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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虔半眯双眼,猝然大睁。
黄盖!
关兴背上插着一支箭镞,抬回城中的时候,人已是晕了过去。
郭嘉默然不语,看着医官替他取出箭头,上药。
吕虔的那支箭,是冲他而来的,如果不是关兴转身挡下,这一箭,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关兴、张苞等小一辈,他平日里,并无深交,他以为,他们只知有他这样一个人,而他也只晓,两将乃关羽、张飞之子。
郭嘉一直觉得,他在这里,有的只是赵云,后来,算是多加了一个诸葛亮。
却不想,关兴护着他,昏迷前,对他说:“父亲常说,我等须敬先生如父兄,如此,先生方会愿意留下……留下……”
原来,旁人都觉得,自己是暂寄于刘备的么……
“嘉嘉,你怎么了……”
郭嘉低头,却是还有一人。
刘禅扯着他的衣袖,抬着小脑袋,皱眉问他。
第53章 旗鼓相当分秋色()
郡守府里,甘夫人问郭嘉,江夏可是能守得住。
甘夫人眼见关兴重伤,张苞又带着人去了铁聚山,这城上城下,还有几人能守。
郭嘉安抚她道:“夫人且宽心,子龙也正赶来江夏。”
甘夫人闻悉赵云要来,心下立时松了口气。
当初,赵云凭一己之力,将她从长坂坡乱军中护送而出,故而,她只道赵云若来,那江夏之危必能解矣,却不知,黄盖已然整军在城外了。
城中是遍地狼藉,一具一具,从城头上被抬下的尸体,蜷曲的四肢,散发着刺鼻的焦臭。
刘禅躲在郭嘉的身后,刚刚探出脑袋瞄了一眼,又立刻缩了回去,抱着郭嘉说:“嘉嘉,咱们回去吧,禅儿怕。”
郭嘉把他抱了起来,肃然道:“大公子,这些人,都是为了守住这座城池而战死的将士,因为他们,所以我们现在才能活着,所以,答应嘉,即使他们化成了骨,也不要去害怕,好吗?”
刘禅从郭嘉怀里抬起头,一眼,便能望见郭嘉黢黑的眸子,几是期待地望着他。刘禅抖抖瑟瑟地转向那些被人抬走的尸骸,又猛地埋回他的身上。
嘴里却念念有词地为自己壮胆:“禅儿不怕,禅儿不怕。”
等他再是抬眼看去时,一双明亮的眼中,却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没有躲避,也没有再害怕,只是怔然地看着,然后,一点一点地敛容。
黄盖率领的大军在城外集结,当先一骑正是黄盖,手持一六角铁鞭,姿貌刚毅。
他道:“盖奉吴侯之命,来助江夏守城。”
郭嘉牵着刘禅,就二人,独自站在城门外,背后,便是刚刚退去硝烟的江夏城。
“黄将军,江夏便在嘉的身后,你要入城,嘉绝不阻拦。但是……”
郭嘉顿了顿,黄盖眯起眼瞧他。
“但是,只要你等有一人入城,那嘉便同阿斗自戕于此。”
平淡如常的语气,就像是在和黄盖在叙旧一般。
“唰!”
“你以为你能用此来威胁我?”铁鞭直指郭嘉,身旁早有兵士冲了上去。
“为何不能?”
青釭剑出鞘,抵上刘禅的脖子,小娃儿皮肤细嫩,当即被拉出了一道红印。刘禅却不哭不闹,抓着郭嘉的手,任由他的剑,横在自己的颈间。
“郭奉孝。你莫要忘了,你来寻我救城时,说的可是曹军退兵之时,便是我东吴入城之时。”
郭嘉点头称是:“所以我不阻将军入城。”
“你!”
此时正值孙刘联合抗曹,两方都不能行差踏错,初时,孙权令他来江夏时,是因周瑜已设计调走张苞,城中只剩一关兴,黄盖便能借共同守城的之意,继而入城。
谁知,偏偏遇上吕虔攻城,郭嘉派人来找他,那方承诺,他自然欣然接受。
可是,到头来,这一承诺,竟然是眼前这人玩的文字把戏,而黄盖根本毫无察觉地,就跌入了他的圈套。
如今,他是想进,他能进,可偏偏又进不得。
郭嘉将青釭剑抬远了些:“将军可还要入城?”
黄盖不语,他什么都不能解释,因为他这时的所有解释,都会变成夺城的借口。
郭嘉笑笑,带着刘禅回城去了。
黄盖突然喊住他:“如无曹军一役,盖愿协力守城呢?”
郭嘉站在城门口,两扇重重的城门缓缓合上。
“公覆兄,既然嘉来了,就不会让任何一人入江夏。”
“轰!”
城门关上,黄盖一人在外,眉头深锁,盯着那扇黑黢黢的大门,伫立许久。
一直到天光发白,黄盖骤然醒悟,扬声高喊:“围城!”
然而,他那一声喊,被奔涌而来的马蹄声,赫然打断。
江夏城外,忽然出现了又一轮的兵士,如同他们围堵曹军时那般,从四面八方,杀将而出。
大地震颤,高扬万千尘埃。
“谁敢困我江夏!”
只见一人,面若黑炭,眼如铜铃,使着一杆长矛,径直冲了过来。
“张将军。”
黄盖认出张苞,哪还愿意同他拼杀,他错失江夏,此时再战,不过白白损耗兵力而已。张苞既然已回,那他再留在这里,便是真的想要夺取江夏,真的想要破坏两家的联盟了。
黄盖怨了声,带兵撤走时,回望远处城阙。
自己只是迟了一步,只有一步。
若他不是坐视吕虔攻城,若他能在关兴一人守城之时,道明来意。
那此刻的他,早已占据江夏。
可惜,满盘胜局,终是让一人全数毁去。
而这人,偷得浮生半日的闲适,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刘禅趴在郭嘉的身上,手指把玩着他腰间的坠子。
见院外走进一人,便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子龙,嘉嘉睡着了。”
郭嘉把刘禅拎开,打趣说:“阿斗你这么重趴在我身上,我哪睡得着啊。”
“啊?”刘禅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很多肉吗?”
“吕翻怎么样了?”
郭嘉伸过手,赵云将他拉了起来。
“回来得这么快,想是铁聚山应该没有什么抵挡吧。”
赵云见他面上倦色,抓着的手,迟迟不愿放开。
“周公瑾派了甘宁阻击曹军,吕翻这里少了援军,虽然曹营仍在,但粮草都差不多焚毁了。”赵云低声道,“倒是你这处,回城时,黄盖围城,可有妨碍?”
“我诓了他一回,他定是恨透了我。”
赵云战袍未换,隐隐散着血腥,郭嘉蹙了蹙眉:“子龙见甘夫人前,把盔甲换了吧。”
一身血气,又以为其从赤壁而来,甘夫人见了,怕是又要胡乱猜想了。
张苞送二人出城,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定会好生守住江夏,关兴也硬撑着出来。
“先生,路上小心。”
关兴肖若其父,便是那股子的傲气也是一般,可这刻对郭嘉的语气,即便对着赵云,也未尝有过。
郭嘉有所思地应了声。
赵云嘱咐两人:“曹操粮草被毁,他耗不起久战,所以,大战迫在眉睫,你们只需守住这几日,无论如何,江夏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张苞脸上泛着黑光,中气十足:“赵将军放心,吾等拼死也会守住,是吧,安国。”
关兴用力地点了点头。
刘禅扯了扯郭嘉的袖子,煞有其事地说:“嘉嘉,要小心啊。”
郭嘉嘴角微扬:“嗯,嘉会小心的。大公子要好好陪着夫人。”
“好。”
赤壁,已是剑拔弩张。
铁聚山一战,粮草被烧;乌林水寨又遭甘宁夜袭。
两相受挫,曹操把一群将领骂了个狗血喷头。
内有一臣,却在这个时候上前自荐,他与周瑜有同窗之谊,愿意亲自到江东,劝说周瑜归降曹操。
曹操看他,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幕宾,叫做蒋干。
且说南岸,因周瑜大胜曹操一场,个个皆是喜不胜收,而对于江夏,诸葛亮、周瑜等人都饶有默契地避口不谈。
黄盖举着酒樽来寻诸葛亮:“孔明在此正好,怎么不见郭先生?”
诸葛亮晃着酒盏,笑盈盈道:“奉孝奔波数日,累了。今日就不过来了。”跟着,又近前几分,“奉孝体弱,自然不像公覆,连走数城,仍是精神得很。真是老当益壮,老当益壮啊,哈哈。”
“哼!”黄盖饮了酒,甩袖离去。
“孔明你其实不必如此。”赵云在其身边道,“各事其主,奉孝也并无怪责于他,毕竟他也算是解了江夏之围。”
诸葛亮望向上座,周瑜和刘备把酒言欢,诸葛亮哼哧声:“若不是奉孝及时赶到,失了江夏,这荆州哪还有我们什么事。”
赵云:“……”
诸葛亮一口闷掉杯中的酒:“他周公瑾有张良计,不过他一人尔……”诸葛亮将酒樽扔在桌上,嚷嚷:“醉了,先走了。”
夜半时,起了雾气,迷迷茫茫的,笼了整个江面。
南岸却有二十余条快船,悄然驶离岸边。
郭嘉萎顿在一艘船中,晕乎着说:“你要借箭便借,拖着我来做甚?”
诸葛亮竟然还在舱中备了茶海,雅淡的茶香,溢散四周。
“周公瑾暗中夺我江夏,我又怎能不还他一道,不然可是负了我这‘卧龙’之名了。”诸葛亮递了盏茶给他,“邀你前来,是想共享月色嘛,你睡了大半日,这会儿定是没了睡意。”
郭嘉差点把他的茶海都踹翻了,愠怒道:“此间大雾,何来月色。嘉还晕船!”
前两句时,诸葛亮还有些歉意,可听完最后一言,笑得自己把那张茶海给踹翻了,那把茶壶咕噜噜地滚远了。
郭嘉却被诸葛亮一时的窘样给逗乐,憋着笑说:“孔明,你是想气死周公瑾呢,还是想气死你自己呢?”
坤阴未褪,乾阳未升,正值一夜间最暗之时,江上浓雾更甚几分。
话语间,舟船已行至曹操水寨,诸葛亮冲郭嘉挤挤眼,随即走出船舱。
不多时,舱外鼓声大震,隆隆巨响,仿似要将这弥江大雾都一并敲散。
诸葛亮在这时返进了船舱:“曹军来了!”
他话音刚落,船身猛地一阵晃动,接着,如暴雨落下,嘈嘈切切,扎得船身一波一波地摇晃。
郭嘉忍了半天,终于掀了个白眼给晃来晃去的诸葛亮。
诸葛亮无奈苦笑:“等下换半边扎,重量不差时,就稳了。”
天际微白,浓雾慢慢化去,晨光露出一线。
曹军这才看清,江面船上,满满当当的草人,插了满满当当的铁箭,包括那些坠入水中的,对方一人未伤,竟是空手白刃,套去了他们十余万支箭。
曹将看傻了眼,曹操铁青着脸色,目光游弋过蔡瑁,张允。
他记得,第一个喊放箭的人,便是蔡瑁。
二十余艘船,满载而归,诸葛亮看着士兵将一捆捆的箭矢抱走,掩不住地面露喜色。
偏有人在这时道:“孔明如此手笔,怎也不知会瑜一声?”
周瑜笑着问,只是这笑容勉强得很。
诸葛亮也是带着笑意,指向那片渐渐薄稀的大雾:“大雾尚未散尽,都督也可以效仿此法,再走一遭。只是不知,曹操还有没有这么多箭。”
“诸葛亮!”周瑜气急败坏,拦住他道,“恼了我,你可知后果!”
诸葛亮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大都督,你在江夏行事,我在赤壁行事,彼此扯平而已,且我两家尚在结盟之中,何来‘恼’字一说。”
岸边的羽箭搬得差不多,诸葛亮朝周瑜拱了拱手:“何况,经过昨夜,曹操必然已对水军生疑,都督手中那颗棋子,恰好能火上浇油一番了。”
日高雾散,江岸边,周瑜举目远眺。
第54章 环扣相叠思量甚()
府里,郭嘉自个儿在煎药,依着华佗的方子,将一味味的药搁进砂罐。
仆从在一旁道:“先生,这药方谁留下的呀?”
“怎么了?”
“我瞧着先生近些日子,气色好了许多啊,想必是这方子的功劳。”
文火悄悄燃着,郭嘉捡了张椅子坐下:“好像是比之前好了些。”
小仆连连点头:“恩恩,先生现在的脸上总算是有些血色了,人也精神了。”
郭嘉静静坐着,望着那处跳动的火苗。
华佗离开江陵前,对他说。
“这方子,性温。先生体寒,不宜大补,只能慢慢养着。不过,这药方虽不能立竿见影,但对你同赵将军欲行之事,却也有所益处。”
郭嘉忆起那时,华佗秉存医者之心,极是认真,倒是自己,越听越是不知所措。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