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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并不是这伙葛逻禄人有多重要,老罗一定要主动攻击他们,只是面对混乱不清楚的中亚,不懂得战斗的工匠营根本不能成为信息的来源,反而工匠营更有可能拖累了所有人。打过后世战争的老罗非常明白,信息的不对称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更何况自己这百十人还要背上几万没什么战斗力的平民和工匠。
不管前方的葛逻禄人是否是敌人,只要知道对方曾经出卖并攻击过自己的族人,老罗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更何况曾经在新疆服役过的老罗怎么会不了解中亚地区的民族纠纷?后世在新疆驻在的老罗就没少越境追捕骚乱份子,那时候背后别有用心的人都在这一地区。
至于这个时代的葛逻禄人是否无辜,实在没必要考虑,这个时期生活在草原上的人,部族战争纷乱不休,下马做牧民上马做战士,谁也谈不上善良和仁慈。
老罗虽然说不上绝对的冷血,但是对与自己不相干的人绝没有什么同情心,没有别的,只是因为在战场上滥发同情心的人都死光了。
斥候队探测的情报对老罗很有利,葛逻禄人准备的驼队虽然不少,但是通过山谷的落石还是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由于骆驼身上驼负的是沉重的生铁,有十多头骆驼被石块砸死,牵着骆驼赶路的人也能讨好,死了五六个,伤者十多人,也就是说目前的葛逻禄人队伍情绪不高,又因为有伤员拖累,正在前方二十里处休息。
这里说的二十里就是二十罗马里,也就是差不多三十公里,按照马匹的速度也就慢走两个两个小时的路程,按照这个时候大约是下午四点左右的时间,到达葛逻禄人营地的时候就是晚上了,而老罗定下的战斗目标是抓捕少量俘虏,然后消灭所有敌人,这很难实现。夜晚作战不好控制局面不说,同样不好控制己方的攻击力,一旦走漏消息,反而是个巨大的隐患。
没人能帮老罗做出合适的战斗计划,冈萨斯也不成,这个色雷斯人尽管是天生的战士,但指挥夜晚作战还只是新手菜鸟水平。沉默的思考了很久,老罗做出了一个稍嫌冒险的决定——分出四十人跟随自己去袭击葛逻禄人,另外的人就地防守。
之所以说稍嫌冒险,是因为这片空旷的高原上,谁也不能保证是否会有其他的敌人出现,余下的人手除了护卫营地守护货物,还要照顾不擅长作战的人。
至于四十人面对葛逻禄人是否冒险,老罗倒是不担心,他相信有心算无心,即使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打败对方,唯一不敢确定的是完全掌控战斗的局势,控制住逃跑的人罢了。
详细考虑整个的作战计划,这将是这个队伍第一次主动向多数的敌人发起战斗,老罗后世经历过太多这类的战斗,但是冷兵器下的这么多人的有目的的战斗还是头一次,以前带着那噶和姆那奇还有崔十八郎的时候多是歼灭战,只要杀戮就够了,如今倒是让他不能不考虑得尽量细致,至少他不想自己的这批用心培养的手下有什么损失。
月亮在半夜的时候升起,老罗带着四十个战士悄无声息地抵达了葛逻禄人的营地外围,接触了自己队伍的斥候人员,探问好对方营地内的信息,然后开始给各个战斗小组分配任务。这次的战斗组是按照擅长攻击的属性来划分的,三个五人组会同老罗一起用弓箭狙击,另外安排三个五人组负责冲杀,余下两个五人组负责拦截逃逸的葛逻禄人。战术简单但是需要考验的是灵活的配合能力和战士自身的战斗能力,好在的是四十战士身上都披挂着完善的铠甲,武器也比充作行商的葛逻禄人强大太多。
而且这些从角斗士转变来的战士,在老罗提供的条件下,都焕发了重生一样的生机,几乎每一次老罗检验他们的战斗力,都会发现有所不同。
眼下有心算无心,再加上装备的悬殊差异,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战斗目标能否完美实现。
葛逻禄人也说不上是无知无觉,至少他们也是草原上战斗经验丰富的战士。粟米菲罗其实也觉察了自己队伍所处的环境不是很安全,但是从崎岖的山谷出来,众人都是劳累得有些失魂落魄的,而且前方不远就是亚美人的据点耶烈万,那里还有负责接应的族人,催促手下不做休息赶路百十里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矮个子牟尼奇靠近了粟米菲罗低声说:“头领,我怎么感觉有人盯上了我们?”
“你不是派了探子在周围吗?”粟米菲罗有些了解这个手下的机敏,但是刚从疲劳中缓过来一点的他还是有些迟疑。
“探子倒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我总感觉有些什么东西在远处盯着。”不能不说牟尼奇的感觉很敏锐,但是无论怎样他也想不到盯着他们的人远在两公里外的荒草丛里面,而且用的是这个时代第一次出现的望远镜。
“好了,我们的营地在山坡上,附近又是开阔地,队伍里的人都是能拿起刀子砍人的。”粟米菲罗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大家都累坏了,早点休息,怕危险就明天尽快出发。”
“好吧,头领。”听了这些话,牟尼奇也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干脆的闭嘴不说,回去休息了。
葛逻禄人的营地位于一个高坡上,确实不适合骑兵强攻,加上游牧民族的擅长之处,不能不说粟米菲罗和牟尼奇的想法是错误的。只是时代的特性决定了他们的眼界,老罗这样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战士其实是这个世界的最大漏洞,不单是说老罗本人的战力,而是脑袋中思路的不同。
所以,当葛逻禄人被老罗盯上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注定了。
第三十五节 冷血()
对葛逻禄人的攻击时间,老罗选在了黎明时候。
启明星升起的那一刻,实际上是人类睡眠最深沉的时候,而且经历了一个夜晚的平静,哨兵的警惕性也是最松弛的时段。
最先发起攻击的是老罗和十个弓手,这都是优选出来的好手,不敢说百发百中,至少在黎明时分的光线下,百十米内的敌人都逃不出他们手中的羽箭。
葛逻禄人的营地不适合突袭,而且老罗的这几十人也实在太少,所以首先选择的是弓箭灭杀哨兵,他的弓箭足有六百斤的拉力,二百米内并不差于普通步枪的威力,藏在朦胧的树石背后,老罗的弓箭在百米外直接无声的射穿了哨兵的脖子。
“前进,占据高点,保持肃静,灭杀所有站立的敌人。”冲着手下人挥了挥手,老罗的话语低沉而又短促。
按照夜晚的规划,弓手们一声不吭地开始分散奔向各自的位置,他们的脚步声轻微,身上看起来臃肿的皮袄竟然一点也不影响动作的灵敏,或许他们做不来后世特种军士的标准战术动作,但是却完全适合每个人的特点,从效率上来说毫不逊色。
老罗瞧了瞧自己身边的刀盾战士,发现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平静,完全没有恐惧或者兴奋之类多余的情绪,这一瞬间,老罗突然有所感悟,或许这些人的杂乱心理早在成为角斗士的时候就已经磨灭了,他们并不像后世的同龄人那样恐惧生死。
看到弓手们已经开始就位,并悄无声息地给葛逻禄人的哨兵点卯,老罗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刀盾手,“放轻脚步,按照分配好的目标,杀掉帐篷中的人。”
十名刀盾手无声的开始扑向沉寂的帐篷,里面的人估计还在黎明的梦乡里沉眠,另外五个刀盾手则配合着冲向了马匹和驼队,老罗并不打算大量收留俘虏,因为不管怎样这些人不会成为他的手下,至少现在不会,反而会给百人众增添无数的麻烦。
顺便说一下,这些刀盾手目前拿的是小圆盾,也就是差不多直径半米的牛皮硬木外加铁皮蒙面的东西,这玩意儿近身搏杀的时候,是一等一的格挡武器,至于沉重的鸢形盾,那是对付弓箭和骑兵冲阵的东西。
老罗收起了铁胎弓,瞬间擎出很久没有露面的冉裕长刀,很久没有冲锋杀戮了,今天就让手下的这些人见识一下这把长刀的威力,否则这些角斗士出身的战士会只有感激没有畏惧,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绕过坡底营地外的陷阱和地面上的棱辞,冲上土坡的时候,老罗第一眼注意到很多倒在地上的尸体,或者还在无声挣扎的濒死之人,几个被刀盾手光顾的帐篷缝隙里有隐隐的暗红色液体流了出来,帐篷入口处还有几个血色的脚印。
最醒目的是进出各个帐篷的刀盾手,他们几乎满身鲜血,除了持盾的手臂看着还算干净,他们的脸上和前襟都是斑驳的血迹,然后就是持弓站立或者射箭的弓手,脸上的表情满是肃杀,平时戴着的兜帽大多被撤下,脸上有汗渍和潮红,凌乱的头发在夜风中飞舞。
四十人围击三百多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敌人不是职业的军人,即使他们还在睡梦中,杀戮的刀很锋利,战士也很机敏,但是总会有人发出些临死的杂音,还有死人挣扎时碰倒器物的响动,弥漫开的血腥味总是难以消除的。
葛逻禄人作为在草原上生存的部族,自然也有他们的长处,对鲜血的敏感就是其一,很快就有没人光顾的帐篷里传出了一声大吼,“守夜的人呢?有人袭营!”
喊话的人声音很洪亮,用的是突厥语,也很机敏,并没有贸然从帐篷中钻出来。
不过他的声音却惊动了其余帐篷中的人,瞬间十几个没被刀盾手光顾的帐篷开始传来动静,“谁在叫?耽误老子睡觉。”或者其他的叫声,“来人啦,拿我的刀子来。”诸如此类。
也有敏锐一点的,无声无息的揭开帐篷的幕帘,从缝隙里往外探头张望,只是在一瞬间就被高处盯着的弓手发现,然后被箭支射中面门,继续毫无声息地倒下去,或者带着一声惨叫,引起更杂乱的声音。
敌人已经醒了,刀盾兵就不再单独进入帐篷厮杀了,而是两两一组配合,反正帐篷里的敌人拿不出长矛来应对,两个配合好的刀盾手足以解决近身的少数敌人。
老罗并不去搀和战士们的厮杀,而是直接瞄向了营地深处的帐篷,他也不冲进帐篷,只是远远的看到窄小的葛逻禄人园帐蓬的外表,就可以凭经验看出内里人的动向,然后直接用长刀在外面横扫,然后就是听见里面鬼哭狼嚎一般的动静,还有顺着撕裂的帐篷缝隙溢出的鲜血,当然也有莫名其妙的的腌臜味道,估计是直接切断了人的脏腑之类。
再之后这个帐篷的事情,就不必老罗管了,里面还存活的人不是被吓破了胆子,就是仓皇从里面冲出,那就是弓手的靶子了。
老罗不担心有人偷袭,作为职业战士的他,那怕有人用目光多看他一会儿,都会有所察觉,更何况如今他还有精神力这种东西辅助,方圆几百米,都是他的察觉领域。
营地边上高处的弓手们,只见一身黑色盔甲的老罗,双手执一把硕大的从未见过的长刀,左冲右突,在帐篷之间连连挥舞,留下的是漏血的破烂帐篷,高声的惨叫还有低声的**,以及瑟缩着身躯逃窜的衣衫不整的家伙,他们甚至手里连兵器都没有,当然弓手们也没有怜悯之心,对他们来说,营地中间那个左右冲突黑色身影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眼前这一幕不过是平常的小事,他们每个人都没少经历过。
这个时代,只有强者才可以站直,懦弱者只配低下头颅。
葛逻禄人当然也不都是没有警惕心的草包,或者没有智慧的莽夫,至少粟米菲罗和矮子牟尼奇不是。
前半夜两个人心事重重,很晚才睡,等到猛听有人大喊卫兵的时候,两人都是马上就翻身醒了。不过牟尼奇知道自己战力不成,缩着身子跑到了自己帐篷后方,准备去马匹处寻找脱身求援的法子。
粟米菲罗则是翻身倒地手执弯刀,没有起身钻出帐篷,而是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周围的动静,这是草原人从小就练习过的本事,从地面的震动来分辨敌人的数量还有距离。
可惜粟米菲罗醒来的太晚了,老罗的速度又很快,有精神力作弊,他可以分辨清楚营地内外所有动向,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他的长刀所向披靡,即使弓手来不及招呼的家伙,也被老罗直接砍到,没人能够是他一刀之敌。
不过敌人众多,这个场地不再适合用弓箭来攻击,刀盾手再闯入帐篷就会面临被帐篷里面人伏击的危险,老罗大声喝道:“刀盾手,拉开帐篷,注意配合,弓手自由选择目标。”
局面顿时为之一变,所有满身是血的刀盾手们停住脚步,一个人远距离拉倒帐篷,另一个人则持盾挥刀冲上,弓手的箭也会在帐篷拉倒的一瞬间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