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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擦洗了吗?女护工还没来呢!”米初妍恶声恶气的埋汰。
“别跟我提护工……谁提我跟谁急!”他的声音,闷闷的,埋着枕头的缘故。
米初妍嘁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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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黑,寻常人肯定是没办法做到如此早睡的,可他是伤患,他要睡觉,理所应当!
米初妍也没想吵他,默默收拾碗筷,期间接到夏晴的电话……
夏晴说她跟宁振邦两个小时后的航班回伦敦,那边的事也不好延误多时,斟酌再三,她还是觉得跟着一起回去要好,至于宁呈森这边,刚刚他们已经做了安排,男女护工都有请,帮忙着干些粗活。
至于近身活,不用多说,自然是米初妍揽着。
如此安排,对宁振邦和夏晴来说,实属无奈。
因为怕吵着说要睡觉的男人,这个电话,米初妍是没怎么说话的,大多时候只应说,不管夏晴说什么拜托她什么,她都只道好。
如此一来,倒是让床上未曾入眠的男人好奇起来,在电话结束之后,他又睁开了眼,无声的瞧着米初妍。
米初妍摊了摊手,将手机搁到边桌上,解释:“夏阿姨。”
那个瞬间,仿似他的眸色中,亦发暗淡。
米初妍不由问:“你对夏阿姨怎么看?”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呗……”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硬邦邦的回了句。
“哦……”米初妍也没深探,只道:“她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你觉得谁容易了?”
米初妍忽然就不知怎么接话了,是的,夏晴不容易,舒染同样不容易,宁呈森……似乎是这团乱事中的最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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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体力不支,宁呈森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
从天黑到夜晚,再到深夜,凌晨……
米初妍守着他,看着他睡的熟,拉了张椅子在他床前,托着腮帮子细细瞧着他的面容,因为消瘦,棱角亦发分明如刀刻,那双眼,窝陷的如此深……
还有他背部的伤,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却一句都不提那个孤岛的事。
叹息又心疼,起身,打来热水,拧着毛巾给他擦,但凡她的手能到之处,她都给擦的清清爽爽的,包括……那个让人发羞的小小森……
四下无人的深夜,捣蛋的拨弄了下,软趴趴的,这跟她惯来接触的手感,完全不同。想起他那番话,脸依旧热,对着那张熟睡的俊颜,嫌弃又搞怪的扮了个鬼脸……
至于背后那块,她是没办法了,就如宁振邦说的那样,她完全不够力气来扳动他的身躯,也怕动作太大,吵醒了熟睡的他。
后来,她自己也累,又不放心丢下他自己跑到外室的陪护床睡,便就着椅子趴在他的床前,自然是不舒服的,但这样会更安心……
也不知睡有多久,感觉到床板有晃动,起初断断续续,后来半刻不停,这样的动静,足以让她从混沌中清醒,抬起头,瞧见床上的他大汗密布!
犹如豆子般大小的汗珠,渗透着他的每一根发丝,挂在他的额角,眼睑,鼻梁,浸透了他的整件衣衫……
那样痛苦的皱着眉,那样痛苦的嘴唇都给咬出了血痕,那样痛苦的哼唧声……
米初妍无法猜测,他维持这样的状态有多久,等她站起来喊他的时候,他根本连眼睛都打不开。
懊恼的要死,又慌的要命,赶忙按铃,催着护士喊医生……
那之后,她去抱他,去碰触他的身子,像是对待刚出生的婴孩那样小心,生怕自己哪里重了,就又碰着了他的伤。
她喊他小宁,喊他小森,喊他宁教授,喊他宁主任,喊他宁呈森,喊他臭男人……
从细声到大声,从大声到尖声,米初妍不知道他是处在深度的梦魇中,亦或是疼痛到无止境的地步,竟然那样声嘶力竭,都没法让他睁开眼来看她一眼。
以致,医生跑过来的时候,米初妍忍不住抓着医生的白大褂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不是没染毒吗?不是毒瘾发吧?是不是伤口很疼?那么多伤口,肯定会很疼很疼的,可是,我为什么总也喊不醒他……”
米初妍的声音,因为喊的太久,发哑,因为慌张,失了惯有的音调。
434 436梦魇()
医生也当下进入状态,翻着他的瞳孔看,后又掐人中,再吩咐着护士用镇定剂,也像米初妍那样,试着去换醒,可是,好几分钟都过去了,床上的他还是维持在原状态……
米儿妍有些崩溃,从医生和护士中间挤了进去,扑在他的床头,捧着他脸拍,拍的脆声声响,根本顾不上拍在他的伤口上会让他疼死,那时候,她只想要把他唤醒。
喊着他:“宁呈森,你给我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宁呈森,你是不是疼?疼的话我们用点止痛剂好不好?”
“宁呈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你醒来说给我听听好吗?”
“宁呈森,你别吓我!我被你吓怕了,你再吓我我会受不了的!”
一声声急喊,这样的惊慌无措,护士举着针筒过来要给床上陷入深度无助中的男人用药,赶米初妍闪到边上去,米初妍却是不肯走,固执的喊着他!
护士无奈,只好绕到另外那头去!
眼看着他唇下的血痕越来越深,那聚成凝红般的血珠子慢慢晕开,染红他的整张唇,米初妍心口揪的发疼,几乎没有怎么多想,右手便伸了过去,蛮力的撬开他的牙关,下一秒,带着哭腔的痛呼响彻着整个病房!
或许是这样的痛呼刺激到了梦魇中的男人,又或许是护士注射的镇定剂有了起效,在那之后,他终于像是有了反应……
米初妍的手还维持着撑开他牙关的动作,长长卷卷的睫毛上,沾着钻心的疼痛刺激下挂上的泪湿,她呆呆的,看着他慢慢掀动的眼皮,牙关已松,她却是记不住要先把自己的手指从他口中拿出来,就那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看着他眼睑颤动,看着他迷人的内双眼皮起起合合,像是经过天人交战般的艰难,终于,露开了那么条细缝……
细缝渐大,眼眸渐开,米初妍能瞧见他的眸底偿。
她熟悉他的眸色,承载着年月积累而来的沉淀,以着细碎的光芒掩盖着深沉的内心,那样的黑眸是看不见底的!
可是现在,如此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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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忘了自己的疼,没受伤的那只手伸去他的眉眼之间,为他扫开那层层的汗珠,柔声问:“你怎么样了?好点没?”
感觉到他在慢慢聚焦,而后,眼睛眨了眨。
米初妍只盯着他的眼睛看,不想错过他的任何情绪,也同样因为,他眼睛往下的那张脸,已经惨白的不能入目,她不想看,怕看了,心更疼……
他终于动唇,甚至不知道他意识是不是清楚,只听他含着既干又哑的声音问了句:“何宴爵呢?”
米初妍心口噔的一声响,分不清他这是在梦中,亦或已经恢复过来了神智。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何宴爵死了,他却又好像是并不期待她的回答,眼珠子转了两下,再又缓缓闭上,直至再次入睡。
米初妍始终都认为,何宴爵已死的事实他是知道的,就算那时候现场不知道,后来徐暮川和瞿安肯定也会说,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如果他知道,为什么又要问?
后退了两步,米初妍转头看医生,无力的阐述:“他在问一个刚刚死去的朋友,那个朋友,跟他认识了很多年……”
他们的交谈,用的是中文,米初妍想让医生充分了解他的状况,只得再用英文重复了遍。其实她能够想象,或许是何宴爵的死带给他一定的打击,加上满身伤痕带给他的极痛,削弱了他的意志,从而引发了这场魔鬼般的梦魇。
医生的意思,也是如此……
但会不会造成他的心理阴影,谁也不敢定论,这一切,又得他重新醒来以后才能观察。
医生说,他满身的腻汗要好好擦干净,另外,他还有些发烧,不排除越到后半夜体温越高的可能,整个白天的用药量已经过多了,如果发烧没有烧到危险的程度,他们不会再用任何的药物。
交代米初妍好好照看,积极做物理降温,如果撑不住,就喊个护工来替替,如果不知怎么找,可以去护士站问问。
米初妍说不用。
她自己是没有请护工的,那时候当着宁呈森的面按铃说要请女护工,不过是逗着他玩,实则是喊护士问了问他的用药情况。
但宁振邦请的护工明天早上会过来,左右不过半个夜晚的时间,不想如此麻烦,再说,这样的情况,就算有护工在,她也是不可能轻松的。
那个夜晚,送走了医生之后,米初妍就再也不敢合眼。
宁呈森的体温,确实如医生所预测的那样,越来越高,曾一度烧到39。8度,冰块酒精冷毛巾悉数用上,不停歇的给他擦给他抹,到她精疲力尽的几欲瘫睡在地的时候,总算,体温稳在了38度。
凌晨四点五十分,携着一肩雨水的骆也柏推门进来……
那时候,米初妍抱着腿坐在地板上,身体麻木到,甚至感觉不到地板的冰冷,要知道,九月份的纽约,差不多要入冬。
而米初妍,已经累的提不起劲来跟骆也柏打招呼,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骆也柏大概是知道她累,进屋以后,什么话也没说,搀着她去了外室的陪护床,待她顺势着躺下,才直起身开口:“你好好睡,宁总那边有我看着。”
米初妍点点头:“好,麻烦了。”
她需要好好睡一觉,趁着骆也柏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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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也柏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把宁呈森交到他手里,米初妍不怎么担心。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窗外阳光不算明媚,但总归是看的见些许的淡白光芒,许是因为昨夜下过雨的缘故,从窗户里灌进来的凉风,亦是湿冷的。
坐起身,盖在身上的毯子顺着滑落,米初妍抬手,刚想撩开那层毯子下床去隔壁看看宁呈森的时候,那边忽然传来东西撞地的声响。
米初妍心紧,当下蹦落床,动作急切的,甚至连毛毯缠着她的腿都来不及抽开,就那样一边跑跳,一边拽着毛毯奔进了里间。
病房的状况是有些凌乱的,米初妍看的有些呆滞。
只见宁呈森靠躺在床头,病号服的衣襟大开,露出里头的绷带,略微渗血,面色依旧难看,甚至是灰白,紧皱的眉头看得出来,他在对着谁生气……
地板上是一摊水,溅的到处都是,塑胶脸盆已经打翻,甚至破了个洞,他的床前四周绕着几个陌生人,护工模样的穿着,两男两女,几乎都在低头喘大气……
米初妍见状,只好问:“你们?”
其中一个男护工上前,对着米初妍解释:“我们是宁振邦先生喊过来的,刚刚在这里陪床的先生出去买早餐,我看着病人汗多难受,就想给他擦擦,谁知道……”
米初妍看了眼宁呈森,后者瞪她:“我不要男护工替我洗!”
“那……”米初妍想说话,话还没说出口,又被他抢了先:“我也不要女护工!”
再一次纠结于这个问题,米初妍感觉到有些头疼,又有些不解,思忖了许久,眼眉动了动:“那我给你擦。”
“不要。”
“宁呈森……”米初妍的声音,已经有了哀求。
床上的男人有些挫败,想自己撑起身子来却是毫无办法,好半晌才咕哝一句:“我也不想你太累。”
米初妍见他一时半会开窍不了,便谴开了护工,跟他们约定了换班时间,送他们出门后,才回到屋内,站在宁呈森面前,扳了扳他肩头:“干嘛又发脾气?他们都是你父亲喊来帮我的,你现在这样,没人帮我,我真的会很累……”
床上的男人,极细微的动了动,眉皱的更深:“那就留女的。”
“宁呈森!”米初妍喊他,他没反应,好一阵,她忍无可忍的直言:“你坚持不要男护工,是觉得一个男人在你身上动来动去会让你特别恶心对么?是不是那样的行为会让你想起何宴爵来?”
宁呈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