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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要放下担忧，转念一想到没有缔约人的龙雀随时可能会离开，这个不确定因素又让青阳有些担心，现在有龙雀震慑四方还能勉强保住自己的安全，可万一某天它突然离开了怎么办？
唉，真烦！最关键的还是秋收，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啊！才能有粟米缴纳公赋！
在廉珀和奶娃廉仓两人陪伴下，青阳走在自家井田边上，大片谷物在阳光下黄灿灿格外喜人。
懒洋洋的伸个懒腰，见井田中努力干活的三名农夫，还有那更加努力干活的十八名奴隶，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该表扬的必须表扬：“还是这些奴隶干活更加卖力呀，既然那些农夫选择离去，就把省下来的粮食多发一点给这些奴隶，嗯，还是只发给干活最卖力的前三名吧！有竞争才有动力不是！”
“主公，发粮食给奴隶干嘛！咱们今年的粮食能不能收割完都是大问题呢！”
廉珀一张黑脸隐藏不住的惊讶道，“就没有听说整个邢国有卿士大夫让奴隶吃粮食的，也就是老主母善良定下规矩，咱家每年都给这些奴隶多分一些谷糠，大不了给他们点秕穗得了！”
嗯？多给点谷糠这就是善良了？做好人的标准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青阳疑惑道：“这些奴隶居然能够在吉氏诱惑下没有私自逃走，也丝毫没有被离开的那些农夫所影响，现在还那么努力的在田间勤奋工作实在是难得，这样还不值得表扬么！”
奶娃廉仓嘻嘻笑道：“主公，这些奴隶逃走才是傻子呢，没有护身符他们在荒野中就是异兽、猛兽最容易猎取的食物；而且邢国众位卿大夫士人一旦有人去世哪有不用奴隶殉葬的？
奴隶一旦逃亡，其他领主都有义务协助抓捕，这样他们可以获得一半的逃奴，不仅是邢国这样，北荒其他各国皆是如此！这些被抓的逃奴往往也最先被作为殉葬品呢。
也就是咱家老主母心地善良禁用人殉，而且咱家有资格人殉大葬的也就是老主母和主公您了！所以公你打死这些奴隶主，他们都不会逃走呢！”
老子有资格用人殉？
不是吧，今年这个身体才十三岁好吧！跟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一本正经的说你有资格使用奴隶给你殉葬，怎么总有一种咒人早死的感觉在里面。
再说了，尼玛大堆大堆的骨头架子堆在一起想想都哆嗦，想不到邢国居然还存在大量使用活人殉葬的野蛮习俗，野蛮啊，真是野蛮！
廉珀这孩子没有注意到青阳的表情，他也面带自豪道：“咱家这些奴隶算是命好，十五年前国君赐下来二十名男奴隶和二十名女奴，来到咱家十几年来只死了不到一成。
这十几年来女奴们还生了近四十个小崽子，最大的那五个男孩今年有十二岁了，主公要是想卖掉可以换一头牛或者一匹小马回来，亦或者能换两匹麻布呢。
要是主公想把这些小崽子留下也没关系，反正也好养活，家里冬天给他们点谷糠，春夏秋三季又有满野地的葵菜、灰菜、葛根、草籽尽着他们食用，不用多操心还能干点活呢！”
呃
青阳有些无语，看着原以为老实本分的廉珀和奶娃廉仓，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跟自己讨论奴隶殉葬和用五个少年奴隶换一头牛或一匹马回来的话题，就好像这些奴隶都是牲畜一般似地。
不！这些奴隶还不如牲畜呢。
寻常百姓家养猪都还会煮猪食呢，而这些奴隶只需要提供一些没用的谷糠和田野中的野菜，就可以让他们为自己无限量的工作，等不想要这些奴隶了还可以拿来换牛马牲畜。
相对于这些奴隶，那些农夫其实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除了拥有人身自由迁徙的国人身份外，也就是每年可以分到一百二十斤谷物作为口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样怎么行呢？
现在青氏对外根本无法招募新的劳动力，只能进一步挖掘封土内所有人的劳动潜力，要想让剩下的三名农夫、十八名奴隶好好干活，没有一点物资奖励作为动力是不行滴！
再说了家里不是还有二十名女奴和一大堆小奴隶么？小孩就先别忙着放牧牛羊了，都给我叫来田里干活，收割谷物才是第一要务，另外农夫的家眷、仆兵们的家眷不都可以干活么，纺织可以先放一放。
你说不行？谷物太结实女人和小孩收割不动？
青阳有些不敢相信的往井田中走去，负责收割这块井田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精壮农夫，见主人走近干活更加卖力起来，就是拿一个玩意可劲锯上好几下才割断一根谷穗是怎么回事？
要过来一看才发现，这名农夫手里的收割工具竟然是一只蚌壳？严格来说是一只用蚌壳磨制成的刀具。
这玩意拿来收割谷物能行？农家必备的镰刀呢？用河蚌收割上千亩谷物？
开玩笑，这得收割到什么时候？再试试谷物秸秆出乎意料的坚韧。
任重而道远呐！
镰刀、锯子各种铁器似乎都还没有出现，当然青氏也买不起铁器。
青阳站在井田边背手琢磨着，一千多亩井田用这样的工具怎么收割的完？
得尽快做出合用的农具来，不然再过半个多月一场秋雨就会让熟透的谷物全部发芽，一想到这些粮食被淋坏得多心疼，还是得加紧了。
其实青阳已经在幸庆了，夜间那些食肉鸟类让喜欢啄食谷物的其他禽鸟躲得远远的，不然这些濒临成熟的谷物早就被大群飞鸟吃光了。
究竟该怎么办？
制作镰刀需要大量的铁，然而铁器在邢国的珍贵简直让青阳抓狂，整个邢国难道就没有自己的铁矿么？
更关键的是他没钱。
“咦？廉珀，钟伯给你做这两柄斧头，有没有剩下的铁木材料？”
青阳目光扫过黑脸少年手中的武器，忽然发现这岂不是代替铁器的上好材料？
第十六章秋收为第一要务（）
“这些就是铁木片了？”
青阳仔细看着地上几十片黑色木条，跟廉珀那两柄车**斧一样质地。
拿起一根入手沉重似铁，不过重量还是比铁轻了四分之一左右，除此之外黝黑泛亮跟钢铁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廉珀恭敬回道：“主公这些算是质地上乘的铁木了，越是品质上乘的铁木越是沉重黑亮，北林城主成大夫麾下城卫军使用的兵器大部分都是铁木制成，品质还不如这些好呢！”
青阳轻轻点头。
廉珀那两柄车**斧的锋利他是见识过的，邢国铁器太过昂贵，用这种堪比钢铁的木材制作农具更划算，铁木除了延展性太差外甚至比钢铁还多了防锈蚀的优势。
反复挑选半天，这些木材还是不能让青阳满意。
都是些不到两尺长的小板，宽度也就是三指而已，如果是用来做小镰刀还行，但是距离他心里想要的那种效率极高、长达五尺的巨镰还差许多。
毕竟青氏封土内可用劳力加上农夫和男奴隶，也只有曲曲二十一个成年男子，需要尽可能充分发挥他们的能力。
如果这么多成年男子，挥舞着五尺长的巨型镰刀在前面割倒谷物秸秆，女子和小孩在后面帮着收拾搬运，这样收割谷物就能加速许多。
“咱们直接去砍铁木制作工具行不行？”青阳觉得既然后山就有许多铁木大树，不如自家径直去砍，这样怎么加工都行。
廉珀有些犯难：“主公，这铁木质地坚韧无比，砍伐极难，眼前这些木材都还是钟伯帮我做这对大斧时留下来的，哪怕是我想砍下一根铁木树枝都很困难！”
廉仓奶声奶气道：“主公，钟伯曾经说过铁木坚韧无比，要想砍铁木至少也得是七品下甲士才行，大兄他还不够看！”
“你行你上啊！”
廉珀被自家弟弟揭短有点不高兴，他狠狠瞪了奶娃廉仓一眼，心里却憋着一口气，定要好好修行早日成为钟伯那样的上甲士。
青阳没有理会两兄弟的小矛盾，他惊讶于铁木砍伐的困难？
廉珀已经是目前封土第一高手，连他这千斤之力都砍不动铁木谁还能出手？更不要说加工做成工具。
事情一下卡住了。
有中意的好材料，却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加工。
不远处围墙上一块巨大动物肩胛骨吸引了青阳的注意，“那是牛骨？”
这块肩胛骨极大，光是宽度就足有两尺，走近就看到墙边还倒着一根硕大牛腿骨，更是长达三尺有余，估算这头牛的块头可不小。
“这些牛骨虽然还不够长，不过比刚才那些铁木条终究好一些！”青阳想到似乎自家就有许多骨头做成的骨器，只是对眼前这些骨材有些不满意。
廉珀道：“主公，这是去年钟伯冬猎时捕杀的一头北荒水牛剩下的，可惜这头牛年岁小骨头软，容易磨制骨器，骨材强度却要差很多。用来做器皿还行，如果磨制成刀具用来收割谷物，只怕用不了多久！”
“世间难得两全法，要是能有体量更大、更硬一些的骨材就好了！”青阳无奈的摇头。
其实这事还是怪自己，之前看到谷场谷垛如山还以为谷物已经收割完大半，谁知那些谷垛只是二百多亩地的谷物，其他井田还有近一千三百亩地的谷物没有完成收割。
这下可好，凭着如今手头的二十来个劳动力，能按时保证将公赋田收割完就算好了。
考虑到时间紧迫，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准备，实在不行也只能用现有的材料先加工一批镰刀出来收割。
“主公是想要更大更长更硬的骨头么？”廉仓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开口了。
他眨巴着大眼睛，胖乎乎的小手指向西北方大片山林，脆生生道，“龙雀大人的巢穴那里应该有很多大骨头！”
听到这话廉珀顿时一个哆嗦，回头恶狠狠训斥道：“小仓别乱说话！龙雀大人脾气可不好！主公千万别听小仓的，咱们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龙雀脾气再不好，终究是我青氏家臣，总不至于对我这个家主出手吧？”青阳有些不明白。
“主公，龙雀大人脾气很古怪，素来喜怒无常，五年前封土中就有几名农夫进山采集山珍，不小心接近龙雀大人巢穴，结果等钟伯赶到时五人已经被撕成一堆碎肉！”廉珀面带忧虑，一心想要打消自家主公接近龙雀巢穴的想法。
“主上，龙雀大人脾气不好，钟大兄又不在家中，你还是不要去山林吧！”犹豫间，得到消息的秋娘丢下手里的活计匆匆赶来，连一向整洁的头发这一刻都因为走得急，发髻有些歪斜。
随着秋娘到来，又有多名士兵家眷得到消息纷纷赶来，一群妇女七嘴八舌想劝解领主大人三思，对于龙雀的强大和凶威她们太清楚了，过去几年里除了钟伯又有谁敢靠近那头强大巨禽呢。
开始青阳还有些踌躇，但随着劝解人数的增加，他反而内心下了决定：“大家别说了，龙雀虽然脾气古怪，但毕竟是我青氏家臣，领取青氏俸禄，我不信它一点不在意我这家主身份！
再者秋收急迫不等人，眼下农夫们都已经离去，盐泽大水堵塞道路，吉氏又在外虎视眈眈，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去招募外面的野民了，只能依靠现有的所有力量。
这么一点人没有好的工具，又怎么能够完成今年的收割？说不定哪天秋雨就会到来连绵十余日，难道让大家眼睁睁看着田里长成的谷物霉坏，整个冬天饿肚子不成？”
即便这样的借口秋娘也不想让青阳冒险，然而最终青阳用一个‘公赋’的理由让她无法拒绝只得同意。
“既然这样，主上，妾身就陪你一起去！”秋娘想了想，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道，“正好龙雀大人又出去捕猎傍晚才会回来！哪怕提前回来遇到，不信它也朝我们发脾气！”
“秋娘，我跟廉珀两人前去就是！你还是在家先做准备吧！”
“娘亲，我跟主公一起去，一定会保护好主公的！况且主公还有老主母留下的护身符呢！”黑脸少年挺起胸脯保证。
秋娘犹豫片刻轻声道：“既然如此还是要小心，天黑之前必须走出山林，山林间不比家宅内，方圆五十里内不会遇到异兽，但是山林间多有毒虫、瘴疠，主上务必保护好老主母留下的那件护身符，这样才不会遇到太大危险！”
“护身符？”
青阳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护身符这个话题了，他根据秋娘的话悄悄摸了摸胸口位置。
那里用丝线挂着一枚鹌鹑蛋大小的晶莹白玉，之前总以为是装饰品，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第十七章似乎挺厉害的样子（）
青氏封土西北十多里外，有一座高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