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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捕头点头确认,但,四只眼睛却都一齐紧盯着孙立的反应。以他们的丰富办案经验,有把握瞧出端倪。
可是,孙立确实是不知,是真得万分惊讶。两捕头再精明狡诈又能看出什么来。
”这孙立。。。。。。不象有假。莫非这事不是他干的?“
刘庆终于开口了,”你们怎么就那么认定是孙提辖参与了,敢这么直接打上门来抓捕?“
正捕头强忍着疼痛难受和心中对孙立的愤恨,道:”死的牢子全是在炕上被窝里睡梦中被人扭断了脖子送命的。悄无声息的几眨眼就干掉了六个人呐,能做到这一点的指定是罕见高手。孙提辖,哼哼,很厉害的。“
他说着摸摸猪头一样的脸,又恨恨道:”本捕头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也算是有些真本事的,却有备也逃不脱孙提辖的暴力。何况昨晚死的包括节级包吉在内。。。。。。哼哼,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不是这位孙提辖蓄意报复劫狱,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和动机?“
推理得貌似很合理。
但马栋和刘庆听了却反而眼露鄙夷,心更安稳敢掺和了。
刘庆不动声色又问:”这事是几时发生的?“
”这“
两捕头一犹豫,但在马栋瞪眼似乎也有扑上来行凶的趋势下,只得道:”昨晚九十点钟吧,总之半夜前的事。“(赵岳家发明推广了时钟。十几年了,大宋社会如今已经习惯了用更准确的时钟点说事,不大再用笼统的时辰旧习了)
刘庆一听是前半夜的事,心中更有数了,却不再吱声。
马栋却哈地好笑道:”二位可能真有办案本事。可惜呀,昨晚我等在孙将军家吃喝乐呵到后半夜,其间,孙将军也就是去撒泡尿的离眼工夫,一直在啊。有客,主人怎能不陪着呢?莫非你们认为孙将军还会什么分身戏法不成?“
两捕头都愣了,但转念张嘴又想争辩什么。
马栋却冷笑一声抢先道:”别提亲兵。孙提辖的四个亲兵昨晚都在忙着帮孙夫人和丫环整治肉食酒菜伺候酒局,到得九点左右,孙夫人去休息了,四人更得担起活来,缺不得,离不得,一直在老子面前忙前忙后的晃。“
刘庆瞥着捕头惊愕后阴晴不定的脸,阴森森道:”二位不会是以为我和马将军在配合孙将军作戏吧?“
做伪证这种事,不说罪责多大,马刘肯不肯干,就算真有这猜忌,两捕头也不敢当面露出意思来的。
这几位老登州可是本地人,很有威望和势力,论武力实力应该是军中第一势力派,毛都监一系都不行,毛都监带来的心腹将佐不少,也是各地来的人马中老部下人数最多的,可惜,将佐全是些会钻营拍马屁的人才,打仗却是废物,若是老登州勾结一起一齐对知府发难。。。。。。。也不说造反,只要事闹大了。。。。。。毕竟解珍解宝是冤案,经不住朝廷也审慎过问。。。。。。
正捕头眼珠子一转,又道:”就算没孙立和亲兵什么事,那还有个乐和呢。乐和正是孙立的小舅子,而且恰巧是个小牢子,听说长得清秀可人却也是有硬本事而且胆大敢干的。他可绝对有便利条件偷袭包节级他们,放走那对死囚犯。“
哧——
马栋笑了,”很不幸。你们又错了。乐和也没机会做案。
本将傍晚赴宴来时在门口刚好遇到乐和回来。然后,本将手痒,还亲自动手整治肉食,乐和就陪着本将,也一直陪到过半夜酒席结束。也就是有他在唱曲说笑一直相陪,有意思,酒席才能熬到那么晚。孙提辖心情不爽,又是个和我等一样的不会玩的老粗,当主人却是陪不好客人。哈哈。。。。。。。“
”还有哇,最后我们几个都喝大了,是由孙将军的亲兵两个一对扶我和刘提辖回房伺候着睡下的。孙提辖和乐和也是如此回房的,乐和那小子是个灵巧人,却酒量不行。到现在还在房里睡着未醒过酒劲呐。不信?你们可以去查看查看。“
正说着,乐和出来了,小脸煞白,显然被昨晚的一顿酒祸害得不轻,没精打采的,走路都晃荡。。。。。。。
满怀信心和杀气的两捕头傻眼了。。。。。。这时候想退,孙立火大着呐,岂容他闯进来撒野完屁事没有就悠然退了。
他一把揪住正捕头的胸口,冷笑一声:”想跑?不在知府大人那把事全说清楚了,休想了事。“
他想不明白会有谁能如此救走珍宝二人,但暗暗忧虑会是弟弟和顾大嫂干的或策划请高人干的,怕弟弟牵连进去,所以已横下心决定强硬起来,今日干脆彻底把珍宝冤案翻过来,把这事整成吴知府和毛都监也有罪过和麻烦的一团乱麻。。。。。。。。
第1398章 从傲慢到惊恐()
孙立横了心,也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顶盔贯甲,腰挂钢刀,手腕悬钢鞭,提大铁枪,骑战马。。。。。全副武装。
走前和小舅子乐和对了个眼神。
这个小舅子可不是坑姐夫姐姐的那种坑货祸害,人足够聪慧精明,又和他这个姐夫相处亲密,彼此了解,此时不方便也不需要说什么,乐和也会明白他的意思。乐和也回了个”我明白“的眼神,和四个亲兵留守家中保护姐姐,随时准备跟万一不得不悍然造反自保的孙立一起杀逃出城去。
到了这一步,孙立也有些想明白了。
若是吴知府就是黑心不认账还仗着权力想连他孙立在内打成反派枉法到底,他孙立在登州混不下去了,也没脸混下去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在官场谋正经前程也没指望了,那就干脆不伺候朝廷了,甚至干脆反了。如今这世道,人心异变,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存身?象他这样的英雄,凭一身本事,又哪里不能闯出名头搏个出人头地?
至少至少他还可以北上去投靠文成侯。
弟弟一家,还有珍宝兄弟和沧赵老二可是有交情的。文成侯又是个重视武夫最喜欢收猛将的奇才贤德大人物,和朝廷不对付,朝廷已经管不了沧北了。。。。。他尽可在沧北军中立足并一展雄风抱负。。。。。。。以前他也不是没想过投靠赵公廉,但到底没成行,也只是那么想了想,却也是因为太精明了,按他的见识判断文成侯那么另类当官必不得长久,而且不会有好下场。。。。。。
现在他又不惜冒险愿意投靠了,却是因为又想明白了:原来这不是盛世大宋,而是乱世王朝末期,而乱世末期是靠真本事说话的,谁拳头够硬够狠势力够大,谁才是真正的主宰。朝廷弱了,虽有大义之名各种优势却照样什么也不是。。。。。。
此时,限于这时代的交通与信息流通速度,孙立并不知道赵岳去大闹过京城连君王都教训警告过了还大胜安全而归的事。但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国难后的时代才是最适合他这类人生存的时期。而他以前不看好的文成侯并不是他以前以为的那种聪明绝顶却迂腐忠义不得善终的傻瓜,是个与历史上的那些名臣干将迥然不同的大人物,如此人物方可放心投靠。。。。。。。。
是时间与生活的残酷磨练才让他在四处碰壁中终于有了些顿悟和清晰认识。
这么精明却顿悟这么晚,或许归因于聪明有余却情商低。
当官情商低是玩不转的。情商高者,口才极佳,处事八面玲珑,却也常冷酷而薄情寡义,唯有利字当先,话不由心,情不在意。而官场正是情商高者云集处,情商高才能在这情感纠结纷乱的人世间洒脱利索地处理各种繁杂关系和事务。
。。。。。。。。。。。。
去衙门就去衙门。
两捕头吃了亏,正想找后台知府收拾孙立,正巴不得孙立去衙门理论自投罗网呢,自然不会抗拒。让他们尴尬的是,本是他们来抓捕孙立一家的,现在却似是孙立押着他们走。。。。。。孙立威风凛凛骑马,他们却没马骑,只能尴尬地随马步行。。。。。。。。
知府衙门。
知府吴芝荣悠然喝茶等着捉拿孙立归案审问定罪,不料从后衙上堂看到的却是孙立雄风煞气顶盔贯甲持枪来到堂上,而自己的两个心腹捕头却一个脸肿得象猪头,脸上青紫黑不是人色,眼睛都肿得眯缝得快睁不开了,嘴角也有凝固血斑,牙齿似乎掉了几颗,说话都不大利索,另一个稍好,但也一瘸一拐的显然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吴芝荣瞬间怒火上窜,冷厉的目光扫向脸布怒气的孙立,你这贱武匹夫莫非敢拒捕?你这厮竟敢挑衅本府权威。。。。。。。。
两捕头久跟着吴芝荣混富贵,太了解这位大人了,只稍一看吴知府的神情就看懂了知府的感受和心情,不禁暗暗得意。一把手嘴巴不利索,就只管做出委屈形象,自有二把手告状:“知府大人,卑职奉命去传讯孙提辖来此对询,哪知孙提辖如此凶强暴虐目无王法不敬知府大人。大人您都看到了,我俩都被孙立肆意殴打成这样了,请大人为卑职作主。”
一听这话,吴芝荣的怒火更盛,瞅着孙立怒问:“孙立,你这副模样提枪上堂,莫非是想行刺本官?”
这也是孙立一向对他或对毛都监敬畏老实服从,习惯了,觉得好拿捏好欺负利用才没意识到危险,嘴上虽喝问着行刺,其实是习惯的找碴刁难和问罪,并非真意识到孙立有可能对他行凶,所以敢照旧拿腔拿调耍官威。
不料,虽精明却好耍好欺负的孙立今日一反常态,一听他这么喝问,却不但没顿时吓得赶紧老实下跪请罪解释。。。。。。而且敢傲然而立岿然不动冷笑一声瞪眼反问他:“知府大人这么责问卑职就奇怪了。以往,卑职和其他军将领还少卑职这打扮上堂了?卑职是武官,这模样来衙门才是正经庄重符合身份和规矩的,怎么反而不对了?就成了刺客?”
吴知府一愣:这孙立吃错错药了吧,敢这么对本府说话,莫非是死了上进心,敢得罪本府,不想活了。。。。。。。
两捕头却暗乐,趁机火上浇油:大人,你看看,他就是这么张狂无礼,根本没把大人您放眼里。。。。。。。。
吴知府越发盛怒,士大夫脾气更大了,正要张嘴厉声申斥,却听孙立又冷冷道:“末将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但也是军中重将,自问自从军当差至今从无差池,对知府大人你也一直是忠敬勤勉从无懈怠,这么多年效忠朝廷安靖地方,没功劳也有足够的苦劳,最起码的体面和尊重,这应该有吧?”
不等吴知府大怒有反应,孙立又怒声道:“今日一早,末将象往日一样吃完早饭正消消食后好去军营操练将士,这二位突然率众打来我家,直接撞门强闯形如强盗恶匪不说,张嘴就孙立你犯事暴露了,区区无品级的皂吏,在本州因功封赏特升的我这个堂堂从七品提嗐官面前敢左一个本官右一个本官自称,傲慢之极,无视朝廷的尊卑体统规矩,无凭无据张嘴就敢定本官的罪,把本官当乡野无知胆小草民肆意羞辱欺负,目无王法,行为嚣张恶劣之极,知府大人,你说他们该不该打?不教训教训他们,他们还以为自己是知府大人呢。人们知道了也只会以为知府大人你也是这么没素质,所以心腹手下才是这恶德性。”
吴芝荣瞪起了眼,哪里能听进去孙立的辩解,何况是这种夹枪带棒的嘲讽,心里恼恨两心腹太不会办事,但更恨孙立敢如此质问他,不禁一拍桌子正要怒喝拿下,不料孙立却也更怒火满面了,冷冷盯着他道:“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一上来就不问青红皂白问罪末将,现在听了末将遭受的委屈不公,你莫非还要不分青红皂白,无凭无据也直接定我的罪?”
吴芝荣这时候才察觉不对头了,再瞧着孙立全副武装的架式,感觉到不妙了,心顿时就虚了,眼神闪烁着,文官士大夫们的狡诈上来了,冲顶的怒火也消退了不少,开始冷静针对了。
他收了官威,脸上突然变了笑脸,刚想戏耍狡辩糊弄孙立说:“孙提嗐,不要冲动,更不必动怒。适才是本府有意相试尔。。。。。。毕竟越狱大案事大,可是死了六个狱吏啊,人命关天,又死的是堂堂公差,岂能不重视对待。。。。。。吧啦吧啦。。。。。
自信轻易能玩死孙立这样的一怒冲动失去理智才有胆子怼上官的烂匹夫。
不料,孙立又抢先道:”越狱大案?死了几个恶鬼污吏而已。
包吉等看押监狱,久行非人残暴事,本州监狱形同地狱,他们害死了太多罪不致死的人命,手段惨无人道,罪恶累累,说起来几天也说不完,本将是老登州深知如此,包吉等早该死了。
我大宋朗朗乾坤,众正盈朝,岂容这等腌臜货色一直当祸害公差存在?岂容这等恶鬼玷污官府形象?“
吴知府一听这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下是真感觉今日一个弄不好怕是真会逼反了孙立,而孙立却是个本州唯一的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