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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仅是我们,有不少在秦晋两国犯了事的人逃到他们那里,都给收留的。只是有一条,在他们那里,不许再行凶作恶,不然的话,会按部落的私刑腰斩处死的。”
刘穆之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这些丁零人也真是奇怪,他们自己是有组织地出去偷盗抢劫,在自己的部落里却是不允许这些事情,有意思。”
刘裕笑道:“胖子,你学富五车,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呢,外出抢劫是为了弥补生活物资的不足,这些丁零人怕是不怎么会种地,游牧的水平也不怎么样,不抢就得饿死,而且,我听说胡人里以力为尊,出去抢劫可以看出谁更有本事,以后可以当头人。他们又不象我们大晋的汉人这样靠举荐为官。”
刘穆之微微一笑:“说的也是。这么说来,那翟氏部落倒是个可以安身之所。寄奴,你可以把令堂和两个弟弟先送过去,我们一起帮你报仇,报仇之后,你也去那里吧。”
刘裕的眼中神色变得黯然:“不行,我不能去,我是刘家的长子,要继承家风家训,翟部再好,也是敌国异族,我如果也过去了,那就是我刘家放弃了汉人身份,去做胡人了。就是我娘和两个弟弟,在那里也只能是暂时容身,等风头过后,还是要回来的。再说了,真的办完此事之后,如果我不去投案自首,那我家就成了叛逃敌国,这个汉奸之名,是永远逃不掉了。”
刘穆之叹了口气:“胡汉之分,没有这么严格的,大晋历史都有高官大将在斗争失败后逃往北方,北方也不断地有汉人家族甚至是胡人家族南下归附。解决胡汉矛盾,象冉闵那样一味靠杀,终归不行,还是要移风易俗,让胡人学会我们汉人这套,归化成汉人,才是长久之道啊。”
刘裕微微一笑:“别长久之道了,胖子,先帮我合计一下,怎么干死刁逵吧!”
第一百零二章 月黑风高逃亡夜()
入夜,刘牢之仍然是白天的那副渔夫打扮,看着远处的七里村,刘裕家,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边的孙无终勾了勾嘴角:“昨天也真是奇怪,檀凭之,刘穆之和魏咏之这三个人都来到刘裕这里,又分别离开,探子来报,他们都回了自己的家,没有什么异常。倒是檀家和魏家的子侄们四处到各处药铺,打听那侧柏叶的下落呢。”
刘牢之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的命啊,刘裕看来也急了,他家里人少,也只有找这些朋友来帮忙了。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要找檀凭之和魏咏之这两个结识不久的外乡人,而不找他的同乡呢?”
孙无终的脸色一变:“难道,你的意思是…………”
刘牢之的眼中冷芒一闪:“刘裕当了这么久的京口大哥,这次受了这么大的苦,要说不报仇是不可能的,忍气吞声也不是刘寄奴了。他不找乡亲,却找新朋友,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不想牵连别人。因为乡里乡亲世代居此,如果跟他一起报仇杀人,只会让那些人无法在京口立足,最好的结果也是逃亡。”
“但檀凭之和魏咏之不同,他们是新来的,就算再逃,也没有关系。所以,我敢断言,刘裕伤好之后,马上就要报仇的。”
“刁逵这次断他的药,就是要他的命,他也绝不会在以后从军之前把家人留在刁逵兄弟的手上,所以,我料那刘裕只怕是有别的伤药,可以在短期内恢复,然后趁着刁逵不备,直接出手复仇,杀人之后,就迅速潜逃。”
孙无终不信地摇了摇头:“刘裕有这么狠吗?我不太信。这毕竟是杀人啊。他虽然拳横腿霸,但身上毕竟没有过人命。”
刘牢之叹了口气:“我料他一定会这么做的,因为,如果换了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刘林宗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牢之说的对,刘裕一定会这样做的。”
二人的脸色一变,连忙转过了头,看着一身黑衣,白色的肌肤在黑夜的映衬下格外明显的刘林宗,讶道:“主公,你,你是何时来的?”
刘林宗微微一笑:“这里出这么大的事,我在建康怎么可能呆得住?这出好戏我已经看了一个多月了,快到最精彩的大结局,我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孙无终点了点头:“那主公也赞成牢之的判断了?我还是不太信。就算刘裕有这么狠,但他总不可能连自己的家人也不顾了吧。”
刘林宗点了点头:“你们说的对,在刘裕动手之前,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家人给送走,不留后患。”
刘牢之的脸色一变:“怎么可能呢?他的家业在这里,再说我一直盯着,刘裕的娘和两个弟弟可是一直卧床养伤,没有离开过啊。”
刘林宗叹了口气:“牢之的观察还是不细啊,萧氏和那两个孩子受的伤都是皮外伤,不至于一躺不起,现在他们回家已经三四天了,却仍然躺在床上,你觉得这正常吗?如果他们三个都不能起来,那刘裕一家的吃穿用度,又是谁来解决?”
刘牢之的额头开始冒汗:“是属下观察不周,没有留意到这点,属下马上就去刘家查看。”
刘林宗摇了摇头:“不用去了,这些天檀家和魏家的子侄不停地出入刘裕家,只怕早就掉包换人了,萧氏和刘裕的两个弟弟应该穿了他们的衣服离开了此地,而刘裕本人,报仇就在这一两天了。所以,你现在不应该再盯着这里,而是应该去平虏村,准备看着檀家和魏家的人何时离开,他们会带着刘裕的家人一起走的。”
孙无终点了点头,眼中仍然闪过一丝迷惑之色:“我们不去找刘裕,要找他的家人做什么?”
刘林宗的眼中神光一闪,面色平静:“让刘裕出口气就行了,不能真的让他杀了刁逵兄弟,不然我也不好回护他。关键时候,只有用他的家人才能让他停下。”
刘牢之摇了摇头:“那主公为何不直接现在阻止刘裕呢?”
刘林宗突然笑了起来:“有仇不报非君子,忘恩负义是小人,给人设局打成这样,不做点什么,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如果没这个烈性,还叫刘裕吗?走吧,我们去刁家那里,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
平虏村外,蒋神庙。
孙泰双眼微闭,坐在蒋神像对面的蒲团之上,手指在微微地掐算着,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他的眉头也时不时地挑动,牵动着他面部的肌肉,让他的表情也微微地起了些变化。
孙恩和卢循匆匆地走进了大殿,看到孙泰这个样子,连忙站在了后面,垂手而立,一脸的恭敬之色。
孙泰缓缓地张开了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和昨天一样吗?”
孙恩点了点头:“是的,可恨檀凭之和魏咏之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成天还帮着刘裕在寻医问药,那檀凭之说要去江北的广陵城里去看看有没有侧柏叶。师父,要不要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记得自己是天师道的人?”
孙泰摇了摇头,长身而起:“这些是义士,没必要针对他们。他们帮刘裕也是帮自己,刘裕一死,那刁逵肯定会把他们掠为僮仆,没人能救得了他们。不过我总是觉得有些奇怪,按说刘裕在京口应该有不少关系交好的人,为什么这些人不来帮刘裕,反倒是檀凭之和魏咏之忙个不停呢?”
卢循微微一笑:“大概是因为刁逵的淫威太盛,京口人不敢得罪了刁逵吧,就连刘裕都是这个下场,别人哪还敢出头呢?”
孙泰突然脸色一变,失声道:“不好,我们只怕都上当了,刘裕怕是要跑路!”
孙恩和卢循吃惊地张大了嘴:“什么?跑路?怎么回事啊。”
孙泰咬了咬牙:“刘裕留在这里,迟早会给刁逵整死,就算王谧相救,以后肯定也要当那人的部曲,不得自由。与其留在这里受罪,不如逃离此地,远去北方。这才是他要找檀凭之和魏咏之这些北人的原因!走,我们马上去刘裕家,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第一百零三章 道贼夜袭七里村()
三更,七里村,刘裕家。
夜色弥漫,月光如水,照在这宁静的乡村之上,村里的人早已经安歇,村边塘中的蛤蟆在欢快的鸣唱着,一片江南水乡的静谧与安祥。
臧熹今天的眼皮一直在跳,这让他孤枕难眠,自从两个月前刁协初到京口,把他暴打一顿之后,京口发生了太多的事,而刘裕也因为他得罪了刁氏兄弟,以至于此,这让臧熹非常地不安,几次都带了自家草鸡下的鸡蛋想去看望刘裕。
但每次到了刘家门口,就被萧文寿挡住,言语间暗示现在不要和刘裕走得太近,以防刁氏兄弟的报复。臧熹也只能放下鸡蛋,向着屋里远远看上几眼仍然躺在床上的刘裕,拜上几次,洒泪而回。
但臧熹从今天中午开始,连萧文寿也见不到了,这让他感觉非常的奇怪,刘裕家也是反常地安静,除了檀凭之和魏咏之家的几个子侄代为看门外,萧文寿和刘道怜,刘道规兄弟都不再出现。
想到这里,臧熹喃喃地自语道:“刘大哥,难道你把这些外乡人看得比咱们这几十年的乡亲更重吗?这究竟是怎么了?你就不能见我一面,哪怕说一句话也好啊。”
想到这里,臧熹咬了咬牙,披衣而起,睡在一边的兄弟臧焘被他的动作吵醒,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哥,怎么了,你这是要起夜吗?”
臧熹摇了摇头:“不,我要去看看刘大哥,只有见到他人,我才能安心,这次的事情说白了是因为我而起的,在这个时候,我不能怕吃瓜落。”
臧焘哈哈一笑,坐起了身:“哥,我陪你去。”
二人正说话间,突然屋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很细,很轻,不用心听根本听不到,紧接着,对面徐羡之家的大黄叫了两声,就再也听不到了。
臧熹的脸色一变:“不好,有人进村,快起来。”
两兄弟冲出了屋子,月光之下,几十条黑影正飞檐走壁,从屋顶和院墙间不停地穿越着,直奔刘裕家而去,而为首的几条黑影,分明已经跳进了刘裕家的院子里,动作之快,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臧熹一边抄起了院子里的锄头,而臧熹则直接从墙上抓下了打猎的弓箭,两人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来人哪,快来人哪,有贼人进村啦!”
随着二人的放声大叫,村中的狗全都吠了起来,一阵铜锣声响起,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七里村的村民们纷纷抄起了农具和弓箭,还有些人把一直藏着的枪矛和刀剑也抄在了手里,大叫着冲了出来,向着刘裕的家里奔去。
当臧熹冲进刘家宅院的时候,院门已经大开,几扇厢房也是门户洞开,刘裕家本就很少的农具散得到处都是,就连灶壁间的大水缸,也被砸成了几片,水流得满地都是,甚至溢出了屋外,流到了院中。
臧熹急得一跺脚:“不好,来迟了!”他连忙冲进了刘裕的卧室里,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裹满了伤带,而脸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高高地肿起。但相对于他本来就很浮肿的脸,却也没有增长太多。这人不是刘裕,却是那刘穆之。
臧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胖子,怎么会是你?”
刘穆之一边捂着脸,一边骂道:“天杀的贼人,竟然敢打我!”
这会儿村民们也都冲了进来,村长向涛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的手里抄着两把明晃晃的单刀,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穆之长身而起,扔掉了身上的伤带:“向叔,有贼人想来害寄奴,幸亏我们早有准备。这才让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
向涛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屋子的四周,早已经给翻得一片狼籍,几乎没有一样完好的家具还在原处,所有的柜子都给打开,一堆碎布片扔得满地都是,显然是来者刚才是一通搜索,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而几个年轻的后生扶着三个人走进了这间屋子,这三个人里两个是小孩子,一个是妇人,却不是刘裕一家三口,可他们的身上,却是穿着刘裕家人的衣服。
徐羡之看着一个孩子,讶道:“你们,我见过,不是那檀凭之的家人吗?”
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大的孩子点了点头:“是的,我叫檀道济,我叔让我们扮成刘裕的家人,躺在这里,以防有人来害他家人。果然,今天夜里就有贼人来了,还打了我两耳光,逼问他们去哪里了呢。”
这个少年的脸上高高地肿起,一个掌印格外地明显,眼中的泪光闪闪,却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这么大的孩子,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还能有如此的表现,不仅让人暗暗称道。
向涛上前蹲了下来,扶着檀道济的肩膀,柔声道:“我们都是刘裕的乡亲,是好人,是来帮你们的,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