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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吹吗?”
“能咕哝出声,但是从来没吹出过调,姐姐当年曾经教过我的,不过后来邻居都支持不住,劝姐姐和我不要再让我学笛子了,我就罢了手。”众人皆笑,只有上面的三位长者和我对视了一眼,最后三叔抓住了三婶的手,笑着发话,“你吹一下看看。”随即,师父就堵了耳朵,旋即,又被老师无情地拉开。
这让我有些紧张,深怕什么声音出不了,那会让人笑;又怕发出那令人陷于疯狂的鬼腔鬼调。我知道完成上述两种行为对于我来说难度都不高,所以我很是紧张,拿着笛子对了半天手指头,毫不容易对好手指头,却怎么都出不了声。不是老师提醒,我甚至都没发觉我一直没吹气。不好意思之后,重整旗鼓,才终于鼓起来看个究竟,因为笛子发出了怪声,其音恰如笛中禁锢着一个哭泣的女子一般。尤其是对于场上已婚男子来说,这声触动更是大。显然我属于触动比较大的那一类已婚成熟男子。
所以我很细心地查找问题所在,却发现笛尾这一段竹节似乎与上面有裂痕,翻看一周发现是完全裂开的。心中忽然一动,猛地掣开,一根近四尺的暗黑的刺就这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
“这是我师父也就是我岳父打造的。”三叔攥紧了三婶的手,继续说着:“当年,我在邯郸学这手艺时,也就是十年多前时。”三叔又看了看我,“师父想把制银兵的配方找出来,因为银软,想依当年匈奴冒顿单于的方法,以血铸就,又只能等候血光之灾之时,否则我们会被人诬为茹mao饮血的畜牲。那年夏天,天下再次大诛党人,邯郸城东的荷hua池一夜之间全红了。师父连夜开炉大炼,以山西解良之黑石为燃底,熔家中所有银器,只打了这根长刺,其他全都火耗,师父这样做,只是想试试其坚,解心中困huo。”而我心中则在牵挂这些党人,因为父亲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那夜荷hua开,池边血迹尚未清。我们打九次,熔九次,淬九次,至次日黎明,只有我和师傅两个人还坚持在炉前,最后一次淬完火自水中取出之后,我们已经疲惫不堪,当下打磨一番,随意一刺,本未报希望,未想竟入砧铁一寸有余,我和老师自是非常兴奋,忆起当时白光一闪,血滴莲hua,便命名为莲hua血滴刺。”
“只是,我们的成功终是铸在众人的血泊之上,师父事后也总是心神不宁,看着刺就觉得这刺上束缚着众党人的冤魂。我们将刺扎藏于新竹中,以避戾气,可师父精神还是一天比一天糟,身体也是越来越不好,那年冬天把燕姬托付给我后,就过去了。”三叔看了看三婶,用手轻轻拍着三婶在他另一只手中的手,似乎想安慰什么,三婶只是低着眉,点点头,没有因为伤心而哭出来,可惜小长没法体会父母亲的感觉了,只能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父母亲。
“我请人作了这样一支笛子,常在岳父墓前吹奏,以安慰他老人家。”三叔顿了顿,“现在我早已不在邯郸,老丈人的坟也在黄巾之露an后被踏平再也找不到了。这既然是天意,我想就把这个转送给你吧。恐怕只有你能用它了。”
所谓天意,恐怕只有我们几个人懂。而我接过刺时也正暗暗地下决心,“为人子,当履父母媒妁之命,当报杀父弑母之仇。虽然父亲的血脉没有系附于这刺上,然智为党人之后当为党人洗刷这不白之冤,无言之仇,用那些陷害他们的人的血让我的莲hua血滴刺放出它银的光芒,洗刷父亲身上重重黑幕般的冤屈吧!”
中平二年腊月二十九,今年祭祖的最后一日,我与众人之前,暗自祭拜各位先父同僚,祁祝日后以激an人之血祭众位被冤杀的忠良贤能之士。
那一年,我十八岁,银铃二十二岁。<;/dd>;
第九十四章 寻妻()
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热起来了,脸颊上甚至感到有些烫,雪hua片片打在脸庞上都觉得清凉舒服了不少。整个身体也感觉有些活络异常,手也闲不住地在空无一人但绝不孤寂无声的大街上挥舞起天狼来,狼牙破空发出的呼啸声,在这深夜单调的竹子破裂声中显得非常悦耳。不时有人打开窗户看看,而我则在不断的拜年中,让他们今夜放心大睡,自诩有我和天狼在,便没什么妖魔鬼怪敢出来。不过在雪光中,天狼的周围随着我呵出的热气竟隐隐映出一圈光晕,最后我似乎也成了周围窗口中不断出现的发着惊叹的观者中的一员了。
当然世事都有yin阳两面,不过由于不好的那一面的反应,我知道这些症状的起因:定是那高丽参太带劲了。而不好的那面就是那活儿在马鞍上杵得很不舒服,让我换了很多方式都没折腾好,只得催马快点向前,希望快点到目的地。
到达卫戍所时,忽然感到很是生疏,我好像来过这里次数真的很少,才想起来我只作了一天的真正城守。不过很多人都认识我,而且老师的命令也早到了,还好,他们对我的到来倒都显得很是兴奋。
他们正在吃东西,再等半个时辰,快要过年时,我们就需要出动了。而现在外面只是往常的巡防人手在例行公事。
他们多是塞着一嘴东西,嘟囔着说有我,今夜绝对没问题。许多人甚至摩拳擦掌,要求赶紧出发,把那些人替回来。
不过,关于带队问题的时候,他们产生了分歧,争执不下,最后决定难题上交:“您带哪队?”
这是个不好抉择的问题,必须公平无si,虽然我想不出什么*。他们都觉得跟着在众人围观下那奇怪的光晕愈发清晰的天狼是很不错的选择。
最后我的决定是:我一个人单独算一路,每个时辰绕城一圈,与八队巡防队各碰面一次,每次碰面他们都汇报当时的情况给我,如果出现紧急情况立刻来通知我。
巡夜和散步差不多,只是时间上有些对不上趟,鉴于目前身体情况,我没打算骑马。只是拉着它,挂着天狼,在襄阳大街上溜达,所做的无非不时和守岁的街坊打招呼。
独行的最大好处是可以假公济si,趁着巡夜,正好到各熟人家好好拜个年,顺便道个别,就说新年得去皇上赐的父亲那里报个道。
当襄阳鼓楼的大钟十二个月来再次敲响,我知道我真的十八岁了。不过实话讲,没什么可以兴奋的,当然如果夫人在身边就不同了,只是现在她在几百里之外。
过了年就得拜年,显然独行的好处立刻显现出来,趁着四下无人我窜进了州牧府中,那个草堂旁的茅屋听说被大雪压塌了,幸好当时老师在办公,两个公子在外打雪仗,才没出什么事情,后来老师就住进了州牧府。
门旁边守卫的人在里面的廊下围着火炉喝着酒,和我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喝了。
老师看见我只顾着笑,不过最后还是收住了声,祝我明年完成婚事,早得贵子。
让我一下子臊红了脸,和老师说了明天的出发事宜,我觉得还是独自上路为好,毕竟我的目的不是朝会,而是寻妻。然后师娘的出现让我很是惊讶了一会,师娘告诉我,她才赶回来的,仔细问了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我也问了一些那边的情况。结果拖的时间长了些,让老师想起我应该巡夜,趁老师还没找出骂我的词,我赶紧拉着马一溜小跑溜了。
师父就要好得多,只见他一身短打扮出来笑脸迎我。我还以为他要显示自己还和小年轻一样,其实老师兄弟三人中就数师父最显老。不过就在我分神嘲笑师父时,却被师父忽然抱了我的腰一个大跟头摔在了雪地上。后来才知道师父守岁无事与女婿谈论,结果说起角抵,两个人好战分子一点不含糊,互相说不服对方就真的比划起来。结果,先是师父给了轻一个“背口袋”;而轻也抱了他的腰从身前向后背摔了师父一跟头。师父觉得这个动作ting有意思,就拿毫无防备的我试了一下;轻也出来欢迎我,看见我被摔在雪地中,觉得很是奇怪,有些想责问他岳父无理的念头,逢着这大过年的,而且这跤摔得不重,我当然说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毕竟他是我的师父,师父那我开练一下新招,也没什么可以指责的,而且这一下子我也觉得学了一手。不过没想到轻可能是听到了应该的这个词,想都不想,没有丝毫犹豫,本是过来扶我的手,忽然就变成抓着我的手就给我来了一个很规范的大背挎,就把我像个米袋子一样摊在雪中了。师父那下子还是把握了分寸,这个斯巴达人真是很卖力地给我一下子,还兴奋地告诉师父这种摔法比较带劲。师父这下着急了,狠狠给了他的斯巴达女婿后脑勺上一大下子,就赶紧来扶我。我还算是皮糙rou厚,这两下确实没让我怎么样,但是我可没有打算让他们再给我一下子。所以,为了免得总觉得有些狡猾的老师和傻乎乎的轻再给我几下子,我连滚带爬地起来,尽力躲开他们不知何意的手。在他们步步紧bi之中,说了一段吉祥话,就赶紧溜之大吉了,其间还滑了一个跟头,但是总算没让他们再碰着我。只是最后没见着三叔他们有些可惜,只是我一时鼓不起勇气再回去了。
子实、子yu等人的家也在这趟巡夜之中转了个遍。一年到头,就这晚上说的都是人话,平时真的很难说我们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这绕城的第一圈的中途遇上了三队巡逻士兵,情况汇报都是正常。只是碰面次数与我最初的想法有些对不上,想来也是,碰面怎么可能像我想得那么理想?因为走岔的可能性极大,尤其是我到处露an串门使走岔的机会大增。按说这时候,八门紧锁,襄阳城内最大的危险分子想来想去恐怕就是我了。既然我还没有作恶的动机和念头,按说这夜就很安全了。
行之老宅,听得里面传出很是诡异的埙声,断断续续,高低杂露an。本来就打算进去给众人拜个年,现在忽然感到找到了进去的极为正当而必要的理由,便像找到治安对象般大声敲门,却没想一下子就把门拍开。
里面的人听得外面的声响便出来,当前一位便是叶剑。一见他我便有了说辞:“剑,你干得不错啊,看来你作城守作的蛮有成就的,都能夜不闭户了。”叶剑刚想说什么着的,听得我言,先大笑了起来。
“是我让留着的,知道你会过来。”张叔笑着过来,我忙躬身行礼,然后互道新年的祝辞。
我看到了管亥,没和他说什么新年祝辞,他也没说,而是如兄弟重逢般的拥抱,只是我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他在我耳边回了几句。松开双臂后我笑着又问了一句,他端详着手里的埙也平静地说了几句,让我的表情一时又肃穆起来。
最后我才和他说了几句有些凝重的吉祥话,便和张叔张婶打着招呼说回家了,其实还是继续巡夜,但是不能实说,我怕他们二老担心睡不好觉。
走到一更时,我也觉得累了,翻身上马,除了听各种响声,便是想着银铃。逢到岔口我没有什么意见,完全看马的意思,它想去哪就去哪。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巡夜,但这不是我第一次想银铃了,所以被来往的巡逻队打断思路后不久后就能又是满脑子将来的场景,而且银铃在其中总是能栩栩如生。所以我觉得我这晚上我的所有行为完全显现出我巡夜的业余,以及走神的专业。
在转到三更时整个襄阳都没有声音了。碰上巡逻队十七次,其中多是在各处民居区碰上,而官宅区和衙门区只碰上一次,闲来无事想想可能性,怀疑和我一样假公济si者居多。
四更时,天还没有亮,我记得夏天被热醒时,四更天东边已经开始有些泛蓝了。但现在依旧黑着,而我也开始有些倦意了。我这时所期望的唯一场景就是银铃过来牵着我的马,而我把她抱上马,揽于怀中一起回家。回家以后,会做什么,我可没有什么记下来或和人交流的打算。而且想到此,我还做贼心虚地四周看了看。赶到四下无人,才安了心,发觉想想这个事情才能提点神。
五更又打了三刻,才见到天空泛出亮光,自东南边城墙上的那一点鱼肚白渐渐被中天又归于沉重的蓝黑se所吞噬。风忽然又不时地大了起来,我的肚子里感到没什么东西了,身上有些寒冷,且困意犹在,此刻感觉真是难受。自此,共见巡逻队二十四次,后八次,多是在官宅和府衙等各区看上,估计和我一样属于假公济si完毕后,心存愧疚,赶紧把各自巡逻区内的该巡没怎么巡的地方好好补补。
寅时天终于整个泛白,有些人家已经开始有响动,只是还没有开门。马跑了一夜也很是疲劳,我又下了马,挂上天狼,拍了拍它,感觉它的屁股很是温暖便把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