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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宋-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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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还能怎么样?”杜束咯咯笑着:“道思,知道你杀得这个老鞑子是谁吗,完颜拔离速,管勾太原府路兵马事,完颜银术可的弟弟,大人物啊!这可是俺们大宋和女真作战以来,所杀的金人中职位最高者,这个功劳大了。他一死,女真人气丧,就逃了。”

    因为实在太激动,他有点语无伦次。

    王慎又问:“我军伤亡如何?”

    听到他问,陆灿这个冷面人已是满面泪光,须臾,突一咬牙:“为了我大宋朝,为了几十万建康军民,我军就算有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看到他的模样,王慎自然知道自己损失惨重,心头一惊,吐了一口血,沙哑着嗓子:“岳云和谷烈呢?”

    “他们在那边。”陆灿朝远处指了指。

    那边,活着的士兵相互拥着发出响亮的鼾声。而岳云和谷烈正解开士卒背在背上的被子,逐一盖在已经昏睡过去的士卒身上。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残酷到了极点的战斗让二人飞速成长。

    雪还在落,风中,大片雪花飞舞,扑到脸上。

    “好冷!”王慎:“也给我盖上,累了,累了,我想睡觉。”

    话音刚落,他就一头倒了下去。

    脸贴着地面,感觉那黑色的土地竟然是热的。

    无边的黑暗笼罩过来。

第一百零二章 已不可为() 
长江北岸,自完颜拔离速带着五百拐子马过江之后,兀术就觉得心中不安。也不回营,索性就将人支了帐篷,歇在水边静候。

    吃了一壶酒,嚼了几块肉干,在小帐篷里躺了半天,听到大江那边隐约的喊杀声传来,又有火光在雪雾中忽隐忽现,却又如何睡得着。

    在兽皮上翻腾了半天,到最后一身都疼了。

    兀术气恼地一脚踢开身上的大氅,提着刀子走了出来,沿着江边来来回回地走着。

    外面的大江水还在滚滚向东,灯光下波光鳞鳞,或聚拢,或散开,一如他烦乱的心绪。

    显然,完颜宗弼的这种不安的举动侍卫们已经见得多了,一副浑不在意模样。

    是的,他们这个统帅,大金国的四王子乃是女真一族中年轻一辈一等一的人才。英勇过人不说,统帅大军的本事也是了得。

    上次开封之战,破宋人开封,俘虏汉人的两个狗皇帝,都是兀术一手而为,那可是我女真从未有过的大胜。

    但是,兀术什么都好,就是心气不定。

    怎么说呢,很多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地感到焦虑,人也喜怒无常。前脚他还喜笑颜开,后脚就一脸的悲戚。遇到事,总愁得睡不着觉,不住的唉声叹气,叫人看了心中替他害臊:堂堂女真男儿,遇敌只管杀,有酒只管饮,累了席地就睡,想那么多,不成女人了?

    而且,他所担心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发生过,疑神疑鬼,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被他这么来来去去转得头晕,一个女真卫兵正要笑着劝他。

    突然,兀术肩膀一耸,就好象是突然在暗夜里惊醒的一头公狼,就连他披在身上的皮裘上的毛也竖了起来,有融化的雪水水珠子滚落:“回来了,马五回来了……糟,他好好儿地怎么回来了?”

    听到这话,所有的卫兵同时心中一惊,定睛看过去,只见几艘船飞快驶来。

    天色已经朦胧亮开,只见,船上挤满了人,霍然正是先前出击的契丹签军。

    他们一个个浑身血污,面上全是惊恐之色,正不顾一切,奋力地划着船桨。二十条船过去,只剩着区区几条狼狈而回,显然耶律马五部吃了大败仗。

    一个岸上的卫兵大声喝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回来了?”

    船上,所有的契丹人都乱糟糟地哭喊:“败了败了,弟兄们死得好惨啊!”

    “什么?”兀术大惊,一步抢过去,高喊:“马五,马五,你在哪里?”

    听到契丹人吃了大败仗,岸上的女真人同时大骂:“你们契丹人真是没用,这都啃不下来,早知道就换咱们自己上去了。”

    这个时候,只见,船上有人抬着一个担架下来,上面躺着浑身是血的耶律马五。

    兀术回头对手下大吼一声:“都他娘给我闭嘴。”

    就走到担架前,抓住耶律马五的手,问:“马五,怎么回事?”

    耶律马五腰上吃了岳云一记骨朵,虽然脊椎没断,却受了不轻的内伤,一张口就有血涌出来,这让他一边说话一边咳嗽:“兀术,对不住,咳咳……遇到杜充的主力精锐了,大伙儿实在顶不住,被人家赶到船上去了。一千……咳咳,一千人马……只回来三百余人……”说罢,他眼睛一红,满将头转了过去。

    “杜充精锐,杜充哪里钻出来的精锐?”兀术呆住了:“就连你的皮室军也败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耶律马五喃喃地说。

    兀术定了定神,道:“马五,你不用担心,我先前还送了五百拐子马过江,很快就能把宋人大军击溃的。”

    “五百人实在太少,只够人家塞牙缝的。”耶律马五不住喘息:“完了,完了,这大江是过不了啦!”

    一个女真将领大怒,骂道:“马五,你休要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咱们女真可不是你手下那些软弱的契丹。五百人又如何,不信你等着,等下拔离速就会把杜充的狗头扭下来,带到你面前,看你羞也不羞。”

    听到他辱及契丹,众辽人都是一脸的羞愤。

    “好了。”兀术挥了挥手:“抬马五回营,让郎中给他看看。”

    等到耶律马五等契丹士兵趔趄着离开,那个女真将领还在生气:“一群无能的废物,兀术你就不该派他们过河的,这简直就是打草惊蛇,这以少战多的硬仗还得靠咱们自己。还说什么拔离速他们是给宋狗塞牙缝,满口胡柴……兀术,兀术,你怎么了?”

    却见,兀术还站在那里,目光转睛地看远处,一脸的忐忑。

    女真将领:“兀术,放心好了,拔离速能赢的,宋狗有多少人,如何挡得住咱们的骑兵?”他口气中充满了狂妄和自信。

    是的,他有这个信心。

    其实,他和兀术并不知道。在另外一片时空中,靠着渡过去的一千女真步兵,金军竟然将号称十万的宋朝留守司大军彻底击溃,简单轻松地拿下了建康城。

    在这个时空里,那一千人换成了五百骑兵,又有拔离速带队,战斗力更加强悍。

    “是啊,这个世上又有谁能挡住咱们女真铁骑?”兀术喃喃自语。

    “兀术,还是回帐篷吧,说不定等下就有好消息传过来呢,时辰还早……兀术……”

    喊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响应。

    说话那个女真将领看到兀术就如同痴了一般,定定地站在江边朝南方张望。

    天朦胧亮开,雪一阵紧似一阵,整个江面已经被雪幕笼了。如此一来,南面的情形反更看不清楚。

    整整一个上午兀术都在江边徘徊踟躇中度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大叫:“兀术,回来了,回来了。”

    “什么……怎么回来了?”兀术大叫一声,三步并着两步朝前水中跑去,河滩上溅起层层冰凉的浪花。

    只见,在朦胧的白色中,几条船随着江水散乱地飘过来。孤零零,如此凄惶。那些船上挤满了女真士兵,和往常凯旋归来时的大声欢呼不同,密密麻麻的黑影坐在甲板上,竟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兀术和跟在他身后的女真将领们什么都明白了——却是输了一阵——如果拔离速进展顺利,他现在应该在大江南岸追击宋人溃兵才对啊!

    出发的时候拔离速带过去二十条大船,如今只有六条回来。那么,岂不是说这五百精骑减员了一大半……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吹了一夜的冷风,此刻有立在深没到膝盖的水里,兀术的身子微微颤抖,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很快,大船靠岸,跳板搭到岸上,累得东倒西歪的士兵沉着脸牵着马乱糟糟走下来。他们身上全是血污,面容苍白。

    不等兀术上前,立即就有人涌上去,拉住败兵的手不住摇晃:“怎么了,怎么了?”

    “是输还是赢?”

    “拔离速呢,拔离速呢?”

    被问到的人只是摇头,有人甚至一个倒栽葱,直接倒在地上。

    “兀术,去问问吧?”一个将领对完颜宗弼道。

    兀术紧咬着牙关,就那么站在水边,端详着一个接一个下船的士兵。

    很快,船上的士兵带着马抬着伤员尽数下了地,其中却没有完颜拔离速的身影。

    这下,大家什么都明白了,一颗心仿佛被巨大的手攥住,再透不过气来。

    须臾,所有的女真将领都红了眼:“兀术,发兵吧,杀过去,为拔离速报仇。”

    “兀术,下令吧,不能让拔离速死得不明不白。”

    “兀术,我愿打前锋,替你拿下金陵,我们要让金陵城中二十万人给拔离速陪葬!”

    ……

    兀术却像是痴了,良久,突然一屁股坐在水里,高声痛哭:“拔离速啊拔离速,你怎么就死了呀,我又该如何向银术可交代啊!”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见他突然倒下去,众人大惊,纷纷上前将他扶起,泪流满面:“兀术,下命令吧!”

    “恩。”兀术点了点头,哽咽道:“传我命令,全军开拔,撤退。”

    所有人都呆住了,良久,才齐齐悲愤地高呼:“兀术,你这是做什么,俺们女真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若是不找补回来,还有何面目见人?”

    ……

    这次南侵,金国大军分为东西两路。西路军以完颜昌为帅,负责扫荡淮南战场,并伺机由江州渡江,进入江南,欲生擒裕隆太后,总兵力一万;东路军由兀术率领,进攻建康,并准备以金陵城为据点,进攻杭州,捉拿赵构,这一路兵力达到惊人的五万。

    这两路大军乃是女真手头可用的所有机动力量,一路南来,可谓是排山倒海,势不可当。

    自和杜充的留守司大军隔江对峙以来,五万人马驻扎江北,搜寻船只,寻找战机。

    和后人想象中大军集结,几万人都会呆在一个营寨中不同。实际上,金军东路军分成无数快驻守各个军事要点。他们的营、堡、寨、城、垒林林总总加一起,有好几十个。从最西面的马家渡口一直修到东面的真州。大的营地有万人规模,小的却只是百余人的哨所。

    营地里还囤积了大量的粮秣、兵器,当真是联营百里规模宏大。

    带着这么大的家当,要想开拔撤退,自然繁杂忙碌。

    眼前全是黑压压的人潮,官道上骡马在长嘶,士兵们相互拥挤着叫骂着堵得厉害,一日也走不了三十里路。

    如此行军,却不是兀术的风格。

    自南来之后,完颜宗弼这个金国有名的统帅都是提一旅轻骑在前面开道,一日行上百里也是常事。只不过,眼前这条大江天堑阻住他的去路。没个奈何,只得耐下性子,按部就班地缓慢推进了。

    雪还在落,周遭一片混沌。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太阳,往日那清亮、碧蓝的江水也变得浑浊,上面时不时有杂物和人马尸体飘下来,乱糟糟如同兀术此刻的心情。

    他身上披着一袭大敞,将头缩进风帽里,一脸忧伤地看着南方,喃喃自语:“大江,大江,金陵是再也打不下来了,此战已不可为,奈何!”

    是的,那日的渡江之战,金军准备不可谓不充分,计划不可谓不周密。先是以契丹锐士从马家渡下渡口越江而击,混乱敌军,吸引杜充的主力。接着,以五百拐子马秘密从上渡口登陆,夹击宋军。

    这两路人马都是女真和契丹的精华,领军大将耶律马五和完颜拔离速又是在沙场上打出赫赫威名的骁将。

    对于此战,兀术有强烈的信心。

    实际上,战斗一开始就显得异常顺利,不等拐子马到,耶律马五的契丹军就让杜充行辕所在的前军彻底陷入了混乱。

    可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一支部队,把契丹人赶过河来。也是这支宋军,在一场付出巨大牺牲的血战之后,竟然又再接再厉打垮了五百拐子马,甚至还取下了拔离速的脑袋。

    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啊,凶残、骄横、坚韧,尤其是那坚韧劲简直令人可敬可怖,已有我女真最强悍战士的风采了。

    旁边,骑在马上苍白着脸的耶律马五长长地叹息一声:“没有船,过不去了。那样的对手……真想和他再打一场。”

    刚过去的那场战斗,一千契丹人回来不到六百,拐子马只剩一百来人,这点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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