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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婉才进来时,便见到西墙架边立着几扇屏风,有些不伦不类的,也没细看,这时听皇帝说,就细细打量了一番:见是六扇紫檀木螺钿花鸟纹蜀锦屏风,其上绣着莲叶莲花,并几尾红鲤,花朵艳丽,鲤鱼泼辣,观其形态,莫不栩栩如生。萧清婉笑道:“好华贵的东西,皇上自何处得来的?”赢烈道:“今年朝廷收到了好些紫檀,又正是织造蜀锦的时候,朕就令造办处造了这个。旁的也就罢了,不过是名贵,这上头的绣样可是比着京里一位名家的画绣的,你也是好此道,瞧瞧好不好?”萧清婉嫣然一笑道:“皇上又笑话臣妾了,臣妾只是昔日闺阁里闲着无事时,打发时光随手涂过两笔,哪里就能品评好坏呢?”说着,还是看了绣屏,道:“这画的人胸中极有丘壑,花鱼相映,动静相宜,不是那一般画匠可比。这针织也是极好的,满宫里只怕也只有静昭仪能和绣这屏风的人一较高下罢?已是入了秋,凉风起了,她那身子骨别叫风扑了才好。”赢烈道了句“得空时,朕也会去瞧瞧她,有日子不见她了。”因又问道:“你可猜猜,这画出自谁手?”萧清婉笑道:“皇上又打哑谜了,这没边没沿的,怎么猜呢?”说着,心里却忽然想起日前一事,虽是有了谱,嘴里还是道:“皇上还是说了罢,别捉弄臣妾了,臣妾猜不着呢。”赢烈就道:“就是这次新登科的状元,没曾想他不仅满腹才学,还是个丹青圣手。”萧清婉听了,虽有些纳罕,却没觉得什么,只是道:“这还是皇上是英明君主,感召天地,这样的人才都投效了朝廷了。”
赢烈道:“你喜欢么?这屏风朕就赏了你罢。”萧清婉忙道:“这屏风过于奢华,自古无功不受禄,臣妾受之有愧,皇上还是留着自家赏玩或是赐了别的姐妹罢。”赢烈道:“素日看着你喜欢荷花红鱼,才叫人造了这个,你若不收,旁人更不能要,就只好收到库里去了,反倒辜负。且这物件再华贵,也终是拿来用的,已是做出来了,不摆上就糟蹋了。”萧清婉听皇帝这般说,就跪谢了恩赏。
当下,萧清婉伴着赢烈在南书房里吃了一盏茶,又说了些话,大太监张鹭生进来通报道:“禀皇上,新科状元在外候着了。”赢烈道:“倒是险些忘了这个。”萧清婉见状,就起身道:“皇上有事,臣妾就告退了。”赢烈道:“你先回去,这几扇屏风,朕待会儿着人给你送去。”萧清婉就告退出去了。
才走出书房大门,便见一旁躬身立着一个身着绸缎青袍的书生,料想这就是皇帝口里的状元了。那人低着头,因早先就被告知皇后在里头,听见裙子响,就忙跪了,伏地叩首道:“臣李十洲拜见皇后娘娘。”乍闻李十洲三字,萧清婉险些疑心自己听错了,又观他身形,果然是那日在松涛茶苑外接济过的书生,便有些惊叹世事无常,口里道:“状元郎平身罢。”那新科状元李十洲自地上起来,略略抬了头,看到萧清婉的面容,脸上立时便现了震惊的神色。
萧清婉看着他,微微一笑,道:“皇上在里头等着,李先生还是快些进去罢。”说着,就径自下了台阶,上了轿子。
第32章 咫尺清光何人圆()
萧清婉上了轿子,道:“走罢。”穆秋兰放好了轿帘,道了声“起”,四个公公抬起了轿子,就往坤宁宫行去。
路上,行经御花园时,萧清婉就咐道:“到绛雪轩走一走。”穆秋兰听了,就令轿夫转了方向,径往绛雪轩去了。
不出片刻,轿子就到了御花园东南角,穆秋兰扶着萧清婉下了轿子,就打发了跟着轿子的李明贵去通报。萧清婉抬头打量这绛雪轩:见这殿宇坐东面西,面阔五间,铺着黄琉璃的瓦子,门窗俱用楠木搭建,不似别处并没涂油抹朱,只露着木头的本色,墙壁横梁廊柱都漆着班竹纹油漆彩绘,上下一色,整个绛雪轩透着朴实淡雅。萧清婉看了几眼,笑道:“这地方,倒好生清雅。”穆秋兰道:“当初,静昭仪才受宠时,皇上说她性喜清净,钦赐了此处给她居住。妃以下位份的主子都是两人同宿一宫,只这位主子是独自在这儿住着。”萧清婉道:“皇上待她,倒着实不一般呢。”穆秋兰怔了怔,随即道:“还比不上娘娘。”萧清婉微微一笑,道:“不过这儿倒真是个好地方,既清静,又在御花园里,出门就是满园的鲜花儿,一年四季都有胜景的。”穆秋亦笑道:“咱坤宁宫园里的景色,也不遑多让了。且自孝惠皇后之后,已是三朝皇后不居于坤宁宫了,皇上钦赐与娘娘,这份恩宠别说这六宫,就是前朝算起来,也及不上呢。”一席话说得萧清婉笑了,也就不语了。
少顷,静昭仪整衣出来,走到院门口,便跪下行礼道:“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萧清婉笑着拉她起来,道:“才从御前回来,想着到御花园走走,就到你门前了。连着日子,昭仪都没出来,本宫心里惦念就来瞧瞧,可是没扰了昭仪罢?”静昭仪忙笑道:“娘娘贵人踏贱地儿,绛雪轩蓬荜生辉,嫔妾求还求不来,哪里说得上扰。”说着,便躬身请了萧清婉进去。
一众人来至绛雪轩的东抱厦内,静昭仪让着萧清婉在炕上坐了,又亲自捧了茶上来,笑道:“嫔妾不知娘娘的脾胃,这是嫔妾素日吃的顾渚紫笋,娘娘尝尝看?”萧清婉自她手里接过斗彩瓷茶盅,揭开盖子,见茶汤清澈明亮,紫叶微卷如笋壳,便轻轻吹了吹,就啜了一口,道:“滋味甘醇鲜爽,确是上品。本宫吃着,似是今年雨前第一批的茶?”静昭仪陪笑道:“娘娘的舌头真好,吃出来了呢。这是贡了宗庙之后下剩的,皇上就赏了嫔妾。”萧清婉只抿了一口,就将茶盅子放在炕几上,四下环顾,见这屋里摆设无多,都是家常用的器物,就笑道:“静昭仪这居处也太素净了些,虽说是雅兴,只是太过素了也不好。年纪轻轻的,又受皇上宠爱,何必如此自苦呢?”静昭仪低眉笑道:“嫔妾蒙皇上隆恩,独居于绛雪轩,已是与制不和,心有不安了。如何还敢铺张奢侈?”萧清婉道:“虽是如此说,也该有些忌讳,本宫那儿有两盏红木雕的琉璃宫灯,上头刻着梅竹兰的纹样,也不很俗。本宫待会儿就打发人给你送来,你给挂上,这屋子里就好看多了。”静昭仪忙起身跪了,道:“嫔妾才蒙娘娘赏赐绸缎,不敢再领恩赏。嫔妾于娘娘无功,娘娘如此厚爱,嫔妾心中有愧。”
萧清婉令一旁侍立的穆秋兰扶了她起来,笑道:“咱们好好的说话,又跪下做什么?”因道:“本宫不过是见着静昭仪屋里清冷,想着拿些什么装点一二。静昭仪若是嫌坏了这屋子的清雅,也就罢了。”静昭仪忙道:“嫔妾怎有此意,娘娘既如此说,那嫔妾就谢了娘娘的恩赏。”萧清婉才笑道:“不过是两盏宫灯罢了,材料普通,也就是做工还能看得上眼,说什么谢不谢的。往后无事时,咱们姐妹也该多多走动才是,本宫闲着也只是闲着,坤宁宫里可是冷清的紧。”静昭仪低低道了声是。
萧清婉又同她说了些刺绣上面的事,就出门上轿去了。
待送走了皇后,静昭仪才由素日用着的一个大宫女巧慧扶了,慢慢走回抱厦之内。巧慧就道:“主子,宸妃娘娘往日是不与咱们来往的,皇后娘娘此是何意?”静昭仪摇了摇头,道:“我也猜度不出。只是瞧这样子,倒似是想绑了我与她同上一条船呢。”巧慧道:“前些年,宸妃娘娘同主子一道入宫的时候,也曾这般亲近过,主子冷了她,她也就罢了。主子何不故技重施?”静昭仪道:“她与宸妃不同,先不说当年萧清婳还没升到宸妃的位份,我冷了也就冷了,她并不能如何,且宸妃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并没有秋后算账。她是皇后,若是我怠慢了她,她就可治我个大不敬。你没听却才她句句都在敲打?我受皇上宠爱,她心里不自在着呢。便是她不与我为难,还有个贵妃在旁虎视眈眈呢。我入宫这些年了,贵妃一直嫌着我。当初她与宸妃斗的时候,我隔岸观了火,她心里恨着呢,总是伺机抓我的错处。若不是这些年咱们隐忍的功夫做到了家,今日还不知有命没命了呢。”说着,又沉吟着道了句“这位皇后娘娘的性子,可比她姐姐宸妃,更鲜烈了些。”巧慧语塞,半晌才道:“那主子要如何呢?”静昭仪顿了顿,并没接话,只是道:“只怕这清净日子是要到头了,咱们这些年的功夫,可都白费了。”
巧慧听着这些话,心里觉得丧气,就转了话头,道:“主子素日吃的那药,已没了。老夫人这几个月又进不来,已是断了顿了。”静昭仪拿起桌上放着的才开的绣活,淡淡道:“所幸连着这些日子,皇上都只在坤宁宫歇宿,停个十天半月的,想来也不打紧。”话才说完,御前总管太监张鹭生的徒弟小许自外厢进来,打千行礼道:“给昭仪主子道喜,皇上口谕,今晚要在绛雪轩歇宿,主子预备侍驾罢。”静昭仪怔了,手里的针就戳到了指头上,忙放在嘴里吮了吮,起身笑道:“知道了,劳烦公公走这一趟。”
打发了小许去,静昭仪思忖道:来得真是好巧,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位皇后娘娘。
萧清婉回至坤宁宫,走至门前就见钟粹宫的宫女在门外站着,知晓姐姐来了,忙下了轿进去。
踏进正殿,果然见宸妃在堂上坐着,先前在书房见过的屏风也送来了,就摆在殿上。宸妃见她回来,起身笑道:“正瞧着你的赏赐呢。”萧清婉道:“姐姐要来,如何不先打发人来说一声,我也好有个预备,早些回来。倒叫姐姐空等了这些时候。”宸妃道:“时候也不长,一盏茶都没吃完呢。你伴着驾,哪里有个准头,恰好皇上叫人抬了这个过来,我正看着呢。”萧清婉道:“我也早出来了,只是去了趟绛雪轩,就回来的晚了。”宸妃看着她,道:“怎么想起来去那儿了?”萧清婉笑道:“不过是途径御花园,想起来绛雪轩就在左近,就去坐了坐,吃了杯茶。”宸妃笑道:“可是顾渚紫笋?那茶每年雨前第一批都是紧赶着入京,好预备供奉宗庙的。因她喜欢吃这个,皇上年年都拨出些送到绛雪轩去,满宫里这可是头一份呢。”萧清婉就歪着头,笑道:“姐姐也圣宠优渥,如何姐姐没得着?”宸妃淡淡一笑,道:“我并不喜欢这口味儿,就没要。”萧清婉道:“要来的东西,有什么意思?若是要我上赶着去讨什么,还不如不要呢!”宸妃就笑了,道:“是,如今谁如你一般,不用张口,皇上自个儿就打发了人流水似的往你这宫里填?”萧清婉就红了脸,道:“姐姐不要笑话我。”宸妃说笑了几句,又正色道:“只是盛极必衰,妹妹还是仔细思量。”萧清婉颔首道:“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唯有细水,才能长流。”宸妃听了,顿了顿,才道:“静昭仪那人,待人冷涩的很,虽是不失了礼数,却总让人不得亲近。你倒是坐得住。”萧清婉微微一怔,便道:“也就略坐了坐,听她说话,虽是隐忍成性,倒也有些胆量,不似梁美人那般畏手畏脚,胆小如鼠。”宸妃道:“梁美人,先前邱婕妤还在时,她们就一道住在延春阁呢。”说毕,就不语了。
当下,姐妹两个品评了一番那绣屏,穆秋兰来问道:“讨娘娘示下,这几扇屏风,摆在哪里?”萧清婉想了想,没计较出个主意。一旁宸妃道:“此是皇上赏赐的,妹妹可要想好地方。”萧清婉便道:“就摆在东暖阁床前,将以前的屏风换了,一早一晚的也好赏玩。找几个妥帖的人,别叫那起毛手毛脚的磕碰了。”说着,顿了顿,又道:“再去库里,把本宫带来的两盏宫灯取来,给静昭仪送去。”穆秋兰领命,便同几个大宫女上来搬屏风,萧清婉见其中便有明月,看她身着素服,头上只撇着一根琉璃珠花,一无装饰,脸上脂粉未施,面色淡淡,只低头做事,心里微微一动,又按住了性子,忖道:还是再看几日。
那明月自桂花树下与穆秋兰诉了衷肠,本指望着穆秋兰能在自家主子跟前帮衬一二,可过了几日见主子还是淡淡的,心也就灰了,只埋头做自己分内的差事,旁的一概不理。
萧清婉看着她们摆放屏风妥当,又同宸妃说了些家长里短,便有御前行走的内监来报,说皇上今日留宿绛雪轩,晚膳也在那儿用了,叫皇后不必等着了。萧清婉打发了他去,对宸妃笑道:“皇上不来,咱们姐妹又可自自在在的一道吃饭了。”宸妃看着萧清婉,心里猜到了些,就笑应了。
姐妹两个一道吃了晚饭,又下了会儿棋,将近禁灯时分,宸妃才回宫去了。
青莺绛紫两个侍奉着萧清婉梳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