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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刘将军想说裴某所布置的不周么?”韩遂本无意去针对一个没什么名的存在,更不会单单去针对刘温。只是,此人连番与自己唱反调不说,还……这人的脑袋里面究竟想着些什么?屡次让他有点下不来台。
“与裴将军无关。”刘温淡淡地说了声,就不再理会裴喜,而是看着于则。
于则深知这个好友的谋略如何,经验丰富,且其深谙《孙子兵法》中的兵法奸伪之道。必不会无的放失,有此一说,必然有相应的谋略。于则大喜问道:“伯俭但讲无妨,则洗耳恭听!莫非伯俭在此劫营之后,意欲布置后着?”
刘温笑着转眼看了看张绣,轻笑道:“劫营只是虚招,设计环环相扣,方才应兵法虚虚实实之道,少将军当……”
……
“于则、成宜、杨秋!”
“末将在!”
立在三百先遣队列最前的于则、成宜、杨秋三人跨步出列。
这些人知道,即便是劫营得以成功,他们这三百人,也无几人能生还,完全是抛却了生死一般的存在——敢死队!
“三更出营,四更接战!”
“喏!”三人躬身领命。
“方盛……”
……
风过营垒,碰触拒马、帐幕、旗杆、枪戈诸物,罐罐铮铮,如金铁鸣,又如赴敌之兵,衔枚疾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夫秋,刑官也。主杀!于则三将引三百敢死勇士,衔枚摘铃,杀气腾腾,夜袭关外敌军大营。
韩非大营营地外,又有军士身掘的壕沟、拒马、铁蒺藜等等防守措施,过之不易。不过,裴喜亦然早有预备,另选有二百人,持木板、抬飞桥,行走于则等军马之前,铺陈木板,把铁蒺藜取走,架设飞桥,供劫营军卒飞渡。
当其时也,天黑地暗,秋风劲急,卷土扬沙,对面难识人形,稍顷,飞桥搭好,于则等三将伏在远处,待这两百人悄然退回,聚精会神地往对面看了多时。只见壕沟内侧的韩非大军营地安静无声,寂若无人。唯有辕门前高高挂起的气死风灯,孤零零随风摇荡。昏暗的光线,甚至连数十步外的沟堑。都不能映照得清楚。
于则捏了捏手中的虎头金枪,感觉,这枪,比之以往,更沉重了几分,手上冷汗浸出。他随手往地上抹了一把。抓起些许尘土,稍微止住了汗水。重又把枪杆握紧。临阵决战,非生即死。且不止关系个人生死,此番劫营的成败。且又牵涉到整个的日后战局,胆气再足的人,也难以做到浑若无事。
风飒飒,夜沉沉。
于则霍然起身。低音沉喝道:“走!”
翻身上马。催马疾驰。呼吸间,奔近了壕沟。辕门口,气死风灯摇荡,转回首,三百骑紧紧相随。纵然马蹄上皆裹有布,急促地踩踏在地面上,那沉闷的蹄声,依旧传出甚远。
对面大军军营之中。声息皆无。
“杀!!!”
于则头一个跃马过沟,虎头金枪手中一顺。猛地刺上辕门外的旗杆。借助战马的冲力,粗大的旗杆前后晃动,灯光摇晃。
跟随在他后边的军卒,有用大刀的,吐气大喝。紧跟着横砍其上,“喀喇”一声大响,旗杆缓缓栽倒。
“但愿我辈,不辱此行,杀!!!”
三百零三人,三百零三匹战马,如一道铁流。三百余人奔驰入营,营中外围的帐幕环遭相连,帐幕的士卒闻此巨响,却是安然不动,不见有半个敌人出来。
于则心中一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仓促之间,哪容得他想那么多,怒马驰骋,风驰电掣,转眼功夫,深入敌军大营百步之多。
“杀啊!!!”
这时,蓦然喊声大作!那外围的许多帐幕,却是原本就没有士卒,待得于则深入百步后,又撞上一座中营时,顿时,铜锣声三响,角鼓齐鸣。中营内,一排排士卒持弓挟矢,挺枪束刀,有条不紊,从营帐中跑步而出,向于则这三百多人围将上来。
于则惊骇,大叫一声,“不好,敌军有埋伏,撤!快撤!!!”
说着,拨马就跑。
然而,进来了,又岂是那般容易就能脱身的?后边侧方两翼,泼刺刺,撞出两队明盔亮甲、擎着巨盾的敌军大军士卒。于则不认识,但是,和这支军队交过手的人,都会深深的记住这支军队的名字,那,就是“破军营”!
中营帐内,任峻哈哈大笑,遥遥呼道:“于则小儿,某家早候你多时了!”
为什么是任峻?
也难怪,其他诸将,哪一个不是名声在外,真若上前露面,难免引人注意,一个不好就会被认出来,只有任峻,起于军卒,名声不显,本领还不错,如此,就给郭嘉推到了前面。
只见任峻拍马舞刀,带着一彪人马直扑于则的所在,口中呼啸,“于则匹夫,也敢学人劫营?来来来,无名鼠辈,给某家把命留下!”
秋风寒,热血盈。
于则热血冲头。连受任峻的嘲讽,他又恼且羞。本来劫营,虽早曾料想到,但计划失败,反被敌人劫杀,也不得不恼。于则捻起背上长弓,取箭一箭射向冲上来的任峻。
“雕虫小技!”任峻那也是善射之人,见于则一箭射来,冷笑了一声,大刀一摆,点在张绣射来的箭支上,击落后,黄逍轻笑一声,不过,笑声中,怎么听,怎么透着一种玩味的意思,只听他喝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射箭,那某家让你如愿就是!弓弩手,好好招呼招呼我们的于大将军!”
任峻的话,仿佛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抑或是于则这一箭,捅到了马蜂窝上,于则,现在就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射什么箭啊!
随着任峻的话音落下,一队队弓弩手蜂拥而上,短距离内,也不曾有所瞄准,一抬手,箭支如同过境的蝗虫一般,铺天盖地袭来。
一时间,人临死发出的惨叫声,战马中箭的悲嘶声,交织成一团。三百余人,一排排、一片片的倒了下去。
“撤,快撤!!!”于则好战归好战,却也并非热血一上来、就不顾后果之人,恨恨地盯了任峻一眼,似乎要将任峻的面孔记在心中。按下怒火,转马向营外驰去。
于则一马当先,虎头金枪荡开飞来的弩箭。一溜烟的冲杀了出去。也幸亏任峻下达了射箭的命令,如若不然,大军掩杀而上,铜墙铁壁,枪林密布,别说是他于则,即便是悍勇如吕布者。也不敢一试自己能不能冲杀的出去!
然,其他的将士,却是不曾有于则的本事。听着身后传来一声声的惨叫悲嘶,心中一阵阵的抽痛。待得于则冲出了辕门,顺着来路上所搭的飞桥逃过壕沟,这才略喘了一口气。忙回头看去。见身后,三百余人,现下,所余者竟然不足三十人!
徒然,于则目光一凝,扭头问向身旁的成宜,急声问道:“成将军,杨将军何在?”
“于将军。杨将军他……”于则不问还好,这一问。铁铮铮的一个汉子,此刻,也不禁滴下了泪水,杨秋,在裴喜的麾下,是与成宜关系最好的一个,如今……
“杨将军他怎么了?”于则心中一紧,莫非……
“事起突然,乱箭太多,杨将军他……他已葬身箭下了!”成宜潸然说道。
岂止是乱箭太多,他们万不曾想到,这一轮的齐射,居然足有三四千余支弩箭!他们不知道,若是他们知道,能够在如此的箭雨下脱身,是该庆幸,还是该……
这时,一道道的军令从后面大军军营中传出:“拿下成宜!赏银五百两!”
“活捉于则,记大功一件!”
“将军有令,活捉于则!”
“死活不论,诛之者,亦按次功计!”
……
身后大军营中,像是有几千、上万人,都在齐声大呼:“将军有令,拿下于则、成宜!死活不论”,呼声响彻天地,振聋发聩,寂静的夜中,传出甚远,映着回音,嗡嗡作响。
“于将军,我们……快撤吧!”成宜闪目光看向身后大军军营的辕门所在,忧虑的说道:“看样子,黑山贼的大军马上要追出来了,到时再撤,恐怕来不及了!”
若不是有裴喜的嘱咐,一切事务都听于则的指派,成宜哪肯去听于则的话!好友身死,有心报仇,却是无力为之,心中愤恨,可却不敢在折身杀回去。不说里面千军万马,单就刚才的箭雨,再来一次,自己就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去!他成宜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眼下,保得性命,才有报仇的希望在!
仿佛是在印证他所说的话一般,成宜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自辕门内闪现出来,正是任峻!紧随着任峻的身后,无数的大军如潮水般追将出来。
任峻一眼就看到了壕沟对面的于则众人,振臂扬刀,高呼道:“于则哪里走,本将军来也!兄弟们,活捉于则者,赏金一千,官升三级!杀,杀啊!!!”
“杀啊!!!活捉于则……”
听到身后传来如山崩般的喊杀声,于则也是一阵的头皮发麻,再不敢停留片刻,想到被纠缠住的后果,于则不禁打了个寒战,连狠话都省了,当下再不犹豫,吩咐一声,率着残兵败将仓皇逃窜,真好比没头的苍蝇一般。
“于则哪里逃!儿郎们,随我追杀于则!”任峻自然知道于则在张翻心中的分量可以说,杀了于则,等于断去张翻的一臂。
“杀啊!!!”
跟在任峻身后,千余军兵杀出,紧追不舍。
“恩,不对……”
突然,任峻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这一丝不安来的甚是突然,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预示着前方的黑暗之中有危险的存在。
难道说,真如军师所料的那般……
任峻不敢怠慢,忙闪眼向四下看去,只见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出甚远,即便任峻的视力不错,有一定的夜视能力,也是亦然。右边,流水哗哗,正是那川流不息的黄河支流——漳水!
莫非,这黑暗之中,有敌人的伏兵不成?
也应该出现了!
心下警惕,任峻战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嘱咐身后的将士,“小心一些,可能有埋伏……”
“嗖!”
还不等任峻话声落下,右边突然想起一阵的破空之声,任峻耳力十分了得,加上方才心中的警觉,整个人早就调节到最佳的状态。虽然天色黑暗,看不得真切,但是,任峻听风辩位的本事,还是有的!
手中的大刀急动,破空向声音传来之处砸去。
“叮!”
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在已不复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任峻知道,这一刀打中了,而且,正撞在飞射而来的箭尖之上!
感受着箭支上传来的力道,任峻心内一惊。这人的力气,好大!
“戒备!”
两声沉喝响起。
顿时,一面面盾牌被提了起来,士卒们三两人聚在一起,几快盾牌组合在一起,将全身上下虎威了个周全,这些人,正是精锐,“破军营”与“乞活军”,若不是这两之军队跟随而出,借任峻两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追出来。
“张将军、高将军,”沉喝的两人,赫然是扮成士卒的高顺与张郃,任峻一催战马到了两人的近前,低声道:“如今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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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壶关(八)()
“张将军、高将军,”沉喝的两人,赫然是扮成士卒的高顺与张郃,任峻一催战马到了两人的近前,低声道:“如今当怎么办?”
张郃轻笑一声,“任将军,军师不是早有令吗?尽管冲杀就是!你是主将,速速下令吧。”
高顺则是没说话。
任峻点头,高声喝道:“兄弟们,继续前进,随本将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没有更多的言语,有的,只是惊天的杀气,直冲霄汉。
“咻咻咻……”
“破军营”、“乞活军”激昂的声音还不待落下,急速的破空声再度密集响起。任峻一声冷笑,却不在意,驱战马向前,大刀舞动,上护其人,下护其马,直扫的箭支跌落四下,却是无一能入得由大刀形成的屏障。
箭支落在盾牌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却是奈何不得后方的两支精锐分毫。
“来而不往非礼也,公孝,看我还他一箭!”后面阵中,张郃对旁边的高顺说道。
话声才落,一道更为急促的破空声响起。却是张郃收起长枪烂银矟,拈弓引箭,一箭猛然射出。那么多的箭支,张郃也判断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第一支箭射来的方向,张郃可是清楚的记着,这一箭,正是奔那个所在!
“噗!”
一声箭支入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