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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啊,武将和文官本就天生矛盾,只有对赵宋的情况有些了解,依照自家刚刚投靠的这位将主的脾性,后面的结果还用想吗?王难和欧阳儁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浑人,马上就把这里面的道理想明白了,两人对视一眼,看向窦祖承,就要说话。
窦祖承倒是抢先开口了,“看来两位大哥明白了,小弟也就不再多说。倒是奉劝两位不必自苦,努力做事,时日久了自会清楚。今日是休息日,可不要走远了,营地的规矩两位都清楚,想来不会叫小弟难做。眼下还有事情需要小弟去忙,告辞!”
该说的话说完了,不该说的话紧咬着一点没露,窦祖承施施然的走了。
留下王难与欧阳儁两位彼此呆看了半天,才有些回魂。
“最早和李节度到这里,就觉得这只人马绝非等闲,没想到竟然如此……”如此什么?欧阳儁没有说下去,但是语气中的感慨却谁都听得出来。
“别提那位李节度了,被人鼓动几句,就带着人来做强盗,发现事态不好,转身就跑,把我们扔了做替罪羊,若不是罗将军大度,你我能否保命都是两说。”提起前事,王难的语气就很暴躁。
欧阳儁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样看来罗将军是不会回大宋的,只是这算不算造反啊?”
“造反?造谁的反?罗将军又不是宋人!赵家人有没给某家什么什么好处,某家立了功劳被吞不说,还陷害某家亡命天涯,有家不能归,造反又如何?”或许是记忆太过难堪,王难话语中的火气非常大,牢骚话就没停止过。
“王兄,稍安勿躁,待某想个明白!”之前窦祖承留下的话语内容有些多,欧阳儁半天没有想出个结论,王难又在一边鼓噪,他只得开口劝阻。
“欧阳,莫拿你那官话哄某家,你那文人习惯要不得,瞻前顾后忒不爽利!”王难捏了捏自己大腿,霍然站了起来,“不就是每天都要训练嘛,不就是要读书认字嘛,每天吃饱喝足,辛苦点又死不了人,怕甚,只要能让某见到老娘,王某这条命交给罗将主了!”
说完了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欧阳儁,扭头就往营地内部走去。
欧阳儁再也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就追,“王兄,你慢点,等等某!”
……
河边的这种交流不过是培训营地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整个培训营地,这类的事情不断的上演着,不单是在汉人之间,数量占劣势的几个中亚部族人员中间也同样发生着一些琐事。
只是这些族裔中的交流,就不像河边的话语那样维持着一团和气了。
二三十个没有缠着头巾,披散着一通卷曲头发的男人围成一圈坐在草地上,不时的用突厥人叽里咕噜一通吆喝,当然,吆喝的目标是圆圈中间三五个高矮不同的壮硕汉子。
中间那个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的家伙用突厥语咕哝着,“哥舒亚,你这个汉人养的混蛋胚子,老子骑马抗刀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老子的事情,用不着你个羊羔子来管!”
站在他对面的正是哥舒亚,这个哥舒烈的儿子,原本弱不禁风的瘦弱少年,已经变得粗壮有力,唇上甚至还有一抹黑色的胡茬,看着很憨厚,嘴巴却同样不饶人,“汉人怎么了?至少有汉人照顾,我活下来了,活得还很好,不是给贵族老爷倒尿壶的奴隶!你呢?乌买提你是年纪大,但你现在活得如何?你的可汗老爷还不是被我家将主一根绳子绞死?”
“哥舒亚,你在侮辱我!”
“屁话!乌买提你个白痴脑子有问题!被骆驼用屁股坐了吗?”
哥舒亚的俏皮话引得围观看热闹的人一顿大笑。
“闭嘴,你们这些混蛋!”披散头发的乌买提冲着周围骂了一句,然后眼睛紧盯着哥舒亚,“戈什亚,你个羊羔子,变壮实了就像冒充狼崽子了?谁知道是不是变成肥羊了?”
“乌买提,是不是肥羊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嘴巴多厉害没用,看看你是不是变成老山羊了!”听着身前这个家伙叫自己的小名,哥舒亚心里不舒服,口头上的火气更多了。
“来就来,怕你个羊羔子!”乌买提三五下脱了自己身上的麻布袍子递给身边人,往手心里吐吐口水,拍拍手挥舞了起来。
“哼,等着我教训你这老山羊!”哥舒亚话语说完同样脱了身上的袍服,没等对面反应过来,挥舞着拳头就扑了过去。
这下可就热闹了,围观的人纷纷起身往后撤,中间两个赤膊的家伙拳头腿脚头槌全都用上了。哥舒亚先前曾入骑兵校,后来转入军法处算是经历不少,和他交手的乌买提曾经是原哥舒部附近的部族人,后来是卡迪尔汗手下古拉姆卫队成员,只不过算不上卡迪尔汗的心腹,所以免了困守孛罗城一死,被俘之后虽然也愿意改信,却总是有一股牛筋劲儿,直到被哥舒亚看到。
孩提时候认识的人如今重逢本该是好事,可是因为一点立场的微妙,两个人没少较劲,如今这个休息日,恰好是解决矛盾的好日子,拳头架或者摔跤本就是草原男人解决争端的习惯,也是他们信奉的最好办法。
只是……哥舒亚初生牛犊不怕虎,乌买提久经战场经验老道,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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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 交流(三)()
拳头架好看吗?
或许在某个时段,对于某些习惯装腔作势或者自认文明人的家伙来说,那是一种野蛮没教养的行为。
但是在这个时代,武勇争锋才是一个男人的最大魅力所在,尤其在草原上,角斗场是一个男人证明自己强大的斗场,是生存能力的最好体现场所。
所以两个赤膊男人的拳头架很快就引来了围观的家伙们一阵阵喝彩,然后临近的一些休息的家伙也跑了过来,好在有“套袖党”的存在,这些“套袖党”也是喜欢看热闹的——拳头架在老罗的队伍里实在是稀松平常,只要不涉及人命或持强凌弱,根本没人在意。有了“套袖党”维持秩序根本出不了乱子,所以除了乱七八糟的的闲谈声,就剩下了场地中央拳头和人的皮肉碰撞的声音。
哥舒亚的打法是在骑兵校的摔打中练出来的,骑兵校战士的格斗术法却是受了老罗的很大影响,所以各种攻击方式都是凶狠凌厉,只不过哥舒亚技艺并不熟练,又因为对方不是生死敌人,很多时候留了余地。
乌买提则是草原式的摔法加上在古拉姆卫队学来的一些技艺,加上他的阅历要比哥舒亚强过许多,一套熟练的“缠”法用的灵动活现,倒也能顶得住。
于是给所有围观的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哥舒亚的凶狠直拳本该打向脖子,结果变了线路锤到了乌买提的肩胛或者脸颊位置,踢出的腿本来是直奔下三路的中点,却直接踹向了大腿肌肉最厚的地方……乌买提的钩子腿探到哥舒亚的脚后跟,本来跟着的应该是搂颈锁喉,却变成了头槌对撞……
这样的打斗看得周围众人一边嘘声不断,一边是拳拳到肉的嘭嗙声响,虽然分不了生死,却是看得人热血沸腾分外过瘾。
这边说“哥舒亚你个笨蛋,来个猴子偷桃!”,那边就来一句“乌买提你的叉子手呢?抓他肋骨!”,汉话、突厥话还有莫名其妙的小部落方言乱成了一锅粥。
没人拉架,连作为宪兵队的“套袖党”都在呼喝。
作为搏斗的双方从开始的气势轩昂,到中途又觉得罢手不能,直到手脚酸软,浑身剧痛,两个人都没了再继续的力气。
到底是体力比不上还不足二十岁的哥舒亚,乌买提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侧着倒在了地上。
挥出最后一拳杵在对方身上,哥舒亚同样翻到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的叫道:“该死的老山羊,你先倒了,我赢了!”
乌买提哎呦着翻了一下身,仰面朝天躺在了草地上,“你个混蛋羊羔子,哥舒家就这么教你的?一点也不敬老!”
“我呸,你个老山羊,小时候你抢我的木头车怎么不说?”带着两只乌青眼的哥舒亚抹了下嘴角的血迹,咧着嘴说道。
“混蛋!多少年的事情了,你居然还记得!你这混蛋命好,找了个好主人……”前半句还硬气,后半句乌买提就说出了无奈的话。
“……”哥舒亚。
没人能再听清说什么,四周围观的人涌了上来,把两个人围了起来,用玩笑的口吻调笑两人的狼狈,其实没人在意最后的结果,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哥舒亚明显只是个年轻小子,乌买提却曾经是古拉姆中的好手,不论两者之间是否曾经有什么关系,作为年轻小子的哥舒亚能和一个成熟战士抗衡,这本身就能说明一些事情。
那就是这只队伍的底蕴。
一个成型的势力有一些优秀的战士并不稀奇,但是如果这个势力的后辈也同样出类拔萃……那就更加值得重视了。
很多头脑简单或者或者语言表述能力不怎么样的人或许说不清其中的道理,但却并不妨碍他们下意识的选择——新进的后辈小子都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未来会怎样没人能说清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个朴素的事实,拳头够硬才是未来的保证!
……
在这个休息日,交流在继续。
言语的亦或是肢体的,各有不同的功效,却总能让人明白其中的差异。
什么差异?
领袖的差异,战力的差异,甚至衣着,甚至饮食……所有一切的差异。
这种差异会造成什么后果?
就像“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样平实的话语一样,没人会希望跟随一个弱者或者没有头脑的领袖。
对于普通的牧民或者战士来说,什么族群延续、什么血脉相传、什么王侯将相之类的高大上的东西,距离他们都非常遥远,让自己活下去,活得好,再能照顾好家人,所有这些才是生存的主题。
……
战俘培训营地这一块确实是这次修整的重要部分,却并不需要老罗亲自值守。
他的事情要繁杂与重要得多。
首先要火化战死士兵遗骸还要安抚他们的亲属的事情,这个务要老罗亲身出面处理。
之后,整修破损兵器和装备的技术问题,人口逐渐增多和人员成分日益复杂的管理问题,外联部族诸如曷萨人还有孛罗城居民之间的问题,伤兵复健和人员安置的问题……所有这些当然都有具体负责的人,却需要老罗不时的关注,外加提纲挈领的加以引导。
然后,关于人员的整合,这是修整工作的重点。
老罗不希望未来自己手下的群体中山头林立,但也知道其实这种事情难以避免。他要做的就是限制矛盾的升级,增加群体中人与人之间的了解,把不同族系之间的竞争控制在一个有序的范畴内,更重要的是良性竞争,而不是彼此相杀!
换一句更为明晰的话,就是避免内争,糅合内部的竞争力变成向外拓展的凝聚力。
要知道人类多数的群体,部落也好,政权也好,甚至后世的合股公司都可以作为例证,在最开始的时候都可以合力开拓,但是往往发展到中期就变成了内部勾心斗角,然后变得机构臃肿内耗严重,从而导致发展停滞。
究其原因,不外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打好基础,然后在发展的过程中矛盾挤压成了摩擦,摩擦导致了更大的矛盾甚至对立,再由对立演变成最后的分崩离析。
来自后世的老罗虽然只是一个军人,却因为信息的熏陶影响下,没少思量这方面的事情,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就更是经常把自己放在一个核心决策人的位置,这样能够让他居高临下的看明白很多东西。
若说私心,老罗也有,或可称之为野心,那就是把整个东方统合成一个完整的族系,放在这个时代,他的这种私心就变成了公心,因为他的私心与东方所有的利益群体都没有根本性的矛盾。
这种心态下,老罗所制定的规则就具备了一视同仁的公正性,强大战力的保证下,公正恰好是所有族系能够顺利融入的基础。
这么说或许有些失之于泛泛,具体一点就是民生、教育、司法等诸多方面对所有人的公平对待。再具体一点就是从基础的衣食住行,到孩子的抚养教育,再到所有人行事规则的严格规范。
基本上来说,保证了这个,也就保证了整个群体能够拥有积极向上的发展脉络。
当然,做到这样的构想注定是艰难的,需要每一步都不要行差踏错,每一步都走得扎扎实实。
就像后世制造的发动机,从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