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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好古诧异地向高俅看去。高俅似乎早就料到了武好古的反应,朝他微微一笑。
“既然高大官人出面作保,小底自无异议。”
赵铁牛听到高俅报出驸马王刺史的名号,心里也呯呯直跳。
武家到底得了什么宝贝?居然招惹了恁般多的大人物?
“既然可以,那就马上给我散去。至于这作保契约,明日我会和武大郎在开封县等候,咱们在开封县(开封府城内有开封、祥符二县)衙门签字画押。”
“一言为定,小底明日巳时在开封县衙门前恭候二位大驾。”
赵铁牛冲高俅拱拱手,然后目光复杂地瞧了武大郎一眼,就灰溜溜带着手下的闲汉走了。
武大郎的前世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但是今生的记忆却告诉他,潘楼街武家的麻烦现在变得越来越大了!
“高太尉”当然是来者不善,而赵铁牛和翰林图画院待诏直陈佑文背后说不定也有大鳄,再加宫中的某位大貂珰(宦官的帽子称貂珰,因而大貂珰也指大宦官),简直都能凑齐一桌麻将了。
“多谢高大官人出手相助,小底武好文感激不尽。”
武大郎还在思前想后,他弟弟武好文却先开口道谢了。
“多谢大官人。”武好古也连忙拱手。
“呵呵,我也是看不过那无赖张狂。”高俅浑不在意的一摆手,笑道:“方才看大郎做得好工笔,实在喜欢得紧,这等画技怕是得了黄家富贵的真传,不知能否为在下画上一幅?”
武好古忙道:“多谢高大官人抬爱,三日后小底便将画卷送到府上。”
高俅笑道:“不必,我自来取就是。”
“黄家富贵”就是五代后蜀大画家黄筌开创的画风,因为风格华丽、勾勒精细、设色浓丽,非常适合宫廷的富贵气氛和装饰口味,因此为北宋皇家所爱。在北宋初期就是画院优劣取舍的标准,对于以进入画院为目标修习画技的武家兄弟而言,“黄家富贵”都是他们能够手到擒来的。
但是高俅看到的炭条画并不是“黄家富贵”,而是后世的超写实素描,只是没有完成,所以才被高俅误认为工笔粉本(粉本泛指底稿,不一定非用白垩、土粉)。不过武好古现在也没办法把他的炭条素描拿出去卖,因为没有定画液炭条素描是无法长期保持,而定画液要用到酒精,至少得有高纯度的蒸馏白酒,这可得费些功夫……
所以他也只能把超写实画风用在工笔上了,还好他在前世今生都苦练过工笔,画技也是相当不错的,再加上今生的功力,倒也可称得上大家手笔了。
第五章 冯二娘(求收藏,求推荐)()
看到高俅要走,武好古也没有留客,而是亲自送他离去。回到画斋时,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只有刘无忌在帮着武好文张罗铺子开张。看到武好古回来,武好文有点埋怨地说:“大哥,你怎么就答应赵三黑子那个泼皮七千二百缗了?”
“三黑子”是赵铁牛的诨号,意思是脸黑、心黑、手黑。
“你知道他是三黑子还问这话?”武好古讪讪一笑,“再说七千二百缗也不是甚底大钱,总有办法可以筹出来的。”
七千二百缗的确不是大钱,但那是对落难以前的武家而言的。现在别说七千二百缗,就是七百二十缗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了。
“你说得倒轻巧!”
武好文瞪了哥哥一眼,他和好古虽然是兄弟,但并不是一个妈生的,往日也不大亲近。
而且武好文修的是儒业,别看才十六七岁,但是却已经入了开封府学,将来不说科举及第,入个太学总还是有望的。如今大宋实行的是“三舍取士”(就是太学取士)和“科举取士”并行的路子。只要能入太学,将来多半有一个文官可以做。所以前途似锦的武二郎也就瞧不大上只能当个书画商人的武大郎了。
毕竟,如今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大宋朝啊!
“二郎,驸马王刺史的人都出面了。”刘无忌看到两兄弟间有点不痛快,便想要离开,在走之前却忍不住又提了一句。
武好文问:“那位高大官人能帮我们?”
听了这话,武好古和刘无忌双双摇头。这武家二郎的儒业虽不错,但是人生阅历却太不足了,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武家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呢。
“高大官人?哪一个高大官人?”
武好文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紧接着房门一开,幽香扑鼻,伴着那裙裾摇动,环佩轻鸣,走进一个明丽动人的美妇人。
“啊,娘亲。”
“二娘。
“无忌见过武夫人。”
屋子里的三人都向这妇人行礼,武好古、武好文还分别管她叫“娘亲”和“二娘”。
原来这妇人是被押在开封府的武诚之武大官人的妻子,唤作冯二娘。不过武好古口中的“二娘”并非冯二娘的小名,而是“小妈”的意思。
这妇人并不是武好古的亲妈,而是武诚之十八年前从青楼里面典出的美伎(是伎而非妓),一开始是妾,后来还生了武好文,再后来武好古的亲妈文氏故去,她就被武诚扶之正了。不过武好古却仍旧管她叫“二娘”,而不是“娘亲”。
今天冯二娘显得有些焦虑,急急追问自己亲儿子道:“二哥儿,你方才说高大官人?他是谁?”
她管自己的儿子叫“二哥”,在后世听来非常奇怪,但是宋人就是这样称呼的。
“阿娘,”武好文回答道,“高大官人自称是驸马王刺史府上的小吏。”
“王驸马也插手了?”冯二娘蹙起秀眉思想了想,然后又笑着对刘无忌说,“小乙哥,麻烦你带好文出去寻些吃食。”
“阿娘……”武好文听到父亲要打发自己出去就露出了不满,又说,“方才赵三黑子来讹诈,说要退画,大哥允了他七千二百缗,还请高大官人作保……”
“去吧,去吧,七千二百缗钱还难不倒你哥哥。”冯二娘挥挥手,“等会儿给我和大哥儿带些吃食就行。”
……
打发走了武好文和刘无忌,武家画斋里面就只剩下冯二娘、武好古“母子”俩了。
武好古合上门窗,有小心地点上两支白蜡,然后就和“小妈”冯二娘在店铺之内对面而坐。
武家的书画生意虽然不怎么让武好文参与,但是武好文的亲妈冯二娘倒是一直在书画商场上帮衬着丈夫。这是因为北宋理学还未大兴,风气远不像明清那么保守,而在书画文玩市场上更有女性的一席之地。
不仅有喜好收藏书画的贵族和士大夫家族的妇女,而且还有不少女性书画家,比较有名的是以善画花草蝶虫闻名的宋艳艳和善于伪造赝品,连米芾这样的伪造和鉴别大师都能骗过的王夫人(朝议大夫王之才妻)和李小妹(李公择、李公麟之妹)。
有了女性收藏家和书画艺术家,自然也就有了方便和她们打交道的女性书画牙人的一席之地了。
所以冯二娘从跟随武诚之武大官人开始,就一直参与丈夫书画生意直到现在。
“二娘,”武好古问,“爹爹在开封府大牢里还好么?”
今日冯二娘原来是去了趟开封府大牢,她苦苦笑道:“总还周全吧,该使得钱都使了,开封府的押司和差役都得了不少。
因而也没吃甚底苦头,只是不放心家里和画斋……我从衙门回来时还去了趟界身巷,想央潘大官人出面照应一二。”
界身巷就在潘楼街以南,是一条不算太长的街巷,但是其重要程度丝毫不在潘楼街、马行街这样的商业街之下。因为那里是十一世纪的“华尔街”,是大宋朝的金融中心。
考虑到如今大宋经济在全世界的占比,界身巷差不多也是全世界的金融中心了,那里才是真正的大鳄汇聚之地!
而潘楼街之所以可以成为开封府最大的书画文玩市场,其实也和界身巷的存在有关。
因为书画文玩交易动辄成千上万缗,而这种规模的交易是不可能通过铜钱进行的,要不然光是数钱和搬运就麻烦得要死了。因而高价值的银铤、金铤、盐引和茶引才是书画文玩市场上主要的交易“货币”,而要用它们进行交易,就少不了兑换交割这一环节了。
所以潘楼街市上的书画文玩铺子只是大额交易开始的地方,而大额交易完成的地方,通常是界身巷的金银绢帛交引铺。
另外,书画文玩生意往往需要数额巨大的资金,存储和信贷也是少不了的。
而潘大官人名叫潘孝俺,是北宋开国功臣潘美之后,是“将门虎子”,有个荫补来的秉义郎的武阶官,同时也是个大商人,界身巷里面的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相当于银行)便是他经营的买卖。
之前武诚为了筹集资金退还给宫里,还把自家珍藏的两幅武宗元的画和两幅黄居寀的画,外加一幅米芾临王献之的《中秋帖》都典押给了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附属的质库。而在武诚、武好古被关押进开封府大牢后,冯二娘更是几次三番去央求潘大官人设法搭救。
“潘大官人怎说的?”武好古连忙追问。
“没见着潘大官人,只见了他那个守望门寡的妹子。”
听了冯二娘的话,武好古脑海中立即浮出个娇媚玲珑,肌肤塞雪,体态高挑,一张瓜子脸又俏又媚,白净的下巴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还总喜欢着一身白衣的靓丽少女。
这女子名叫潘巧莲,又称潘十八姐(在潘家将门这一辈女子中行十八),是潘大官人潘孝庵的嫡亲妹子,今年只有17岁,几年前曾许配给赵家宗室的某人,结果还没过门,未婚夫就染病身亡去见赵匡胤了,所以她就成了“望门寡”。
不过北宋可少有贞节烈妇,这位潘巧莲也是早晚要嫁人的,只是一时寻不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北宋将门女的夫婿首选就是宗室子,潘巧莲已经占过名额了,自然不会再轮上。现在就只能等元符三年的春闱大比后去榜下捉婿,嫁个进士老爷了。
哦,北宋的进士一向是豪门权贵之家的东床之选。凡是高中者,只要家中没有糟糠,那么多半就是“黄金屋”和“颜如玉”一块儿打包收获了。
因而,相当一部分有志科举的才俊也都选择晚婚,这样才能在高中之后马上迎娶白富美。
而那潘巧莲还不是个寻常的白富美,她是个很会持家经营的白富美。自打“守了”望门寡后,就跟着哥哥潘孝庵学做生意,兄妹俩一块儿打理界身巷的金银绢帛交引铺子。将来谁要娶了她,保管是个能持家的贤内助。
第六章 潘巧莲(求收藏,求推荐)()
“那她怎么说?”
武好古提问的时候顺便吸了口气儿,努力将自己对潘巧云的爱慕之情压了下去。
这份浓浓的情爱是属于原来的那个武好古的。潘武两家的门第虽然有些差距,但因为祖上有交情,关系却是非常亲近的,所以武好古和潘巧云从小就认识,说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只是随着两人年纪长大,这份感情终究只能埋藏心底……
而今的武好古虽然换了魂,但是心底的浓情,却依旧存在。
“十八姐说总归要保你父子周全,我家这些年也多亏有了潘家才可保全,只是这一回……”
冯二娘叹口气,接着道:“她还说等潘大官人从军营回来,再让我去相见,到时候总能想到办法的。”
“潘大官人去军营了?”武好古问,“没听说有大典要办啊?”
“银行家”并不是潘大官人的本职工作,他的本职是保卫大宋封建主义专政的职业军官,现在担任禁军上四军之一的捧日军第十指挥的指挥使。
不过他这个指挥使很少在军中指挥麾下的两百多“大宋铁骑”(按照编制该有五百),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了大宋的金融事业和文化艺术事业当中。只有在必须要捧日军的“铁骑”亮相的各种大典仪式到来时,他才会和手下的禁军战士们穿上特制的铠甲(又薄又漂亮),骑上矮小温顺的战马去装装样子。
这其实就是如今大部分禁军精锐的惯例了,不仅开封府的禁军大多如此,就连河北防御契丹铁骑的禁军也都在混日子。反正宋辽之间的和平已经维持了九十多年,看起来还会一直维持下去。
“是西北要出大事了,”冯二娘眉头蹙得更紧了,摇摇头说,“十八姐说章相公在横山连年兴兵筑城,逼得西贼快没路了,眼见着就要狗急跳墙,所以枢密院就下令上四军戒备了。”
西贼就是西夏。章相公则有两个,一个是宰相章惇,一个是章惇的堂兄泾原路经略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