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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喃喃自语:“时机终于成熟了……?”
“主公,今蜀中各方已打成一锅粥,河西南下机会来了!”崔宏目光灼灼道。
“以玄伯公之见,接下来河西该当如何?”
“最好先肯定要征得朝廷同意,如此殿下才能名正言顺地调兵南下。”
“当然了,黑线不能被动等朝廷旨意。”
“反正之前大王已秘密在秦岭一线布置了兵力,如今可以让众将开始行动了。”
“嗯,玄伯公所言甚和我意!”
“你即刻替孤拟一道奏折,向天子请旨平叛。”
“另外,再给穆之去一道密信,让他去找王谧,务必让王谧说动桓玄。”
……
当河西使者急速赶往建康时,益州局势正一步步恶化。
毛璩得知谯纵发动兵变杀害了毛瑾,忙调兵遣将,准备平定叛乱。
他先派参军王琼领三千兵为前锋,又派兄弟毛瑗领四千兵为后应。
然出乎毛璩预料的是,两路官军竟中了谯纵奸计,遭遇叛军伏击。
大战过后,七千兵马折损大半,只剩下两千多人退入成都。
与此同时,侯晖、谯明子等叛军将领已率大军进抵成都近郊,包围了城池。
不得不说,大晋这些年在蜀地还真不怎么得人心。
除了少数人心向晋室外,大部分僚人、氐人,甚至晋人都站到了叛军一边。
如此内忧外患之下,官军怎么可能守得住成都?
在谯纵、侯晖等人引诱下,城内一些将领见事不可为纷纷暗通叛军。
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城中内应悄悄打开了城门,将叛军迎入成都。
猝不及防之下,守城士卒很快被叛军像切菜砍瓜似的统统杀死。
毛璩、毛瑗等人来不及躲避,不幸都被叛军杀害。
几天后,谯纵入城,自称蜀王,在成都开始设置百官、称孤道寡。
他任命谯供为益州刺史,谯明子为巴州刺史,率部众五千,以防江东。
……
封疆大吏被害,朝廷上下格外震怒,但由于桓玄忙着搜捕会稽王余党,无暇顾及益州。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桓玄巴不得毛璩被杀,因为这样一来便少了一个反对他的藩镇。
但桓玄心中也明白,对益州叛乱绝不能姑息,不然将有损他威望。
不过,眼下桓玄根本无力应对益州之乱,只能眼睁睁看着谯纵割据蜀地。
正当桓玄束手无策时,雍王请战奏章进了建康,引起内外一片哗然。
桓玄拿不定主意,遂召集王谧、羊孚、殷仲文、卞范之等心腹商议对策。
“雍王请旨南下平叛,对此尔等有何看法?”
“这个……”卞范之凝眉道。
“雍王乃当世枭雄也!”
“其请旨南下,绝非仅仅是为了帮朝廷平定叛乱,臣觉得他十有八九看中了天府之国。”
其他人纷纷附和卞范之,而桓玄闻言则不置可否。
说实话桓玄才不关心益州归属,哪怕最终被叛军或者河西占去也行,总比落到毛璩手上用来反抗他好。
但他能这样想,却不能这样做。
毕竟眼下他已入主建康,本身代表着朝廷,若对此不闻不问,绝对有损其威望。
旁边王谧看了一眼桓玄,又想起刘穆之曾交代过的话,他开始鼓动三寸不烂之舌。
“谯纵、侯晖原本皆为朝廷官吏,今其举兵造反,无疑是给南郡公您脸上抹黑。”
“想当初,您为何起兵清君侧?不正是因为会稽王父子无能,坐视东南大乱吗?”
“若是您也任由蜀地叛乱四起,那将来难保不会有人将南郡公您当成会稽王父子啊。”
王谧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陷入死寂,连卞范之也是皱眉不语。
桓玄则凝眉细想,觉得王谧所言有理,不由暗暗思忖:“如今尚有刘裕这个劲敌在,万一他以此为借口起兵,岂不坏了大事?”
“但如果据此出兵平叛,成功了还好,若是不幸兵败岂不自坠声势?”
当桓玄左右为难之际,却听王谧又道:“如今南郡公初入京师,各方局势尚且不稳,不宜冒然出兵伐蜀。”
“不若顺势允了雍王所请,一来借河西之力平定叛乱。”
“二来若是雍王接了圣旨,也正好借机向外界表明,他是站在您这一边。”
“如此既免了大军远征之苦,又能借雍王虎威震慑宵小,不是一举两得么?!”
“着啊!稚远兄此言大善。”桓玄大喜道。
“本公这就给直元下旨,让他即刻南下平定叛乱。”
见桓玄拿定了主意,其他人自是不敢有异议,纷纷表态支持。
唯卞范之觉得不妥,但他又没有更好办法,只好暂时保持沉默。
直到圣旨被拟定,王谧心中才长长松了口气,总算不负刘穆之重托。
朝廷旨意很快到了长安,至此卫朔已扫平了全部障碍,谁也无法阻止河西南下取蜀。
河西兵马纷纷云集秦岭一线,兵锋直指汉中、蜀地。
第545章 剑指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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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14年,汉益州牧刘璋向刘备投降。
至此,蹉跎数十载的刘皇叔终于初步实现了隆中对中跨有荆益、鼎足三分的目标。
然而好日子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曹操大军入汉中,张鲁遁走巴西的传闻。
一时之间,蜀地震恐!
史载:“蜀中一日数十惊,刘备虽斩之不能止。”
曹操克汉中为何给蜀地带来如此大的惊慌?这要从汉中战略位置说起。
汉中位于秦岭之中,是汉水在秦岭中形成的一片冲积平原。
其四面群山环绕,地形险要。
由汉中向北,有数条栈道险途通往关中平原,自西向东分别是陈仓道、褒斜谷、骆谷和子午谷。
向东沿汉水而下,可抵达上庸郡。
向西经武都,则连接陇右之地。
向西南经阳平关、剑阁、梓潼,可通往成都。
从整体上看,汉中是连接关中与蜀地之间的桥梁。
无论对于关中还是蜀地,汉中都是极其重要的战略屏障。
如果汉中掌握在关中势力手上,蜀地即将直接面临军事威胁。
以至于蜀右将军黄权大声疾呼,称:“如失汉中,则三巴不振也!”
由此可知,汉中对蜀地割据势力的重要性。
此次河西攻伐蜀地,首先便要夺取汉中这块战略要地。
派出请旨特使后,卫朔并未傻等朝廷旨意,而是早早开始谋划攻蜀大计。
在对蜀作战会议上,除了王镇恶、王买德、姜纪、崔宏、胡藩、桓振、朱龄石、毛德祖、沮渠男成等将参与外,还有当初从蜀地率流民北归的牛寿被邀请参加。
这是牛寿第一次进入枢密院内,看什么都稀奇,尤其当他看到那副巨大沙盘时,更是瞠目结舌。
他自知地位不高,今日有幸进来,不过是因他在蜀中生活多年,了解蜀中地理罢了。
因此一进来,牛寿便十分知趣地坐在了角落里。
桓振等将看到有陌生人闯入,不由暗暗诧异。
须知雍王早定下铁律,非军士无故闯入枢密院者,等同于通敌、泄密大罪,而严重者甚至会被直接处死。
但大家看到牛寿并未遭到驱逐,遂想到其中必有内情。
一时之间,大家好奇地打量着牛寿,不知此人因何被请来参加军事会议。
须臾,雍王虎步而入,众人齐刷刷起身行礼。
大厅内一片寂静,众人将目光投向卫朔,等着雍王决断。
卫朔扫了众人一眼,同时也看到了角落中站着的牛寿,便向对方点头示意。
“咳咳,大家可能很奇怪,孤为何叫一个不相干的人过来。”
“尔等有所不知,仁卿回归故里前,曾在蜀地居住数十年,深知蜀中地理。”
“而欲破叛军,须先明其地理。”
“接下来让仁卿先给大家讲讲蜀中地理,而后再据此排兵布阵。”
“仁卿请吧!”
“哎呀,殿下言重了,何敢言请字?”
“请诸位将军放心,寿一定知无不言,以助大军尽快平叛叛乱、拿下蜀地。”
牛寿顿了顿,接着说道:“殿下、诸位将军,据老夫了解,若要谈西蜀地理,则不能不提到几个关键地方。”
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牛寿提了起来,纷纷将目光投向对方。
牛寿擦擦额头紧张的汗水,指着地图上一座关隘道:“第一个地方便是阳平关。”
“阳平关西控川蜀,北通秦陇,后依景山,前耸定军、卓笔,右踞白马、金牛,左拱云雾、百丈,汉、黑、烬诸水襟带包络于其间,极天下至险,可谓天下雄关。”
“其不仅是汉中西边门户,还是南下蜀地之关键。”
“经阳平关南下,过金牛道,将直抵剑阁。”
“剑阁乃蜀地北边门户,也是老夫要讲的第二个关键地方。”
“从蜀汉丞相诸葛亮置关戍守以来,剑阁已成为汉中入蜀之第一险关。”
“当年,钟会灭蜀统大军十余万困顿剑阁之下不得寸进。”
讲到这儿,牛寿忍不住提醒道:“若殿下攻打蜀地,不想走剑阁,则须绕道阴平。”
他长吁一口气道:“当年,老夫曾询问过许多当地山民,从阴平小道可直抵江油关。”
“只要顺利占领江油,剑阁便失去天险作用,而成都无险可守之下,将不日可破!”
闻言王镇恶眉头微蹙道:“阴平小道尽是高山峻岭,怕是不易通过。”
“且邓艾旧事不远,谯纵又是蜀郡大族,岂会不知蜀汉是如何亡地?”
“他只需派少数人马扼守险要,则我等恐插翅难越摩天岭。”
王镇恶显然早对巴蜀山川做过研究,其完全不同意牛寿建议。
他连连摇头道:“此计过于凶险,不宜实施。”
牛寿尴尬地站在那儿,颇有些手足无措,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孟浪了。
但作为世家名士,他也有功名利禄心,如今有机会在雍王面前露脸,自然不愿放过。
好在卫朔并未怪罪他,而是温和地安慰了牛寿几句,继续向他询问蜀地、汉中情况。
接下来牛寿不敢再胡乱提意见,而是老老实实地把定军山、天荡山、褒城等汉中险要地理详细介绍给众人。
虽然牛寿极力想表现,但卫朔并不信任对方,只将其当成一般顾问罢了。
等牛寿离去,卫朔这才与王镇恶、王买德、姜纪、崔宏等人密议攻蜀大计。
“据牛寿描述、加上斥候探查,臣等已大致摸清了汉中防线。”
“大体上来说,汉中形成了以栈道隘口为第一防线;以城固、沔阳两城为第二防线,以南郑、阳平关为第三防线的纵深防御体系。”
“其中阳平关乃重中之重,不仅扼守汉中西大门,还是由汉中南下蜀地之关键。”
“故臣等以为,当下我军应趁敌人不备,即刻发动突袭,先拿下汉中外围防线。”
公元396年十月,从建康降下一道诏旨,命雍王率军征讨西蜀。
消息传来,西蜀上下一片震恐,蜀王谯纵忙召集众人商议对策。
“老夫早提醒过尔等,不要背叛朝廷,不要背叛朝廷。”
“可你们各个野心勃勃,偏偏不听良言相劝。”
“现在好了,祸事来了吧?!”
“嚇嚇,大祸临头、大祸临头啊!”
虽然谯纵平日里为人平和,但老实人发起怒来尤为吓人。
面对谯纵大声咆哮,谯道福、侯晖、阳昧等叛军将领全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主公且息雷霆之怒,如今再后悔为时已晚。”
“唯今之计,必须马上调派兵马驰援剑阁、阳平等各地关隘。”
“只要守住关隘,将河西军挡在外面,哪怕雍王再厉害,又能奈我何?”
正当西蜀上下惶恐不安时,忽听角落中有人慨然而起,讲了上面一段话。
此人非旁人,乃谯纵族人谯道福,谯纵入主成都后,将其提拔为辅国将军。
谯道福算是谯纵麾下最有能力的部下,不仅足智多谋,领兵打仗也颇有一手。
如今谯纵早心乱如麻,听见谯道福开口讲御敌之策,顿时来了精神。
“道福,你可有退敌妙计?”
“大王,想要退敌怕是很难呐,臣只能勉力而为。”谯道福苦笑道。
“河西大举南侵,虽然打着平叛幌子,但观其行事,显然雍王早已盯上蜀中。”
“除非雍王占得蜀中,不然其不会轻易退兵。”
“而今陇右、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