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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路?”
桂阳一战,徐路以为自己应该和他的那些兄弟一样,已经死在了那片埋骨之地。然而,他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死透,反是被人拉到了乌戈国。
乌戈国,险山恶水,他几次想要逃回中原,怎奈何,都被人给抓了回去。
徐路在乌戈国的这些时日,天天晒在日头下,又是黑上了不少,五大三粗的莽汉,如今却抱着郭嘉哭得稀里哗啦的。
“先生……我以为我死了,都不能回到中原,都不能再见到你了……”
郭嘉由着他,抱了好一会儿,才打趣说:“徐路,你不会想要哭到天黑吧,我快没劲了,扛不住你了。”
“啊。”徐路赶忙放开郭嘉,抹着眼泪道,“先生,你和赵哥怎么到乌戈国来了?”
“乌戈国?”
赵云说起自己和郭嘉二人从山崖上跌落,在这森林里转了数日,都没能找到出林的路,想不到竟是走入了乌戈国的地界。
徐路听得认真,解释道,从这里如果走山路,确是会和二人之前一样,迷在丛林里,所以他们蛮兵通常走水路进出此山。
“水路?”
徐路从蛮兵身上扒下了两件藤甲,交给二人。遂又带着他们绕了大半天,这才绕到一溪水边上,郭嘉瞧了眼赵云,赵云无奈摊了摊手:“云确实未曾找到。”
徐路憨笑着说:“先生,幸好赵哥没有找到这水。”
赵云:“怎么说?”
“这溪水,乌戈国的人都叫作桃花水,两岸桃树鳞次,每逢春末时分,便有桃花落于水中。这水若是旁人饮之,即死。反之,唯乌戈国的人喝了之后,更添精神。”
郭嘉站在水边,溪水清澈,几能望见游弋溪底的鱼群,看不出有何不同。
“这般神奇?”郭嘉道,“那你呢?可有见乌戈国人尝过?”
“并没有见过,其实我也只偶尔跟着他们来过一两次,都随身带了水囊,所以也就没人去喝这水了。”徐路说着,解下身上的藤甲,放入水中,“先生,赵哥,过了这河,便是能到盘蛇谷了。”
藤甲浮在水面,水亦难侵。徐路坐在上面,招呼二人道:“咱们走吧。”
三人上了岸,此地景致已全然不同彼岸,不过一水之隔,可若无人领路,恐怕终究是要困在那座迷障丛林里了。
徐路自告奋勇地要先去猎食,让二人在岸边休憩,赵云想要一同前去,被徐路笑着按下说:“赵哥,你陪着先生就好。”
郭嘉坐在岸边,手里一直翻转着那一件藤甲。徐路说,这些藤蔓被乌戈国人采下之后,浸在油中半年,而后取出晒干,如此反复十余遍,方可铸成铠甲。
刀箭不入,遇水难沉。
郭嘉听见赵云的脚步走近:“子龙,可有火折子?”
“没沾水,还可用。”赵云递给他道。
赵云见他一手捏着火折,一手拿着藤甲,半天没有动作。
“怎么了?”
“藤甲不破,我军难胜。”
说着,将火折燃上藤甲,刹那,火光窜起,吓得赵云一把推落他手中的藤甲。
一件好端端的藤甲顷刻烧成了焦炭。
赵云有些目瞪口呆:“奉孝,这是……”
“浸在油中多年,经水不湿,遇火还不焚么?”郭嘉轻笑一声。
盘蛇谷。
形如长蛇,山壁陡峭,寸草不生。
徐路边走边道:“先生,赵哥,出了这盘蛇谷,应当就是三江城的大路了,乌戈国的人唤那一片做塔郎甸。”
郭嘉却是越走越慢,神色亦越加凝重。两般念头,兀自在脑中盘旋。
一念起,这盘蛇谷却是天赐之地,可尽灭乌戈藤甲。
一念落,便如当年之于刘虞……杀孽太重,太重……
“奉孝在想什么?”赵云停下了脚步。
郭嘉走快两步,勉强挤了个笑容:“无事,是你俩走得太快了些。”
回到三江城中,方才知晓,魏延已经连弃了七寨,大输了十五阵。刘禅大发雷霆,令其将之前欠下的杖责一并领了。
这时,忽然听人来报,郭嘉回来了。立刻把魏延扔在了边上,那些杖责也是全然忘记了。
没想到,郭嘉却夸赞魏延这十余阵输得好,说得魏延一张老脸通红,只能在一旁,尴尬地扯着嘴角。
冷月,勾起夜间的凉意。
院中的人影渐渐清晰,身上的环佩叮当,敲醒了夜半的幽静。
“想不到夫人竟然没有随孟王走么?”
院子里,郭嘉指了指对面的石凳,一壶茶搁在石桌上,早就已经凉透了。
“我也想不到先生的命居然这么大,堕崖都死不了。”祝融就着一杯冷茶,喝了口。
“呵呵,夫人这么晚来,不会是来同嘉斗嘴的吧。”
祝融哼笑:“先生既已摆下了茶水,不就是为了等我么?”
郭嘉“哦”了声:“那倒未必,这茶早凉了,嘉也打算回屋就寝了。”
“哼。”祝融看他笑意乾乾,越看越是生厌,可偏偏又不得厌,怅然道,“我要先生保证,不能责罚大王。”
郭嘉抱着臂,欣然道:“吾主本就没有想要责罚孟王。”
祝融:“还有,刘主有生之年不得再举兵南侵。”
郭嘉:“只要孟王有生之年,南境不反。”
“好。”祝融伸出手掌,“君子一言。”
郭嘉同她击掌:“夫人当初说此战无你,会败。那如今,望夫人能大胜归来。”
“当然。我自有计破那兽阵。”
战鼓,声声震天。
蜀军大进,魏延引兵,直指蛮兵大营。
“咚!咚!”
如雷点砸下,数万大军,在寨门前,齐齐列阵。
魏延大刀一扬,上前叫阵。
寨门猛然被拉开,为首一人仍骑白象,身披藤甲,手中蒂铃转动,却不再是木鹿王。
“兀突骨。”阵前的祝融,倒抽了口冷气。
魏延问:“谁?”
“乌戈国国主,兀突骨。”
魏延又问:“可是能胜?”
祝融一咬牙,望见紧随其后的孟获,发狠道:“能胜!”
“好!不过一群畜生,今日就将你们赶回老巢!”
白象冲前,一阵铃声绵延着整个战场。
乍然,寨中响起梦魇一般的虎啸狼嚎。
乱尘扬起,千兽在狂风下,涌出大寨,朝蜀军冲杀过来。
“不许退!”
魏延一刀劈断一条蟒蛇,旋即将断蛇丢入兽阵之中,惹来群兽撕咬。
“不退?”兀突骨立于象背之上,“不退,那就死吧。”
“铃!铃!铃!”
急转的蒂铃,疯狂的狮虎狼豹,研压出满地的鲜血狼藉。
“轰!”
猛然,一声炮响。
蜀军纷纷退开,拥出二十余辆巨车,每一辆车上,皆有一青面獠牙的假兽,眼若铜铃,口若血盆,张牙舞爪般冲上阵前。
而那些真兽见此巨兽,通通在瞬间止住了奔跑。
“砰!”
一排凶恶的巨兽,突然从巨口中喷出灼人的火焰,鼻中冒出滚滚浓烟,被蜀军推动着,朝群兽奔袭而去。
顿时,吓得那些猛兽四散奔逃,转身冲散蛮兵无数。胆小者,更是屎尿齐流,惹来一片腥臭。
无论兀突骨再如何驱使,被赫然惊吓的猛兽再是不听号令,没命似地往山林逃去。
那头白象亦被连番撞得晕头转向,身躯一抖,竟是把兀突骨抖了下来,挂在象鼻上,一晃一晃。
“受死吧!”
刀芒瞬息而过,魏延甩开大刀,竟是直接砍向象鼻!
第80章 年少成王凌云志()
盘蛇谷口,突然滚落无数横木,还有乱石,将前后道路尽皆封死。
逃亡到此的群兽和藤甲兵,发了狂,狠命地想要冲破横木巨石的阻拦。因着他们相信,只要过了这盘蛇谷,就能抵达桃花水。
然而……天上偏偏在这时下起了雨,黑色的墨迹,胡乱地打在人的身上。
“是黑油!”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却在一瞬间点燃了整条盘蛇谷。
箭头着火,轰然射在满地的黑油柜车上,顿时,火舌肆虐,窜向周围近在咫尺的藤甲兵。
谷口//交叠的滚木,滚木上涂满了一层一层的火油,率先着了起来,那些抢近谷口的兵士,瞬间被卷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藤甲遇火,顷刻就已遍及全身。
浴火之人在焦土上翻滚,在火海中拼命挣扎。有蜷曲着,有僵直着,唯一相同的,就是数万藤甲兵,一场火,被烧成了黑炭,整个盘蛇谷,焦臭难闻。
撕心裂肺的哀嚎,溢满谷间,令到站在山顶的蜀兵都不忍目睹,纷纷避过头去,可那些狰狞的面容,却一张张地压上他们的眼帘。
仿佛那些从火中生出的怨愤,如这“盘蛇”一般,生生缠住了他们。
郭嘉在山顶,望着谷中茫茫火光缭绕。那日经过此地,他便已想到了火烧藤甲的计谋,而他没能想到的是,当这场火真的烧起来的时候,会是这般惨烈,惨烈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然而,这个计谋的主使者,却是他,郭奉孝。
刺目的烈火,闪燃的白光,将眼前的视线都灼成了一片,耳中只剩下的爆裂声,掩盖了所有的哭号。
郭嘉蓦然抓上赵云的手臂,喉间霎时涌出一抹腥甜。
昏厥前,他好像听见赵云着急的喊声,而他自己却已陷入了一片黑暗。
盘蛇谷的大火被扑灭,那些负责清扫战场的士兵说,盘蛇谷下了整整一月的大雨,可是,空气中,恍似依然弥散着焦臭的余味。
兀突骨死了,在孟获看来,他能被魏延一枪//刺死,真的比被烧死在盘蛇谷要幸运许多。
孟获对刘禅允诺:“刘主对某多番忍让,擒而不杀,反倒一次又一次地放了某,某虽然是化外之人,但亦知礼仪。某今日在此立誓,由三江作证,南人永不再反!”
南境,深冬。
刘禅下令,班师回成都。
盘蛇谷一战后,郭嘉一直是醒醒睡睡,军医束手无策,孟获找来了当地的土医,也是瞧不出个所以。
赵云循着旧路去找华佗,却被孟节告知,华佗应该已经离开了南蛮,返回中原去了。
于是,赵云恨不得快马赶回中原。
好在大军过了永昌,进入了蜀中地界后,郭嘉看起来好了许多,人也不是浑浑噩噩的样子了。
他这病起起伏伏,旁人自然不知,而他自己却是猜到了一二。
那些蛮兵的魂魄,随他走了一路,一路从盘蛇谷,回到了三江,再经过永德,入永昌城。时时刻刻都不曾退却。直到,他走出蛮地的那一刻,那些魂全都留在了原地,留在了南蛮的境地。
赵云见他近日胃口不错,便让火头军多煮了些清淡的饭菜。
“大概后日便可到成都了。”赵云坐在桌边,看着他细嚼慢咽地吃饭,“奉孝,这几日可还有不适?”
郭嘉摇摇头,微笑着说:“他们都回去了,嘉无事了。”
“什么他们?”
郭嘉搁下箸子,对上赵云的视线,答道:“藤甲兵。”
赵云皱了皱眉,握上他的手,低声念了一句“胡说八道”。而后,又碎碎说道,“若他们真要报复,就让他们来找云便成,莫要再寻上你了。”
“他们……不会再来了……”
郭嘉扣进他的指缝,然后,掌心贴紧他的掌心,赵云的掌心从始至终,都是那般温暖。
郭嘉慢慢把头靠上赵云的肩膀,闭着眼,声音中带着满满的疲惫。
“子龙,嘉累了。”
赵云揽上他的腰间:“我知道。”
“?”郭嘉抬眸看他,却见赵云碰了碰他的额头,柔声道:“我知道。”
“奉孝,我已同主公说过,你我征战这么多年,如今天下势力渐趋明朗,我等既不图高官,又不图厚禄,若此时离开,也未尝不可了。何况,华大夫说过,你不能再这般煎熬心神了。”
从离开真定的那日起,只要郭嘉不提,赵云也不言离开,虽然刘禅同郭嘉说过,赵云生了这个念头,但全然不同今日,他亲口所言。
郭嘉听得不知所措,直到被赵云抱了起来,才低呼一声,缓过神过来。
“子龙……”
赵云说:“奉孝,等回了成都,你就把这摊子还给孔明吧,你说得对,他在成都惬意了这么久,也该当动动筋骨,费费脑子了。”
“好。”郭嘉笑着搂紧了他的脖颈。
这一日,成都城银装素裹,满城旋落下片片雪花。
诸葛亮早早的得了消息,已经率领群臣众将在城外恭候多时。
天地一线处,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