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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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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兰哈哈一笑,指着大道两侧,一望无际的田野,还有远处星罗棋布的村落,说道:“刘裕,不用跟我在这里讲大道理,你们汉人最讲安土重迁,没人愿意离开自己的故乡,就说你,要是突然让你举家离开京口,迁到别的地方去,哪怕是大晋朝廷的命令,你肯吗?”

    刘裕的脸色一变再变,他的心里也开始作激烈的斗争,在问自己真要是碰到这种情况,当如何自处,想了半天,才摇了摇头:“大概,是不愿意走的。”

    慕容兰冷笑道:“既然守不住,又要迁这里的百姓走,那多数人自然不愿意跟着离开,只会逃到山林里躲起来,等你们退军以后才回来,继续当那些敌国百姓,为敌国军队提供粮食,军械,铠甲。难道你还会当他们是本方的子民吗?”

    刘裕怒道:“当然不能随便杀人,只要以仁义得天下,终将得人心,靠着屠杀,劫掠,除了让敌方民众同仇敌忾外,起不到效果。慕容兰,你们以为你们这样的做法,在河南中原做了孽,然后到河北发展,就算你们一时建国,难道以后想回这里,还指望得到这里百姓的相助?我告诉你,这种血仇,会口口相传,永远地流传下去,以后你们燕国的旗帜再出现在这里,一定会激起所有活下来的汉人子民的反抗!不死不休!”

    慕容兰微微一笑:“那是以后的事,刘裕,时间是最好的忘记痛苦的良药,虽然不赞成丁零人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很有效,给他们这么一闹,中原之地,再无敢与我大燕作对的势力,百姓不是南下逃亡投奔你们晋国,就是涌向洛阳,我们大燕和你们晋国之间,有这么一个隔离地带,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相安无事吧。”

第七百零九章 邺城洛阳何所别() 
    刘裕知道在这一点上,与慕容兰永远不可能达成共识,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个吧,这里尸体露于野,会生瘟疫的,我们最好还是找人把尸体掩埋了,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慕容兰的眉头轻皱:“掩埋尸体?就靠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啊。刘裕,你可不是天神下凡,这可得填平一条护城沟呢。”

    刘裕摇了摇头:“城中不可能没有活人,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找到人帮我们做这事的。死尸暴于野外,任由其腐烂,极易产生疫病,到时候四处流传,就会形成大灾,经年累月不散。我军很快就会北伐,就是荆州的桓家军,也已经接近洛阳,要是因为瘟疫的原因,染病而退,那可真的是太亏了。”

    说到这里,刘裕冷冷地看着慕容兰:“慕容兰,这该不会是你那个足智多谋的大哥,刻意为之吧,我听说汉之骠骑大将军霍去病讨伐漠北匈奴的时候,匈奴人就是让巫师对病死的牛羊下咒,把它们扔到水源之中,让汉军中了瘟疫,连霍去病也染了病,回来之后不到一年就死了。你们慕容燕国既然不想要这河南之地,是不是就想用这种办法来阻挡我军的攻势?”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刘裕,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那种没人性的恶魔吗?我告诉你,我们草原上的人,更加敬重神灵,尊重祖先,草原上的一草一木,一丘一水,都是祖先的灵魂所护佑,污染水源的人,不管有何理由,都是草原公敌,人神共愤。就是当年的匈奴人,一时伎俩得逞,但很快就被上天降下了灾难,五单于混战,国破家亡,最终消失在了西方的旅途之中,一个曾经那么强大的汗国,都因此而灭,这才有我们鲜卑各部的崛起,我们又怎么会犯当年的错误呢?”

    刘裕心中松了口气,他看着慕容兰的脸,尽管这人皮面具是由猪皮所制,但慕容兰的巧手,把面具做得极为精妙,其实也就是薄薄一层,贴在脸上,还有一些肉眼难见的气孔用来透气排汗,是以这面具戴起来并不让脸上难受,更是可以把脸上的每块肌肉的动作与表情表现得淋漓尽致。现在的这张脸上,写满了肃容,慕容兰这个女人,对自己象雾象雨又象风,时远时近,有时候感觉会开一些让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玩笑,亲的就跟刘敬宣等兄弟一样,可有时候,就比如现在这样,又是非常地正式,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绝对不能置疑的感觉。

    刘裕点了点头,说道:“我信你的话,慕容兰,我想,你们也不至于要靠这个来为祸中原。不过此事毕竟是因为你们而起,不管有意无意,都会害了中原百姓,我们反正早晚要去长安,现在就把这里收拾好再说。”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你反正大道理一套一套,可就不去想想,慕容冲和姚苌都已经起兵,关中已经战乱,这时候我们若是再磨磨蹭蹭,只怕我们不可能顺利进入长安城了。”

    刘裕哈哈一笑:“慌什么,我刘裕可从来不会为了小事而误了正事的。我们现在进长安才不容易,因为只怕慕容冲的部队已经逼近那里,准备攻城了,长安城已经戒严,我们这样混不进去。但有另一个办法,倒是可以顺利进入。”

    慕容兰的双眼一亮,这些天来,她其实一直担心的就是此事:“你有办法了?怎么不早说啊。”

    刘裕笑道:“其实这办法也很容易,就是跟着苻晖的洛阳守军,撤回长安便是,我们混在他的几万大军里,进长安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还当是什么好办法呢,又是空欢喜一场,刘裕,你是不是自信过了头啊。苻晖可是秦军,不是你的北府军,他凭什么听你的话回长安?难道洛阳不要了吗?”

    刘裕坚定地摇了摇头:“当然,洛阳已经不可能守住了,苻坚去洛阳的时候,只是用来作为基地,招集淝水之战后的亡散部队,作为收容之用的,当然,当时慕容垂还没反,慕容冲和慕容泓也没起兵,中原还不至于不可收拾,所以苻晖的兵马,还跟桓家军在南阳一带拉锯了一个多月。”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慕容垂反叛,苻晖放弃南阳盆地退保洛阳,而与关中相连的潼关,武关这两条通道,也是随时会被切断,慕容垂起兵,攻破荥阳,掳掠中原东部,从淮北到荥阳,千里之地已不设防,一旦我大晋从淮南出兵,直取中原,那整个东部都不可守,加上现在兵锋前出,直指洛阳的桓家军队,可以说三面受敌,退路随时会被切断,趁着还没给人家合围,放弃洛阳,退保关中,几乎是唯一的选择了。”:

    慕容兰疑道:“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要是说苻晖守不住中原,那苻丕就能守住邺城了?他还不是在那里咬牙硬挺么?”

    刘裕笑道:“相公大人早就分析过,苻丕是庶长子,一向有自立的野心,好不容易可以在关东有表现的机会,怎么能放弃呢,再说他也不具备退回关中的条件,现在慕容泓和慕容冲联手,西渡黄河入了关中,从并州通向关中的各个渡口,已经被鲜卑人控制,苻丕就是撤离邺城,也最多到那并州之地,民少地贫,供应不了他的几万军队,到时候向左不得归关中,向右不可出太行,士马日散,只是慢性自杀。咬牙挺在邺城,静观时变,联合塞外刘库仁和河北各地仍然忠于秦国的地方豪强,才是唯一正确的办法。”

    慕容兰一动不动地看着刘裕,久久,叹了口气:“有时候觉得你这人笨得跟牛一样,但有时候,你又精得跟猴一样,真是搞不懂你。好吧,那么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你准备到哪里找人来帮我们埋尸体呢?”

    刘裕笑着一指道边的草丛:“那就得问他们了。”

第七百一十章 草丛潜伏三少年() 
    慕容兰的心中一动,看向了一边的草丛,只见六十余步之外,几只惊恐的眼睛正在草丛的缝隙中看向自己,当看到刘裕和慕容兰的目光转向这里时,这几只眼睛的主人慌忙地伏下了身子,却弄巧成拙,反而弄得一阵枝摇叶舞。

    刘裕哈哈一笑,大踏步地走向了草丛之中,这下那几人都知道,自己是给发现了,连忙想要四处逃跑,可是刘裕双脚如飞,几个起落,就跃到了那几人的面前,当慕容兰紧跟着冲到刘裕跟前时,只见刘裕的面前,已经倒下了三个蓬头垢面,汉人打扮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真有你的,居然让你发现有人在偷听,怎么我就没你这本事?”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你骑惯了马,这陆上的风吹草动,怕是没我的耳目灵敏。这三个小子,从昨天夜里就跟着我们了。我也想看看,他们究竟是想做什么。”

    慕容兰看着正中间的一个,年纪应该是最大,也是第一个从地上站起来,穿着一身蓝布衣服的少年,说道:“这位小朋友,你们是哪儿人,为何一路跟着我们?”

    那蓝衣少年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刘裕,眼中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惊恐之色,他沉声道:“这大道谁都可以走得,你们可以走,我们也可以走,怎么能叫跟踪呢?”

    刘裕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可是,我们昨天夜里在汜水关前打那二十几个胡人马匪的时候,你们就一直跟着我们了,即不上前,又不离去,我们走大道,你们走草丛,这又是为了什么?”

    蓝衣少年身边的一个身着褐布衣服的少年,看起来与这蓝衣少年有七八分相似,开口道:“好奇不行吗?你们两个人有本事,可以两个人打败二十几条大汉,这乱世之中,我们几个少年自然想跟着,没啥问题吧。”

    慕容兰仔细地打量着这三个少年,最右边的一个,看起来比这两个少年要小了不少,只有八九岁的模样,表情上也是一副害怕写在脸上,毕竟,昨天亲眼见到自己和刘裕杀了几个人,对一个孩子来说,心理上的刺激,也不小了。

    慕容兰看着最右边的这个身着白色布衣,却是有不少破口窟窿的少年,说道:“孩子,你这么小,为什么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乱跑,你的父母和家人呢?”

    那个白衣少年咬了咬牙,说道:“我,我父母都死了,我是要去青州投奔亲人的,这两位大哥,路上碰到,一路带我走,他们是好人。”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看向了那个白衣少年:“你父母不在了?真可怜,你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有乡人邻居吧,怎么不跟着他们呢?”说到这里,刘裕顿了顿,这个少年开口说话的腔调,他有点熟悉,因为以前从到彦之那里听过,感觉挺象:“你不是中原人吧,听你口音,倒象是彭城人。”

    黄衣少年睁大了眼睛:“这个都给你听出来了呀,你也是彭城人吗?”

    刘裕摇了摇头:“不,不过我有个兄弟是彭城人,成天听他说话,所以你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了。小兄弟,彭城离这里有千里之远,你是怎么到这儿的啊。你的父母不在了,就没别的邻居亲戚收留你吗?”

    白衣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秦军南下,我父母和村里人,不是给他们杀了,就是给抓走了,我娘临死前把我藏在柴堆里,我才躲过一劫,爹娘他们说,要是他们不回来的话,就让我去青州投奔刘固叔叔,那是我爹的结义兄弟。”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这秦军真的是畜生,还说什么苻坚是仁义之师,我看就是些披着人皮的野兽。”

    为首的蓝衣少年不忿地说道:“不是这样的,那些不是秦军,而是穿着秦军军服的散兵游勇。而且,我听他们说的是鲜卑话,他们是慕容垂的兵马。”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你们几个小子懂什么,你们能听得懂鲜卑语吗?”说到这里,她突然用鲜卑语说起话来,“你们几个小子懂什么,你们能听得懂鲜卑语吗?”

    蓝少衣年和黄衣少年相视一眼,突然也都用鲜卑语回道:“说一遍就行了吧,何必用鲜卑语再说一遍呢?”

    这下轮到慕容兰吃惊地张大了嘴:“咦,你们不是汉人吗,怎么会说鲜卑话?”

    那个白衣小孩子笑道:“我这两个兄长可厉害了,鲜卑话,丁零话都会说呢。”

    蓝衣少年得意地笑道:“我们都是中原人,就是这荥阳城中的,天王南征,我们随军出征,后来大军溃散,我们认不得路,只有一路换了平民的装扮回来,幸亏在老家的时候认识一些鲜卑和丁零人,也学会了说他们的话,这才逃了回来,上次路过那个村子,只剩下刘兄弟一个人了,我们看他可怜,就一路带他回来。你们说我们是跟着你们,真的是误会了,我们本就是要回家,只是,能跟在你们后面,多少也安全点。”

    刘裕点了点头:“你们叫什么名字?”

    蓝衣少年指了指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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