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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我会啊!”刘大头用力点头,“不瞒大官人,某家里面是世代养羊的,所以某从小就会骑马,大一些就学会在马背上射箭了!”
沧州这边的养羊的方式是定牧,因为牧场面积普遍较大,所以牧羊人一般都骑马,而且沧州一带还有大灰狼出没,偷羊的贼人也不少,牧场之间,还有牧场和农户之间时常会发生冲突,所以骑射打斗的技能也是必须的。
“那就太好了!”武好古笑着将目光转向了另外几位同样是土豪模样的汉子,笑道,“本官奉了陛下的旨意,到沧州收购御前骑士的职田,顺带着也招募一些个娴熟弓马的精壮汉子充入殿前御马直,若是各位有意,或者家里面有谁符合条件的,都可以来衙署相投。若是能同时卖出3000亩以上的土地,那么充入殿前御马直的条件就可以放宽一些。
至于那些田土有没有契,本官是不管的!而且一亩田至少给价一缗,好田还可以往上加。
另外,只要够资格入选殿前御马直,马上就能得到1500亩的职田!这可是能够继承的职田啊,只要你们能够代代为官家提供骑士,就可以把职田传下去了。
而且除了职田之外,还有俸禄可以拿!待遇可算是优厚到极点了!”
第499章 这很封建 十四()
沧州这边,朝廷派出的流官必须要依靠由土豪家族提供的胥吏去查土豪家的田土。
而在开封府,吕嘉问、吕本知两父子还是可以寻到一些同禁军系统没有多少关联的公吏以驱使的。
毕竟开封府的池子比较大,可供各大衙门选择的范围也更广阔。而且开封府内诸多衙署的公吏多有世袭,许多人世世代代在衙署任职,往上都可以追到太祖、太宗两朝。在那个时代,禁军还是以当兵打仗为本职的,可没有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禁军的事情。
所以早年在衙署担任公吏之人,大多都是开封府本地的寒门士子。呃,寒门士子在隋唐和五代直到宋初的时候还没有后来那么高贵。在士族占据优势的隋唐,科举取士的人数很少,而且科举的猫腻很多,所以大部分寒门士子想要入仕就只能从底层公吏或大官的门客开始混(其实门客和公吏是相通的)。
而在五代和宋朝开国之初,天下是武夫们的,宋太祖当朝的时候,一科取士的人数都是个位或两位数,不可能为众多寒门士人提供上升通道,也不可能选出庞大的官僚队伍去统治天下。所以寒门士人担任吏员和门客,还是那个时代最普遍的上升路线。
在这种情况下,吏员的素质虽然较高,但是**性不足,必须依附官员,而且也有晋升成为官员的通道,容易和提拔他们的官员形成团体——所谓门生故吏遍天下,就是指这种情况。
而到了科举大兴的时候,寒门士子有了广阔而且相对公平的上升通道,不必再依附高官豪门充当门客吏员。同时,吏员的上升通道也因为朝廷要为大量的进士安排官职而渐渐封杀。
一方面是对士人丧失吸引力的吏员职位;一方面则是没有门客家臣可以驱使的孤寒官员。所以官无封建,吏有世袭的局面开始成为了主流。
在实际政务活动中,吏强而官弱的奇特格局,也在宋朝开始形成。
而在宋人理想中的清流名臣,哪怕官做到宰执,也不应该有大量的门客家臣可供驱使,最好是没有心腹爪牙的孤臣一个。
吕嘉问、吕本知父子就是标准的孤臣,不仅没有几个爪牙,和庞大的寿州吕氏家族都翻了脸。而他们能依靠的,则是一群盘根错节,早就形成了利益集团的世袭吏员……
不过吕嘉问这种级别的恶人酷吏,还是有办法拿捏几个背景不深的世袭吏员的。
吕本知在书房外面禀报:“父亲,于押司,赵押司,周都吏,刘都吏都已经到了,正在前厅等候!”
正皱着眉头在看店宅务修造所送上的“筒子楼”样图的吕嘉问随口应道:“哦,让他们稍等,老夫马上就到。”
吕本知带来太府寺卿府邸的四个公吏,分别来自市税务和平准案。于押司名同道,字书友,是市税务的押司,是专管城北厢的市税文书。周都吏单名一个坚,表字如冰,是市税务专管城北厢税收的四个都吏之一。赵押司名闾,字子仁,是平准案中专管北厢文书的押司。刘都吏名荣,字子耀,是平准案中专管城北厢巡检的都吏。
四个吏员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年纪均在二十五岁上下,入职的时间都在三四年间,当然也都是吏员家族出身。
曾经长期在市易务和三司任职的吕嘉问对开封府公吏家族的情况是了如指掌的,知道上年纪的老吏很难驱使。一来他们为吏多年,早就捞足了,而且多数都有出职为官的资格,也就是随时可以得到官身,脱离太府寺的控制;二来这些人都经营起了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有熟知各种阳奉阴违的官场手段,很难驱使他们;第三,这些经年老吏一个个都油滑异常,做事滴水不漏,根本抓不到把柄——使功不如使过,没有把柄被人抓住,想要让他们去当咬人的恶犬可不容易。
而最容易驱使的,毫无疑问就是那种当上公吏三四年的准新人,他们的职位虽然都是继承来的,但是并不等于不要花钱。上司要打点,族中要摆平,一个押司、都吏级别的公吏继承,花掉两三万缗也不足为奇。基本上是能掏空一房家底的,说不定还欠了不少债务,现在正是急着捞钱的时候!
而且,这些新入职的公吏也没有老吏恁般滴水不漏,很容易揪住把柄。有了把柄,他们就只能乖乖听话,要不然开革出去,那可就要一无所有了。
吕嘉问坐下,看着四个穿着黑色遥溃嫔行╈哪昵崂粼焙妥约旱亩诱驹谝黄稹�
吕本知沉着声开口介绍起来:“这位于同道是市税务的押司,收受了李家纲首的500缗贿赂,把私运的货物混在纲粮之内,逃了几千缗的过税。
这位周坚是市税务的都吏,因为收了州北瓦子大掌柜送上的300缗,就以州北瓦子国丧期间停业为由,免了三个月的住税。
平准案的赵闾和刘荣则受人指使,联手讹诈北厢的王家粮店,被人告发了。”
“好啊,都很能干啊!”吕嘉问冷冷一笑,“才干几年啊,就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
“学士……学士且饶了小底这一回吧……”
四个被揪住小辫子的吏员一起下跪求饶。
他们犯下的罪过并不大,可以说大家都在干,根本就是陋规。也不知怎么就被太府寺卿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官知道了——其实是吕本知以吕嘉问的名义下去找了市税务和平准案的官员老吏,让他们交出几个污吏来肃整纲纪,于是他们四个没什么大背景的新人就给充了指标……
“有甚饶不饶的?”吕嘉问无所谓地笑了笑,“又不是杀头充军的罪过,本官也懒得把你们送有司问罪,只是开革并永不叙用,以后好好过日子去吧。”
吏员受贿几百缗根据律法当然不是小罪过了,不过真送有司问罪也没啥大不了,反而会让太府寺卿的其他吏员心寒。所以吕嘉问只提了开革,不问其他。
对这四个没有身家的公吏而言,开革就失去了一切,从今往后就是穷光蛋四只了。
“父亲,”吕本知这时开口道,“他们只是初犯,不如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将功补过?”吕嘉问冷冷扫了眼堂下的四人,“他们行吗?”
“行的!行的!”
四人异口同声道。
名叫于同道的押司是四人中脑筋转得最快的,现在已经有点明白吕嘉问这个大酷吏是要把自家当刀使了。当下就道:“学士但有差遣,小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在所不辞,好好……”吕嘉问笑道,“那你留下,别人都走吧。”
“学士,小底也在所不辞!”
“小底替学士赴汤蹈火……”
剩下的三人连忙开口哀求,这份吏员的差遣虽然士大夫们都看不起,但这是太府寺的吏员啊!论起油水,寻常的县官都比不上!
吕本知也道:“父亲,他们都肯替您办事的,要不就留下?”
“怎么能都留下?”吕嘉问摇摇头,“总要开掉两个的……”
说着话,吕嘉问就冷冷扫了堂下跪着的四人,然后放低了声音:“人人都是本官是酷吏!说的对,本官就是酷吏!酷吏上任是要立威的,你们正好撞上,那就怪不得本官了。
不过本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可以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四个人里面,只开两人。至于开谁留谁,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要看表现……而且只有一半机会留下!不得不说,吕嘉问还是很有手段的!
看着四个凄凄惨惨,磕头犹如捣蒜一般的吏员,吕嘉问的嘴角就浮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有了这四个爪牙,就不怕州北军营里面那些小商小贩不搬走了。只要有人肯搬了,那就是阵脚松动,全部拿下也就不难了。
……
吕嘉问的拆迁大业始有进展的时候,正在组织力量清查隐田隐户的施大知州正在受贿——三千缗万恶的金钱,外加一位高丽国的佳丽。
来行贿的是京东东路的齐州过来的豪商少当家,名叫陈笑天,他家是京东东路最大的羊贩子,每年从辽国买入十万只羊,还在沧州经营着一处占地三万余亩的牧场——从辽国买入的羊必须要有个地方喂养一番,羊肥了才好卖钱。
这处牧场当然也是隐田了,能从辽国买那么多羊,还能当上京东东路头号羊商的大商人,肯定是背后有人的。在沧州搞上三万亩隐田,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家却突然接到了后台老板的命令,说是沧州现在正在查田,所以要将三万亩牧场部分发卖,免得招惹麻烦。
查田这种事情,陈笑天他家可遇的多了,也没啥摆不平的,无非就是行贿……所以陈笑天就得了他爹的命令,带上礼物火速来了沧州,还走通了万大姐的门路,见到了知州施国忠。
第500章 这很封建 十五()
看了眼被打扮的如花似玉的高丽小娘子,施国忠显得没有什么兴趣,挥挥手,就对夫人万大姐说:“娘子,且把她带下去好生安置,待高俅从清州回来便送过去。”
万大姐却无所谓地一笑:“老爷,高俅那厮早就妻妾成群了,也不少一个高丽丫头,奴瞧着她不错,是个能生养的,不如就留下给老爷生儿子吧。”
施国忠笑吟吟看着妻子说道:“唉,儿子的事情不都说好了,就从你娘家抱一个吗?”
半生凄苦的施大知州对小自己三十多岁的妻子万大姐可是宠到极点的,生怕自己死后她会受委屈,所以在妻子生不出孩子的情况下,也不愿意纳妾,更不愿意从不来往的兄弟家里抱养个继承人,反而要从万大姐的外甥中选择一个做养子。
将目光从妻子依旧婀娜的背影收回,施国忠的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陈员外,老夫收了你的礼物,也不等于能保住你家全部的四万亩隐田……”
听到这话,生得好似个白面书生模样的陈笑天顿时有些发愣,礼物都收了,怎么还不给办事儿呢?
“太守,不知夫人可和您说了,在下的姐姐是向太尉的爱妾,家父也是向太尉的故交。”
向太尉就是向太后的兄弟,安**节度使向宗回!现在虽然向太后已经薨逝了,可是赵佶依旧宠幸向家的两兄弟,把他们的官阶都提到了节度使——北宋武官最大的是太尉(指阶官太尉,不是大家叫着玩的太尉),次一等的就是节度使了。
原来齐州陈家的后台就是向宗回,果然是够硬的。不过现在是外戚亲贵受到压制的宋朝,便是向宗回本人,怼上施国忠这样的进士出身的知州,也未见能占便宜,说不定还能让施国忠得了美誉呢。
所以陈家才不敢硬抗,让陈笑天带着礼物来拜访施国忠。
施国忠听到陈笑天抬出了向宗回,却是笑了笑,反问道:“那向太尉可叫你家发卖一些隐田吗?”
啊?
陈笑天一下愣住了,向宗回给他家的书信里面的确提及卖田的事儿了。可是眼前这位施知州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事儿背后还藏了什么猫腻?
“可是……”陈笑天当然不愿意卖田了,他家的生意就是靠着有沧州的牧场才能做的。别说牧场没有了,就是变小了,生意也会大受影响的。
至于殿前骑士什么的,陈家怎么会在乎呢?他家的后台可是向宗回啊!而且他家也没人能去当这个捞什子骑士。
看见陈笑天一副为难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