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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和则连忙分派自己的手下,也分成几股,去相应的位置射箭拦截!数十张弓弦不断从满变缺,迎头泼出去一波波的箭雨。冒险渡河的远拦子马很快有人中箭,被射得人仰马翻。不过剩下的战士还在继续前进!
萧干看着自家的骑士一个个中箭落入水中,溅起大团队水花,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看着更多的骑兵冲入滋水,努力向对岸前进。哦,跟着探路的远拦子马下水的并不是真正的骑兵,而是骑马步兵!
远拦子马的任务是探路,这些骑马的奚人步兵则是用来抢滩的。只要赶在宋人的大队抵达前,抢下滋水南岸。萧干就有把握住滋水以南再次击败韩肖胄的相州军。
只要把相州军逼退回真定府城,萧干就能展开下一轮的军事行动,绕过真定府城,突击井陉关险要了!
此时此刻,距离正在发生交战的滋水沿岸约十里开外。一座修建的和城堡差不多的坚固营寨内,大队的步兵已经整装待发,可是却待发而不发。
因为中军帐中,正在发生着一场争论。争论发生在韩肖胄和周云清、武松之间。
周云清就是那个周同的儿子,周飞燕的哥哥,在界河商市初立的时候曾经跟过武好古。后来因为妹妹成了赵佶的人,也跟着腾达,当了带御器械,再后来又当了模范新军的都教头和开封步兵学堂的总教头。不久之前被赵佶派到相州军中,当了总军机。
武松则是在高俅所部覆灭时,带着一批人突围投靠到相州的,马上得到了韩肖胄的重用,先做了正将,在几天的滋水之战后,又因为败而不溃,被提升为了真定路兵马都虞侯(奏表还在路上,正式的任命没有下达)。
在辽军企图渡过滋水的消息传来后,韩肖胄和周云清、武松三人就因为是战是走的问题开始争论了。
而引发争论的,则是两道互相矛盾的命令。一道是陶节夫的命令,让守住滋水。一道是赵佶在滋水北岸战后,通过都军机司下达给相州军的命令,要求相州军坚决避免野战。
可是现在,要守住滋水就必须野战!要避免野战,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辽人渡河了。
而现在预备渡过滋水的辽军,又拥有很强的步战能力,如果相州军惨败,他们搞不好会借机强攻真定府城。
所以韩肖胄和周云清都主张避战,只有武松想集中三个将的相州军,再和对手打一仗——无论胜败,都可以通过消耗辽人的实力,达成挫败其意图的目标。
“团练,辽狗渡河了,渡河了!”
三人的争论还没个结果,一名韩肖胄的亲信小校,突然跑了来,在帐外大呼小叫。
“辽狗来了?有多少?”
韩肖胄闻声忙将人招进帐来。
那小校声音小了点:“……团练,岳部将遣人来报,约有万余辽人马队已经渡过滋水,正在滋水南岸背水列阵。”
韩肖胄脸板了起来,沉声道:“背水列阵可是求决战了!我军新败,士气低落,不可以再勉强交战了。吩咐各部,固守营垒!另外,放火箭号令,将所有的游骑硬探都收回大寨。”
韩肖胄其实早就拿定了主意!
相州军必须要保存实力了,因为新任的河北都转运使没有纪忆那么大方,不会源源不断的提供天津造的兵器补充相州军。所以相州军只能精打细算过日子,能不决战就不决战了。
至于南下的辽人……三军尾随即可,只要咬住他们的尾巴,不让他们放开手脚攻打真定府,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第1101章 处处漏风怎么办?()
由于开封府城和前线的路途遥遥,最新送抵京城的军情,总是要延后几日的。
所以在萧干所部突破滋水防线,逼近真定府的军报送到赵佶手中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对于一人双马甚至数马的辽军而言,三天走出几百里都是有可能的!
更糟糕的是,由于折可适指挥的定州路军依照陶节夫和朝廷的命令(有时候互相矛盾,有时候则是一致的),早就渡过滹沱河北上,现在说不定都已经过了木刀沟,开始向祁州首府蒲阴逼近了。而真定府方向的部队,要么跟着韩肖胄在滋水沿线活动,要么分驻几个要点,根本没有兵力在滹沱河沿岸布防。
也就是说,一旦这股辽军甩开了韩肖胄的“龟速团练”,他们就能从容渡过滹沱河。
而河北宋军在滹沱河以南的兵力非常空虚,只有大名府和相州还有点人马。
这股辽军,说不定又能大摇大摆冲到黄河岸边了!
“辽兵不来,你们都说固若金汤,辽兵一来,却是处处漏风,一点都不固!”
坐在崇政殿上的赵佶真的有点怒了。武好古那边杀辽人,抢地盘都跟玩似的。连米友仁和杨戬都能攻城略地了!
可是自己这边,名将如云,精兵如海,还有那么多足智多谋的大臣,怎么就堵不住辽兵呢?武好古那边都快把整个燕地收复了,后路都快断绝的辽兵,居然还能突破滋水防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赵佶的发问,崇政殿中的大臣们都面面相觑。因为他们也想不通辽人到底在折腾啥?明明应该去找武好古拼命,却偏偏丢下燕地不管,一个劲儿在河北折腾。
你们这帮傻子是要围魏救赵吗?可是武好古这厮狼子野心,恐怕巴不得契丹人打破开封府,他好顺天应人在天津府登基吧?
“陛下,”过了不知道多久,还是苏辙的儿子苏迟说话了,“臣以为契丹人在河北只是虚晃一枪。如今燕地就快尽入大宋了,只剩易州一地还在辽人手中。
但是易州的辽军肯定坚持不了太久的。一旦易州被幽州军夺取,辽兵后路就彻底断绝了!所以辽兵在河北折腾,只是为了吸引河东的兵力东进,方便辽主攻克雁门关。”
“可是辽人打雁门关又有何用处?”赵佶反问。
“陛下,”苏迟想了想,“也许辽人想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他们想取河东?”赵佶一愣,顿时就急了,“他们还真以为朕的大宋好欺负吗?
童贯呢?他可到了太原府了?”
童贯履新,照例应该先上京面圣,然后再去太阳赴任。但是现在战事紧急,所以就事急从权,让他直接从灵州赶赴太阳了。
知枢密院事郑居中奏道:“童贯日前上奏,想要在西北募集一支骑兵,带着他们去河东赴任。陛下当时就诏准其请,还为童贯所募之骑兵赐名常胜军,又着令陕西、西北两路漕臣拨款配合。所以童贯现在应该还没有启程……”
“叫他赶紧启程,限十日之内抵达太原府!”赵佶真的急了。
这些日子,他可没少翻看宫里面留下的兵书,已经知道自古以来,天下劲兵就在幽州、并州和关陇三地。
现在幽州归了武好古,并州也就是河东再有什么闪失,说不定也会被武好古所取。
到时候天下劲兵,武有其二!大宋会不会变成武周,那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陛下,”苏迟闻言马上奏道,“灵州距离太远不下1300里,而且道路崎岖难行,童贯很难在十日内赶到。”
“那,那太原怎么办?”赵佶厉声问。
“陛下,臣倒有一计,可以缓解河东危局。”
“快说!”
“陛下可以加封武好古为安东大都护。”
“安东大都护?”赵佶一怔,“具体管什么地方?”
“管辽国的中京道、东京道和辽属的高丽王国,还有孤悬海外的日本国。”
管得还真多!就是地盘得自己打……
“好!”赵佶拍了拍御案,“果然妙计!只要武好古肯向辽国的中京道和东京道开进,河东当可转危为安。
至于武好古……他若肯替朝廷经略东北,朕可册封其为燕国王,世守燕地幽州!”
武好古现在的封号是北平王,属于郡王,提升一级就是燕王,是一字王,再升一级则是国王。
赵佶拿出燕国王的名号给武好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和历史上,他对郭药师的最大让步差不多。
“陛下,”蔡京这时上奏道,“国家安危,不可系与他人!武好古之流,只可以利驱使,不可倚为长城之靠。臣建议召集府兵,委派重臣,大加操练,使其为国之长城。”
现在大宋还在执行苏东坡秉政时期完成的府兵制,不过执行的效果并不太好。因为普通府兵既没有授田,也没有军饷,而且也没有了辟雍学宫的入学名额作为交换,地方上的大族名门也就没有了支持的动力。
所以一度复兴的府兵制,又渐渐到了没落的边缘,全靠地方官府的强压,才能勉强征集到一点兵力,而执行征兵命令的各地官员则怨声载道。
赵佶现在也有点急病乱投医了,也不管地方官的抱怨,马上同意了蔡京的建议,点头道:“也好,三日后就让东西两府、三衙管军、都军机司一起派员参加殿前集议,拿出一个练兵的办法!”
练兵的事情在宋朝一直是个扎手的差事,赵佶稍稍放松,就出了武好古这样的乱臣贼子,现在当然要吸取教训,好好谋划一番了。
……
就在赵佶一边用苏迟之谋,搞驱虎吞狼,一边琢磨着练兵固本的时候,河北宣抚使陶节夫已经有点眼晕了。
因为他已经完全被一大堆相互矛盾的报告给搞糊涂了!
他虽然是个懂兵事的文官,但是他并没有能力遥控指挥整个河北战场。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自古以来也只有极少数的军事天才可以独自驾驭。否则就得和武好古一样,建立一个参谋体系,集合众人的智慧。
不过即便武好古有了参谋团,他也没有能力驾驭河北战场,要不然就不会有之前耶律延禧从河北西路入寇的事情发生了——武好古的总军机司再能干,下面的人都当耳旁风也没用啊!
而现在,武好古当宣帅的时候遇到的麻烦,陶节夫一样遇到了,而且他还没有一个高效的参谋团体可以依靠。
宋朝军事指挥上的低效率,在这场宋辽之战中,可是显露无疑。
虽然陶节夫是进士出身的文官,资历也足够高。但是真定府路经略安抚使韩治是韩琦的孙子,人家的儿子韩肖胄手中还有几万相州团练兵!凭什么听陶节夫瞎指挥?
至于从西军调来的高永年和折可适,倒是比较听话,但是他们俩都是西军的将领,从西北带来的四个将的西军(包括一将折家军)他们能指挥,河北当地的新军、禁军、团练军和才不听他们的呢!
河北军向来有自己的体系,和西北军不是一伙的!
而且河北这边的文官,根本没有听从武官指挥的习惯。就是宣抚司的话,他们也照样不听——之前武好古和高俅当宣帅的时候指挥不动这些文官,现在换陶节夫来了一样没辙。
倒是真定府路的韩治、韩肖胄两父子因为相州韩家的传统势力,可以号令一批河东西路的士绅,俨然是一路诸侯了。
陶节夫拿他们两父子也没什么办法的,人家可是熬走了几任宣帅,屡战屡败还不断升官的存在!
“折节帅的两将精锐现在都在祁州的蒲阴,和滹沱河之间隔着南易水、木刀沟……根本不可能回援啊!”
“也不能回援,折节帅的兵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下蒲阴,早就疲惫不堪,得好好休整了。如果贸然回援,遇上辽狗的生力军就惨了。”
“高节帅的两将西军就更调不了啦!他们都已经攻入定州境内,拿下北平县城了。原计划,他们该和折节帅的兵马还有相州团练一起会攻定州城。”
“幽州镇大将西门安国现在要率部包围了易州,已经攻打了几日,眼看就要破城了。易州一破,辽兵的后路就断绝了。”
“真定府北部还可以走吧?”
“都是山路啊……数万大军怎么走?”
听着一帮机宜七嘴八舌议论着,陶节夫脑仁都快炸了。
这事儿不对啊!很不对头!两万也不知道三万辽兵,不顾屁股后面挨揍,蒙着头南京,过了滹沱河,到底想干什么?南下开封府?现在是春夏之交,黄河过得去?别说黄河,就是葫芦河和漳水也过不去啊!
他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总军机杨可世,突然发现杨可世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
“总军机,你想到什么了?”
“井陉关!”杨可世大叫道,“宣抚,契丹人要西进井陉关!他们想从井陉关打进河东路啊!
井陉关多年无备,河东危矣!”
第1102章 盼星星,盼月亮,盼童贯()
滹沱河的支流冶水东岸,辽人大队,正沿着山路缓缓而进,在行军的途中,仍然保持着严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