇帝朱元璋为如何处置叶伯巨犹豫不决时,东六宫里的柔仪殿却在这天夜里却突现灵光,北至文渊阁、南至月华门、西至交泰殿均被照耀得犹如白昼,且冥冥中似有木鱼声从远及近地传来。
一时间此事惊动了后廷的所有的宫人、太监,甚至于皇子、皇后,乃至洪武皇帝朱元璋都被惊动了。可当皇帝从春和殿匆匆赶到柔仪殿时才发现原来是太子朱标刚刚扶正的太子妃吕氏诞下了一个男婴,皇帝又一次有了自己嫡长孙(原太子妃常氏早年虽诞下皇孙朱雄,三岁早夭,常氏也为此抑郁而终。之后吕氏扶正,是为太子妃)。
当吕氏和太子朱标从稳婆手里接过这位刚刚出身的皇长孙时却都吃了一惊,不禁尴尬。只见这孩子五官清秀,像极了太子妃吕氏,原是极好的相貌。可只一条,那便是这皇长孙的头顶骨有些歪曲,此时尚且幼小故而看得十分明显,模样儿煞是怪异。
见朱元璋都驾临了柔仪殿,朱标暗暗叫苦,迟疑着将刚出生的皇长孙递给殿外的皇帝朱元璋。朱元璋看了也先是吃了一惊,旋即笑道:“哈哈哈,朕这皇孙后福无穷啊。临地时天降异彩,伴有弥音,已是大吉之兆。此时观这孩子骨形,果然生有异象”,说话间指着皇孙有些歪斜的头骨正色道:“此乃是半边月儿,正是古书所谓龙相矣。我大明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哈哈哈”。
众人听皇帝如此说,这才高兴起来。
很快太子诞下身有异象的皇孙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满朝上下都洋溢着喜庆之气。却在此时,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联合中书省、六部、五寺、以及都察院、通政司、翰林院、国子监,甚至钦天监等各部司官共同奏请,言曰“国子监生叶伯巨历来持躬甚谨。此番乃是奉旨奏事,并无大过。请转刑部审讯,从轻处置”。
原本犹豫的朱元璋此时似乎也忽然下定了决心,竟然异常爽快地同意了百官所请,将叶伯巨转入了刑部大牢。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皇帝此举是要大事化小,叶伯巨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朱棣强自镇定着跟吴王朱橚去柔仪殿给太子贺了喜,又与一众道贺的官员闲聊了一阵叶伯巨的案子。眼见着太子红光满面,早没了前些日子的颓唐,越发的儒雅端方、自信满满起来,朱棣再没心思在那儿做戏、强颜欢笑,便借口要和新王妃回门辞了出来,匆匆打马回到燕王府,寻那以诵经祈福为名留在西跨院的道衍和尚。
道衍此时正在西跨院六角亭枯坐参禅,朱棣轻轻踱了进去,也不打扰,只独坐一旁石廊上翘足静侯,兀自想着心事。
道衍似乎早知朱棣到来,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虚旷,绝思绝虑”,说着起身慵懒了一下四肢,瞧着朱棣又道:“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嘿嘿,燕王殿下,您今日双眸闪烁、印堂阴晴不定,可是又遇着了什么境缘了罢?”
朱棣历来不善佛法,然而这几天里道衍随口的几句佛语却常能击中内心深处,让自己很快安静了下来。
此时道衍寥寥数语佛偈,朱棣原本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