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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梦肚子里空空如也,也确实饿了,便也接过崔广递来的饭食。昔日孔子大弟子颜回苦中寻乐叹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如今秦梦看看手里竹筒里盛的饭团,葫芦里的清水,何曾想过自己和先知圣贤过上了一般无二的日子。
秦梦边吃边听,歌声里透出了无限的无奈和凄凉,令人心境惶惶。其中一段“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似乎所有人都被这种哀愁打动了,都在暗自神伤。
“这人所唱乃是诗经小雅中大东一篇,声音苍凉浑厚,将百姓的疾苦娓娓道来,那人应该在前面山上劳作,要不是还要赶路,老崔便要去认识认识此人,想必也是志向恬淡的落寞君子。”崔广知道秦梦喜欢了解歌曲的背景和意境,颇有眼力的向秦梦解说道。
诗经秦梦还真读过,由于歌者浓浓的山东口音,还真一时没有听出端倪,经崔广提示,立时便将歌声和词句对上了。“小子猜的不错的话,是不是到了历山东面的谭邑了?”秦梦将饭团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崔广。
“是啊!看来小师叔果然博学,听此歌就知此地是旧时的谭国,现在的谭邑。”崔广献媚的看着秦梦,接着神采风扬的补充道:“关于谭国也有一个典故,当年俺先祖齐桓公小白遭难时,曾投奔谭国,没想到谭公他不仅不收留反而驱逐了小白,后来齐桓公即位后,回头第一个灭的就是谭国。”周术鄙视的看了崔广两眼,向秦梦对视一笑,秦梦明白,必定是刚才周术所言,崔广这是无耻的照搬炫耀。
不远处的牡丹和芍药端着一木盘水经过秦梦身边时说道:“阿姊,你看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不到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卫君还要赶路,说要到前方三十里处的赖邑过夜宿营,我真害怕老夫人的身体受不了,出了闪失又要遭太史公的责骂了!”
秦梦觉得作为晚辈有必要探望一下老夫人,省得一天不见左清,到了晚上宿营后,再遭她的白眼甚至是身上的掐拧。
路过赵姬母子两人的车驾时,只见车门窗帘紧闭,只有两个婢女下来伸腿扭腰,不远处的王翦向秦梦轻轻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秦梦扭头看看队伍后面,秦人装扮的商贩,也在若无其事的警戒,倒没有发现他们所说的那两个可疑之人!
秦梦来到车对最前面,只见子南真恭敬的垂立左老夫人车前探问道:“老夫人,您身体还能吃的消吗?咱们再赶上三十里,到前方赖邑歇息,你看可好?你不用担心住的地方,寡人已派人知会了赖邑县令,到时候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
左老夫人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的探出头来对子南真道:“无妨,崔府果然富庶,这辒辌车豪华舒适,想必花费不菲吧!确实比我们府上的车驾舒服的多,躺在里面一点都不觉颠簸,君侯只管赶路,早一天到,早一天见到我那苦命的姐妹,老妪不怕劳累就怕去晚了啊!”
子南真听罢,这才放心的拍拍秦梦的肩膀走了,左清瞪着清澈的眸子看向秦梦,从惊喜变成了冷漠,说道:“都一天了,现在才过来,是不是攀上了秦国王后的高枝,在四处炫耀呢?”
秦梦嘿嘿傻笑道:“见过奶奶,见过左家阿姊,哪里啊,你看我是那人吗?都是昨日睡得太晚,今日发困的紧,坐上了车便睡着了!”
“是秦小子啊,快快到车中一坐,昨日听清儿所言你的传奇经历,老妪更是对你好奇,怎么都不曾想到,你竟和秦国公子有这么深的渊源!”老夫人热情的拉住秦梦的手,慈爱的拍掉秦梦身上的尘土,指着秦梦爽朗笑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将这盆水让与秦小子用吧,你们看看他一脸灰尘,眼上还有眼屎,嘴角还有口水印子,活脱是一个乞丐儿!”
左清板着的冷脸被老夫人一句话给逗乐了,同时也遭来了牡丹芍药掩面窃笑,秦梦不觉尴尬反而木讷的呵呵傻笑,便也遵从了老夫人的意愿,用手掬起一捧水,冲到脸上,顿时神清气爽。
左清递来葛布的擦脸巾,秦梦接过无意间碰触到左清的纤指,谁知左清像是触电般缩了回去,脸蛋顿时红得娇艳欲滴。秦梦也觉得有一种怪怪的暖流涌向了心口。
秦梦洗完脸要为老夫人去溪边再打一盆水,却被老夫人阻止了。随着袅袅歌声停止,子南真下令重新启程赶路。韩布一行也是抱着早一天到临淄,早一天交差的急切心理,跟着上路了。
一路狂奔,到达赖邑时天早已黑透,一天下来走了一百多里,人困马乏,崔府制作精良的马车,也有两辆坏在了路上。
赖邑县令一身儒生打扮,和城中甲士在城门口恭迎卫君子南真的车队:“伏生,有失远迎,怠慢了卫君,请多海涵,寒舍早已备下饭食茶水敬请享用,快,城里请!”
第177章 尚书大禹谟()
卫君子南真也早已下车,双手作揖回礼,态度谦逊犹胜主人道:“伏兄,打扰了,让你破例天黑之后再开城门,你我一别三秋,着实让老弟想念啊!”子南真和赖邑县令在城门口拱手齐眉寒暄客套一番,便也跟着车队进了城。
大概是子南真的特意交代,伏生将子南真和韩布两支人马分开安排,一拨一个独立的院落,互不妨碍。子南真的车队被安排进了一座三进院中,院子虽够普通陈旧,但院墙却高大坚固。子南真看了相当满意,再次谢过伏生,简单攀谈几句,伏生便以不打扰卫君饮食歇息告辞了。
子南真吩咐下去将中间院落让给了神秘的崔家亲戚,其他人等分住前后两院,让自己的亲卫随从在院外巡视。子南真亲自在三个院落中走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心。
由于前院男人太多,秦梦和朱家随女眷们被安排进了后院,后院一排东西通透的六间堂屋自然都由左家和卫君的女眷们居住,秦梦和朱家便被尴尬的扔进了靠着中院房屋后墙搭成的一排土坯房去了。
秦梦倒没有觉得太过饥困,只是在车上被左老夫问东问西,嘴皮子有些干而已,便将两碗黄米稀粥一饮而尽,尝了赖邑提供的大肉块,又咸又膻,便以多喝了一碗粥为由让给了朱家,朱家倒不客气狼吞虎咽给吃的一干二清。吃完饭两人便仓皇逃出了女人窝,来到自己的房中。
一天一百多里的奔波,确实劳累,大家用了赖邑提供的简单饭食后,很快就熄了灯,前后中院慢慢静了下来。
“师父,我怎么一点也不瞌睡呢?”秦梦和朱家两人在简易木板搭成的床上大眼瞪小眼,一点睡意也没有。“废话!今天白日里睡了一天,还能再倒床上就睡,那你岂不成了猪!”秦梦好气的笑骂道。朱家哼了一声,表示恍然大悟,便也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秦梦正在闭目眼神之际,耳中传来了一遍遍的诵读声。这四句,十六字,对于秦梦再熟悉不过,这乃是出自尚书大禹谟。这十六字乃是中国文化传统中著名的“十六字心传”,是中华民族的文化核心与灵魂。
秦梦纳闷这大晚上的谁在刻苦攻读,听声音乃是一个幼稚童声,紧接着又听到整篇的大禹谟朗读,声音较先前小了下去。莫非在读尚书?声音虽小但却清晰,似乎就在咫尺,秦梦跳下床来,站在地上倾听,果然清晰的听到了一个孩童在诵读。
奇了怪!刚刚子南真巡视时还问赖邑县令有无旁人,伏生明明告诉子南真再无旁人了!
此事很是蹊跷,秦梦重新穿上衣裳,轻推房门到了院中,朱家也一骨碌爬了起来跟了出去!
秦梦来到院中漆黑一片,大家都已进入了梦想,四下寂静无声,远处偶尔几声犬吠,就是不闻读书声!秦梦在此回到屋中,屏住呼吸黑漆漆的茅草屋中再次响起了读书声,真是咄咄怪事,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家拉着秦梦的肩膀颤声道:“师父,不会这里有冤魂吧!”
“真没出息,天地之间哪有鬼怪,快点起灯来!”秦梦一面贴耳在土墙倾听上一面吩咐朱家。秦梦转了一圈基本确定,声音来自地下,看来下面有间地下室!
朱家点燃油灯,秦梦眼前便明亮了起来。其实也没有仔细寻查便赫然发现了墙根处有一顶很大的瓮盖。这里的读书声犹为清晰,当秦梦和朱家合力抬起瓮盖时,读书声骤然停止,里面的亮光也转眼间消失了!
秦梦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朱家将油灯递进,只见有台阶延伸进去,好奇心驱使两人一步步挪了进去,到达底部时,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十步见方的空间,一个看来也就十来岁的小童蜷缩在角落中手里攥着一卷竹简,身前矮桌上油点灯芯冒着袅袅烟气。
“你们是何人?怎么来到了我家!”小童首先开口问道。
小童一身脏兮兮的衣裳,脸上油渍麻花的,一副瘦骨嶙峋的小身板,不过眼睛明亮,看起来很是精神。
秦梦抛出善意微笑道:“我们是卫君的随从,近日借住一晚明日还要启程去临淄,今夜无眠听见有读书声,便随声寻来,如打扰到你读书还请见谅!”
小童从惊慌失措中恢复了过来,重新点燃了油灯,拿着手里书来到面善的秦梦跟前道:“希望哥哥莫要告诉我父亲,今夜我在这里读书!”
秦梦点点头答应了,注意到小童手里的书简,心想适才小童大概就是朗读的此书吧,便问小童道:“能否让我一观你手中的大禹谟?”
秦梦对于尚书也颇有研究,尚书此时应称书,即四书五经中的“书”。尚字是久远的意思,尚书未成书前是一堆记录上古历史的文献,孔子挑选了百篇编撰并为之作序才有了后世流传的书。秦始皇后来的焚书,主要就是针对的就是书。
天佑此书,并未全部佚失。秦以后流传两个版本的尚书,一是秦博士伏生口授、用汉代通行文字隶书写的尚书,共二十八篇,人们称之为今文尚书。二是西汉时,相传鲁恭王在拆除孔子故宅一段墙壁时,发现了另一部尚书,是用古文书写的,人们称之为古文尚书。古文尚书经过孔安国整理后,献于汉武帝,不想却被束之高阁,料想古文尚书篇数更为齐全!
秦梦读此书时经常扼腕叹息,要是全部尚书都能流传下来,那中华历史岂不更加丰富多彩?为何秦始皇非要烧书呢?汉武帝又为何将失而复得的书故意人为佚失呢?人们不难猜想秦皇汉武是为了桎梏百姓思想,便于统治万民而这样做。但秦梦依然很想一览尚书全貌,孔子所著百篇书到底是何内容?那些未被采用的大量文献里面又记载了些什么?眼下先看看小童手中的这篇大禹谟和后世有何不同再说吧!
第178章 伏胜()
看也是瞎看!自负学富五车,精通古今的秦梦,如今也成了瞪眼瞎,彻底成为了文盲。又回到了幼儿园,字不认识我,我不认识字的地步。
小童将竹简交给秦梦后,狡黠的眼睛便一个劲的往上翻,不用言说尽是轻蔑之态。
秦梦瞥了一眼得意之态的小童,心中叫苦:“怪不得,小童这副表情。这回碰上了蝌蚪文,曾经在西门安那里见过几卷这样的书简,由于繁杂事情太多,加上大篆小篆都认不完,更没有时间去研究它,至今依然对它是一抹黑,凭着对大禹谟的熟识,也就勉强对上几个字来!”
蝌蚪文,上古无笔墨时,用竹挺蘸漆来写字,竹硬漆腻,画不能行,故头粗尾细,而形成了一种特别文字。他既不是七国中的任何一国的文字,也非西周末年太史籀流传下来的大篆,而是一种年代更久远的字体。
秦梦看不懂这种古文,只觉眼前都是游动的蝌蚪,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既然小童有此修为,恭维几句,总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秦梦并不藏拙道:“这些字在下不识得,看了也白看,莫非竹简之上的字你全识得?”
小童取回秦梦手中的竹简,抬头一副骄傲之态道:“那是自然,这些竹简上的字,我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识得,如今我还会背上几篇呢?”
朱家对于识字犹如看天上的星星,每个字都一样,自然就会以己度人,他撇着嘴道:“什么,我师父不识得的你能识得?你不是在欺骗俺们吧,你个小娃娃,才多大点,尽是胡说八道,反正这些字我们不认识,你胡乱背上一通,谁又能分辨得清你背的是对是错?”
小孩子的心境最是简单,小童听闻顿时脸红脖子粗反驳朱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有诓人的道理,你若不信,请稍等我一会,我取来一篇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