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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述早有疑虑,亦问道:「汉中王当初攻取武都郡后割让给我益州,又助凉州隗嚣夺得陈仓。如此煞费苦心仅是牵制莽军、援助绿林?如此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敢问汉中王所图何物?」
陈俊出使益州之前已深思熟虑,可预见的各种情况亦谋划于心,故而公孙述有此问亦在意料之中。
陈俊直言不讳:「汉中王有一兄一弟在绿林军中为将,故而鼎力相助。至于汉中王为何不取弘农郡,若无意于天下便无心于州郡。」
公孙述笑道:「汉中王倒是与众不同,只是不知其二位兄弟乃是何人?为何不追随汉中王,而屈居他人之下?」虽未多言,心中却是充满疑云,来使不说亦不去问,纷争之时,各怀心思,即便强问亦是客套虚言。
作为一方诸侯当听闻各势力说词,至于如何取决则当以己方利害为核心而权衡利弊,至于决策对错与否则未到最后时刻难以判决,贤主与庸主便是由此而分化而出。
既然难辨来使话语真伪,这位汉中王行事诡异,更是云里雾里,而其所说却甚合益州利益,故而公孙述便小心翼翼试探
短短话语却是有深意:怀疑两人是否同胞兄弟,若是同胞,为何刘縯、刘秀兄弟二人不跟随实力不俗的汉中王,而偏偏委身平庸之辈的刘玄,绿林多宵小英雄,各怀鬼胎,岂能成大事,岂不美玉落入污泥,自毁也!
陈俊仰头长叹:「刘縯刘伯升,刘秀刘文叔,与汉中王非同胞,而是同宗。人各有志,汉中王不恋天下,同宗兄弟或许不然,志同道合则相聚追随,至于正确与否唯独自己知道,功过身后方知。」
昆阳一战,原本默默无闻的刘秀大名传遍天下,益州虽说被遏南境一隅,而此关乎天下命运之决战却早已传至成l都。刘縯因其少时喜好结交天下雄俊,且起兵之初便名望甚高,后逐渐盖过绿林诸将,若非各路人马首领畏惧其而合力压制,否则岂能有资质平平、毫无威望的刘玄被推上帝位。
「如此说来,这位汉中王反莽并非为拯救天下苍生?」公孙述说至此轻蔑一笑,思量片刻又道:「不过依先生所言,汉中王却较一干打着“替天行道,拯救黎民”旗号的义军,可谓是真性情。」
李熊接其话遂言道:「我游历南阳时,曾与刘伯升有一面之交,只是不知若论同宗之情,刘玄、刘縯兄弟、以及这位汉中王各自之间谁更亲近?」
李熊曾隐于蜀南竹海博览群书,同隐者高士论道谈策,并观天下之变。帝位争夺,同胞手足相残,更休说早不相识的皇室后裔族人。
皆是同宗共祖,同为高祖子孙,有人君临天下,有人乞讨苟活。刘縯不服宗弟刘玄,刘玄诛杀族兄刘縯,刘望称帝分庭抗礼。汉室的草莽远亲之间尚且刀兵相见,而这位手握重兵的汉中王何以如此超脱?
陈俊不隐瞒:「较更始刘玄来说,汉中王与刘縯兄弟血脉更远。权且如此说,刘玄乃刘縯五福内族弟,而汉中王却早出五福。」说罢看向李熊,随即目光落在公孙述身上。
李熊稍作沉思,遂拱手道:「非揭汉中王痛处,而是有一事不明,刘玄杀五福族兄,而汉中王却为何如此相助刘縯兄弟?」
陈俊实情相告:「汉中王自幼父母双亡,寄养于同遭遇的刘縯叔父家中,从此三人相依为命,虽无同胞之名,却有手足之情,养育之恩。」
「如此说来这位汉中王是助其族兄族弟,倒是有情有义。」公孙述说罢看向陈俊,又继续说道:「不过,倘若以大情大义而论,仅为兄弟情而如此大动干戈,并激起天下震动,劳民伤财,将士殒命,是否稍显狭隘?」
众人皆看向陈俊,不知其何以答之。
陈俊露出严肃神情:「天下纷争,既出英雄,亦出俊才,英雄争天下,俊才辅英雄。治世与乱世,治天下与争天下,守江山与打江山,所需之人不尽相同,同一位置,治与乱所用者甚至是才华截然相反之士,故而治世庸碌之辈或许便是乱世贤能之才。生于乱世,则民间有志之士便有施展才华之机,或力扶根基崩溃之朝廷,或投奔割据一方之明主,或追随穷途末路之英雄,或辅佐治理州郡之官吏,如此等等不胜枚举。乱世之贤士进入尘世,与其说是辅助明君拯救苍生,不若说是趁天下大乱而实现自己抱负。越是大贤则越难以在治世显现,越是治世则越难以见到大贤。大贤为乱世而生,乱世需要大贤,不知公孙将军是拯救苍生之圣人,还是为乱世而生之大贤?至于争霸天下之英雄,将军认为普天之下谁人可当之?」
陈俊一席肺腑之言,只见府衙内一片沉寂,各有所思,乱世称英雄者甚多,可有几人是真正拯救苍生?
李熊亦不再言语,在一片沉默中,公孙述打破沉默:「陈将军真乃实在人,你即实在,我岂能虚礼。汉中王遣将军来成l都是望我益州兵马攻取弘农郡,如此关乎益州兴衰之大事不可不慎之又慎。我意,将军暂且驿馆歇息,容我商议三日,可否?」
「理所应当,将军与益州贤才商议大事,我当避之。」陈俊知此事重大,不能急躁,否则将适得其反,故而退下,公孙述令侍从领其去驿馆歇息。
却说,陇右天水郡隗嚣府中,来歙因前日大醉,当日日落三干方才苏醒。
洗漱完毕,但见隗嚣府中侍女已摆好饭食,无肉无酒,皆是清淡菜肴,茶香甚是醇正。
「凉州烧酒后劲无穷,将军请用清茶缓缓酒劲。」侍女语气中透着醇厚,如烈酒一般。
桌前坐定后,来歙问道:「隗将军是否酒醒?」
侍女铃铛笑声:「我家主公酒醒?从未有人见过我家主公醉酒,昨日之饮无关痛痒。」
来歙暗惊却未言语,倒觉这个侍女小小年纪却甚是清新,如清茶,却带着酒香,仿佛躺在蓝天白云下的田园草地上沐浴春风一般。
却说,蓬莱岛槃凰宫馨寝宫中,妘洛轻抚琴弦,静雅之中透着伤感。
但见依兮接过飞骑翼玉箭向馨寝宫轻盈走来。
(本章完)
第36章 槃凰盘再布天下;亲兵翼永守槃凰()
话说依兮捧玉箭来至馨寝宫外,忽闻琴声嘎然而止。
「依兮。」传来妘洛轻轻的声音。
「公子知我来了。」依兮柔情一笑,轻盈入内。
妘洛笑道:「闻到你身上体香,并感到你的身影。」笑容甚是灿烂。
依兮将玉箭放在案上,然后轻抬手腕闻之:「未有异香。」
依兮孩子气仪态甚是惹人怜爱,妘洛亲切笑道:「唯我可知。」说罢打开玉箭取出玉箭卷轴,观之乃是汉中王刘嘉按妘洛槃凰盘部署所实施情况。
「孝孙已开始按槃凰盘部署在布局天下。」妘洛起身将玉箭卷轴交于依兮,并向槃凰盘厅堂走去。
依兮手捧玉箭卷轴紧随来至槃凰盘旁边,并交于一名侍从,令其按汉中王最新调动而调整槃凰盘原有部署。
侍从观玉箭卷轴之后令分开槃凰盘,只见四名侍从分别在槃凰盘四角向外拉,使之分成四瓣。
随即这名侍从按玉箭卷轴所报念之,另有一名侍从依其所念调整槃凰盘棋子。完毕后遂将槃凰盘复位,侍从一并退下待命。
妘洛上前观之良久,遂道:「贾复在昆阳一战放走严尤,此人败逃至汝南并拥立刘望称帝,却是出乎所料。汉中王以离间计,王莽猜忌陈茂,其被迫率部弃守雒阳而南下归降刘望。刘望打“复兴汉室”旗号,用大汉国号,称“大汉嗣元皇帝”,其意是与刘玄分庭抗礼。绿林西进长安计划暂缓,且已遣大司徒刘赐率兵五万东征刘望。荆豫二次战争在刘氏血脉中展开,皆打义军旗号,单以此战来看,天下形势将为之一变。」说罢陷入沉思:
王莽拆毁汉室太庙,废除刘氏爵位,大汉诸郡县官吏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罗列罪名,去除刘汉,归服新莽。
新朝朝廷一卷圣旨将汉室王侯降为庶人;新朝州郡一纸文书使汉室宗亲成为罪徒;新朝县衙一片书简变刘姓皇族为阶下囚。摇身一变,汉室太守化作新朝太尹、卒正,岂止郡县官吏,新朝皇帝王莽曾自封大汉“假皇帝”。
是时,刘赐与子侄刘信变卖农田院落,尽散家财,结交宾客,烧杀官吏妻女四人,官府海捕,遂亡命天涯,遇天下大赦方归家乡,后刘縯、刘秀兄弟在舂陵起兵,刘赐、刘信叔侄亦追随,再后来数路义军共推刘玄为帝,而有英雄之志,却无帝王之命的刘縯被诛。
刘赐依附,随即被刘玄封为爵广信侯,接替刘縯成为大司徒。
「刘玄以刘赐为将,必难以取胜。刘赐其人虽有恩信,却是小恩小信,若在“是非曲直”与“保身自守”两者之间决择,则其必选后者,且此人睚眦必报,滴水必还,因而难以独当一面。」
依兮言道:「说到大司徒刘赐,便想起含冤而亡的刘縯将军。」
刘赐追随刘縯舂陵起兵,后随之进入绿林军,大难临头而转向,随即封侯拜将,并取代身死的刘縯而成为大司徒。提到刘赐便想到刘縯将军,虽未谋面,刘縯威名却早已耳闻。依兮喜英气黑衣,同样喜盖世英雄,故而不由得惋惜。
妘洛拿起案几上的一枚棋子,只见上书“刘縯”。
说到此当要提及,槃凰宫布置槃凰盘时,若有一将亡故,则将盘中对应之棋子收回,并放于其所在势力的玉盒,以示敬意。战场虽分敌、我、友,槃凰盘却将之分做对弈者。
妘洛将“刘縯”棋子放在手心看之良久,遂又打开“刘縯”卷轴细细观之。
见妘洛神情凝重,依兮甚是担心,言道:「人各有命,不可强求,将星陨落,乃是在人间之使命完成而归去,刘縯将军当安息。」说毕,看向妘洛,妘洛常怀悲悯之心,不知如此下去是好还是不好?
妘洛沉思良久,遂柔声道:「我无大才,唯有将众智之谋聚于槃凰盘,而孝孙即精通兵书,又不用兵书,其采纳众言之胸怀,乾纲雄断之魄力,乃运筹帷幄之统帅。我稍可识人用人,至于管人制人不敢妄论,而刘縯以英雄气概号天下之杰,以赏罚分明激将士之志,以仁义名望得官民之心,乃治国安邦之良辅。我居蓬莱岛槃凰宫十五载,观天下十载,布盘五载,而刘秀治世耕田守身,乱世隐忍待变,其大愚表于外,大志藏于心,此治世之庸人,乱世之雄主,乃……我亦难观之。」
妘洛露出伤感,遂道:「首盘棋局收盘之时却是刘縯丧命之日。天下少一盖世英雄,槃凰盘少一得力云子,我少一同心族兄,汉室少一英杰子孙。」
「公子?」依兮轻声细语,似乎只有自己听到。
妘洛湿润的眼睛立刻恢复坚韧,随即令侍从将“刘縯”棋子放入“槃凰宫”玉盒,卷轴收入“槃凰宫卷”柜,然后看向依兮并笑道:「若君所言甚是,或许有朝一日,我……」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继续言道:「若君依槃凰盘此次调整可否看出孝孙布局?」
依兮猜测到妘洛原本要说何事,见其不再往下说,自己也就不去想,伤心之事还是不说透为好,否则徒增伤感,且于事无补,只希望公子心情好。
依兮闻妘洛所闻,便观之,见盘中乱作一团,难以看懂,随即嘴角微微一动:「昆阳一战本以为绿林从此独领风骚,各地亦响应,且皆归附其。今观之却是遍地开花,使人眼花缭乱,封王称帝者比比皆是。此战之后,绿林反而显得不甚显眼了,犹如各路诸侯中的一位,如此下去莫非要形成东周列国?」
妘洛扫视槃凰盘,缓缓道:「三辅之地四面临敌,京畿长安朝不保夕,王莽新朝岌岌可危。
朔方卢芳起兵南下意在左冯翊。
益州北境门户汉中被延岑封锁,而陈仓有隗嚣重兵把守,如此则益州公孙述取弘农郡刻不容缓。王莽气数已尽,天下纷争之时,益州若无出川大道则必被扼杀在南境边陲。
且说,河西之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四郡皆遣使入天水平襄表示归服,加之陇右之天水、金城、陇西、安定,至此凉州全境皆归隗嚣。凉州南慑旄羌,北拒匈奴,西通西域,东进三辅,扼朔方南下左冯翊,控益州北上右扶风,据玉门关、阳关二座出塞关隘,横切南北异族,使其不能合势威胁西境。凉州乃九州西陲屏障,虽是战略要地,却地势狭窄,边境甚长,且夹于异族之间,难以孤守独存,若取右扶风,则一子可使凉州全盘皆活。」
妘洛说罢,陷入沉思:「棋局部署完毕,且看孝孙此盘如何对弈。」
依兮看着错综复杂的槃凰盘自言自语:「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