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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抢问道:“怎么可能呢?敌军明明正面的声势最大,不是主力是什么?”
慕容盛平静地说道:“如果真的是主力进攻我军的大营,那就应该偃旗息鼓,悄悄地集结兵力,突然出击,这样才可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绝不会让我们一眼就看到敌军的帅旗所在。”
“可是中央的敌骑又是打狼旗,又是弄出这么大动静,那明显不会是主力,最多五六千轻骑兵罢了,多半也是为了打探我军的虚实,查探营中是否有伏兵,而他们真正的主力,应该是现在正在向左右迂回的那两路,想要绕过我军的大营,然后从侧面攻击我军回援大营的部队。”
慕容永满意地点了点头:“盛殿下果然是吴王高足,你的看法与本帅完全一致,那么敌军的左右部队,又有哪一路是他们的大将亲自带领的呢?”
慕容盛仔细地看了看两路骑兵的奔跑速度,说道:“从我大营右边过来的那支人马,人数稍少一点,但是声音动静却很大,明显是一些临时征召的游牧民,靠着大声的呼喝来给自己壮胆,而且他们队形跑得也有点乱,骑队之间或五六十骑为一团,或百余骑为一团,看起来是以帐落为单位的,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和编成,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他们虽然装备了铁甲钢刀,但仍然是仆从部落的部队,战斗力也不会太强!”
“至于左边的那路,声势看起来不大,但却是悄无声响,除了马蹄声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动静,虽然说三路秦军骑兵都用烟尘来掩饰自己,但在我看来,左边这一路才是那杨定的本部精锐,也是秦军骑兵的核心部队,要想击破敌军,就得彻底打垮这路才是!”
慕容冲满意地笑道:“盛殿下,你的军事才能远远在你的实际年龄之上,我记得当年吴王大战晋国大将桓温时的时候,是以骑兵对步兵,正面打垮了晋军的坚固步阵,是这样的吗?”
慕容盛微微一笑:“正是如此,秦军铁甲骑兵来去如风,纵横突驰,实在是非常精锐勇悍的骑兵,但在末将看来,中山王所率领的燕国铁骑,甲骑俱装,所部万人,俱是多年征战的悍将锐卒,对付秦军骑兵,一定可以战而胜之的!加上我们在营中有了很周密的布置,我相信,今天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们大燕!”
慕容冲哈哈一笑:“很好,托你吉言,咱们就按原订的计划行事!韩延,现在带三千老弱士卒出营,与敌对射,记住,许败不许胜,一定要败得象真的一样,逃回来时,要让士卒们把门放倒,门口留几十具尸体,弄成我军溃兵冲散大门的样子,明白了吗?”
韩延嘟囔着“为什么又是我做这种事”,转身走下了箭楼,而慕容冲看着慕容盛,笑道:“盛殿下,营地里你去布置一下,把辎重粮草扔得到处都是,作出惊慌的样子,另外在空营里点些火,得让我们的客人,全部进了大营才是!他们远道而来,得尽地主之谊嘛!”
慕容盛微微一笑:“明白!”
第八百三十五章 李辩洞悉燕军诈()
秦军的整队速度很快,或者说,原本他们的这三万铁骑,就已经按计划分成了三个集团,西燕军大营的后方平原处,烟尘漫天,马蹄之声震天动地,配合着战鼓的轰鸣与骑士们狂野的呼喝之声,尽管看不出来了多少人马,但是这声势非常地吓人,顺着强劲的北风,这股子烟尘铺天盖地,在方圆十里左右的燕军大营后方,扑面而来,紧随着这股烟尘而来的,则是一阵又一阵密集的箭雨,射得这营地上的栅栏和箭楼的隔板之上,到处都是。
烟尘之中,一处小荒丘之上,李辩骑着高头大马,驻马于此,这处位置很好,可以清楚地看到燕军大营中的一举一动,而隔着大营三里左右的距离,又让这个位置很安全。
一个副将兴奋地说道“李将军,燕贼真的是倾巢而出,进攻长安城了,这大营里居然都没有防守,我看,我们可以直接攻进去啦!”
另一个军校满脸都是笑容“是啊是啊,宋将军说得对,西燕这回攻城,可是把压箱底的老本都用上了,这两年来缴获我军的大量精良军械盔甲,现在都在这前进的营地之中,只要冲进去,我们就发大啦!”
李辩努了努嘴,沉声道“这西燕军的家当再厚,能有我们大秦厚吗,天王给了我们所有需要的军械,还用得着靠缴获敌军的?你们一个个怎么想的啊。”
那个一开始说话的宋将军小声嘟囔道“谁不知道大秦的装备,现在优先是给杨定他们仇池氐族啊。咱们都是汉军,是这关中一带的良家子,天王虽然仁厚,还是亲疏有别的,你看,我们汉人只能是轻骑兵,战马不能披甲,可他杨定,可是连马都能武装到牙齿啊,这战场的缴获,按大秦的铁律,是归我们自己所有的,咱们先冲进营里,有多少东西都是咱们自己的!”
李辩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只是,西燕军攻城,大营不可能全无防备,兵法有云,逢营莫入,我不相信他们的大营就这么容易冲进去。”
宋将军回头看着第二个说话的军校,说道“刘参军,你见多识广,深通兵法,你来说,我们能不能进这营地!”
那刘军校是个三十多岁的白面书生,穿着这一身皮甲,仍然是汗流颊背,显然,这从军上阵,并不是他的常态,他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面小折扇,一面扇着风,一边说道“这个,这个营地,并不是他们在渭水一带的主营,而是为了攻城而临时设的前进基地,不会有太坚固的防守,如果,如果他们兵力充足,那宁可出来列阵战斗,也不会依托这营地,因为,因为这临时营地,不仅不坚固,还不防火,只要我军冲进去,四处放火,那敌军后方起火,势必军心动摇,连着前面攻城的部队,也会,也会全部崩溃的。”
李辩精神一振,说道“就是说,敌军如果不出来接战,就是真的没有防备了吗?”
刘参军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当年我跟着王录公学习兵法时,他亲自这样对我说过的,临时营地,不适合坚守,燕军如果有防备,应该这时候就在营后列阵了,现在这样…………”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大营之中响起了一阵紧密的锣鼓之声,几声号角响过,营门大开,从十几道营门之中,冲出了大批西燕军士,迅速地在营地后方开始列阵。
那刘参军的脸色惨白,声音有些发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是燕军的回援到了吗?”
李辩从燕军出营时就眉头紧锁,可是随着燕军的后续部队不停地冲出,他的眉头开始渐渐地舒缓,等到敌军全部出来时,他转而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各位,准备列阵,冲击敌营!”
宋将军的脸色一变,与刘参军,还有一边的十余位将佐一起吃惊地看向了李辩,说道“李将军,您没下错令吧,燕军在列阵,说明他们是有防备的啊,这时候还要强攻大营吗?”
李辩笑着抬起马鞭,直指敌军列阵的部队,说道“诸君请看,敌军出来的兵马,虽然装备尚可,大部分有皮甲,长槊,还有排头的这些身着铁甲,但看他们跑步这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有看看这些人的面容,全是四五十岁,满脸皱纹的家伙,还有些一瘸一拐,缺胳膊少腿的残废,尽管这些人躲在后排,但仍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定睛一看,那刘参军叫了起来“哎呀,真如李将军所说的那样,都是些老弱病残啊,我们差点给骗过去了!”
李辩哈哈一笑“这些不可能是燕军回援的军队,而是留守营中的辎重兵,还有老弱病残,看我军杀到,他们也知道不能不出来,要不然一眼就会让我们看破这是空营,于是硬着头皮,穿上了盔甲出来列阵,想要拖延时间,可惜,他们骗不过我李辩的眼睛,传令,不要再扬尘了,半刻钟以内,我要全线发起攻击,让副马先绑上长槊先冲,然后主骑兵继续跟进,击溃敌军后,追杀败兵冲入大营,记住,四处放火,大喊燕军败了!咱们也给他来个淝水大捷!”
燕军阵后,韩延换了一身小兵的衣服,躲在一处不起眼的箭塔之上,紧张地看着对面的烟尘开始渐渐地平息,隐约之中,可以看到秦军骑兵开始列阵,或五十余人一队,或七八十人一队,都是列出了三角形的突击小队,前排的骑兵,身着铁甲,手持长槊,虽然战马没有披甲,但端坐马上的骑士,一个个戴着鬼面当,面目狰狞,各队的队正,在阵前来回驰骋,呼喝,所过之处,一片山呼海啸的呐喊,全是一个有节奏的声音“鲜卑贼马上就去死,鲜卑贼马上就去死!”
韩延的身边,一个副将紧张地满头是汗“将军,我们,我们能挡得住敌军铁骑的攻击吗?就靠这些老弱残军吗?”
韩延哈哈一笑“无妨,只要拖住小半个时辰就行,右将军正在调集精锐前来增援,记住,小半个时辰!我现在去视察前军,这里交给你了,段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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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六章 诈败亦有逃生谋()
慕容永坐在中军帅帐之中,神情自若,喝着面前的一碗马奶酒,闭上了眼睛,听着外面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如同欣赏着美妙的音乐,他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一丝笑容:“看起来,我军营外的部队正在崩溃,败退!”
慕容盛一身副骑的盔甲,右手搂着头盔,站在慕容永的身边,虽然这个孩子有超过年龄的冷静,但仍然是第一次真正上战场,听到面外的惨叫声与喊杀声,仍然是脸上的肌肉微微跳动着,他的声音也有些发抖:“右将军,前方败军,败军会不会,会不会冲乱营中的埋伏?我们,我们要不要派点部队去接应支援一下?”
慕容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盛殿下,难道吴王没有教过你吗?义不行贾,慈不将兵!作为主帅,你的每个决定,都会让成百上千的人去送死,只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你现在告诉我,营外的那些部队,是什么?”
慕容盛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是诱饵,是引诱燕军上当,攻入大营的诱饵!”
慕容永点了点头:“这就是了,那现在正在进攻的秦军又是什么?”
慕容盛开不假思索地说道:“他们也是疑兵,不是主力,也是要试探我们大营是否真的有防备的疑兵。”。。
慕容永微微一笑:“这就是了,诱饵来引诱疑兵,那为的是什么?”
慕容盛咬了咬牙:“是为了坚定秦军主帅杨定的判断,让他把主力投入我们大营之中。”
慕容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如果这时候我们派军去支援那些诱饵,让这些秦军的疑兵都能看出,营中还是有力量的,有埋伏的,你觉得杨定还会上当吗?不把杨定亲自引入大营,而是只掉这五六千轻骑,于我们有什么意义?这次我们的目标是消灭所有的三万秦军铁甲骑兵,而不是伤其数千。为了这个目的,几千老弱病残的牺牲,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慕容盛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之色:“只是,只是早晨还在一口锅里吃饭的三千多个兄弟,这就,这就全不要了吗?还有韩延将军他…………”
慕容永的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让慕容盛一下子收住了嘴,他的声音冰冷而严酷,不带任何感情:“盛殿下,你可知道,为何我不让你,而是让韩延去做这事?”
慕容盛试探着回道:“是因为吴王的原因,怕我有了折损?”
慕容永摇了摇头:“你不仅是吴王的孙子,更是燕国的战士,入了军营,从中山王到我,再到你和柔殿下,都是将士,都要为了大燕作战,流血牺牲,就是你大父吴王,自己也是每战身先士卒,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孙子缩在后面当个怕死鬼呢?我既然带了你在身边,让视你为将士,而不会顾及到你是谁的孙子。”
慕容盛咬了咬牙:“那请恕末将愚钝,不知右将军的想法。”
慕容永站起身,看着慕容盛,缓缓地说道:“因为韩延在大燕灭亡时就已经是个将士了,他跟我一起打过太多的仗,知道如何逃生,如何扔下同伴,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更不会有你这样的同情心,所以我会派他去执行这种送死的任务,他不会象你这样舍不得三千多同伴,更不会因为心怀愧疚,而让自己也跟着送命,盛殿下,我相信韩将军一定会出色地完成好他的任务的!”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从韩延的手中拿过了自己的那个大红盔缨的头盔,戴上了脑袋,顺手拉下了头盔上的鬼面当,一张冷酷无情的恶鬼铁面出现在了慕容盛的面前:“现在,该由是我们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了。”
韩延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