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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罢了,但是态度一定是要有的。
“海瑞以前也是做过巡抚的人,如果去做知县,这是贬斥了啊!”
朱翊钧一愣,随后说道:“朕有说这不是贬斥了吗?你看看,你看看,这写的都是什么?什么复太祖旧制,什么贪污八十贯剥皮充草,这像话吗?”
“这海瑞简直太过分,朕想重用他,看看说都都是什么?贬斥他,让去做县令。”
听到朱翊钧这话,申时行就无语了,您这算是翻旧账吗?
海瑞当初刚到进城就来了一个尸谏,那就是您手里面拿的那份奏折吧?您现在才想起拿出来?这是以前没看到?还是翻旧账?申时行虽然心里面腹诽,可是却不敢问。
摇了摇头,申时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事还就不好办了。
不贬斥海瑞,那你是赞同他说的话?八十贯扒皮充草?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这个内阁首辅也不用当了。真要是八十贯扒皮充草,大明的官员可以从上到下挨个拉过来扒皮充草了。
估计除了海瑞,天下官员,一个都剩不下了。
答应皇上,贬斥海瑞,这皇上摆明了就不是想贬斥海瑞,这明显就是要搞事情。毕竟皇上亲政这么久了,朝臣也差不多摸清这位皇上的套路了。
如果搞出一点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那么就意味着皇上要搞事情了。
通常事情都不会小,而且会很麻烦,这一次要出动海瑞,明显就不是小事,而且一定会很麻烦。本来海瑞就够麻烦的了,在加上皇上在后面搞事情,那就是一个大麻烦了。
“陛下,臣觉得大兴县乃顺天府管辖,天子脚下,是不是贬斥的远一点?”申时行无奈之下,只好开口说道。
反正没别的办法,那就弄远点,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啊!
远一点?
朱翊钧才不会把海瑞弄远一点,自己好不容易挑中了大兴这个地方,你给弄远一点,那改革还怎么弄?这个绝对不行,朱翊钧直接摇头:“就大兴县。”
于是,海瑞又被贬斥了,不过这一次却没人站出来鼓吹。
关键是这一次海瑞被贬斥的理由太操蛋了,没人会赞成海瑞,哪怕是刷名声也不行,你这么搞,那还怎么当官,不少人都想起洪武大案了。
那可是一杀就上万人的大案,难道你海瑞还想搞一个万历大案?
海瑞也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收拾了一下,脱下了自己的绯袍,穿上七品县令的官府,带着和他同病相怜的徐文长一起去大兴县上任了。
海瑞去上任了,一个人也在这个时候到了京城。
对于李贽来说,做出来京城的决定,实际上真的很困难。与在江南不同,京城是风云地,自己一脚踏进去,很可能会把自己的命给踏没了。
李贽犹豫了很久,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进京。
可是李贽又不甘心孤独终老,也不甘心自己的学说,自己的想法不被人知。
自从十二岁写出《老农老圃论》之后,李贽的思想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他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得荒谬,感觉到这个世界的荒唐,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悲凉。
一群表面仁人君子,实则男盗女娼之辈,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卑鄙龌龊至极。
“李先生,京城到了!”
在李贽的身边,黄三抬头看着京城,笑着说道:“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了,还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回到京城。李先生,到了进城之后,正是大展所能的时候!”
李贽看了一眼黄三,一路上他都和黄三在一起,也算熟悉了。
“你现在是不是能和我说实话了?”李贽看着黄三,面无表情的问道。
事实上,从始至终李贽都不相信黄三,他不觉得是皇上想让自己来京城的,也不觉得自己的学说能够得到皇上的认可,他一直觉得这是内厂搞的鬼,也就是某个大太监。
黄三看了一眼李贽,笑着说道:“李先生,前面有马车来接咱们,我带你去见我们厂公。”
黄三也知道说什么没用,毕竟眼见为实啊!
李贽看了一眼黄三,转过了头,他也没有在开口。这一次进京,李贽已经准备好把自己的命搭在京城了。无论遇到什么,自己都无所畏惧。
在得到李贽进京的消息之后,徐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一直就是压在他心里面的一块大石头,事实上李贽是什么人,他有什么主张,他为人如何,这些事情徐德一点都不关心,也不在意。
只要能够完成皇爷交代的事情,这比什么都强。
幸亏这些日子皇爷没问,不然李贽都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见黄三带着李贽进来,徐德笑着说道:“黄三,你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不用在回黄安了,留在京城吧!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李先生。”
“一来听李先生的使唤,二来要保证李先生的安全,不能让李先生有任何闪失,明白吗?”
黄三是内厂最早的一批密探,徐德也是认识他的,不然也不会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办。这个人虽然没有别人机智,但是却胜在踏实稳重,办事很少出纰漏。
“卑职明白!”黄三答应了一声,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在徐德和黄三说话的时候,李贽也在上下打量着徐德。
此时的徐德看起来就是富家翁的打扮,下巴上还粘着胡子,不过李贽还是能感觉的出来,这就是一个太监。
“这位就是李先生?”徐德看着李贽,笑着说道:“这可真是久仰大名了!”
“咱家司礼监秉笔太监徐德,奉旨提督内厂办事太监,李先生,来,坐!”说着徐德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道:“李先生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全都可以和咱家说。”
李贽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你们为什么想让我进京?”
“李先生,不是咱家让你进京,是皇爷让你进京。”徐德笑着说道:“皇爷听说了李先生的才学,对李先生很器重,这才让咱家请李先生入京。”
李贽一皱眉头,皇上让自己进京,直接宣召就好,为何非要让内厂找自己?
这样的做法明显有失大气,更不是皇家气度,如此鬼祟的做法,说是权阉所谓倒也相配。可是说起皇上的做法,李贽是不相信的,他觉得徐德没说实话。
朱翊钧如果知道李贽这么想,一定觉的委屈。
显然李贽根本不知道学说的威力,也根本不知道他的学说推出之后,那是会掀起滔天巨浪了。他自己到处演讲是没问题的,可是真的用皇家手段去推,那是有麻烦的。
现在如果和李贽牵扯太深,或者公开支持,朱翊钧还真不敢。
见李贽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徐德摸着下巴道:“这样吧!咱家会尽快进宫,将你进京的事情启奏皇爷。皇爷会不会见你,咱家不敢说。”
“咱家已经让人给先生安排了存身之处,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先生现在这里住下吧!”
李贽看着徐德,点了点头:“也好!”
自己现在已经身在京城了,来都来了,还能让如何?反正在见到皇上之前,自己是不会相信其他人的说法的。
第七十五章 异端()
紫禁城,文华殿。
朱翊钧看了一眼徐德,面无表情的问道:“李贽来了?”
“回皇爷,来了,他一直犹豫,到现在也不信任奴婢。”徐德有些无奈的说道:“他总觉得奴婢是在骗他。”
朱翊钧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徐德在为自己开脱,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将手中的奏折放在旁边,朱翊钧开口说道:“你把他送到宫里面来吧!”
“注意点,别搞得人尽皆知。”朱翊钧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
“奴婢明白!”徐德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
李贽在进入皇宫之后,终于相信自己是真的被皇上召见了,心里面震惊之余,他还是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这么见自己,不过他觉得见到皇上之后,皇上会给自己一个说法。
说到底李贽只是一个学者,或许有很多思想,有很多主张,可是李贽对官场上的事情,看得并不清楚。
李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领到一个校场,只不过这里没什么人,当他看到那个站在校场边上的年轻人之时,李贽顿时就意识到那个就是皇帝了。
身在南方,又远离官场,李贽对这位新皇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虽然登基十年了,可是这十年,这位新皇的存在感并不高。
“皇爷,李先生来了!”徐德来的朱翊钧的身边,躬身道。
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徐德退下去,然后挥手让行礼的李贽免礼,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贽,这才开口说道:“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朕叫你来?”
“是,学生一直不明!”李贽躬身道。
虽然李贽做过官,还做到了知府,可是他早就辞官而去了。
“朕知道泰州学派,也知道王艮,也知道何心隐。”朱翊钧看着李贽,笑着说道:“朕对你们的思想和著述也都看过,甚至也还知道何心隐提出的思想。”
“朕还知道何心隐曾经在他的家乡‘构萃和堂以合族,身理一族之政,冠婚、丧祭、赋役,一切通其有无。’,只不过他失败了,钱花光了,日子过不下去了。”
“朕也知道何心隐还提出过‘无父无君非弑父弑君’的主张,朕可有说错的地方?”
李贽看着面前面带笑容的年轻君王,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凝固,他没想到皇上对自己的泰州学派很了解。不过他更迷糊了,于是便没开口说道。
“何心隐死的事情,朕也是知道的,他被斥责为异端。”
“可是你知道吗?何心隐死的时候,朕想到的却是少正卯。你可能不知道,相比于儒家,朕更推崇的是法家,因为法家的思想明白的很。”
“什么东西都是用法定死在那里了,如果能做到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这天下必然为之涤荡。”
“而不是什么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大家都是人,都是爹生娘养的,为什么非要分三六九等?难道因为你书读的比别人多,你懂的道理多,你就高人一等?没这个道理啊!”
“孔子不是还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吗?那不就是说没人无完人,你总会在某一个方面不如别人,为什么你会觉得高人一等?”
李贽这一次彻底呆住了,自己被主流学派斥为异端,可是自己怎么觉得这位新皇比自己更像异端呢?
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李贽,朱翊钧笑了,而且笑的很开心:“是不是没想到朕会这样说?朕从小到大通读史书,便览各家主张,也悟出了一些东西。”
“无论是何家的思想,目的都是为了天下大同,或者说百姓安康,国家兴盛,这一点你认同吧?”
李贽点了点头:“学生赞同。”
“道家讲究清静无为,轻徭薄赋,认为朝廷少干预百姓,那样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法家则认为应该严苛峻法,以法来限制人的行为。正所谓‘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与儒家的‘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针锋相对’。”
“诸子百家虽然多,也是各有各的主张,可是真的能够秉持国政的,无外乎这三家。”
“其余纵横家、墨家等等,虽然也兴盛过,但是却并没有秉持国政。”
朱翊钧又看了一眼李贽,笑着说道:“儒道法三家之中,朕最推崇的就是法家,其中‘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的思想,是朕最为想要做到的。”
“在听到你们泰山学派的思想之后,朕也很感兴趣。”
“事实上朕也在寻找如何强国的方法,这也是朕创立内厂的原因,朕想遍寻天下,寻找一种思想,或者一种方法,能够让大明富强兴盛,百姓安居乐业。”
“何心隐做事的时候,朕很关注,希望他能成功,可惜他失败了。”
“从何心隐的想法中,朕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心向利,没人是大公无私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都是有私心的。我们可以要求大家都无私,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往往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吃亏的是无私的人。”
朱翊钧又看了一眼李贽,笑着说道:“有没有觉得朕说的很乱?其实不光是说的乱,朕心里面也很乱。在听说了你的事情之后,朕就想着把你找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不是?”
李贽默然,朱翊钧显然颠覆了他对皇帝的认知,可是他居然也被皇帝给说乱了。
自己的确有很多的想法,又很多的主张,也反对理学,反对礼教,可是从来没上升到一国的高度。现在被皇上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