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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蒙策马一整日一瞬不歇,才从曲阿赶到居巢,现下水米未进,又要让他回去,实在令他有些绝望。吕蒙不由嘟囔道:“啊?这就去?那小乔姑娘有几分功夫在身上,不必这么心急罢。大人也劳累一天了,不妨我们吃点东西休”
“不行!”周瑜换下素衣,系上霜色斗篷,准备出门,“她们二人容貌太打眼,若是被有心之人算计可就糟了,伯符人在前线,我断不能让他操这个心。”
语罢,周瑜径直走到马棚处,将坐骑牵出,翻身而上,飞速打马而出,转瞬就消失在了眼前。
看来这周瑜担心起二乔姐妹,分毫不亚于孙策。吕蒙欲哭无泪,叫苦不迭,高声对忙在庖厨中的周婶招呼道:“婶婆,我出门了!饭就不吃了!”
那日从军营出来后,小乔赁了马车,载着大乔从曲阿一路南下,全然不知周瑜与长木修会那般担忧自己。
大乔的身子愈发笨重,穿男装看起来极其奇怪,只好换回了女装。小乔为大乔请来郎中诊脉,得知腹中胎儿已有八月,再不敢耽搁,夜以继日地向宛城赶路。
是日,两人行至淮水之畔的秣陵,稍作歇息后,便又上了路。天寒霜冻,冷风烈烈,又下起了小冰凌,小乔不由放缓了驾车的速度。大乔撩开车帘,将鹤氅披在小乔肩上,小乔赶忙回身道:“姐姐披着吧,我不冷。”
小乔每日赶车六七个时辰,小手已生了冻疮,怎会不冷,大乔不禁心疼万分:“下雪了,婉儿,我给你撑伞。”
“姐姐千万别呀,你可不能受寒,我无碍的。更何况,打伞我就看不清路了,我们快些赶路,早些到驿站再取暖罢。”
小乔这话有理,大乔未再坚持,望着转作飘扬雪片的小冰凌,眉眼间满是温柔:“婉儿,今日我们应当能赶到六安罢?”
“姐姐又想孙姐夫了吧?我觉得他就像个猴精似的,打起仗来完全换了个人,骁勇无敌,姐姐不必担心他,只要把肚子里的娃娃安安稳稳生出来,等姐夫回来,一定特别开心。”
听了这话,大乔垂着眼波一笑,眸色温润如水,一张小脸儿不施粉黛,却仍美艳至极,若非肚子鼓了起来,任谁也看不出,她已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正当姐妹俩闲话时,忽见官道尽头三五士兵迎面仓皇逃来,穿的竟是孙策军中的服制。小乔急急勒马,高声问着:“你们可是孙少将军手下的士兵?看来向,莫不是从会稽郡来?”
那几人边逃边道:“是又如何?孙伯符被王朗射死了,全军缟素,我们还留着等死不成!”
第132章 千钧一发(二)()
已是腊月三九天,狂风自北而来,卷携股股寒意,越过大别山,直袭居巢。气温陡降,冷风掠了巢湖上蒸腾氤氲的水汽,缠绵缱绻转作雪片,纷扬如暮春柳絮因风起舞。不消片刻,居巢畔绵亘的马头白墙与陶土青瓦上便堆起了厚厚的积雪。
子夜时分,周瑜披着裘皮大氅,立在漫天风雪中,抬眼望着小院头顶四方的天,任由雪花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俊颜滑落,他的面色青白,坚挺的鼻翼冻得发红,清亮的眼眸中满是焦虑。想到小乔与大乔可能正在这漫天风雪中挣扎,周瑜的一颗心好似置于滚水中,煎熬难耐,一刻也不得安生。
今日他带着县里差役沿着往宛城的官道寻了七八圈,却未寻到二乔的踪影。天寒地冻,又忽降大雪,人马俱疲,周瑜只得下令暂且回还。眼见这雪没有要停的意思,周瑜不欲劳动旁人,打算即刻出门再寻。
老宅木门忽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小乔的哭叫若隐若现:“有人吗!有,有人吗!”
周瑜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蹙眉再听却只有落雪沙沙,他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竟然担心小乔到如此地步,甚至产生了幻觉。
咚咚的拍门声再度响起,比先前更加急促,叫门亦是十足急迫:“有人吗!有人吗!”
周瑜这才疾步上前,大开了院门,只见小乔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不住颤抖,一张小脸儿早已哭花,她如同握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握着周瑜的衣襟:“求你快,救救救救我姐姐”
暗夜阑珊处,一架马车正停在岔路口。周瑜稍稍放下的心当即又悬了起来,他急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从营里跑出来,乔夫人怎么了?”
小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姐姐姐怕是要生了!”
周瑜心头如被铁斧一锤,立刻明白大乔应是怕孙策担心,便自作主张跑了出来,他赶忙大步走向马车,又急又怒:“你们这是要回宛城?既然乔夫人已经快生了,还如何经得起这般颠簸?”
“不,不是”,小乔拉着周瑜的袖笼,泪滴洒下如星辰坠落,“姐姐本还有两个月才生产,我才敢带她出来。谁知我们路过秣陵时,碰见了一起子逃兵,喊着孙伯符被王朗射死了,全军缟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姐姐吓坏了,惊了胎气,现下怕是要生了!”
周瑜顾不得礼数周全,掀开车帘,只见这样的寒冬腊月天里,大乔大汗淋漓,乌亮的长发黏在苍白绝美的小脸儿上,纤弱的身子不断打颤,身下鲜血汩汩,已疼得再没了呻吟的气力,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周瑜当机立断,撂下一句“得罪了”,便俯身抱起大乔,大步走入老宅,高声唤道:“婶婆!哑儿!”
方听得动静,周婶与哑儿便起身披了外裳慌忙赶了出来,看到周瑜抱着虚弱万分的大乔,领着哭哭啼啼的小乔,两人不由慌了神,愣怔着不知如何是好。
周瑜焦急唤道:“婶婆,快烧热水!哑儿,你去子敬兄府上,让他快寻个稳婆!”
千里外,孙策部驻军于会稽山脚下的山阴县外。前日与王朗部对战,孙策假装中箭身亡,命全军缟素,自己则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王朗派斥侯勘察亦未发现破绽,笃定孙策真的死了,决计明日出城与孙策部决一死战。大战在即,孙策难以入眠,思绪万千。攻下这一城,江南六郡便已有大半在他管辖之下,可孙策却没有分毫欣喜,他起身立在窗棂处,看着暗夜里如魑魅般的远山,眼底涌动着一丝不安。
程普匆匆赶来,进帐对孙策一拱手:“少将军,都安排妥当了,明日天明时分,末将便率兵三千,随你从城北袭击王朗。”
孙策一点头,沉声问道:“程公,你也有日子未见到家人了罢?”
程普呆立一瞬,回道:“已一年多未曾见过了。”
“明朝若是大胜,我们便能班师回吴郡,与家人好好过个年了”
程普重重一抱拳:“少将军放心,程某定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语罢,程普恭敬退下。帐帘翻飞,带来阵阵冷风,孙策从怀中摸出锦囊,取出大乔的一缕青丝,紧紧贴在心口。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对一个女子牵肠挂肚至此。看来未经相思,便不知相思苦,孙策叹了又叹,低声呐道:“莹儿,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居巢小院里,周瑜与鲁肃一道立在漫天飞雪中。心中是同样的忧虑,周瑜性子沉稳,只是背手而立,鲁肃却如没头苍蝇般来回乱转。
方才周瑜向大乔做了解释,大乔方知孙策诈死原是计谋,可她大悲大痛,伤了胎气,胎儿急下,早产已是不可逆转。
偏生值此乱世,鲁肃派人将居巢与东乡两县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了一位接生婆婆,只可惜她的双目因战乱而瞎,只能坐镇指挥,而这实操之事,竟要落在从未生养过的周婶与年幼的小乔身上。
客房里,小乔的哭喊声盖过了大乔的呻吟。周瑜心痛又自责,心想那日小乔找他要腰牌时,若是能多思量几分,必能发现她的难处,何至于让她们两个姑娘家受这般苦楚?若是大乔与腹中胎儿有个好歹,他如何与前线作战的孙策交待?
而小乔的母亲因为生她难产去世,想来她定是怕极了生养之事,现下又让她这个未出阁的姑娘为大乔接生,直面淋漓鲜血,实在是太过残忍,不知会在她心头留下何等阴影。
想到这里,周瑜心痛非常,忍不住又问身侧的鲁肃:“你府上的婆妇怎么还没到?”
“雪天行路难,她们也都上了年纪,我再去看看。”
语罢,鲁肃大步走出了前庭。周瑜依然矗立在风雪中,任凭皑皑白雪落满了他的肩头,小乔的哭喊已不再那般分明,估摸应是耗尽了气力,大乔的痛苦呻吟却愈演愈烈,在这漆黑可怖的夜色里,显得尤为凄婉。
不幸中的万幸,便是她们姐妹在走投无路时来居巢寻了自己,而没有被长木修先掠去,可现下大乔有难,他只能呆立在这里,却什么也帮不上。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周瑜的思绪,他回过头,见鲁肃带着两名婆妇匆匆赶来。周瑜赶忙上前冲她们一礼:“劳烦两位了。”
两位婆妇回礼后,踏着厚厚的积雪蹒跚向客房处走去。不消片刻,周婶便拽着百般不情愿的小乔走出,小乔却死死扒着门框不肯,泪眼婆娑道:“婶婆,求求你,让我陪着姐姐吧”
客房内,大乔的叫喊声依然十足惨烈,小乔担心大乔,不肯离开。周瑜少不得走上前去,对周婶道:“婶婆也累坏了,早些休息罢,我陪着小乔姑娘。”
周婶既心疼小乔又担心大乔,如何肯睡,躬身对周瑜道:“郎君不必管我,我去多烧些热水,再煮些姜汤。小乔姑娘可冻坏了,衣衫皆已湿透了,可得洗洗澡发发汗才是。”
趁周婶与周瑜说话,小乔返身便往回跑,周瑜将她一把捞回怀中圈住,好言劝道:“我知道你心急如焚,可你在那里又哭又叫的,乔夫人本就自顾不暇,还要担心你。你相信我,我与伯符是何等交情,我绝不会看他的夫人与孩儿受损的。”
小乔听了这话,转头哭得梨花带雨:“一定,一定要保姐姐周全我求你了生孩子真的太可怕了,我永远都不要生孩子”
“好,不生”,周瑜只是为了安抚小乔,此话冲口而出,面上却瞬间赧然,“你的手伤得厉害,随我到隔壁上点药罢,这两位妇人皆为子敬兄的妻室接生过,经验丰富老道,定可保乔夫人无虞。”
第133章 清扬婉兮(一)()
吴郡姑苏城已有两千余年的建城史,乃长江流域百城阜盛之最。自孙策部击败许贡,接管吴郡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商旅往来频仍,好似又现汉初盛世之景。
是日正值小年二十四,满街尽是置办年货的行人。即便飞雪盈盈,众人亦兴致不减,比肩继踵,笑语盈盈。城中东市尤为热闹非凡,百姓们皆聚在一家新开张的名为“望春楼”的酒肆之前,议论谈笑。
与门口的热闹截然相反,望春楼二楼暖阁门窗紧闭,昏暗得犹如午夜。长木修颓然靠在椒土和成的墙壁上,身侧放着几个炭盆,星点的火光映着他惨白的面颊,令他看起来狰狞又俊美,犹如山海经中最漂亮的异兽毕方。
那日他虽命人刨了周瑜先夫人的坟茔,却也设坛为她超度。毕竟他的目的只是想引开周瑜,好设计从军营中带走小乔。不成想,周瑜走了,小乔也不知所踪,他命手下在居巢老宅外埋伏数日,自己则沿着曲阿到徐州的官道去寻,却始终未觅得佳人芳踪。
偏生遇上寒潮来袭,天降大雪,长木修的左臂有旧伤,这样的天根本动弹不得分毫,他只得暂将小乔的事放下,回吴郡姑苏姐姐这里休养。
木质拉门“吱呀”一声,姬清拖着长长的裙裾,手摇蒲扇走入房中,看到一脸颓然的长木修,哑然而笑:“你也太蠢了,对付个毛丫头哪需费这么大气力?你把她捉来,姐姐这里有的是让你们两情相悦的药”
长木修蓦地一抬眼,眸中似有冰凌炸碎:“滚!”
见长木修恼了,姬清笑得愈发轻佻灿烂,俯身坐在他对侧,手中的蒲扇不停:“不用计谋,难道还要等她爱上你不成?”
即便是这样轻微地摇扇,亦让长木修的左臂传来一股渗人的凉意,他经不住咳了几声,语调阴沉却充满张力:“不管是谁,胆敢欺负婉儿,我就一定要他的命。”
姬清不屑地“嘁”了一声,将手中蒲扇冲长木修重重一扇:“你可别忘了我们千辛万苦来此处的目的!”
“目的?”长木修一挑长眉,嘴角挂着一丝阴笑,“那我现下去杀了那奸贼,姐姐舍得吗?”
“少说傻话罢,人家雄踞一方,拥兵自重,你如何敢杀?况且现下还不是时候,若是破坏了大计,丞相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倒不若,先从那乔蕤开始,杀了他长女,让乔蕤”
“够了”,长木修一脸不耐烦,“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