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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一人,二十七八,白净面皮,与那些一脸皱纹,看得象是枯树皮一样的同伴截然不同,刘裕的双眼一亮,这人他认识,虽然只有数面之缘,但是印象深刻,可不正是姚秦的少主,曾和慕容兰一起跟自己在和平谷接头的羌族少主姚兴吗?
几十骑在这里停了下来,姚兴长舒了一口气,指向了那林中的一颗松树,笑道:“就是这里了!”
他说着,跳下了马来,走向前几步,刘裕看得真切,只见他走到了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面前,树干之上,有一处疙瘩状的东西,姚兴的上按上了这块疙瘩,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只听“咔”地一声,大树忽然向后倒去,连带着前方的草丛密林之中,一片树倒草移,雾气腾腾之中,竟然闪出了一条小径。
姚兴哈哈一笑,对着左右说道:“当年苻坚南征之时,也曾派人来问过这王嘉,而去请姚嘉的,正是我父王的亲随,是以这里的机关消息,我一清二楚,王嘉为怕人打扰,在这里设了五行奇门遁甲,走吧,这里只有我能进,别人,是来不了的!”
左右的羌人纷纷笑了起来,跳下所骑,把马拴在树上,然后跟在姚兴的身后,走入了小陉之中,一阵白雾腾起,罩住了他们的身形,当白雾散去时,那倒下的大树,又重新立起,一切都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刘裕的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奇门遁甲之术,有如此的功效,看来这王嘉真不是一般人,也幸亏能碰到姚兴,才能破除这些机关消息。苻坚把此人奉若神明,看来还是有他的道理的。只是姚兴带着三十余名羌人武士,看起来都非弱者,到时候如果要争夺王嘉,怕是少不了一番恶斗了。
想到这里,刘裕摸了摸自己背上插着的斩龙刀,想要跳下树来。林外却是传来了另一阵马蹄之声,这回的马蹄之声,明显比前一阵姚兴来时,更加有力,从地上的微微震动就可知道,来的多半是铁骑,刘裕马上又隐身于树梢之后,屏住呼吸,看向了林外。
这回来的,都是皮盔铁面,一身锁甲,连战马身上,也盖着甲片的铁骑了,可不正是赫赫有名的慕容家甲骑俱装?而他们的头盔之上,一根翎尾高高冲天而起,区别于普通鲜卑骑兵的盔缨,刘裕听慕容兰说过,这乃是西燕军中的核心部队,铁戟连环马!
为首一人,戴着铁面,在林外停了下来,他缓缓地摘下了面具,一张四十多岁,一股子阴鹜的脸露了出来,他看着地上的蹄印,冷冷地说道:“看来有人先到一步了,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就是那一小队穿过阵线的羌骑。”
边上的一个骑士说道:“果然和右将军所料一样,羌人也想来打这王嘉的主意。”
刘裕的心中一动,这阵子在长安城中,虽然没直接和鲜卑西燕军交手,但也知道敌军现在的阵容,右将军,就是那慕容兰所提的,号称智计与腹黑共舞的燕国名将,慕容永了。
慕容永一挥手,三四个左右随从策马入林,一直骑到姚兴留下的马儿处,才兴奋地叫道:“在这里,他们把马留在这里了!”
慕容永戴上了面具,面无表情地说道:“第三小队在此警戒,其他人,随我来!”
第七百九十八章 黑色妖水火克木()
慕容永的身边众骑士刚刚跳下马,听到慕容永的话后,铁面当之后的眼睛里,尽是困惑不解之色,一个刚才率先入林的骑兵,看起来是慕容永的副手,奇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留马在这里,只怕有诈啊。”
慕容永冷笑道:“这就是这些羌人的心理战了,放马在这里,以为我们会上了当,认为他们弃马步行,去了别处,可是他们忘了一点,就是这里只有马蹄印,没有脚印,也没有给人打扫过的痕迹,显然,他们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附近一定有什么机关暗道,让羌人进去了。那王嘉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一定在这里有所布置的。”
西燕骑兵们的眼中尽是崇拜之色,那个副将说道:“那我们四下里去寻一寻这个机关消息好了,右将军精通此术,一定能破解的。”
慕容永冷笑道:“用不着这么麻烦,这里是木,被火克,要找到秘谷的入口,只需要放一把火烧即可,把硫黄硝石等引火之物撒在四周,然后放火,我就不信,这通道开不了!”
刘裕的心中一动,暗道这慕容永当真非常人,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虽然不难明白,但从一个胡人嘴里说出来,却非易事,也不知道那个秘道,还能不能掩藏得住。
正在刘裕思考间,这些鲜卑骑士们已经从身后的马匹上拿下了一些布囊,黄色的硫黄粉末,白色的硝石被撒在这片林地间,而还有一些人,小心翼翼地把一些黑色的,看起来粘乎乎的液体也倒进了这些硝石硫黄之中,一股子刺鼻难闻的味道,弥漫在了林地间,而另一些闲着的人,则把羌人留下的那些马匹牵出林中,躲到了安全的距离。
刘裕也悄悄地溜下了树,林中遍是积雪,他轻轻地把自己的身体,完全掩盖在了一堆雪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雪堆之外,刺骨的严寒侵蚀着他的肌体,几乎五天只喝了半碗粥的他,第一次感觉到力量在迅速地流逝,但是现在别无他法,刘裕很清楚,留在树上,只怕连逃命,都没这么容易了。
慕容永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拿起一枝火把,向着林中就扔了进来,顿时,一阵灼热的炎浪扯面而来,整个大地几乎都要熔化了,刚才还一片安静的林中,顿成火海,那机关所在的一片密林里,所有树木都在剧烈地燃烧,藏身于雪地之中冬眠巢穴的兔子,四散奔逃,可哪儿还逃得过这蔓延的野火,奔不了两步,浑身上下的毛发就着起火来,顿时就成为一个个剧烈燃烧的火球,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刘裕一边在飞快地用宿铁刀在附近的地上挖掘,一边脑子里迅速地思考着,自己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火攻之术,硫黄和硝石乃是寻常所见,并不稀奇,但不可能有这样猛烈的火势,那些黑色冒泡的液体,看起来才是能引发如此大火的秘密武器,联想到上次寿春之战时,城中也是突然着火,虽然是火鸟归巢之计,但以小小的鸟儿所携带的火具,能顿时就燃遍全城,显然也是有些秘诀的,当时自己就觉得有点奇怪,可一直没机会问,今天,算是看到那黑色的东西了。
他一边想,一边已经在身边的土地里,掘出了一个四尺多长,半尺多深的小坑,本来这林中土地有些僵硬,不太好挖,但给这火势一逼,很多积雪都融化了,硬土变软,几乎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就让刘裕挖成了,他一个滚翻入内,把黑白混合的软土盖到自己的身上,终于,他可以放心了,几百步外的慕容永等人,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动作,而来回奔跑的火兔,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
一只兔子浑身是火,飞蹿而出,奔到了慕容永的面前,它身上的毛皮早已经烤得焦黑一片,终于力竭而倒,四脚抽动了几下,再也不动。
慕容永身边的那个副将哈哈一笑,上前就要拎那兔子:“这可是上好的野味啊,我都快一个月没吃到好肉了。”
慕容永冷冷地说道:“不怕死的话就吃。黑色妖水的威力你不是不知道,吃到肚里,当心你的肠子也给烧没了。”
那副将脸色一变,就象避瘟神一样地把那只兔子远远地扔开,笑道:“多谢右将军提醒,你看我这张嘴。”
慕容永也不看这副将,他的目光,落在了火场之中,喃喃道:“果然是这样。”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棵中央的大树,轰然而倒,留下了一块给烧得黝黑,不知是何材质的柱子立在那里,而一块如磨盘一样,可以旋转的机关石,正在柱子的顶端,随着火势的熄灭,这块机关石突然自己转动了起来,左三圈,右三圈,大地顿时裂开,一条石梯,变戏法似地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慕容永笑道:“看到没有,其实就是一条地道,通向深处的秘谷,那才是王嘉的住气,韩延,你留在此处,带着第三小队放风,若是有敌来袭,以鹰笛示警。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回去告诉中山王,就说王嘉不肯为我们所用,请他派兵过来诛灭此妖贼。”
那个叫韩延的将校沉声道:“遵命。”
慕容永转头就跳下了那个黑洞洞的秘道,百余名鲜卑西燕军士,紧随而入,几点火光从秘道口闪了一闪,显然是众人下地道时点起了火把,渐渐地,就跟那远去的脚步声一起,再也听不见了。
韩延摘下了面当,露出了一张四十多岁,满脸杂草般大胡子,凶神恶煞般的脸,叫人看了一眼绝不想看第二眼,这副尊容,甚至比不带那恶鬼面当,更能起来吓阻人的效果,尤其是三条蚯蚓一般,横贯全脸的刀疤,更是触目惊心,让人望而生畏。
韩延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的一只烤野兔身上,嘴角勾了勾:“吃了你,真的会烂肠子吗?”
刘裕的声音平静地在他的耳边响起:“如果你不告诉我这黑色妖水是什么东西,我敢保证,你会看到你那腐烂的肠子!”
第七百九十九章 箭毙群胡似信步()
这一下惊得这十几个鲜卑军士全都跳了起来,本能地想要拔刀,可是情急之下,却是一个人都拔不出来。
刘裕的身影不紧不慢地从雪地中站起,穿过还有余烬的火场,他一边摇晃着脖子,让骨节一阵作响,一边从背上取下了背着的强弓,右腿边的箭囊,随着他的步伐,轻轻地晃动着,稍一发力,一把箭枝就给震得飞起,刘裕也不看一眼,右手一抄,就在空中抓住了这些箭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鲜卑军士只觉得眼前一花,这些箭枝就给刘裕扣在指缝之中,纷纷上了弦。
终于,有个西燕军士看到了刘裕的脸,吓得面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天哪,是晋国的刘裕…………”
他的最后一个字还在舌头上打转,刘裕的第一枝箭已经飞来,从他张大的嘴里透入,穿过后脑壳,就象打碎了一个鸡蛋壳似的,血花伴随着脑浆喷出,连同他的整个人,被这一箭之力带得向后平沙落雁,飞出了四五步之远,才重重地摔在地上,惊得一边的马儿都是一阵嘶鸣。
其他人都被这一箭惊呆了,本来都在拔刀的众人,全都给施了定身术一样,愕然不动,刘裕闲庭信步,几乎每走一步,就是一箭飞出,然后就伴随着一声惨叫和尸体落地的声音,也就走了八步,八个西燕军士就已经尸横遍地,只剩下韩延还一言不发地呆在原地。
韩延身边还站着四个西燕军士,他们这下才醒悟过来,仓促之间刀是拔不出的,一个个都取下了背上的弓箭,开始搭弦瞄准。
刘裕微微一笑,先是一箭射出,两声闷哼传来,却是一前一后站着的两个弓箭手,还没来得及上弦,就给一箭穿透,箭头从前一人的后心穿出,直扎进后一人的前胸,两具尸体如同串糖葫芦一般,就这样立在原地,诡异之极。
第三个弓箭手的手都在发抖,本来对他而言,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熟悉的搭箭上弦,这会儿也不利索了,当他举起弓的时候,却看到刘裕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右手平伸,两只指头向着刘裕自己的方向勾了勾,意思是,来嘛。
挑衅!这是挑衅!这个西燕弓手一股无名火起,一箭射出,却是因为又怕又怒,失了准头,这一箭绵软无力地落在了刘裕的右脚边,溅起两朵雪花,砸在了刘裕右脚边的箭囊之上。
刘裕微微一笑,拾起这箭,甚至不用弓,就这么反手一扔,二十余步的距离,这一甩箭,直接穿透了这个弓手的喉咙,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喉骨碎裂的声音,两眼一黑,倒地便亡。
刘裕笑着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看向了在另一侧,最后一个持着大弓的鲜卑箭手,这个人的眼中充满了恐惧,手都在发抖,箭头晃来晃去,显然,他已经失了起码的斗志和信心,不过是任人鱼肉罢了。
刘裕摇了摇头,干脆双手摊开,中门大开,完全暴露给此人,他一边向前走,一边用鲜卑语说道:“你可以拼一下,说不定就能射死我呢。”
这个鲜卑军士的精神完全地崩溃了,他一声吼,扔掉了大弓,转身就逃,可当他经过沉默不语的韩延身边时,韩延突然抽出了刀,猛地一劈,这个鲜卑军士的脑袋就从他的脖子上搬了家,重重地落到了地上,而无头的尸身还向前奔了七八步,才栽倒在地。
刘裕停下了脚步,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持刀的,最后的鲜卑人韩延,说道:“动手吧,看在你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