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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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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你来。还有一处可以给你一看。”

    步过这片工坊,到了一处射场样的地界,不过却无箭靶,只一边有些人摆弄弓弩。天色渐暗,姐姐催我们赶紧到那边的廊下。那廊柱很细,上有道道标记,不明所以。近前观瞧,此廊仿佛就是一个凉棚,棚内还有一个木架,与棚同长,前覆草靶。架后地面摆放不少弓弩,眼见弩身,便知甚强。

    “这是钟大人的主意。”琪姐兴奋指着上面的棚子,命旁边人动手,竟瞬间收起,露出被夕阳染红的云朵。那架子也可以被轻易拆开只余地上一排草靶和几根木条。

    琪姐又命人展开棚子,架起木架,然后取出一弩,正待脚踩弩身开弦,稍一思量,递给了我,示意我拉开。

    这弓弩着实劲大,怕不比我那长弓全满轻生多少。

    旁边数健壮工匠皆惊乎,大人为何人?竟可单手挂此弩之弦

    琪姐很得意,她似乎与工匠们相处甚好,一番吹捧般介绍,诸工匠这才知道原来我就是平安风云侯。于是,显然他们都不惊讶了。

    琪姐得意的指着廊柱上的刻线。将弩身上一处凹槽搭在木架上,在弩上架一红箭,似乎用望山瞄了那刻线的高度。只见轻轻一扣,那箭带着呼啸声,穿过山风,便直直插在数百步外的白沙地上。

    看着弩箭颜色我便能想到文杰兄如何想到这招,我还清晰记得汉中外的那次大战。

    我心思忽然想开了,联系到刚才的战车:“就是说,文杰兄和张司空想让鲜卑人根本看不到我们,只能由我们强弓硬弩地在连环车垒里朝外射击。”

    “子睿就是子睿。父亲和我讲到,车阵环绕,成城垒之状。内搭棚架,亦成环状。各车后壁都设观察孔和箭孔,见鲜卑自何处来,便由何方指挥。再根据其远近,指示众弩手在棚下瞄着适宜刻线高度向此方射击,分派轮次,轮番拉弦瞄准射击(注:从兵马俑一号坑前排弩兵排布和姿态来看,三线射击循环似乎在热兵器时代之前便早已有之了)。敌若再近,便在车上射击;贼贴近车身,还可以铁矛向外刺击。自始至终,敌人看都看不见我们,何惧他箭法娴熟。他就算盲目高射,绝大部分又会被前面草靶和顶上棚子挡掉。”虽然琪姐说得有些兴奋,直接导致有些地方有些跳跃含糊,但我还是明白过来,不住点头称善,银铃甚至陷入了沉思。

    回去路上,我仍担心这样的车队在路上为人伏击。于是姐姐又得意地找到了发挥的空间。一手拉我们一个,到了战车工坊,命一工匠赶紧将其中车完全合起。

    设计确实巧妙,展开速度已经够快,这合起来速度更快。紧接着,她将我们拉上车,放下帘子,帘子都是细锁链编织在布上,定是为了防箭。车内昏暗,琪姐在壁上摸出几个孔,拉着我们手也去摸。然后得意道:“那些辎重都是扔在车上的,到时候鲜卑人一边袭来,则收缩车队,稍拉开各车间距,以我强弩之力远胜普通鲜卑弓箭,而鲜卑之箭无法穿越车身。而冲入我车阵,他便为四方车内我汉军射击。我能伤敌,而敌不能伤我。若敌侥幸不死,欲以登车,可以拉这根绳,车前就会出伸出倒刺,能勾刺登车之胡。

    若敌伤我马,何解?

    临战斗前,会将那易拆的棚顶负在马身上,给马蒙眼以防受惊。而且胡人爱马如命,实在到无计可施时才会伤马。何况到那时,他们留下的无主马,会比我们的损失的多。而我们两边骖马带一个简易的鞍具,可以随时拉出作为战马追击。我们弩比他们的弓射得远,赵国已经在训练弩弓手了。等小有所成,子睿怕就能听到好消息了。可惜,我应不能参与此战了。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么?”既然自己想不出问题,就得问问他们究竟面临什么问题。

    “一车上带上四个人,还有各种辎重太重了,住得太挤不说,马也拉不快。可能最后中间两匹服马会换做健牛。据他们说试过,速度差不太多,但厉害马好伺候,外面骖马因为还要作为战马还需保留。”

    听得此言,想想,点头称是。

    “好了,父亲要我带你看的东西,我都介绍完了。刚第一次见你,被你提及那事,给忘了。”琪姐很是开心。银铃也很是开心,我自然很是开心。

    可我总觉得我们开心的地方不完全一样。

    晚上用完饭,琪姐直接吩咐我说她和银铃说好了,晚上她们一起睡,让我自寻他处。如此虽然没有实际踹上,但还是有那一脚的精髓。

    抑郁什么是没用的,长夜漫漫,还得自己一人在楼下偏厢寻一住处干熬。不如整理一番心思,想着这些战车能否为将来我所用。

    楼上两位小女子聊得起劲,我耳朵里不时能听些闲言碎语。大抵都是与我相关的,也基本不算什么好话,通常有两人对我某些事情的群嘲。

    我能理解,所以并没什么憋气。有时,还能带出一些甜蜜回忆。

    不过时间长了,等我都觉得困了,就有些不安了。银铃再不睡,就不合适了。

    于是,提着笛子上楼,用笛身敲敲窗棂,待得里面叽叽喳喳声停下,银铃问道:子睿么?

    “两位公主,很晚了,休息啦明早再聊吧”我尽量不分开喊她们两位,避免被姐姐听出什么意味。

    “哦,知晓知晓这位世子也回去休息吧。”却是琪姐回的。

    回到楼下,灯火未灭,但声音没了,想来可能她们两个女子怕黑。至少银铃是有些怕黑的,可以佐证的是我也有点怕黑,小时候银铃总吓唬我墙下黑影中有这有那。

    尤其是我也是一个人,所以我也没熄灯便睡了。

    第二日清早,早早醒来,枕边无人。便起来舒展筋骨,待得身上活络,才推门出来。出来已有婢女等候,问我何时叫夫人她们起身,我说随我夫人和琪姐歇息。

    用完早饭,四处溜达。昨日往下游而去,今日便溯溪而上。山间初夏的清晨,虽没什么风,却需要走快些身上才不觉寒凉。村里渐渐亮了起来,山中不名的花草散发的阵阵幽香,混着溪水上蔓延的雾气,环抱着这平静的村庄。

    这里住的人大多看着都是读书人家,也可能是往昔的官宦世家,虽大多知道我身份,见了只和我行个普通见面礼,也不多叙话,这令我很是自在。以后,我若在洛阳,那五日一休沐,定前夜赶来,在此休憩散心。

    走了许久,身子热了起来。伫立溪边小憩,两岸树木茂密,山峦虽明,此间仍笼罩出一份幽然的绿荫。水静谧清澈,缓缓而行,偶有小鱼石间穿梭。

    时日仿佛都与这水流一般慢了,令我醉于水边亦不自觉。良久听得木屐声起,回望一少女挟箕而下。风忽起,我与她似乎都享受着晨曦溪谷中的清风,一时皆迎风而立。及风歇,少女方转身与我微微一礼,见我回礼毕,便行至水边蹲下浣洗些沾泥菜叶,根茎。我不认得那是些什么,只能猜想是些野菜新笋之类。重又拾阶而上,却闻到阵阵药香。

    来时并未觉察,此时却异常清晰。在来时路旁树丛中现一小道,循香导径,至一片蜀黍田中,踏垄而行,终至一处木屋前停下,这药味便是自此间而来。

    父亲提及太医令大人曾在此短居,不知是不是此屋。不过显然这里仍有人居住,厨门大开,炉膛里虽然没火,锅灶上却尚有热气。门前空地有不少担杆横架,上面晾晒着各种散发着药味的花草叶茎。门口有井,水桶靠在井边,仿佛还是干的。

    屋门虽关,但听得其中毫无声响,似乎主人不在。门旁有一药碾,旁边棚下木架上还有层层簸箕,很多已碾碎的药材,平铺其上。

    在此驻足片刻,却听得背后一个少女讶异声起:“这位先生,您找哪位?”

    转身,却还是那位木屐少女,箕上种种已经洗净,想来应是药材。

    “我只随意行走,嗅得药味而来。”我微微躬身以示打扰。

    那少女微微屈膝低头以回,旋即不多搭话,只说先生随意,便去木架上开始铺展晾晒。

    “敢问这位姑娘,既然是洗濯药材,为何不用井水。”我偏巧立于井旁,看着桶边确无水渍,想着她当时站立溪中,有些不解

    “父亲交代一定要用清晨上游的活水。”姑娘并没回头,不过语气却颇认真。

    “令尊大人可在?”

    “父亲大人现下应该在洛阳。”

    “莫非……令尊大人……是太医令张大人……”我这手下未出,这姑娘却已经惊讶回头。

    “先生……”她显然觉得我似乎有点来头。

    “莫非是大哥来了?”这一声却是我熟悉的。

    “哦,兄弟。你如何在这里?”转身便看着满脸大汗却笑眯了眼的兄弟背着个竹筐。

    “师父让我来这山里采些草药……”他指着屋后的山峦。

    “阿奉哥你回来了?呃,这位先生是谁?”少女趿拉着木屐迎上我的兄弟,脸上带着欢快。忽觉得不对劲,又转脸看向我。

    “恩,等了三天,昨天傍晚才开花,我便采了就回来了。赶了半夜路。后来觉着下山路有些滑,便歇了一夜,这天一亮我就赶回来了。哦,忘了介绍,当年在老家我也是夜路赶急了,不慎失足落下山崖,就是谢大哥救的我。”

    “嗯,小妹也担心你赶夜路,你没事就好……哦,多谢谢大哥。”两个人对视良久,才终于想起来还有我在场。

    “我说,兄弟啊。你在上林苑可没跟哥哥提及这位张小妹。”我决定打趣。(注2:从岁数上来说,如果张仲景有女儿,也可以当董奉的奶奶了,我也早提过,让董奉早了很多年出现在本书里,这里早已完全是虚构,诸看官莫要当真)

    少女倒不含羞,很是落落大方,抿嘴看着董奉红着脸,仿佛很有趣一般。

    “哦,阿奉哥,赶路饿了吧?我昨晚做好了娇耳(注3,饺子,传说张仲景发明),就等你回来煮给你吃,谢大哥,你要不要尝尝?”

    “焦耳?”难道是什么动物的耳朵之类的,用火烤焦,再下锅煮?那要吃饱,不知得多少畜生惨遭毒手。

    “哦,谢大哥有所不知,我父亲以前曾在长沙为官。有一年天特别冷,下了雪,江南下雪很少见,不少百姓冻坏了耳朵,还有很多人染了风寒。父亲便以羊肉剁碎拌以姜蒜,还掺了些怯寒发汗的药,用面皮包之,制成耳状,命为娇耳。以热姜汤烹煮,在城中散于病患。未几日众人便好了。小女子怕冷,父亲大人后来便常在冬天做给我吃。阿奉哥,我这就去煮,谢大哥,您也尝尝。”言毕,也不等我们答案,转身便要回屋。

    “我也曾在长沙为官,为何从未听过此事?”我自言自语道,不过其实当年我也就是个傀儡太守,场面事情多是银铃在做。自己则大多数时间都在一个反锁的院子里折腾老鼠或被老鼠折腾,它们大抵是不会有心情给我讲本地风土人情的,我与它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而等折腾完我就离开了。

    “谢大哥曾在长沙为官?”少女停下脚步,亦有所思:“父亲大人好像提及朝中四辅政之一,前几年曾为长沙太守。也姓谢,好像听说在皇上前面还为父亲大人说过很多好话。不知道谢大哥认识不?”

    我点头继续打趣:“我认识,你阿奉哥还和他称兄道弟呢”

    “哦,阿奉哥,你说的那个大官的大哥就是……”她终于从董奉脸上笑容觉察出问题,于是转向我:“谢大哥……就是平安风云侯?”

    “过去是。”我点头。

    她左看看我,右看看我,终于笑出声来:“和我想得一点都不一样,倒是和阿奉哥说的大哥一样。”

    言毕,欢快地回屋了。

    我贴近一直默不作声的董奉,轻声说道:给你的合浦珠,你送给张小妹了么?

    董奉一直红着脸,这才憨笑着点头。

    过半晌:最大最远的那颗。

    怎么我没看见她戴着?

    她挂脖子上了。

    董奉说完更窘了,直接红到项根了。

    你记着,在上林苑哄骗欺瞒大哥。怪不得和葛凉都开始谈那些不正经事情,原来有张小妹了。

    及至张小妹端着一个木盘出门,我才宛若无事般放过他。

    木盘上一个个半圆的鼓囊囊面疙瘩按说就是所谓娇耳。

    直到少女进了厨门,我才继续收拾我的兄弟:“张大人如何把他女儿一个人丢在这里。”

    “师父说小妹从小没怎么管束,在外野惯了,受不得那些官小姐的规矩。”兄弟开始傻笑。我不禁点头,这少女虽还有些礼貌,不过礼节上确实不像能受约束之人。

    “阿奉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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