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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分析的很合理。
从刘璋对自己老爹的了解来看,刘焉绝对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称帝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不过,从种种迹象看,刘焉似乎是在做某种准备,刘璋也不得不担心。
“元直,以你来看,老头子有没有可能是被人蛊惑的,比如那个卢夫人之类?”刘璋毕竟关心这个。
“主公所虑也有些道理。通常蛊惑人主,多有两种诉求,要么求名利,要么欲伸大志。求名利者,为的是权位是财势,伸大志者,多欲展胸中所学,更有甚者,欲改天换地也。”
“改天换地?”刘璋有此一问,是疑惑这些人若想改天换地,干嘛不自己去当皇帝,忽悠别人,附骥别人岂不不太靠谱。
“不错,古往今来,有此志者多有人在。如孔子游列国,孟子说诸侯,卫鞅仕秦变法,苏秦相六国合纵,凡此种种,皆为此类。”
“以元直来看,若是卢氏蛊惑家父,该是所求有何?”刘璋很有些拿不准这个卢氏。自己记忆里没这么个人,至于张鲁,自己所知,在三国那个大革命时代,英雄辈出的年代,充其量就是个跑龙套的。张鲁能够被记住,还是沾了刘大耳和马超的光,要不然可能都没什么人记得。
徐庶捻着颌下短须,若有所思道:“若是寻常女子,无外乎为自己为家人谋个出身罢了,可是这卢氏,怕不简单阿。卢氏身后是张鲁,张鲁承自大汉开国三杰之一之留候张良。张良入道门,先汉早年政务多受其影响,从高祖到文帝景帝,皆政出无为,及到武帝才改弦更张,独尊儒术,废黜百家,由是道门远朝堂。而今,先有张角太平道,又有汉中五斗米教,道门怕是想卷土重来。是以,庶以为,卢氏所谋者甚大,似有改天换地之志。”
“道门想改天换地,托于一妇人?元直如此说,很难说得通吧。再有,道家以无为清静为要旨,甚少为俗务烦恼,不通,不通。”刘璋觉得徐庶的分析没有多少说服力。
“主公说的是。不过,未尝没有人假托道门,以天道惑世人,求个人名利。如张角者,岂不如是。张角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苍天何能死,黄天在哪里?不过是假借天道蛊惑世人罢了。道门是讲清静无为,但真正清修求道之人,却少之又少,又有,道家之言,多涉天地人大道圣德,微言大义,玄之又玄,最是容易迷惑世人。是以,有心怀叵测之辈,多借之为之助。”
“即便如此,亦难以让人释怀。此事还是多有蹊跷之处。我刘家儿孙,虽也多有望帝之心,然则有祖宗法度在,即便心有所想,亦有不得之处。我们这一脉,说是汉室宗亲,天潢贵胄,然则按例来讲,实则距那龙椅说是十万八千里远也不为过。家父即便有些许野望,不过是在蜀地关门做个土皇帝罢了,说他觊觎朝廷的天子大位,璋实在难以相信。
若家父只是想在蜀地称帝,则置朝廷颜面于何地?置祖宗宗庙于何地?
所以说,不通,甚是不通。”
所谓天无二日,朝廷不可能有两个天子。刘璋觉得,刘焉再不智,再有野心,也不可能不考虑朝廷,不考虑祖宗宗庙。除非这个时候,天子不在了,那还有一丝可能。
再有就是卢夫人,她有什么图谋呢?能得到什么好处?刘焉称帝了,难道会立她为皇后?这绝不可能。难道会尊道教为国教,恢复黄老治国?这更不可能。所以,刘璋很是想不通,这卢夫人想要干嘛。
“主公有所不知,据我们从绵竹得到的消息,前番郭奉孝游走蜀地,曾虚词以传国玉玺诳于州牧大人。想必州牧大人有所动心。再有,据闻州牧大人已经派人联络马腾韩遂等,怕是会有所动作才是。想来,唯有朝廷生变,州牧大人才能称帝有望。
又则,于道门来说,理国一道,自然是无为而治,凡俗之事纷争之事越少越好,以小国寡民,阡陌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为上。纵观大汉十三州,蜀地山高路险,最是符合小国寡民,也许是道门看中了蜀地也未可知。”
“既如此,元直以为州牧大人联络马腾会有什么动作?何时而动?若要称帝当在何时?我等要不要劝说一二,还是该如何动作?”刘璋啪啪啪的问出一堆的问题。
“如庶前言,州牧大人若要称帝或者如何,自然是需要朝廷有变才行。如今朝廷由西凉残部李郭等人把持,州牧大人结交联络马腾韩遂等,其意必然是在长安,在李、郭等人。主公的两位兄长还在长安,又有许多忠心汉室的朝廷大臣,庶以为,州牧大人也许想要里应外合,拿下李、郭二人。若能行得此事,是拥是废是称帝,皆在州牧大人一念之间。
至于具体时间,联络准备这些皆需时日,又此事须得趁其不备,庶猜测当在来年正月前后,新年新春之际,人皆有懈怠,以此时机为佳。”
徐庶捻着胡须,娓娓道来。
你不得不佩服徐庶,这些分析十分的接近历史事实。
可惜刘璋这个只顾玩游戏的,根本就不清楚什么历史事实。听了徐庶的分析,刘璋忍不住还是追问道:“若是如此,我等该如何应对?此事成算又如何?”
“难说,成算很难说阿。虽说同属西凉,然则李郭所部才是真正的大汉精锐,他们以前都是大汉边军,长期对抗匈奴等胡人,战力之强冠绝天下。至于马腾和韩遂部,那是凉州内乱后,州刺史为平乱,临时招募之人,后来渐为马腾韩遂等人掌控,这些兵勇,比之董卓进京所部的李郭等部西凉铁骑,远不可同日而语。若是正常交战,马腾韩遂等,自是远远不及。
主公请想,吕布武勇天下无双,又有麾下并州铁骑,董卓身死后,李郭等人倒逼长安,吕布还不是遁走河内,不敢接战。以此观之,成算难料。除非能里应外合,攻其不备。
是以,主公,我等只先观望为宜。
一来,观察州牧大人是否有北向用兵之意图。
二来,如今主公声望已够,只是力量尚远远不足,须得早做打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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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劫4()
还有一条,徐庶没有明说,那就是,通常这种人主求进的时候,作为臣下的,宜劝进而不宜劝退。劝退者通常都没好下场。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三国也有,比如荀彧劝曹操放弃进位魏王。
刘璋作为刘焉的儿子,潜在的接班人,更不宜劝止。一个不好,刘焉就会拿掉刘璋的接班人资格。
刘璋自己倒没考虑这些,他只顾关心老爷子若要称帝,风险如何,成算如何。
徐庶走了以后,刘璋还是不怎么心安。
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个头绪,最后灵光一闪,刘大官人决定去找董扶董神棍卜问一下吉凶。虽然董神棍不太靠谱,虽然刘璋也不信这玩意儿。不过,抽签问卦,观星占卜,古今中外皆有,遇到不决之事,聊作安慰也好。
董扶现在常住在成都学府,他是常务副校长,没事的时候去工科院观摩观摩,然后回家捣鼓捣鼓炼丹,要么就是偶尔客串去讲讲经书子集。反正这日子过的甚是逍遥。
刘璋找到董扶的时候,董扶正和蔡邕两人手谈对弈呢。
“两位先生好,小子见过两位先生。”
正在下棋的两位,听到声音,这才把目光从棋盘上移开,见是刘璋,董扶连忙吩咐看座上茶。
“季玉贤侄,今天怎么有空来打搅我等两位老朽?”董扶打趣道。
“小子无所事事,自当向两位前辈多多请益才是。”刘璋脸皮还是一贯的厚。
“臭小子,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少拿好话哄我。别说我没给你机会阿,看到没,这盘棋,老夫已经岌岌可危,若你能帮老夫反败为胜,老夫则免费送你一卦如何?”
刘璋看一眼棋盘,密密麻麻,黑白交错,已经接近尾盘收官了,这种情况想翻盘,很难了。棋盘上,白棋一条大龙,狼奔豸突,可惜目前连一个眼没有,死得是不能再死了。
蔡邕听了董扶的话,哈哈一笑,“茂安,输就输了,你指望这小子来帮你翻盘,还不如我俩重新开一局,这小子整日里最是喜欢弄些奇技淫巧的东西,哪会这些琴棋书画文人雅士喜欢的风骚。枉你自称有识人之明阿。”
“伯喈,你也就看看史书还凑合,看人你可比老夫差远了。我断定这小子必然可以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不可能,断然不可能。”
两人在这里争论的时候,刘璋还在仔细观看棋局。
以盘面看,白棋很惨,不但大龙不活,而且左下角也是劫杀,可以说大败亏输。董扶是个好面子,输的这么惨,难怪不肯认输,要想些盘外招了。
围棋刘璋当然会下了。
刘璋穿越前是**丝,是宅男,**丝宅男之类的,于游戏棋牌一道,或者影像视频旁门左道之类,自然是多有涉猎了。
“这个,两位先生,这棋局小子确实回天无力,难以挽天之倾,不过这个左下角偏安一隅,苟且做活还是没问题的。”
“臭小子,看清楚了,这角上明明是死棋,你小子会不会下棋?”蔡大院长不乐意了,一个毛头小子,敢在自己面前口出狂言,即便你是太守是校长那又如何,论到弈棋之道,你也敢信口开河?
“既然先生不信,不如小子姑且一试。”说着,刘璋拈起一枚白子,啪的一下,落入左下角。
刘璋刚落下子,蔡邕随手就跟着落了一颗黑子。
两人啪啪啪落子如飞,几番缠斗,竟然出现了劫活的局面。劫活就是劫争而活。劫争,又叫‘打劫’,是围棋里面常见的情况,收官的时候最常见。正常来说,一个棋子在棋盘上四面相连,有四口气,若四面皆被围,则我方这棋子被吃,被提,就会被拿掉。被拿掉后,原来该子的位置就成一个空了。这个空,正常情况下,被提一方无法朝里面再落子了,就形成了一个‘眼’,此即围棋上术语的‘眼’。但是如果我方落子后可以反提空周围四个棋子中任一个的话,则可以落子。落子是可以落子,但也不能立即落子提子,必须要隔一手才能落子提子。为了不让对方把这个空立即填上了,我方必须找一处落子,让对方不得不跟着应手,而顾不上去填了刚才那个空,此为找劫材。等到我方落子提子后,对方也不能立即就反提,也必须要隔一手才能反提。这样一轮一轮的下来,终有一方会因找不到劫材,最后放弃该空。这就是劫争。
熟悉围棋的都知道,围棋里面,真正的激烈搏杀,不是比气杀龙,而是劫争胜负。劫争的那个子,有时候不关键,但有时候就非常关键,可能会关系到某片棋的生死,甚至全盘的输赢。
《说文》:“劫,人欲去,以力胁止,曰劫。”
道家谓:一成一毁为一劫。
围棋棋盘上,一个位置的得失之间反复争夺,即为打劫。
眼下刘璋就在左下角,七挪八拐的,一串无理手下来,竟然弄出了打劫活的局面。若是打劫打赢的话,这个左下角就活了。
蔡邕的脸色有些难看。
董扶却哈哈大笑,“好小子,果然能折腾,这个角上这一片看来是要活了阿,伯喈,轻敌了吧。”董扶很得意的调侃着蔡邕,似乎之前大败亏输臭棋连连的人不是他似的。
“哼,有啥好得意的,不就是劫争吗,依然还是没活,以为劫争老夫就怕了不成?”说着,啪的落下一子,劫争开始。
两人你来我往,再次落子如飞,满盘找劫材。本来是一个角上的局部战斗,一下子变得硝烟四起,全盘皆是战场。
劫争最是考验一个棋手的棋力计算乃至韧性。该不该打劫,要不要应劫消劫,劫的大小,劫材的多少,每个劫材的大小等等,都是需要仔细计算斟酌的。
气氛越来越紧张,就连旁观的董扶都敛息屏气,不敢大声出气,生怕惊扰了两人。
再看棋盘上,能够落子的地方也越来越少,劫材更是愈见稀少。号称棋枰高手,稳健如蔡邕者,也不由得头上见汗了。
关键时刻,又轮到刘璋开始寻找劫材了。眼下黑棋能够作为劫材的地方越来越少了。也许是压力太大,也许是太紧张了,刘璋手一抖,手里的白子掉落,刚好落在了棋盘的右上角,最角上的那个点。刘璋紧跟着就赶紧惊叫一声:“失误失误,小子失误,不小心脱手了,容我悔上一手。”说着,就要伸手去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