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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周转马头带队一边过桥一边心里诅咒大骂:“臭道士居然没死?你只是个没教养的贱民,安敢直呼本官名号。。。。。。”
到了近前看清了。确实是李助。
石符练又高兴了。
他欣喜看到,往日颇有些书道神仙气质的李助此时面容憔悴疲惫,脸似乎瘦了不少,既瘦又黑,身上仍是道袍却不是往日的干净利落,肮脏破烂,一处处破烂应是刀刮枪戳造成的,布料上更有明显的干透血迹,道家派头的拂尘也是火烧刀砍过的残破样,只脸上那双眼睛似乎格外锐利逼人,背上的长剑透着股威慑煞气。更重要的是李助头缠白带。
这是戴孝?
李助居高临下俯视,并不主动搭话。
石符练心中暗骂:“身上中了这么多刀枪,这臭道士居然不但没死,瞧着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伤?”但心中高兴,有迫切期待,不介意被无礼俯视冷待。
赵庄遇难,损失惨重,怕是主家重要人物死了。官兵不管,不来救。李助此时越是冷待,这越是石符练的荣耀得意。
我就不来解救赵庄,就盼着沧赵倒霉,你能怎么滴?
你咬我啊?
当然面上不能露出来。
还不知沧赵家族到底怎么样了。赵公廉也还没倒台呢。此时不是翻脸幸灾乐祸摆谱耍威风的时候。
石家在开国祖宗后就没有人才了,就靠油滑无耻四个大字混官场混富贵。石符练坐在马上欣赏着李助的倒霉相,假惺惺很正经道:“先是辽寇,后有海盗,贼势强大,本官忙于应敌,无力它顾,但心中始终牵念老上司家的安危,生怕赵庄有个闪失,打退了贼寇,这不,本官第一件事就是赶来探望贵庄主人。不知赵庄主如今是否安康?”
李助早熟知石符练无耻,但听了这番话才知道人原来能这么无耻。
打退?
牵念?
我一个人就吓退你们一群。屈膝纳贡,老实把包括代表将军荣誉的宝剑盔甲在内的一切财产,还有代表男人尊严的家中女人都积极献给了海盗,只有小命舍不得给,你也敢说打退?
你是牵挂庄上的沧赵家族没全毁灭在这次灾难中吧?
他仰天呵呵笑了几声,毫不掩饰鄙视,嘲笑道:“石总管真是忠贞职守、有情有义、英雄了得。奇怪的是,怎么就守不住边关,让辽狗和海盗把沧州祸害成一片白地?”
石符练也早知道李助性子有些古怪,却也没料到李助居然半点不留情分这么赤裸裸讽刺。
这是损失惨了,l输红了眼,心怀不得官兵救应的滔天恨意,依仗赵公廉还没倒的权势,耍翻脸的节奏?
第898章 官艺,中()
石符练脸一沉,冷冷喝道:“道士,本官是好心来看望赵庄主的。你只是个看门的,能当得什么?少在本官面前逞强卖弄唇舌,还是快去通报你主人吧。”
以前他来拜访,总尊称赵岳老爹是赵大人赵将军,现在一口一个赵庄主,无疑是猜测沧赵家死了重要人物,说不定就是好勇斗战的赵庄主,又看到沧赵根基不存,更确知皇帝恶了赵公廉只是在利用才没翻脸,所以腰杆硬了,不再尊敬。
以庄主称呼,他也是在有意提醒李助:你的靠山主子在我眼里也只是个土庄主,你个道士在本官眼里又算个屁。若不是看在赵公廉的面子上,本官岂容你个刁民在面前撒野。
李助很清楚这厮来此急切想搞清楚的是什么。
他懒得多废话,直接满足石符练道:“你见不着了。”
石符练一听是狂喜满涌心头,脸上都控制不住表情露出喜色,好不容易才忍住欢喜的声音故意追问:“为何?”
李助真是好人,完全配合满足石符练急于知道的详情,稍解释了一下。
“这不明摆着?本庄被辽军日夜猛攻打破了。这里除了当家老太君想念小孙儿去了二公子那享受祖孙亲情之乐,恰好不在庄上。其他人都不在了。混战中,我凭武艺高强才带着些骁勇善战庄丁侥幸闯出重围,藏到北边森林躲避追杀。”
石符练听到这个结果简直要欣喜若狂了,差点儿欢呼雀跃大声叫好喊痛快,想掩饰欢喜假装悲惜却怎么努力也做不到。
李助看得清楚,更确知这斯到底狼心狗肺到了什么程度,冷笑几声。
“哼哼,欺我赵庄是有报应的。辽军也没得意多久。海盗突然也杀来了,兵强将勇远胜辽军,把辽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可笑辽寇沉浸在得手的兴奋中,万没料到会有更强大的强盗来,疏于防备疲惫大意,两万人马被海盗几千人就截杀了个干净。连智勇超人的统帅韩昌在内全死在这两河间,苦战我赵庄的成果,还没品尝甜头,转眼又被海盗轻松得去了。”
石符练听到可怕的海盗,心里有鬼,不禁惊颤了几下,翻涌止不住的狂喜被转瞬打了下去。
他心虚地掩饰着,骂声:“可恶的辽寇海盗!”
李助又是几声冷笑:“辽寇可恨应杀,我沧赵不共戴天。不过,贫道也许应该小感激一下嚣张强横的海盗。”
“当时,石将军运筹帷幄正英勇守城。贫道盼不来救兵。若不是海盗意外杀来,又骁勇能战灭了辽寇。只怕贫道和手下幸存庄丁藏在老林子里也迟早会被辽军搜出来,一个也活不成。借海盗的光,贫道才有命回来继续看守庄子不被那些对敌是草包只有本事祸害本国同胞,更一心想祸害赵庄的鼠辈得逞,才能看到石将军这么英雄有义的人物来探望。”
石符练明白所谓草包鼠辈指的就是他这样的,被一再肆无忌惮的冷嘲热讽,压不住恼怒,变脸盯着李助,冷问:“李助,你居然感激海盗?莫非有通贼之心?”
李助不屑地瞅着恼羞成怒却色厉内荏的石符练,一甩拂尘开始更辛辣的嘲讽。
“你是石符练?”
石符练一愣。
李助紧跟着冷笑道:“我怎么看也不象啊。”
“堂堂开国勋贵子弟,威威沧州兵马大将军,我熟知的,那一向是镶金嵌玉的宝甲威武,祖传的宝剑悬挂在腰,令人羡慕,好不威风。哪是你这么个穿着寒酸小兵甲拿杆小兵才用的破枪的小丑能冒充的?”
“拜托,你想冒充将军过过瘾,想趁机到我赵庄谋好处,怎么着也得多在装扮上下点本钱花点心思吧?“
”这模样就敢来招摇撞骗,还敢诬我通海盗?你当我是没长眼的瞎子,还是觉得没实力杀光你们这些可笑蠢贼?”
“嘿嘿,你们就算真有势力,可赵庄成了空壳,贫道和弟兄们连衣服都没得换。你们来能骗能抢到什么?”
“这里只有我李助和正悲愤的骁勇部下在等宵小鼠辈来送死。你说你费这么多心思,劳那么大劲,顶着大热天来这图的什么?就为了荣幸死在死了太多人而威名远播的赵庄?”
石符练知道李助这么说只是变相挖苦他以泄愤,并非是李助真当他是冒充的。
不过,也不排除李助因恨动了杀机。
李助想报复沧州军保国安民无能,以诛杀冒充朝廷大将的贼寇为借口泄恨,发狠把这二百来人全部杀死在这庄前,然后毁尸灭迹,这里周围如今空无一人,没有别人见证,谁也不知道,李助真就能吃干抹净,一点罪责也抓不到。
离城的这队官兵失踪了,谁知道是不是在外遇到海盗什么的倒霉全被杀光了。
这更是个很好很强大的推脱罪责的借口。
朝廷再严厉追查,也肯定什么把柄也查不到抓不着。
石符练被嘲讽得面红耳赤,颜面扫地,怒火中烧,心里恨不能趁赵庄空虚势弱挥军把这的幸存者全杀了,彻底摧毁赵庄的根基,再进去搜搜看能不能找到点辽寇和海盗遗漏的好处,红眼心念刚动,却看到李助俯视着他似乎正盼着他行凶。
这厮被盯得激零零打了个冷战,这才想起来,臭道士脾气臭,却是绝对的高手,号称神剑的。
这才是要命的。
若是糊涂冲动一动手,就凭手下这些官兵废物,只怕只李助一人也能轻取他的人头甚至杀死大半来这的。
换个角度想,彻底摧毁赵庄,就算能得手又如何?
只要漏掉赵庄一人走露消息,那只怕不但是他石符练,就连整个京城石家也有难了。
赵公廉可不是吃素的,玩政治搞武力,皆是当世绝对出挑的高手。
权大如蔡京,骄横如高俅,也不敢和赵公廉直接玩硬的,都是玩袖里乾坤,耍阴谋以团伙联手一点点磨赵公廉。
如今海盗和辽寇共同发力,重创了大宋。朝廷正是空前空虚的时候。
皇帝眼下正最需要稳住赵公廉守住沧北挡住北患,好腾出手来收拾国内的乱摊子。在这个时候,若是石家和沧赵闹出你死我活的矛盾,用脚丫子想也知道,皇帝无可选择下必定支持更有用的赵公廉这头猛虎,岂会选择守门犬石家。
片刻间闪过这些念头,石符练暴起的凶性立即熄火了。
他自己骗自己安慰自己:我不是怕死,也不是怕斗不过赵公廉。不发怒动手是不值得。
赵庄让人眼红无比的财富没有了,沧赵家族在这的人都死光了。那还冒险攻击这个破庄子干什么?
让别人打头阵,自家悠然旁观,左右逢源瞧风头,静等出手最好时机参与打垮势衰一方摘取丰厚果实,这才是石家百年兴旺不衰的秘诀和该做的。我傻了,才为一口气当对抗沧赵的急先锋,自己受损,让别人看了笑话捡了便宜。
这厮转眼想通了,又保持住了石家的油滑无耻传家法宝,转眼收了怒容笑道:“李道长,休要说笑了。石某不才,但到底在文成侯手下干过,谁敢冒充我?”
“贵庄遇难。石某倍感沉重,胸中不胜悲切。我既至此,于情于理,请让石某进庄为蒙难者上柱香,寥表心意。”
李助暗骂:“我家都好着呐。岁数最大九十多了的郭老太后也活得有滋有味呢。你家才蒙难了。知死的,早早回家为你家必有的死难准备香火去吧。就怕到时候你先死了,上不了香,也无人为你上香。”
他清楚,石符练很狡猾,放弃尊严厚脸恳求进庄,不过是想具体侦察确认一下赵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随冷笑道:“非亲非故,不劳你尽孝。”
“不日,我家二公子就会陪老太君回来。公廉也会丁忧返家重整家业。眼下庄上什么也没有了。你若真是石符练,真有心,那赶紧送些钱粮衣服来支应庄上度过难关。也省得天天劳苦打猎才能活下去。”
石符练听李助委婉骂他是三孙子,心中火气又起,心里恶毒诅咒,脸上却仍是一派诚恳样,不理钱粮事,只磨求进庄上香。
这人真是无耻到了极点又奸诈!真是专门坑国坑民的超级天才演员和政治恶棍!
宋家江山尽重用这么些玩艺,也敢想江山永固尊荣无限?
李助鄙视得不行,呵呵几声笑道:“你这么想进来,那就请进吧。”
说完下城了。
片刻后,西门缓缓打开。
石符练兴奋地向城门洞一望,得意的笑容顿时一敛。
他通过长长的城门洞限制的视野,看到对面地上是一片片火烧的狰狞丑陋痕迹,能看到的楼房门窗也火烧火燎一片狼籍。城门一带是辽军当时火箭重点攻击目标,战火损失格外触目惊心。此战,赵庄也付出了不小代价。
石符练不是怕这惨景,越惨,他越高兴。
他怕的是李助站在通道对面等他进来不怀好意,而且视野处没第二个人,通道墙却隐隐约约传来呼吸声。
只有很多人在一起才能形成这种呼吸声。有风吹送,城外的人才能隐约察觉。
石符练靠着眼力耳力察言观色混官场,心瞎,耳朵可不聋。
他却是清楚,赵庄这古怪城门通道暗藏杀机,其实是随时能化为索命鬼门关的险地。
进了这庄子,李助若是翻脸,那真成了关门打狗了。
石符练很想进去亲眼看看实情。
但带少了人,缺乏保护,他不敢进;二百骑全带进去,他也不感觉保险,但更怕全关在里面死光了,连个逃走报信的人都没有。
留少部分人在庄外保留逃走报信机会威胁李助不敢动手吧,又怕是寥寥力量难逃李助追杀。
天知道在西河外有没有设了伏兵。
赵庄可是真会打仗,算计一向周密,否则以前也不能弄死一切敢来犯的人。
说到底是他自己只是个只有嘴功夫的混充大将,既无自保本领也没冒险胆量。
李助给他机会一探究竟,这厮临了却主动退缩了,反应也快。
”哎呀呀,庄里也这么惨。辽寇海盗真是可恶。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