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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懿冷哼一声：“莫非你话中意思是怪我们陈留没管好那卞喜，反而把他赶到东郡祸害你们了？就算如此，我们陈留守备蕃向大人也救援你们而命丧东阿，卞喜的数万黄巾军也都被我们剿灭在陈留城外。之前卞喜来攻陈留时我们派人找你们求救，你们郡守桥瑁对我们的信使避而不见，如今于毒围攻你们濮阳城，你们跑来陈留求救时难道不会羞愧么？”
“这位后生莫要误会，本官绝无责怪之意，而且我们东郡的郡守桥瑁现如今已经弃城而逃了，本官这次是为濮阳城内十数万百姓性命安危而来，而不是他桥瑁。”那文官见吴懿年纪小却来插嘴，因顾及到或许和张超而不敢呵斥，但官架子却也摆起来了。
张超见这人似乎对吴懿有些不满，不由嗤笑出声道：“或许你刚来陈留还不太清楚，你口中的后生姓吴名懿师承大儒陈仲弓，卞喜的数万大军皆为其所破，如今以被左中郎将皇甫嵩大人迁为抚军都尉，城内大半人马都归他统帅。不管你们郡守桥瑁是不是真的弃城而逃，但如果你真的想在陈留找救兵，也只有他才有可能帮助你。而在蕃向大人的前车之鉴下，本校尉是很难调动手下那两千陈留郡兵其东郡的。”
那文官听了张超的话顿时傻眼了，自己一直居住在濮阳，只是听说过卞喜的数万黄巾军被陈留一个叫吴懿的世家子以夜袭大破。可谁能想雨夜大破卞喜的吴懿吴子远，居然就是眼前这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更让这文官崩溃的是，自己刚刚貌似对他面前摆谱说教来着，现在张超说陈留内唯一一支能动用的兵马是在这吴懿麾下，这可让自己如何开口求援啊。
看那人面露尴尬之色，吴懿摇了摇头主动开了口：“之前你说东郡郡守桥瑁弃城而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吴懿没有在深究的意思，那文官暗松一口气之余，面上不由有些尴尬的回道：“事情发生在数日前的夜里，在得知东郡黄巾贼贼首于毒率众攻打濮阳，郡守桥瑁在深夜带着金银细软及数十名亲随，强行打开北门逃离城池。待我等得知他逃离城池的消息时，却已经追之不及。而随着郡守的连夜逃离，濮阳城内一些世家大族也纷纷嚷着要出城避难，我等官员费尽口舌才勉强拦住这些人，但濮阳城内只有三四千军士，于毒那贼子在城下所布营寨又守备森严，我等几次三番想要夜袭，却都被于毒贼子识破，反葬送了千余军士的性命。于毒为图尽快破城，于四面城墙猛攻濮阳，若不是城内世家豪族派出数千家兵助阵，或许濮阳早就被打破。我等见这般守下去城池迟早要破，只得来陈留请救兵解围。”
第四十六章 兵发濮阳（）
吴懿听完那文官的叙述，对濮阳糟糕的战况也有了一定了解。
郡守桥瑁在黄巾军围城前就弃城而逃，城内守军几次夜袭失败落得本就不多兵士死伤惨重，不得不依靠世家豪族自发组织家兵协助守城。此刻于毒正率领其麾下黄巾军四面围攻濮阳，如果距离最近的陈留不发兵救援，以当下濮阳城内低迷的士气和数倍的人数差距，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宣告失陷。
张超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是陈留校尉而不是濮阳校尉，他的职责是守卫陈留城。眼下陈留城是左中郎将皇甫嵩的军粮中转站，前线数万将士考虑陈留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不同于张超，吴懿是隶属于左中郎将皇甫嵩的将领，他虽然被留下来暂时负责训练那数千军士，可皇甫嵩也说过可以允许吴懿调动这批军士去打击陈留郡周边的黄巾军。
自朝廷发兵平叛后，陈留北面的冀州战场有卢植坐镇，南部和东部的颍川、南阳战场有朱儁和皇甫嵩坐镇。唯一可能对陈留郡造成战争威胁的，就只有兖州西北诸郡黄巾及青州黄巾。
而东郡濮阳若被于毒所部攻陷，城内十数万百姓还不知有多少人会被裹挟成为新的黄巾军。如果坐视于毒吞下濮阳甚至整个东郡，或许有朝一日就该陈留郡对上茫茫无数的黄巾众了。
“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会带上七千军士兵发濮阳。”虽然对濮阳郡守桥瑁之前的见死不救有些愤恨，但如今换做自己面对濮阳的求援，吴懿还是很快就做出决定，御敌于境外是最好的防守方式，陈留郡的安全，就算有些困难但濮阳还是必须要救的。
不提那濮阳文官如何感激涕零，吴懿匆匆返回府上程勋和徐庶去整顿军队，自己则去将今日之事告知父亲吴柯，
“朝廷不是派了三路大军去平叛了么？那黄巾贼自有官军收拾，吾儿何苦去蹚这浑水去濮阳冒险？”得益于长子吴懿的功勋，父亲吴柯近几日容光焕发，但在听到儿子要去濮阳与黄巾军于毒部交战，不禁想劝说他打消这个念头。
吴懿叹了口气：“据情报，冀州已有二十多万黄巾军，兖州有近十万。青州有十多万，豫州有十多万，荆扬二州亦有十多万。朝廷这三路大军虽甲胄兵刃皆胜过黄巾军，但总兵力却只有十万人。人数上的巨大差距却不是这些许兵刃甲胄能轻易抵消的。而在这种情况下，朝廷三大军能暂时挡住冀州、豫州、荆扬这三路黄巾军，已经是极为难得。短时间内是别指望会有朝廷兵马去剿除其余地方的黄巾军了。”
“之前听你说陈留城内归你所属的兵马也不过七千出头，那于毒部黄巾军能围攻濮阳坚城，至少也有数万之众。后面更有兖州西北诸郡的黄巾部众以及青州十数万黄巾军。不是为父说丧气话，但只凭你这数千人马，又能有多大作用那么？”
虽然之前吴懿以少胜多攻灭了卞喜部的数万黄巾军，但吴懿因此遭受的危险绝不是事后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所能概括的。之前还是因为顾忌到家族产业而不得不战，但眼下郡内吴氏家产已经有大半被搬运到陈留城内，吴懿又是要去东郡濮阳为他人卖命，这就让身为其父的吴柯所不能接受了。
吴懿知道父亲对自己的爱护之情，但有些事情却不是逃避所能解决的了：“黄巾军甲胄不齐兵刃不利，之所以能在各州郡肆虐无忌，正是因为他们每攻下一座城池就裹挟城内百姓成为新的黄巾军。而濮阳城城内有十余万百姓，一旦我们坐视其陷落，有朝一日十数万黄巾军兵临陈留时，又有谁来救我们呢？”
吴柯闻言不由得沉默了，黄巾军最可怕的正是其数量，当下朝廷总共也不过招集了十万多军马出关平叛，可这黄巾军动辄数万十数万，却让朝廷军队着实有些分身乏术。东郡濮阳那群黄巾军是陈留郡周边唯一威胁，如果真的坐视这些黄巾军攻陷了濮阳，谁敢说他们不会掉头来犯陈留？
“父亲放心，孩儿此去一定会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赴险。”避免父亲的担忧，吴懿郑重承诺道。
吴柯知道自家孩子已经很有主见，见吴懿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就不再相劝：“今晚就别住军营了，待会一起去吃一顿家宴吧。”
“自当如此。”吴懿也想在出征前与父母妹妹好好聚一聚，自然应下父亲吴柯的提议。
次日一早，吴懿在典韦的陪伴下来到城外军营。自昨日收到要出征濮阳的消息，营寨内的军士们都自早已将自己的甲胄兵刃准备好，此刻正在各自队率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从营帐内聚集到演武场上。
“见过主公。”徐庶看到吴懿一行人后从点将台赶来，此刻穿着一身精致汉军甲胄的徐庶，仿佛身上已经有了几分军中名将的气质，比起当年一身囚衣的落魄模样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元直辛苦了，军士都已经整顿好了吗？”吴懿翻身下马，扶起拜倒在地的徐庶。
“回禀主公，除了三百余老弱被剔除外，营内七千二百八十六人已经全部聚集完毕，粮草军械也全部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向濮阳进军。”徐庶从昨天开始忙碌了一天一夜，此刻面对吴懿的询问，终于可以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
吴懿点了点头，对于徐庶他是极为满意的。虽然徐庶之前不过是个被官府通缉的游侠儿，但随着这些日子的刻苦学习和战场历练，徐庶已经渐渐成长为吴懿最被依赖的心腹。在历史上徐庶只是一名学业有成的军师谋士，但在吴懿的引导下徐庶已经向统兵将帅方面发展。或许若干年以后，这群英荟萃的乱世之中，会诞生一名不亚于美周郎的徐元直徐都督来，而这一切全都因为自己！
想到得意处吴懿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随即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演武场的点将台前，拔起长剑直指西北方向：“黄巾贼子祸乱苍生如今正于东郡围攻濮阳城，濮阳城城内十数万百姓此刻正日夜期盼援军到来，我等领朝廷俸禄饷钱自当为国效力，今日我吴懿以抚军都尉之职率尔等前往濮阳讨贼，尔等当奋勇杀敌建功立勋。天佑大汉，此战必胜！”
第四十七章 濮阳苦战（）
东郡，濮阳城。此刻濮阳城城墙上的防线已经陷入危机。于毒部黄巾军的攻势连绵不绝，先前从十多个小县城收集来的冲车、撞门锤在前几次攻城战中被全部摧毁后，于毒干脆懒得去修理那些笨重的器械，只是仗着自己军中人多，采用了最为残酷的蚁附攻城之法。驱赶黄巾军中的老弱妇孺为先锋，扛着简易云梯拼命的朝濮阳城墙上涌去，一次攻势接着一次攻势，似乎无有断绝的时候。
这些被选定为先锋的老弱妇孺，大多是在之前被黄巾军攻破东郡其他小县城后，裹挟而来的城内百姓。这些个百姓虽然头上被迫裹上黄巾，却对黄巾军完全没有认同感。他们家中的粮食和钱财都被抢夺，一些妇人还被黄巾军士卒淫辱过，但就算是遭受了这一切，命运却还未放过他们。
在阵后那些黄巾力士明晃晃的刀枪剑戟逼迫下，这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被逼迫扛着沉重的云梯和装满泥土的布袋冲向濮阳城。在城头射下的箭雨中，这些身着布衣的百姓死伤惨重，侥幸活下来的百姓有的丢下手中云梯和布袋想要逃回阵中，却被督阵的黄巾力士毫不留情的就地格杀。
知道后退无路的人群，最终只能跌跌撞撞向濮阳城前进，濮阳城城头上守军将所剩无几的箭矢射出，拼命的将一切能够投掷的东西扔下城墙，甚至干脆将城头上烧的滚开的开水整锅整锅浇下去。可城下这些人实在太多了，劫掠了东郡大半城市的于毒部，光是这些从各城裹挟而来的老弱妇孺就有两三万。
这些人一批接一批的被派来送死，将城头守军的防御武器消耗的近乎一空。城下这些头裹黄巾的老弱妇孺未尝没有呼喊求救，想通过这种方式使城内守军打开城门让自己这些人进去避难。可城上守军将领及那些前来助战的世家豪强们，早已经把濮阳城坚厚的城墙作为自己最后一道防线，哪里肯为这些来历不明的黄巾贼子打开城门？
被城内守军断绝希望的老弱妇孺们，在被箭矢、滚石杀伤无数同伴后，似乎反而激起心中的怒火，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将装满泥土的布袋和同伴尸体填平了城外的壕沟，将沉重的云梯迎着城头淅淅沥沥的箭雨搭在濮阳城墙之上。虽然过程中无数人失去了性命，但至少于毒的计划成功了，他的大军终于可以与城内守军短兵相接了！
踩着那些老弱妇孺残缺的尸体，在黄巾力士的带领下，数万黄巾军军士高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顺着云梯杀伤濮阳城原本高不可攀的城墙，与城内守军在城头上展开一场生死搏杀。
城头守军在数日守城战中早已筋疲力尽，许多弓箭手双膀酸痛连弓都拉不开了。面对黄巾军的凶猛攻势，眼看着濮阳城城头防线就快要被攻破。突然，城内涌出无数手持棍棒钉耙的青壮百姓，这些青壮百姓全都是濮阳城内的居民，他们在帮城头守军运送箭矢、滚木的时候，亲眼看到了那些被派到前线送死的老弱妇孺。他们知道如果濮阳城就这么被攻陷了，自己会被强行填充到黄巾军主力军，而自己的妻儿父母却会成为新的一批‘炮灰’，或许在黄巾军攻打下一个城池的时候，就该轮到自己父母妻儿去用身体填平沟壑了。
自己的妻儿父母，这些濮阳城青壮自发的组织起来，带着棍棒钉耙等简陋武器，配合城内守军暂时挡住了黄巾军的攻势，甚至在源源不断支援中，将登上城墙的黄巾士卒全部赶下城头。
“给老子攻！没有命令不允许人撤退！！”于毒手中马鞭狠狠的抽在空气中，恨不得就此把城头胆敢抵挡自己军队的官军和百姓全部抽死。
正当于毒身边的亲卫军士准备去传达于毒的军令，阵后数名黄巾军斥候快马赶来，口中高声大呼：“渠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