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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如此气质超脱的女子,她的手,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声带,真的如摩顿所说,能毁的,几乎都毁的差不多了。
这样的容貌,即便是走出这座山林,活在尘世间,亦会受到太多的异样目光。米初妍不知道,宁呈森看到这样的舒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她看了,只觉得酸涩,心疼…偿…
她在等舒染的再次开口,也同样在等舒染此行前来的目的。车内冷气开了等于没开,她在紧张,也在拘束,因着这复杂多变的情绪,显得不太安定。
反观舒染,却是淡然的不可思议,即便她已如鬼魅之姿,依旧不见半分卑色。好一顿静默过后,她终于说话,无波无澜:“没什么好难过的,如果美色会给自己招来灾难,我宁愿毁之,这十年,我过的不能再好。”
“真……真的好吗?十年来都没有任何牵……牵挂吗?没有牵挂,又怎能坚持到现在?如果我是您……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自行了结。所以,舒……阿姨,就像宁呈森挂念您一样,您也一样挂念他的是吗?因为挂念,你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对不对?”
很多次自己独自发呆的时候,都曾在心底对着舒染这个影子说话,有好多想问的问题,可是,真到了当前,却是有些嘴拙,不过几句话,米初妍说的颤颤巍巍。
不知是因为如此的话让舒染感觉到意外,亦或是触动了她心底的某些情绪,米初妍的话后,她抬了眼皮。
米初妍看得清她的双眸,那只完好的左侧眼眸,黑白分明,眼尾微翘,隐着道不尽的婉约柔美。或许是心境早已被磨平,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刻画出太多痕迹,遗留的皮肤,不显松弛,只淡淡的细纹,以及,掩藏在鬓角深处,些微灰白的发根,不太多,但如此近的距离,却也忽视不了。
“我们曾未见过面,您知道,我为什么如此肯定,您就是舒染?”米初妍又问了句。
舒染不说话,只是看她。
似乎是因为对视久了,也似乎是提起宁呈森让米初妍融入了感情,再说话的时候,那股不安定感已经不那么强,只是声音略细:“因为,我能从宁呈森身上,看到您的影子,除了脾气差点,他的言行举止,跟您很像。”
舒染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轻轻勾了唇:“他的脾气,从来就没好过。”
无意识的念叨,脱口后才又觉得有些不适合,收住了难得勾起的唇角,恢复了如初的淡然:“今天来找你,有些冒昧,但还是想借你的口,帮我转告小森几件事。”
“舒阿姨为何信我?”米初妍不得不疑问。
她连自己全心抚育长大的儿子都防备,要他绕着深山去找她,又凭什么如此轻易的信她这个陌生人?何况,她还觉得,凭着他们母子的亲密,并不需要她这个外人去掺和。
舒染对宁呈森的母爱,这辈子都不会散,就凭她刚刚提起宁呈森时,还能笑,便可知。
“一个为了小森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女孩,我没什么不能信任的。”舒染回了声。
米初妍却是讶异:“……怎么说?”
“深山里头,我一直都掩在你们附近。”
“舒阿姨……”米初妍是真的没想到,太过意外,以致,再不知该说什么,顿了好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那枪?”
“枪我不知道,我躲周鸿生的人都不及,又怎么会跟过去?要不是后来法安引开了周鸿生的那帮人,我根本不会出去跟小森见面。”
“为什么?您不怕枪声中倒下的是他吗?如果是他,也许就此生都再不能见了?为什么您可以如此淡定无谓?”
米初妍不懂。
听到那声枪响,听到瞿安在喊宁呈森的名字,米初妍当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似的,不管不顾的往他的方向冲。
可是,同在附近的舒染,为何能淡定成如此?那是她抚育了二十余年的儿子,感情犹在,就算她能隐忍,够沉稳,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未免也太难想象。
不过,没多久,舒染便给了她答案:“我淡定,是因为法安告诉我,那类枪的威力,致命率不高,猎枪改装,怎么伤人也是有限的,我相信法安的判断。”
“他……他懂枪?”法安是那个老僧,也是此刻站在车外的男人,这点,米初妍早有数。
“法安,邱志光,周鸿生,他们都是一起当兵,一起出人头地,也都与我交好。后来,周鸿生仰仗着他的家庭背景,爬的越来越高,法安和邱志光便都成了他的下属,他们要好,可说是彼此手足。若不是周鸿生丧尽天良,逼他们干太多坏事,若不是周鸿生对我……”
说到这,舒染一度说不下去,事过多年,苦楚仍在。米初妍看着她瞬间染红的眼白,很想让她就此作罢,可她终究没有。
积压了多年的痛楚,即便是舒染,也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而米初妍,则是想更了解她多一点。
好半秒后,舒染接着说话:“若不是周鸿生禽兽不如彻底将我毁掉,邱志光不会叛变,我带着宁家太老爷的字画回国,却被周鸿生操作成文物走私盗卖,后来在他的私人别墅,我放了一把火。我用大火毁了我自己,也让那场大火看清他对我的所谓感情,浓烟烈火中,爬床起来的他,第一个想起的,是怎么逃跑,而不是,在他逃跑的同时,把我也救出去。当时我想,如果他真爱我爱到非我不行,那同归于尽也挺好的,不让他再祸害人间,到另外一个世界,也不必顾念世俗的眼光。可是,看着他迅速逃离的背影,我只觉得,我的心是冷的,但同时,又很欣慰,终于,终于我可以摆脱他了。”
“他的心太狠,我宁愿自毁容貌让他断绝念想也不要再受他所控,他便想要将我跟邱志光一起囚禁到无人问津的监狱里边去。可是,我不知道邱志光跟法安是怎么谋划的,到最后,进去的是邱志光,还有法安在乡下的妻子。那天跟小森见面,他有提到邱志光,我这也才知道,邱志光和法安的妻子,已经走了。”
“法安的妻子……”米初妍默念,而后,脑中忽然忆起那个跟邱志光特要好的刀疤死者,她跟宁呈森,还曾给她做过解剖,肝癌晚期患者,却不自知。
过去的纠结谋划,已经逝去的死者,皆已成了过去,也皆已演变成了如今的局,过分究竟,似乎已经没有必要。
可是,她却能肯定,不管是光头邱志光,亦或是老僧法安,他们真正爱的女人,都是舒染,要不然,不会为他做至如此。
一个牺牲了自由和生命,一个抛妻守候在她身旁。
感觉好像还是有些幸运,毕竟身边终是有对自己真心的男人,可这些,都不是舒染想要的,于她,又有何意义?
“小森脾气不好,小时候就混,打架群殴伤人犯事没少干。他聪明,做事也固然周全,可是,我也怕他在如此心境下,知道太多过往,再面对周鸿生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情绪然后会亲手动他。他是我的儿,这么多年日日夜夜心心念念,如果说我曾经对他好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那么后来我对他父亲好则是因为他的缘故。”
312 312有一种感觉,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快结束()
“二十多年的母子情分,早已凌驾在我对宁振邦的感情之上。可是,这个世界太复杂,这么多年的隐居深山不涉世事,我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我的小森。所以,我才要试探他的诚意和真心。”
“我很欣慰,过去二十几年在宁家,总算没有白过,我是真的得到一个儿子。小森有才华,他的人生前途大好,我不想让他因为我的存在,而毁了他自己。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你……撄”
似是要把十年来的话悉数说完,开了话匣子的舒染,即便声音已经哑的辨不太清,依旧在说。米初妍想给她找瓶水喝,可是,翻遍整个车厢,除了那部老旧的诺基亚,哪里还再有其他的杂物?
对面有便利店,她可以下去买,然而来来去去未免招人耳目,便不敢随意动作,无奈之下,便只能让舒染先歇着,歇好了,再继续说话。
舒染摆手,直说无碍:“你说的没错,像我这样的状况,与其苟活,倒不如自行了结。”
“舒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米初妍着急,她刚刚那样说,是想让她承认,她对宁呈森,依旧有着浓厚的母子情分。
舒染无声笑,美好的菱唇轻轻勾起:“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你说的很实在。没错,我是念着小森,总是想着,当初我离家那么突然,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更没留只言片语,好遗憾。”
“可是你知道吗?当我走出宁家,我的命已经不是我的了。起初的时候,我如果自行了结,周鸿生定然会为难宁振邦。可能他们都会认为,我当时跟周鸿生走,是因为太爱宁振邦,为了护宁振邦周全,不得已如此为之,我承认,这是其中一个因素。但真正让我下那么大决心抱着必死的想法回国面对周鸿生的,还是小森。”
“我离开宁家的时候,小森二十二岁,宁翰邦比他年长六七岁,正是男人雄心最旺的时候。从小到大,因为有小森的存在,他一直是被忽视的那一个,他对小森的嫉恨有多深,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偏偏,他是老爷子的儿子,我身为大嫂,还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大嫂,不能怎么着他。我当时就在想啊,如果那时候周鸿生要是把宁振邦怎么了,那宁家,就真的成了宁翰邦的天下。小森心气傲,很多事情他都不屑去做,再加上宁翰邦的阅历,心理成熟度都比小森好太多,如果宁家没有宁振邦把持着,那小森还有好日子过吗?他还那么年轻,还在读博,还在实习,他什么事业家业都没有。宁翰邦不是等闲之辈,坐拥宁家江山,他定然要清扫每个对他权势有威胁的人,羽翼未丰的小森,也许会被他弄的暗无天日。我的离开,表面上是保全了宁振邦,可实则,也是保全了小森,对我来说,这是双全。到底,我是飞蛾扑火般的爱过宁振邦,即便多年以后感情淡了淡了,也不想看到他哪里不好。”
“再到后来,那场大火过后,我和周鸿生彻底撕破脸。为了换取我的自由,牺牲邱志光,也牺牲了法安,当时大火过后我重伤昏迷中,根本不知道邱志光和法安背着我做了什么。直到我醒来,才得知邱志光和法安的妻子都进了监狱。法安和他妻子是老家父母包办的婚姻,可再是包办,那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我不知道法安为何要这样做。那时候,我基本上已经是生无可恋了,小森自有他的父亲和夏晴,我也已经成了人不人鬼不鬼,法安说,当时是邱志光把我救出来的,出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被戳破,到底怎么破的,他不知道。偿”
“我确实想过寻死,想过自行了结,可是法安说,我没有资格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我的生命承载着邱志光,承载着他的妻子,是他们的牺牲成全了我的存世。所以,我连结束自己生命的主动权都没有。活不好,死不了,二十四小时都被法安盯着,想不到这一盯,就是十年。”
“舒阿姨……”米初妍喉底有些哽塞。
听着像是很遥远的故事,很不贴切身边的人事,可现实是,它确实发生在自己身边,并且跟自己息息相关。
“别哭,不要哭,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舒染重哑声中有笑意,瞧着米初妍泛红的眼眶,如此安慰。
米初妍当下就不敢再任由伤感情绪泛滥,要舒染反过来安慰她,多不合适……
顿了顿,缓过气后,她主动问:“那舒阿姨是想告诉我什么话呢?”
舒染在咳嗽,那么久的说话声,让她声带发出抗议的不适,又是缓了好一阵,她才得于继续说话:“你告诉小森,邱志光和法安的身份,挑着话说,不要让他知道我太多过去,免得他情绪过烈。另外,周鸿生在清市新区碧海湾有套私人别墅,专供度假用。还有,让他不要再固执,余生我都不会再出去,不要为我寻医求药。”
“这些话,您为什么不亲自跟他说?”
“他刚找到我,悲喜都在浓烈交织,如果这时候我面对他越多,越会掀起他对周鸿生的恨意。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撩到周鸿生之前,我不会跟小森过多见面的。还有件事,我是想跟你说的,不管你听了心里有什么想法,我希望,你可以理解。”
“您说,我会好好记着。”
“小森在纽约的事,我听何宴爵说了,他说你能帮忙,你……会如何做?”
“何宴爵?他怎么找到的你?”
“好阵子了,他经常来台封山,认识法安。”
“比我们还要早知道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