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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带头杀人的官兵刀指另一方官兵大喝:“老子往日和你们没怨仇,不想和你们动手。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妨碍了弟兄们发财去过自在日子,休怪老子的刀不认人。”
有脾气大,平常骄横惯了的听不得以往的弱鸡威胁自己,或不识相,还怒指那官兵大叫:“想造反投海盗?格老子的,你它妈的想发财想疯了你。”
有的则威胁叫嚷:“就算你们抢到了钱,想逃走怕没那么容易。我们不挡你财路,自有其它营的弟兄追杀。这可是难进也难出的蜀中。看你们怎么逃。你们死定了,还敢浪放狂言?”
既动手了,没退路了,抢钱赶紧走才是正经,哪还顾得上废话?
再说了,官兵谁不知道谁呀。
就不信了,有金山银山在眼前可一下子白白占有,好日子在招手,有资格投海盗的但凡有点梦想勇气能放弃这次机会。
这样的弟兄是军中大多数,组织在一起,为生路为亲人和出头日子奋勇敢战,没资格走的官兵怕死不敢战能拦得住?
往日做罪太多的这回就后悔去吧。往日得瑟痛快了,今天的好机会就没份。
信心十足怒喝一声:“找死。”
刀枪弓箭立即向敢放话的军霸杀去。
猛虎害怕群狼。想投海盗的兵现在急如恶狼。军霸们却不是猛虎,敢放话的转眼被乱刀乱枪杀成一堆血泥。
其他军霸们则识趣的跑了。大队官兵在后面追,不是追杀军霸,而是去杀外面的军官和带队将领。
只有清除了将领,投海盗的才能安心分了钱财回家紧急接亲人再汇聚一起合力逃走。
将领们有机灵的,一瞅部下前逃后追的形式就暗叫不好,寡不敌众,红了眼的兵匪不可挡,赶紧上马转身就逃。
有还想扭转乾坤保住钱财和功劳的,或自负武勇的,还厉声呵斥威胁,打马上前杀人,却被弓箭和乱兵同样狠杀,幸运的带伤仓皇而逃。
这种事在各处豪强家上演。
成千上万的佃户们在逃亡,引动风潮,带动反叛的官兵胆子更大,抢钱反叛得更坚决,多的带不走的钱和搬不动的粮食,干脆当一把好人大方分给本庄众多佃户也有吃有路费,并商议大家结伙逃亡,互相帮助,让势力更大,逃出蜀中更有把握,如此行善也算投名状,去海盗那也更有被接收的理由和信心。
另一方面,逃走的豪强分子和爪牙跑出很远脱离了劫难,有马却在家搁着没能骑走,累得一屁股坐地上喘息。缓过劲来了,愤怒仇恨就上来了。也不是没听说过高俅的暴行,今天同样听到官兵大叫剿灭私通海盗的逆贼,怎么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该死的狗官竟敢诬蔑良民行抢劫之实。
有爪牙提醒说:“既然咱们成了重犯,抓住就是个死,那干脆就当强盗吧。”
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人,有的就是柴进庄那样的避罪逃犯,犯杀人重罪或大案的化名潜藏豪强家得重用也不稀奇,豪强最喜欢用的就是什么任务都敢干的重犯,都是玩刀子欺压百姓惯了的,有武器在手还怕没饭吃?
这话立即得到响应。
“官兵抢咱们。抢得咱们措手不及,让他们轻巧得逞了。那咱们就去抢那些官府靠山硬的大户,也杀他个猝不及防。”
打突袭,反抢过去,既报复了,也有钱粮了,蜀中到处是险山,钻那里不能逍遥称大王。
就官兵那熊样,仗着官皮方便蒙骗百姓,玩诡计取巧抢钱还行,打硬仗钻山剿匪的能耐就是个屁。
蜀中强盗山头那么多,官府今剿明剿,剿来剿去,强盗没见少,怕是还多了不少。
一议论这些,沮丧的爪牙们心情就明朗起来。
格老子的,不让当良民,那就当强盗去。会过得更自在快活。
他们当中本就有混绿林出身的,当豪强爪牙无非图个安逸,此时再走绿林轻车熟路,不缺经验,更不会不适应。
于是乡绅及和官僚有亲的地主大户倒霉了。官兵不抢他们。倒霉的豪强却有能力让他们跟着倒霉,而且杀得更狠。
叛军家、佃户团结一起浩浩荡荡叛离。
幸存的豪强或无主的爪牙反祸害其他大户夺生路,一庄一伙啃不动也有势力的大户,就几庄几伙勾结一起攻打。
追随官府背景硬的大户的爪牙都是为虎作伥的,多见利忘义之徒,一看蜀中乱了,官府没能力控制,或是看到本庄难保,犯傻保主就是个死,而他们本是和来攻打的人是同类人,天生投缘,有的彼此间还颇有交情,种种因素刺激下,邪恶本性就暴发了,邪念一起,突袭反杀旧主,打开庄门,成了新诞生的强盗的新同志和开路先锋,大伙一起快活发财混绿林。
第948章 东京颤栗,下()
无良而富,富而不仁,皆是罪,每当到了社会巨变的时期,百姓怒火暴发,就必定首先成为攻击目标。
每一次社会动荡都是一次打破垄断与不公的社会资源再分配,尽管每次的结果只是形成新的垄断,从来没有公平过。
蜀中乡间乱了。州府城内也没安生。
城内被盯上的肥羊同样是朱胜非等算计内的,同遭突袭,j是官兵和现发动的衙役联手围剿。
城里的豪强家就没那么多武力爪牙和可调用的佃户庄丁了,也没有城堡防御,更保不住家。
爪牙们一看这家完了,纷纷弃主或跟利索的主子翻墙逃走。
惊恐逃到别处暗中观察,察觉城中维持治安的兵极少,根本顾不过来抓他们;打大户家的兵力又在忙着抢劫没心思追杀他们;瞧情况,这次遭殃的大户还不少,逃出来的同行怕是也不少。可怜的,这没了家断了生活来源,事出突然,逃得仓皇,身上没几个钱,还成了通海盗的罪犯,以后日子可怎么过?
牙一咬,心一横,格老子的,拼了。
赌把大的。
赌赢了,以后还是快活大爷,而且貌似成功希望不小。就算输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反正成了朝廷通缉重犯,早晚是个死。痛快一把是一把。
他们悄悄摸向熟知的本城贪得狠家财多的官僚家及背景硬的大户家,也展开了反突袭抢劫。
这一伙那一伙,祸害范围不小。
为能杀出城去逃走,又勾结一起卷财向城外冲,颇有同仇敌忾的架式,实际是狗急跳墙,人急拼命。
他们不知道的是,抢劫官兵也发生卷财叛逃。
叛逃者人数比罪恶衙役官兵少,但叛方全红眼敢战,对手乌烂不敢玩命,又被突袭死伤了愚忠或能打的,况且还有衙役跟着反叛,想投海盗的一方逃走,剩下的人根本就拦不住,也几乎没人阻拦。
没资格投海盗的,端着公饭碗威风安逸惯了,不想为点钱当强盗,但可以趁乱跟着抢剩下的钱财。
能打的将领都去乡下打难对付的豪强了,城里的指挥没本事,级别也低,无勇也无拼命心去搏命阻拦,也更想发财,参与主持了瓜分,自然占了大头,都趁乱紧急送回家或可靠地收藏起来以后慢慢花。
反正把钱财损失推到逃走的人身上就行了。
上面想查,城里乱成这样,很多官员甚至大佬死了,官府治乱安抚军心民心还来不及呢,哪有能力查钱到底哪去了。
大乱一生,很多事就成了无头公案,很多事只能糊涂断糊涂了。
这都是披官皮军皮的人熟知的官场必然选择。
那,有什么不敢做的?
难得的机会来了,不敢趁机伸手的才是蠢才,活该一生受穷。
城中两股目的不同的反叛势力抢劫得手后,在逃亡中都冲击城门守卫。
这样的冲击力就可怕了。
守门官兵今天特意布置得比以前多不少,但比两股反叛者就少了许多,在城门官呵斥催促中硬头皮阻挡了一下,死伤了一些后就勇敢退避了,有的随着相熟交好的叛军招呼也跟着跑了。
敢带头奋勇阻拦的城门官,无论是忠勇报国的还是只为立功顺便捞钱的,都在疯狂叛军人潮中死伤。
罪魁祸首朱胜非没死。
他官大,又狡诈惜命,家中打手多,今天特意安排的守衙宅官兵也较多,逃过劫杀,但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少数侥幸逃出来的大户主用脚后跟想也准知道是知府主导了洗劫。
好好的富贵日子就这样转眼成了杀头重犯,岂会不恨死了朱胜非,自然要带爪牙报复和反抢。有凶悍的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杀掉朱胜非满门。否则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基本就没希望报仇了。
朱胜非是蜀中最大贪官,还是走私最大户,论走私通盗朱胜非才是最该死的,家中的钱可是老鼻子了,成了反贼的主攻点。一有人悍不畏死带人冲击知府衙门兼住宅,很快就会召来众多反抢者。其中不少是蒙面趁火打劫的城中地痞黑帮。
官兵守卫面对前赴后继的疯狂猛扑,不堪一战,有的还反叛袭杀了卫队军官加入抢劫,造成守军崩溃。
朱胜非被亲信死保着逃过了,家人却被杀了个净光。搜刮积攒的财富没了,连好拿的精美用品什么的也没了。
城中祸乱平息后,下乡的军队狼狈回城,但总算有了依靠,朱胜非这才敢露面回家查看。
看到家中空荡荡,老小全倒在血泊中,尽管已在预料之中,朱胜非还是肥肉乱抖浑身冰凉,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醒来后,他颤微微瞅着散掉在地上被亲信捡回放在他面前桌上的十几枚铜钱,不禁悲声大哭。
亲信护卫们瞅着主人,不知这位蜀中第一官是为失亲而痛还是为失财而伤。
乡下的混乱却还在继续。
豪强余孽抢上了瘾,杀上了瘾,都不稀得祸害小民,那没油水还浪费时间,空背了骂名,专门猛扑钱粮多衣被等好东西多的大户,尽最大可能以最快速度一次抢个够,这样才能在官兵追剿来之前有足够的资源躲到深山建立营寨逍遥快活。
抢劫的过程也是各股势力融合壮大和争领导权的过程。
到了这时候,丧家犬豪强就不再是必然的领袖。
没钱没势,当不了恩主“干爹”,又没本事,除了死忠的爪牙没人在乎他。
就算有点本事,若不醒脑子,还端着架子当自己是说了算的主子,只霸占的大笔钱财就会让团伙视旧主为眼中钉。
忠义浮云。
凭刀把子吃饭,有本事的爪牙才是强盗团伙必然的领导者,争领导权,更容不得旧主还对自己指手画脚。
事实上,若官兵硬剿,血拼到底的最终结果,豪强核心势力会折损严重甚至死伤殆尽。使计,攻其不备,能轻易破了庄堡,但守家的豪强分子和核心势力反而幸存得多,概因一看不好就能仗着地熟逃走。
这些豪强能称霸一方让当地官府都不敢招惹,都是披着良民皮干着黑白两道事的,想横行霸道不造反就没有顾忌,想控制和盘剥成千上万户佃农老实待着一直奉献下去,哪一家不得养个几百核心爪牙。
蜀中地理和民情特殊,有的大豪强家爪牙多的更论千数,也就是被官兵打个措手不及,民又习惯惧官,才会轻易溃败逃走。
如此,逃出来的余孽人数就可观了。
失势的豪强分子,手下死忠的人手必然是少数,有人品差的甚至众叛亲离,一成了团伙的累赘和眼中钉,只能纷纷悲剧。
往日意指气使,骄横拔扈,根本不把人当人,豪强做梦也没想过家会毁在官府之手、自己会死在卑贱恭顺的手下刀下。
否极泰来。
但作恶多端自大狂妄也必自毙。
能者如蔡京尚且掌握不住命运,落得凄惨下场。区区缺乏远见和能力的地方豪强又凭什么敢说一切尽在掌握中?
历史教训太多。但有几个人能明智吸取?
莫不是得意便猖狂。
豪强分子和死忠在内讧中多挂了。
组合起来的新势力提升了自保和抢劫能力,做掉旧主上位的爪牙和亲信,不少的得意便猖狂也没多久,也在争利争领导权中挂掉了。这是新势力整合的必然过程,早晚的事。
无论黑道白道,谁不想当老大自己说了就算啊。
势力大了,野心也就大了。
抢大户不过瘾了,有城中逃出来的同类加入或听到风声,知道城中兵力缺乏,有团伙就盯上了城里。
抢一把不算,还有的想,趁着官府无能,干脆扯旗造反占城称王得了,说不得也能混成田虎、王庆那样的威风和事业。
蜀中可是造反建国的好地方,有其它地方没有的最大地理优势,既富裕又方便封锁搞独立。
弄得好,割据一方,不用窝荒野山寨受罪,也尝尝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