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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她仔细观察一下赵老二,可惜从铁石心肠的赵老二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心中忐忑没底,她吸口气,鼓鼓勇气又说:“公子真想报复出气,怎么做也是应该。我夫妇认了。愿以死赔罪。”
“送来的钱,公子也不必硬抢。接收就是。”
“请放了我家亲兵。他们虽是无名小卒却都是忠义敢战之士,不该死。也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其他人,不要报请朝廷追究,牵连他们无罪受罚。其实我夫妇死后,即使没有朝廷追究,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说到这,她脸上露出凄然之色,声音幽幽道:“大宋官场就是这样。好人哪能当官?当官一旦失势,哪有好下场?”
“拙夫武力有点能耐,也算有超人之处,可才智平庸,论本事连文成侯一角也比不上。他想当大官,从父辈舍生忘死为国忠勇效力一生无大功却也功勋累累,但到老也只是军中寻常军官一生凄凉窝囊中吸取的全是反面教训和刺激,想出人头地,不想活得父辈那样,又没文成侯那样的能耐,不走歪门邪道连官都当不上,不当坏官,官场根本立足不得,又怎么能当将主?”
这话说得触动了众人心扉。
人呐,甭管你是钻天的鹞子,还是寻常大众,都得随着社会环境风气走,否则只能碰壁碰壁直碰到头破血流甚至绝望灭亡。
就连宿良宿义这种只听令行事,不在乎是非的凶横二货也不禁点头赞同,脸上露出一丝同情理解之色。
赵岳却无动于衷,不置可否,没半点回应,只是抬头看向来到眼前的有点浩浩荡荡的押款车。
仍然没有细点,有侍卫过去大略察看了一下情况,就挥手收了。
雷夫人道:“按官价一两银兑一千钱,一两金兑十两银算,共能折合银子二十多万两,珠玉之类的没算在内。实不相瞒,这钱主要是高通判一伙的,加上泰安总捕头,以及,以及参加劫杀公子逃走的那几位军中将领凑的。我家能拿得出的钱财,包括金银首饰也全在这里面。”
这和赵岳勒索时早预料到的一样。
事败,雷获被生擒,密泄,逃走的那些官不害怕满门遭殃才怪了。
若能以钱换平安甚至保住官位,那些人岂敢不抓紧机会。
雷夫人弄这笔数量惊人的钱实际没费劲,一把消息泄露给相关人就解决了,当然也承载了那些人的忐忑希望而来。
她偷偷观察了一下赵老二的神色,仍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包括赵老二的侍卫在内,此时实际也不知赵老二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仍然按刀准备随时开杀。
雷夫人惊叹赵老二这位传说的不堪纨绔居然深不可测,但事到这一步只得咬牙说下去:“公子要十万,来了二十多万,这是我们能拿得出的全部家当。所图不过是知道错了,想倾尽家产赔礼,请公子能饶过一次。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完了,现场除了马匹偶尔的声音和喘气声,剩下的是一片死寂。
雷获认清了赵老二的凶狠心硬,已经对生不抱希望,无力地跪那只后悔鲁莽牵连家人也害了自己。
雷夫人信父辈的分析,多少怀点希望,但真看到了赵老二的冷酷表现,实际也没什么信心。
她家的二十几个亲兵和主人一样紧张得感觉喘不上气来,一个个按刀戒备着,准备拼命解救主人战死在这。
眼看日头西沉,在灿烂晚霞中,赵老二终于打破死寂紧张。
“看在银子份上,这次我放过你们。”
说完,他策马径直离去。
雷获发呆地瞅着赵老二一伙滚滚离去,被他老婆拍了一把掌拍醒了,面对老婆复杂的眼神不禁满面羞愧。
“沧赵是讲信誉的。此灾过了。走吧。”
雷夫人拉起丈夫,一齐上马,和亲兵没精打采地走向州城。
突然,他们听到一阵歌声响起。
抬起头望一望
天与地两茫茫
心中会有一种思念叫做家乡
浑身带着伤风雨里我独自闯
只管岁月流转年少太轻狂
举起了手中的酒啊
今生就做朋友
就算天高地厚咱也要一起走
时间像流水
就像黄河水再流
多少时光就一去不再回头
正道的光
照在了大地上
把每个黑暗的地方全部都照亮
坦荡是光像男儿的胸膛
有无穷的力量如此的坚强
。。。。。。。。。。。。。
只管岁月流转年少太轻狂
。。。。。。。。。。。。。。
第1057章 老辣,续()
歌是黄渤那首正义之道。
歌声是赵老二起头引唱的。
他气劲强悍,长大了,嗓子不象前世那样五音不全,不太难的歌唱起来不但洪亮得惊人,而且自有一股动人韵味,这首歌唱起来更格外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气势和锵铿力量。
他一身圣洁雪衣,在无一丝杂毛的白马上悠然前行,悠然而歌,强烈刺激起随行将士的心绪,升起万丈雄心自豪。
开始是赵老二一人自顾有意高唱。随即梁山众人跟上。
十几个人尽情高歌,还拍打战刀车厢等,敲鼓点伴奏一样,顿时一股更强烈的豪迈雄风感染力激荡在原野上。
歌声刚听到耳中时,正沮丧万分的雷获不禁大怒。
赵老二,你发财又扬气,好得意啊!
你得意就得意吧。谁叫你命好,生在财雄势大的人家,更有个出色得让人只能折服低头的大哥护着你横行天下。
可你唱歌是什么意思?还唱得这么大声这么慷慨激昂,这么快活?
是表明你的嚣张得意无人可治,生怕不讴歌显摆一下就不能把我夫妇踩得更入泥里更丢人现眼,还是说你觉得你就是光明正义,照亮我雷获的丑恶心灵,我们这些人就是黑暗罪恶的废物,统统该死的祸害?
只是他奈何不了赵老二,也真怕了这位强横又狡诈难测的纨绔衙内,再气愤也只能强咽下去,什么也不敢干再起挑衅。
但再听听,不知怎么的,他市侩发黑冷酷的官心渐渐居然有了点热血沸腾感触,不禁痴了。
当官,当官,在官场越混,心就越硬越冷越自私怕死。
有多少年没有这种血性勃发的光明正义情怀了?
曾经的青春少年热血光明追求和忠义英勇早过去了,失去得太久了。年少轻狂早不在了,却变成了官僚的轻狂猖狂
可,这是我的错么?
若说是错,那大宋整个社会,至少是整个官场都错了。我这样的小人物在这个浊流滔天的世界,又能怎么做?
我得活着,得活个人样出来,让家人活得荣耀,过得轻松。
我雷获不才,却也是想顶天立地的爷们。
混得有面子养好家,是我的责任,也没人世白走一遭。
并马而行的雷夫人瞅见丈夫满脸唏嘘愤慨神情,突然小声道:“夫君,你听听这歌声是何等风骨铮铮,何等的雄心霸气自信气魄。这样的家族怕是对苍天大地也不肯轻易低头。你说他们会是束手等死的人家吗?”
雷获浑身一震,猛转头盯着老婆:“你是说”
雷夫人摇头一笑:“夫君堂堂男儿尚且看不明白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只是听爹说了些。”
这个爹自然是亲如一家的两家的爹。雷获明白。
他皱眉发了一会呆,突然对老婆道:“夫人,我想把咱们的长子交给那赵(老二),咳,赵公子使唤。你看怎么样?”
雷夫人听了一呆,扭头仔细瞅着丈夫:“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决定了?”
雷获一咬牙象上赌场押上生死的赌徒一样点头道:“我想试试。我是看不明白天下大势。但,或许那就是条唯一出路呢?”
雷夫人沉思了一下,缓缓点头道:“分开一枝出去也好。总不至于遇到国难就满门遭难死一块,没一个能逃脱的。”
老婆同意了,雷获不再犹豫,一拨马头,哈一声打马跑起来,转入飞奔,很快就追上了走不快的赵岳一行。
梁山好汉们看到雷获又回来了,停了歌声,诧异地瞅着这家伙猜测他又想干什么。
赵岳却根本不在意,照旧悠哉悠哉忘我高唱。
雷获奔到近前飞身下马,把大刀插在地上,在赵老二马前再次跪拜在地。
赵岳驻马停止歌唱,微皱眉盯着雷获如盯着一陀臭牛粪,但什么也没说。
雷获咽了咽唾沫,盯着赵老二冰冷幽黑神秘的眼神,感觉心又悬在了嗓子眼,但还是大声道:“公子,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哦?”
仅仅一个音,但听到了回音而不是无视,雷获已心中一喜,鼓起勇气抛弃编的那些马屁好话,干脆直说。
“末将自知不堪,但有悔过之心。有个愿望,请公子收下末将长子,当仆当奴尽可驱使。”
“某长子虽没什么能耐,也不是个好孩子,但好在生得比末将还壮实,至少干活有把子力气。某夫妇只希望他能在公子身边效力,若真有那么一天象侯爷预言的那样金军暴起,大汉蒙难,我全家为国全战死了。还能有个孩子活下去,延续雷家血脉。”
赵岳听了这个也不禁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不问为什么,而是淡淡问:“你决定了?”
“是的。末将发誓争取当个好官,至少当异族再次入侵时必奋勇死战,不负汉家威武男儿本色。”
赵岳呵呵笑了,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远处正殷切眺望这边的雷夫人,淡淡道:“雷将军,你有个好老婆,更有一对好父辈,你是个有福之人呐。”
雷获一愣,随即羞愧道:“末将是平庸之人,也就这点福气,只是当官当得渐渐忽视了,常常惹得老爷子不快。”
赵岳不接这话,淡淡道:“好。你有勇气赌一把。我有何不能答应的?”
“送到运河那,有船接应。记住只限入夜两小时。过时不候。”
雷获夫妇这次回得快了,带着亲兵打马飞奔回到家。
家中有总捕头和早前逃回的那几个亲信将领在焦虑地等待,一看到夫妇二人平安回来,都露出一丝喜色,又面带羞愧围上来向雷获道歉此前只顾逃命的不义气,更关心那凶悍强硬的赵老二到底肯不肯放他们一马。
若是不肯饶恕,那只能早早做好随时弃官卷家逃走的准备了。
否则,就算沧赵家族不发威直接下手收拾他们,只朝廷不得不降下的雷霆之怒也能把他们满门炸得粉碎。
根本抗不住。
发财的冲动过去了,挫折沮丧后,他们这些人才清醒想通了这一点。
雷获大度地不介意弟兄们的不义,宽慰说在当时的惊险危急下,他也是完全慌了,只顾逃命,脑子里没别的。
实际上他怎么可能不介意在危急最需要帮助时却被无情抛弃的事,只是他此刻没心思和这帮人磨叽,也不能真翻脸。
听到赵老二答应不再追究,总捕头等喜出望外,看到雷获满脸疲惫和不耐烦,都闭嘴识趣地走了。
有事以后再议。
赔罪宴以后再摆。
。
雷家和老丈人家是隔壁住着,两家两院子,但在中间的院墙开了门,方便雷夫人时常照顾两边老人,实际就是一家。
此刻两老军正在雷老汉这下棋对弈。
一听雷获夫妇说想把长子送赵老二使唤,雷老汉顿时怒了,跳下坑,点着雷获的鼻子怒道:“你,你真是个笨蛋。糊涂蛋吧却总觉得聪明。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蛋儿子呢。真是气死我了。”
雷获吓了一跳,连忙问:“爹,你是说孩儿做错了?”
“错了也没关系。反悔不送就得了。赵老二不在意这个。沧赵讲信用,说不追究就不会再追究。不会为这事恼怒再生事。”
“你。”
雷老汉听了这话反而越发气得,或者说是失望地指点着儿子的鼻子,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好不容易压下火,老头怒问:“我来问你,你送孩子为的什么?”
“当然是为咱家多准备条后路。”
“好。那,你送一个是啥意思?”
“啊?”
“爹,你的意思难道是要送就把两孩子全送去?”
“哼!”
雷老汉怒哼一声:“你就是这样,做事总聪明一半糊涂一半,觉着当官比你老子我和你丈人的大了,就觉得自己能耐了,觉着你混官场谋人生的方法才是正确的,我们老家伙叮嘱你的话你都面上嗯嗯实际全当耳旁风,所以才有今日之灾。”
“我问你,是你聪明,还是那位威名震天下的年轻侯爷聪明?嗯?”
“你这脚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